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再回江家三
一時間氣氛有些尴尬。
周敏似乎不太明白為什麽大兒子對小兒子的男朋友有這麽大的敵意,蹙着眉瞪他一眼,又看向葉嘉陵,彼時葉嘉陵正垂着眸子喝茶,這一眼,她腦海裏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他有點眼熟。
他的身形和喝茶的模樣,都很眼熟。
“爸爸……”言言突然從周敏腿上掙紮着下去,走到葉嘉陵腿邊,“想回家。”
他仰着小臉,一副困倦的樣子,雙手還不住地往葉嘉陵腿上爬。
葉嘉陵伸手把他抱到腿上:“想睡覺覺啦?”
“嗯!”言言用力點點頭。
葉嘉陵忍不住慈愛的輕笑一聲,把他豎着抱起來,輕輕拍他的背:“好,爸爸和言言這就回家去……”
他說着,起身跟江聞之和周敏告辭:“江先生,江夫人,我看我先回去了……”
“在家裏住一晚上吧,今天太晚了,不方便打攪老爺子,明天上午帶你和言言去見見老爺子。”周敏也站起身,又對着江望樓說,“望樓,你帶嘉嘉去客服,讓言言先睡吧。”
葉嘉陵遲疑了一下:“這恐怕不太好吧……”
“沒事的。”江望樓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溫和地看着他,勸他道,“家裏又不是住不下,汽車來回也奔波,走吧。”
葉嘉陵其實并不想住在這裏,他不想落下攀龍附鳳的口實,也沒有真想成為江望樓另一半的想法,住在這裏多少有點別扭。
但是想到許久沒見江老爺子了——以前老爺子對他這麽好,他來都來了,不去探望,着實說不過去。更何況老爺子也沒見過言言,這個小重孫,他有權利見見的。
想到這,他勉強點了點頭。
跟江聞之和周敏夫婦打了招呼,又跟吳欣甜也點了點頭,便跟着江望樓去客房了。
奢華的大別墅,光可鑒人的地磚,厚實的地毯,每個角落,每個細節,葉嘉陵都了若指掌。
跟在江望樓身後,他心內再次激蕩着複雜的心緒。
這個家裏處處都有他和江倚樓的回憶,那時的他和江倚樓是那麽恩愛,是曾經的他連做夢也想象不到的恩愛。
可是現在物是人非,他才明白江倚樓并沒有愛過他,那些恩愛如水中月鏡中花,一碰就消弭了。
“嘉嘉……”
江望樓的聲音将他的思緒從腦海中拉了出來,他擡頭看向江望樓:
“怎麽了?”
“會不習慣嗎?”
也不知道是問他住客房習不習慣,還是以客人的身份來這習不習慣。
“不會的……”葉嘉陵搖搖頭,“謝謝你,給你添麻煩了。”
“不用這麽客氣。”江望樓笑着說道,怕他不自在,又說,“我先出去了,叫傭人給你送洗漱用品來,你還有什麽缺的,就叫我。”
“好。”葉嘉陵點點頭,江望樓真的很體貼,他很感激他。
很快江望樓出去了,葉嘉陵抱着言言去洗漱。
快九點了,大宅裏人聲寂靜。
江倚樓下樓來取東西,卻在走廊上遇上了自己媽媽,他媽媽站在那裏叫住了他,低聲問道:
“那個夏嘉……到底是誰?為什麽我覺得他身形和聲音那麽熟悉?”
“熟悉嗎?”江倚樓挑眉。
“非常熟悉,甚至……”周敏看着自己大兒子的神色,沒有說下去,“去查查他的身世,詳細一點。”
“嗯。”江倚樓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轉身回房。
其實他早就讓人查過這個夏嘉的資料,但是這個人是三年前莫名其妙出現在夏國興家的,到現在都還是黑戶,也沒有身份證,更沒有戶口,村裏的鄰居都說他是夏國興家遠房親戚的孩子,過繼來給夏國興當幹兒子養老送終的。
至于言言,就更沒人知道他是怎麽來的,他們父子倆,好像是憑空冒出來似的。
但有一點很奇怪,就是三年前,這個夏嘉來夏國興家的時候,腿是骨折的。
這和葉嘉陵車禍受傷好像有些符合,而與葉嘉陵三年前失蹤的時間節點更是吻合。
然而這巧合得有些過分,江倚樓更多的,是懷疑江心樓那個瘋女人打他家嘉陵的主意,特意趁車禍掉的包,還制造出這三年奇遇的假象。
他前天去瘋人院見過江心樓,江心樓瘋得厲害,說話前言不搭後語,邏輯混亂,根本不能從她口中得到一點線索了。
他只能讓吳思從江心樓三年前的手下下手,看這個瘋女人到底做了什麽。不過吳思最近還在查,應該不用過多久,就可以知道真相了。
他走進卧室,看着床頭擺放着的電子相框——那裏是他和葉嘉陵的照片,有他倆的合照,也有葉嘉陵的獨照,他的嘉陵那麽美,笑容,眼神,都又乖巧又溫柔……
哪像那個冒牌貨,長得那麽醜,眼神還總是那麽冷硬,好像一只獸類,時刻防備着他。
……
深夜。
江倚樓心裏莫名煩躁,入睡困難。
幹脆起身,打算下樓去熱一杯牛奶喝。
才一出門,就看見一個身影在走廊盡頭一閃:
“誰?”
他低喝一聲,快步上前。
身影不算高大,在只有月光的走廊上,模模糊糊的,竟像他的嘉陵……
是他的嘉陵回來了嗎?
江倚樓快步上前:“嘉陵,嘉陵……”
可是那個身影卻越走越快。
他緊緊跟上去,在樓梯口的房間門口,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嘉陵……”
對方轉過臉來,卻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
“放開我……”對方漲紅了臉,一手掙紮着,企圖掙開他。
“你半夜三更不睡覺做什麽?”他牢牢地抓着他的手,根本不容他抗拒,語氣陡然淩厲,“你進我們家到底有什麽企圖!”
對方突然瑟縮了一下左手。
他立刻把目光落在他藏在背後的左手上:“把東西拿出來!”
他低低地呵斥着,語氣殺氣十足,比大聲喧嚷更有威懾力。
葉嘉陵仰着小臉看着他:“沒有……沒有任何東西……”
“拿出來!”他重複,握着他的手越發收緊,幾乎要捏斷那并不粗壯的手腕。
四周昏暗,寂無人聲,只有昏慘慘的月光,斜照在江倚樓的側臉上,令他那俊美無匹的臉半明半暗,像地獄裏美麗而殘忍的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