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涼棋宮中,雲錦小心的站在隐娘的門外,膽戰心驚的敲了兩聲門,着實沒有阿靜在身邊,幹什麽都不那麽的得心應手,早知道就該叫醒阿靜,跟着一塊來的,萬一隐娘對她不軌怎麽辦?但是想半天,覺得隐娘對她再不軌,也不能不軌到什麽地步,又稍稍好點。
不是雲錦沒事,自己來找死玩的,着實是因為晚飯的時候,隐娘冷森森的在她背上連敲三下,然後徑直關了房門回去了,着實隐娘那三下下手重了些,雲錦又被飯卡住了。
經過雲錦的冥思苦想,以及多年看畫圖本子的經驗,雲錦覺得這三下着實是另有深意,究竟這深意有多深,還得需雲錦好好琢磨。從前雲錦看了一個畫圖本子,是關于一個猴子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故事,最後那個猴子從土包子山大王變成天地一主,可見一個猴子都有如此抱負和高瞻遠矚,每思及此,雲錦就覺得自己怎麽還不如一個猴子?
那時候,猴子的師傅便是在猴子的背後敲三下,然後猴子三更去了師傅那,結果第二天就學了一身好本事,結果就連天上那些老一輩的人才都幹不過它!
思及此,雲錦擡頭看看皓月當空,稍微忐忑的心更加忐忑了!隐娘會的本事就是那些毒蟲毒草什麽的,這些都是傳說中的雲錦的軟肋。
淡淡的嗓音傳來:“進來。”
雲錦搓搓手心的汗漬,輕輕推開房門,眼前的景象讓雲錦膛目結舌。
沒有預想的滿地爬的都是毒蛇、蜈蚣和蠍子,而是隐娘端詳的坐在桌旁,就着明亮的燭火在撫摸一副畫,對,你沒有看錯,不是毒蛇,不是毒草經,而是一幅畫,雲錦覺得心裏一陣發寒,那些畫圖本子上不是常說嗎,越是平靜,越是看似溫馨,越是暗藏殺機,結果事實證明,雲錦真是想太多了!
雲錦小心的走到隐娘跟前,此刻隐娘已經拿下平日遮面的面紗,雲錦乍一看,還是有些接受不了,倒吸一口冷氣。
隐娘也不在意,只是淡淡笑出聲:“你也覺得我這張臉很可怖吧?”
雲錦腦袋空白的點點頭,但随即像是反應過來,慌忙搖頭。
隐娘還是笑,聲音很輕,也聽不出生氣:“不要說你了,就連我自己每次看到銅鏡中自己,也會覺得害怕的。”
雲錦抿緊嘴唇,覺得自己似乎對不起人家,畢竟她幫過她,還在生病的時候照顧她,雲錦靜靜的坐下來,試探的伸過去手,握着她的手道:“我适應能力強,看着看着就習慣了。”
隐娘一愣!
雲錦一愣!
很明顯雲錦這句話說的很不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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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娘只是瞬間便又恢複了平常的神色,笑着将那幅畫挪到雲錦眼前,笑着說:“看看,這是我的兒子,這是十歲的時候,我找畫師給他畫的,雖然有些破損了,但是還是能看出來他很好看。”
隐娘頓了頓:“他那時候就那樣好看了,想來現在更加的好看。”
雲錦瞟見畫中的十歲孩童,錦衣華服,樣子倒是可愛極了,盡管畫卷重新精細表了一遍,還是能看見有些許的燒傷痕跡,畫軸的一端已經磨得的明顯比另一端瘦一圈,雲錦覺得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只要功夫深,畫軸磨成針。
雲錦總是覺得畫中的孩子有些許熟悉,卻也說不出來,哪裏熟悉。
突然雲錦睜大眼睛,用手捂住嘴巴,不敢置信畫中人是他,更不敢置信,畫中人竟然是隐娘的孩子?!
隐娘看着她的表情,緩緩道:“你認出來了吧?看來你果然是他最重要的人,他還這麽小你也能分辨出來他的模樣,難怪他會将那塊玉佩送給你?”說完隐娘自己也笑了笑。
雲錦震驚的不知道說什麽?那塊玉佩?和這到底有什麽關系?準确的說和他,和她又有什麽關系?
十歲的孩童,涼薄的嘴唇卻笑出了可愛的模樣,筆挺倨傲的鼻子透着調皮和歡樂,還有那雙帶着笑意的鳳眸,眸子間有這個世間最亮的華彩,就像天邊最絢爛的一道紫色的極光……
他是蕭越極!
雲錦兀自還不能反應,蕭越極是隐娘的孩子?他不應該是皇後的孩子麽?如果說因為皇後沒有兒子,搶了她的孩子,還情有可原,可是現在,皇後明明已經有一個大兒子,而且大兒子已經是太子,何以還會再搶隐娘的孩子?
隐娘不看她,只是端詳着手中的畫卷,透着慈母的憐愛,輕輕撫摸畫卷上的孩童。
“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麽他現在是皇後的孩子?而我卻又為什麽還好好的活在這裏?”
