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下跪的蛇皮袋
我想喊歐陽回來，可擡眸看去，他在黑夜中晃動的人影已經上了階梯的盡頭，就算是喊，估計他也沒辦法立刻趕來。
哇哇哇！一陣小孩子的哭聲傳來，我吓得癱瘓在原地。
那哭聲就好像被什麽東西卡住了剛出生嬰兒的咽喉，痛苦，掙紮，卻又虛弱。
“幻覺……一定是幻覺……幻覺！”我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一個死了七八年的女人不可能還能生下孩子的。
這絕對是幻覺。
山林像是漆黑的烏雲壓在我四周，一陣陣夜風吹着我冷汗夾背的衣衫，顯得越發的冷了。
那蛇皮口袋竟然在板車上突然豎了起來！
我幾乎吓得的大叫起來，這不是幻覺，這不是……一個殘酷的現實在我眼前明晃晃的撥弄着我的恐懼。
那蛇皮袋子又動了，好像是會點頭的蛇皮袋一樣，她……
“她好像在磕頭！”我腦子一下子嗡的一聲，空白過後，我竟發覺自己冷靜了許多。
我沒有多想，趕緊解開蛇皮袋，一個渾身血紅散發着惡臭的小孩頭顱漏了出來。
那麻袋一下子倒下。
我的手開始顫抖，那小孩長得太恐怖了，它的雙眼突出，好像沒有眼皮一樣，突出的眼珠子暴露在外。
消瘦的臉瘦的跟猴子一樣，再加上它此刻嘴裏正在随着哭泣往外吐着黑紅的惡臭液體。
我的心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狠狠的攥着，連呼吸都困難了幾分。
它的哭聲越來越微弱，它在蛇皮口袋處掙紮着，啪嗒一聲，它從蛇皮口袋裏滾了出來，又從板車上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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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細黑細的臍帶連接着它的肚臍和蛇皮口袋裏的屍骨。
它的腦袋很大，胳膊和腿細的跟手指頭一樣。
我吓得捂着嘴不知道如何時候，眼淚流出來我都自我感覺不到了。
我一遍遍的看着階梯，希望歐陽大伯趕緊回來，這種事情，我做夢都沒有想到過。
他怎麽還不回來？
眼看着那小東西的哭聲越來越微弱，最後只剩下微弱的喘息聲，偶爾會傳來喉嚨裏發出的咕嚕嚕的聲音。
我深吸了幾口氣，這女人恐怕也是因為張雪梅與琴姬的人鬼盟約，害的丈夫和情人都被困在了八卦陣的陣脈之中。
那女人死不瞑目，想必方才是要求我幫她的孩子吧。
八年了，我現在無法體會一個母親對自己骨肉的感情，可我想起了我的母親，如果小時候外婆真的信了別人的話，因為我是鬼胎，把我丢棄的話，那麽，就沒有今天的我。
我擦了擦眼淚，鼓起勇氣，脫下自己的運動服外套，将那小東西顫顫巍巍的包起來。
“別碰它！”
就在這時候，一個聲音從下山的階梯上傳來，我擡眸看去，是他！
是玉龍子，他直勾勾的站在原地，一襲白色長袖綿綢衣，看似像公園裏晨練打太極的那種衣服。
卻在黑夜裏顯得那麽明顯，他如玉一般的臉上不再平靜，而是蹙眉，夾雜着一絲急促。
不知道為什麽，黑夜裏相隔甚遠，我卻依舊能看到他左眼角下的那顆朱砂痣，凄豔的好像天上的紅色星辰。
我趕緊放下，可又覺得這古怪的孩子很可憐！
不對，玉龍子怎麽站起來了？
他站起來了，我做夢都想看看他站起來的模樣，像是一尊玉雕，他有一米八五的身高，身體略顯消瘦，如同風中韌竹，看似弱不禁風，卻只是将那股鋼筋鐵骨融化在了骨子裏。
“玉師傅，您慢着點……”這個時候，歐陽別離小跑着沖下來，一把扶住玉龍子。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玉龍子的身子微微搖晃了幾下，竟然軟了下去。
玉龍子的書房
他坐在輪椅上，雖坐在書桌前，卻面對着我，一直看着我。
他目光平靜的像是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我的心如翻江倒海，我以為他真的站起來了，可他方才站在下山的階梯上，得需要多大的力氣和意志力？
我記得很清楚，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下床都有些困難。
“你就是太善良了，可知那鬼娃娃身上有毒！”玉龍子終于開口了，聲音依舊平靜，我本以為他會怪我，可他沒有。
我舒爾擡眸看着他，不巧，與他四目相對，我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
“我當時沒有想那麽多，它是一個和我一樣可憐的孩子，不過，我比它幸福！”
“哦？如此樂觀？說來聽聽哪兒幸福？”玉龍子竟然唇角勾起一絲弧度，略感興趣的問我。
我說了我當時的想法，說到我出生時候的謠言時，不知怎的，玉龍子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被一雙深邃的目光怎麽直勾勾的看着，我一下子止住了闡述。
他竟然擡手替我撩開了臉上亂糟糟的碎發：“真是命運多舛！”
他感慨道，或許是被我的身世勾起了他內心的慈悲，他覺得我很可憐所以憐憫我，對，他深邃的眸子裏流露出的就是憐憫。
“那你呢？”我問道，因為我覺得，他的命運應該比我還要坎坷。
他眼中方才流露出的憐憫一下子消失了，只剩下比先前更加深邃的眼眸，他背過面去說：
“我沒什麽坎坷，大道天罡無常，小到因果世俗，我大都不記得發生過什麽了。”
他的聲音低沉，他不願意說，還是真的放下了，可想一想他曾經說過，只要我問了，他便直言不諱。
沉默了許久，他似乎想起了什麽轉眸說道：“如果你想要介入八卦聚陰陣的事情，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我稍稍一愣，對啊，剛才差點忘了這件事，可他不是一直不許我過問的嗎？他怎麽說的意思是，我可以參與。
“什麽心理準備！”我問道。
“準備好接受結局的強大內心！”玉龍子看我一臉無知的模樣，淡淡的繼續道：“比如，如果你出生的時候那位神婆說的是真的呢？”
我一下子愣住了，直勾勾的看着玉龍子那張平靜的臉。
我是鬼的後代？是鬼子？難道真的是嗎？我能看到生死令真的不是偶然？
我一心只想着找到琴姬，替我母親報仇，我從沒有想過自身的事情，我甚至都沒有時間想找到琴姬以後，我該怎麽制服她。
想到這裏，我目光堅定的看着玉龍子，他不是說過我是他的人嗎？
“我只想替母親洗刷冤屈，陶夭夭已經死了，我這條命是重新開始，希望玉師傅能收我為徒，我活着的意義就是要手刃那女鬼琴姬！”
我跪下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