第20章
屈樂已經很久沒有在哪裏無憂無慮地奔跑了。
今天屈五歲在奶奶的老房子裏又體會到啦!
耶!快樂!
快樂到他忘記了五歲的小朋友也會有煩惱。
傍晚,他接到了發小龐玎玎的電話,大大咧咧地告訴對方:“明天?明天我要去新的幼兒園了。”
龐玎玎火速趕來一個爆哭:“你怎麽去別的幼兒園啦——!”
屈樂:“……”
忘記了,那時候他們好得每天穿一條褲子,發小沒來就仿佛沒穿褲子,在人群裏根本待不下去。
他倒是還好,有奶奶震懾,從不哭鬧;龐玎玎天生嗓門就大,沒在哭鬧勝似哭鬧,哭鬧起來地動山搖。
還真是有點想這個家夥了。
長大後他們倒是沒有生分,不過龐玎玎在他辭職之前就和竹馬辦了婚禮,此後将生活中心放在了家庭上,作息時間、工休時間和屈樂嚴重不合,兩人只能網上聯系,偶而見個面。
屈樂也不是特別想見對方——誰會想時常和愛情生活過分甜蜜的人聊天呢?狗糧太多,吃不下了。
龐玎玎在二十多近三十年間裏被父母寵完被對象寵,今天屈樂說要換幼兒園恐怕會是他遇到的最大的人生挫折。
屈樂:有點不忍心,但是我選擇沛沛。
“你為什麽去的是那裏呀。”龐玎玎捧着比屈樂還圓的臉,愁苦地說,“我不想去那裏!”
屈樂還覺得奇怪呢,以龐玎玎家裏什麽都要給他最好的作風——當然也是負擔得起,為什麽沒讓他去讀名聲在外的私立幼兒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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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去。”龐玎玎捶胸頓足,“可是你去了……”
“你為什麽不想去呀?”屈樂用單純天真的五歲聲線問。
他自己聽着就是在裝嫩,沒辦法,裝成熟也裝不出來,身體條件不允許。
龐玎玎難得壓低了嗓門說:“因為我的仇人在那裏!”
五歲就有“仇人”了,是什麽家族世仇嗎?
屈樂知道龐玎玎不喜歡誰那是肯定要劃清界限的,沒有特別在意他的用詞:“你的仇人在哪個班?我先幫你看看。”
“我不知道啊。”龐玎玎茫然地說,“我回家問問我媽媽,他們家就在我們家旁邊……你記得打電話提醒我!”
屈樂:“……”
呵,你們家旁邊。
提醒你個鬼。
再有不到二十年你就要和他們家的兒子結婚,不僅化敵為友,還兩家變一家,傻子才幫你找“仇人”!
屈樂也是沒想到,五歲,就要吃龐玎玎和他家竹馬的狗糧了!
今生的每個發小都是前世的冤家!
“我們上大班了哎。”屈樂避開這個話題,提醒他,“馬上就要上小學了。”
龐玎玎的竹馬比他大哎,是留級了嗎,怎麽可能還在幼兒園裏!
心累,想沛沛了。
哈,以後他自己就是沛沛的竹馬了!
【屈先生。】
嗯?
【您是否需要注意一下自己有沒有被五歲兒童的心理發育狀況影響?】
句子有些長,屈樂不得不反應了一會兒。
這種句子他都需要反應時間了?!
“我智力下降了嗎?”他,心裏慌。
【請您不要擔心,只是心智會變得單純一些。】
“心智單純,還怎麽對付大陰謀家啊?”屈樂緊張地問,“程恰到了嗎?”
【還沒有,他會在小程先生的父親再娶的婚宴上歸來。】
呵,還王者歸來呢。
“沒有就好。”屈樂放心了,“所以程沛現在遇到的問題就是身邊沒有了照顧他的人?”
【是的。】
“程沛和他繼母好像關系還可以?”屈樂聽到過程沛和她通電話,過年時聯系一次那種。
【小程先生從小就表現出了一些不同于常人的特質。】
【小程先生的繼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比他優秀。】
“那倒是很容易夢想成真。”屈樂翻了個白眼,“程恰吊打小學生還是沒問題的。”
屈五歲的白眼,滴溜溜的圓。
【小程先生在小學時期并沒有被吊打。】
【升入初中後,程恰轉學到了小程先生的學校,開始煽動他的同學孤立他,在他和朋友之間釀成誤會,給他的校園生活制造麻煩。】
“程沛沒有反擊?”這些屈樂是第一次聽說。
【小程先生比較專注于繪畫。】
哦,沒時間理會……屈樂想到了不久之前自己看到的,大學時期的程沛即便被周圍的人指指點點,也能夠心無旁骛專注沉穩地作畫。
是從幾年之後的初中開始的嗎?
“五歲揍兩歲,是不是算欺負小孩兒?”屈樂苦惱地說,“萬一五歲的我忍受不了怒火怎麽辦?”
看看,他攥起的小拳拳都氣得顫抖了!