突然隐娘眼神變得兇狠,眼眸變得黯沉:“都是她!是她一手策劃的!才會害的我們母子分離,害的我現在人不人,鬼不鬼!”
雲錦皺眉,她想上前拉住她,讓她不要激動,可是雲錦被眼前的真相震驚,被她的樣子吓壞,不知道該怎樣拉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憑什麽可以拉住她!
隐娘突然平靜下來,突地笑出聲,雲錦覺得她笑的時候,臉上的燒疤更加猙獰,她看着雲錦嗤笑出聲:“難道你進宮這麽久都沒有聽說過曾經盛寵一時的钰貴妃?”
钰貴妃!!!
雲錦如遭了重創一般,震驚的不能再說話,她記得,那時候自己中毒的時候,太醫說過,自己中的是千日醉的毒,和當年钰貴妃中的毒一模一樣,還有皇上每每口中喚着的钰兒,難道都是钰貴妃!?可是看着皇上那麽痛苦的表情,钰貴妃不是已經仙逝了麽?
就在雲錦震驚的時候,隐娘緩緩開口:“人人都以為我死了,可是老天有眼,我卻活了過來。”
隐娘就是钰貴妃!!!
雲錦只覺得腦袋一翁一翁的,就像被重錘狠狠敲擊之後,還沒有反應過來,又被重錘敲擊一下似的。
隐娘漸漸平靜下來,顏色變得柔軟,雲錦也膽戰心驚地琢磨着找個離她稍微遠點的位置——隐娘對面坐下來,俨然一副做好了聽故事的準備。
隐娘淡淡的開口,像是望着雲錦,又像是沒有望着雲錦,着實雲錦這個時候一點也不能思考,着實觀察不出來她是否望着自己,只是靜靜聽她說:“那時候,我剛進宮,就像你這般大,是最美的年紀,皇上說我有一雙世上最幹淨漂亮的眼睛。”低頭像是笑了笑,頓了頓,接着說:“那時候,皇上很寵愛我,進宮沒有多久便封了妃位,後來,我有了身孕,皇上更是高興,說要是生的公主,便把我加封為貴妃,若是皇子,就加封為皇貴妃,後來便有了極兒,皇上很高興,便封我皇貴妃。你知道那是多大的榮耀麽?”
雲錦懵懵懂懂的說道:“後宮之中,除了皇後,你最大!”
隐娘似乎又笑了笑:“是啊,除了皇後,我便是最大。想來這樣崇高的地位,怕是人人都在嫉妒吧。”
雲錦咂咂嘴:“有什麽好嫉妒的,不是還有一個皇後管着的麽?”
隐娘轉眼看着她,竟是露出一絲笑意:“後宮之中,若是人人都像你這般可愛單純,後宮也就不
那麽可怕了。”頓了頓道:“你以為皇後還管着你,可是她也怕有一日管不住你。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雲錦很誠實的搖搖頭。
隐娘也不惱,只是說,就像說一段回憶,其實就是一段回憶:“皇後害怕有一日我會威脅到她的地位,便買通了我宮裏的宮人,在我的衣服上熏了千日醉!”
雲錦再次睜大眼睛,千日醉!
隐娘看着她震驚的臉孔,一點也不震驚的說道:“你也中過這種毒吧?”
雲錦更加震驚,她是怎麽知道的?
“那日你感染風寒,我去照顧你時,把過你的脈象,你是剛剛中毒不久,又中了劍傷。”隐娘頓了頓道:“是極兒救了你罷?”
雲錦一臉茫然,顯然已經震驚的沒有一點想法了。何以會是蕭越極救了她?
隐娘見她茫然,繼續說道:“我從小便對毒蟲毒草研究很是喜愛,便一門心思鑽研那些,所以我的血液可以解百毒,就是說我不會中毒,所以當日皇後對我下的千日醉并沒有作用,不過我可以裝作有作用的。”說完眼神眯了眯:“極兒很小的時候,我也教過他用毒,他很聰慧,一學就會,他的體內有我的血液,當然他的血也可以解百毒的。”
隐娘看着此刻呆愣的雲錦接着說道:“那日我給你把脈,只覺得你的體內聚集多種毒素,但是都相生相克,所以你才一直安然無恙。我猜想,便是極兒替你解的毒,因為能靠此法解千日醉的只有我和極兒,我們的血可以克制千日醉的毒。”
雲錦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聽到哪了。
隐娘看着雲錦道:“拿出你的那塊玉佩。”
雲錦反應半天,才知道她說的是那塊好看卻莫名其妙多出來的玉佩,拿出玉佩,抖啊抖的遞給隐娘。
隐娘拿着玉佩端詳良久,才道:“這個也是極兒十歲生辰的時候,我送給他的,那時候我還開玩笑說,若是哪日娶了媳婦,就将這玉佩送給她,就說是母妃送的見面禮。”隐娘說着便笑了,笑着笑着便要流出淚似的。
“啊?”雲錦完全石化!娶媳婦?
作者有話要說:周五早更!橙子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