【建議您盡量避免與程恰見面。】
“那他在家裏搞陰謀怎麽辦?”屈樂很頭疼,“要不我把程沛拐到家裏來吧?反正我奶奶做事無需向他人解釋。”
然後就被法律強制其做出解釋——嗚嗚奶奶對不起。
【您的心理活動很好地體現出了什麽是異想天開和好動多變。】
“好了別鬧了,說正經事。”屈樂說,“程恰不是到初中才在學校裏面搞事嗎,在那之前都在家裏搞事吧?”
【他回到這個世界之初會花費一些時間博取小程先生的父親的寵愛。】
【開始他将跟着小程先生的父親去上班,然後會直接就讀幼兒園大班,那時候您已經上小學了,小程先生也做好了上小學的準備。】
屈樂都震驚了:“跟着什麽,程沛生父要帶小孩兒上班?”
【是的,公司的員工和商業夥伴看到程恰紛紛誇他聰明可愛,和老板長得一模一樣,他三歲就會為父親端咖啡和蓋毯子,四歲童言童語指出合同的不合理之處,五歲……】
“停停停。”屈樂趕快叫停,質問薄暮,“你沒和我說程恰還有催眠別人的能力啊?”
【他沒有這種能力。】
“那這是什麽——正常人能接受三歲端咖啡、四歲看合同嗎?再者說他們哪裏長得一模一樣了!”屈樂想不通,“那些人是被降智了嗎?”
【這是程恰的個人魅力造成的結果。】
“哦,就是降智。”屈樂明白了,盡管不合理,但是要學着接受,“你之前不是說無法查詢程恰的行動軌跡嗎?”
【這是已經發生過一遍的事了,有小程先生的記憶作為參考。】
“程沛真的是造了什麽孽,要從小看着這種東西長大……”屈樂實在覺得難以理解,“程恰為了完成任務也犧牲太大了吧?”
【這是他的選擇。】
“選擇,就是沒被強制了?什麽年代的人啊,還搞父權崇拜。”屈樂感慨了句,“這說明他自稱是高級任務者不算謊話,不是強者哪有選擇的權利?”
嗯,有哲理。
“唉,我都快要吃飽了。”龐玎玎忽然喘了口氣,“你怎麽不吃呀?”
龐玎玎上門拜訪玩耍,屈樂的奶奶給他們拿來了點心。
是只有一點點牛奶味兒和面粉自然的香氣、咬起來比起吃更像在磨牙的小餅幹棒。
還是奶奶自制的呢,屈五歲唯一能擁有的零食。
屈樂搖搖頭:“我等着吃晚飯。”
“好吧。”龐玎玎站起來,向他告別,“我回去了,回去跟我媽媽說去找你。”
屈樂問:“你要留下來吃晚飯嗎?”
等他們上了小學,兩個人的關系更加要好起來,放學後他和龐玎玎一起玩,留對方在家裏吃過幾頓飯。
寥寥幾頓而已,後來他搬到父母家就無法自如地招待朋友了,便自己也不肯再留在龐家吃飯。
他的性格中就是有這種根深蒂固的別扭部分。
龐玎玎是個很喜歡跟朋友分享的人,為此生過一場氣,後來或許是龐家父母出言安撫好了,再也沒有提過留他吃飯。
“好啊,可以嗎?”龐玎玎很高興,“我問問我媽媽!”
看龐玎玎單純直接的性格就知道了,龐家父母更樂于爽快地進行人情來往,龐媽媽接到電話後謝過屈樂的奶奶,讓司機先行離開了。
“你要在這裏睡嗎?”屈樂突發奇想,“我的床很大的。”
“不了。”龐玎玎一瞬間變得不那麽快樂了,“我晚上要和仇人一起練琴。”
屈樂想起來了,現在龐玎玎的“仇人”還在家裏。
很快竹馬哥哥就要前往海外學琴了,兩個小孩兒在“苦大仇深”的時候分開,再次見面……也不關他什麽事啊!
狗糧,拒絕!
句敏聽說孫子要招待好朋友吃晚飯,什麽都沒多說,也并未對飯菜做出任何改變。
龐玎玎吃得很香,吃相又幹幹淨淨的,句敏看着都忍不住心情好了幾分。
原來奶奶喜歡這樣的小孩,屈樂暗暗地想,把菜放進嘴裏,試圖像發小那樣品出好滋味來。
他不行。
他懷疑龐玎玎味覺遲鈍。
怎麽會有小孩兒吃大辣片吃得津津有味吃水煮青菜也能吃得開開心心啊?
不會覺得沒有味道嗎!
屈樂,五歲,嬌氣地挑剔了起來。
“怎麽不吃了?”句敏看向停下了筷子的孫子,“吃飽了?”
奶奶好就好在不會用“別人家孩子”攻擊。
明明認真吃飯的好孩子典範龐玎玎就在那裏,奶奶也不會說“你看看人家”之類的話。
屈樂覺得自己的童年屬實過得很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