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關于前任變現任之後 7
步箹不知道哪個臭男人大清早發瘋按她的門鈴, 一聲,她被吓了一跳,坐起來了五秒鐘, 又倒下頭繼續睡。
二聲,她将被子和枕頭埋在了腦袋上。
三聲,她罵罵咧咧坐起來。
浴室傳來水聲,她沒意識到為什麽謝邀能起這麽早, 誰能在7點多的時候就開始洗澡了?他什麽起來的?明明就睡在她旁邊。
迷迷瞪瞪的, 步箹現在一心只想從廚房裏拿把刀将這位殺千刀的給砍了。
開門, 撩頭發, 罵人一步到位:“你他媽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什麽要按我家門鈴,不然我将你打得連你爹都不認識……”
話音剛落, 她勉強睜大眼,适應走廊的亮度,然後……看見她一臉冷漠的爹。
步總冷笑:“我這輩子還沒被打成你爺爺都不認識的時候, 你讓我見識見識呢?”
步箹:“……”
步箹的思緒還停留在剛才被吵醒的憤怒中, 和現在的驚訝交織在一起,一下子腦子一片空白。
就在這空白的檔口,步總威嚴地看了她一眼, 威嚴地甩腿進來。
根本來不及她拒絕的時候, 浴室的水停了, 步總一下子覺得哪裏不太對,猛地朝水聲方向看過去,然後只見浴室的門被人從裏面擰開,只圍着浴巾, 上半身甚至滴着水的謝邀從裏面昂首闊步地走出。
步箹一個激靈, 哪還有什麽起床氣, 什麽睡意,整個人被吓得原地蹦起來。
同樣被吓得蹦起來的還有謝邀,怪只怪總統房的隔音措施好得可怕,在裏面什麽都聽不到,一出來就接受暴擊。
步總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了下去。
“步箹。”步總一般在日常生活中,都叫的不小約,親切又可愛,正式叫她名字的時候,步箹就知道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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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步箹看了看自己,絕了,因為濕衣服送去幹洗了,現在她作孽地穿着酒店的睡衣,現在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解釋一下他為什麽在這裏洗澡,還這副模樣出來?”步總跟她說話,但眼睛一直瞪着謝邀。
饒是謝邀這樣抗壓的人,也忍不住頭皮發麻,進退兩難。
“……我要是說,他那間房的淋浴系統出了問題,所以才跑來我這裏洗澡的……”步箹慢吞吞地說,“你信不信呢?”
“你看你爸活了五十年,看起來是個二傻子嗎?”步總轉過來瞪着她。
步箹罕見地縮了一下脖子。
事已至此,也沒辦法繼續隐瞞下去了,謝邀嘆了口氣,正了正“根本沒有”的衣衫:“叔,煩您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然後談談吧。”
步總步履如風地從總統房出來,與石化在當場的楊志碰了個正着。
楊志看見步總時,腿軟了一半,想到昨天剛得罪了他女兒和女婿,不知道步箹昨晚有沒有抱怨,結結巴巴開口:“步,步總,你聽我……”
步總朝他做了個“stop”的手勢,楊志心中一沉,只覺要完。
果然,步總的臉色相當難看,甚至稱得上是黑閻王,然後對他說:“今天的項目商談取消了,我臨時有其他事兒。”
“……”一個清早,心情就像坐過山車,楊志看着面前不甚光亮的走廊,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完了完了,步箹肯定告狀了。
要不然怎麽步總的臉色這麽難看?!
現在去為了200萬跪下,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早知如此,昨晚就應該為了那100萬,吧桌上所有的東西都吃下去的,畢竟還賺了100萬……
20分鐘後步箹和謝邀收拾好了去樓下餐廳。
總統房的獨間,特意定制的VIP餐廳,步總大清早切着面包塊兒,就像在淩遲步箹身上的肉。
“不怕啊。”謝邀抓了她的手一下,小聲說,“有男朋友在。”
她抿唇,看了謝邀一眼。
只聽見“哐”的一聲,不遠處的步總将刀叉磕在托盤上,面無表情看過來。
兩人坐了下來。
服務員拿來菜單。
老實說大清早真是沒有什麽胃口,但兵臨城下不得不發,謝邀頓了頓,點了一份魚子醬海鮮粥,以及黑松露蛋糕。
步總沒說話。
謝邀抽出面前的餐巾,熟稔地抖開,優雅地置于自己面前,當早餐上來時,謝邀吃東西動刀叉,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
看見步總面前的咖啡空杯時,他頓了頓,禮貌讓服務員續杯。
“五年每當大少爺,禮數倒是沒忘。”步總看了他一眼,不知為何,原本淩厲的目光,倒是沒有之前哪裏鋒利了。
“是。”謝邀笑了笑,“中國本是禮儀之邦。”
步箹一直沒開口,原本她沒有這麽講究的,這兩人說着,她都不好意思大口吃肉了。
讨厭。
“什麽時候在一起的?”步總不經意問。
“兩周前。”謝邀說。
步總:“誰先開口的?”
謝邀:“我。”
步總不屑地看着自家女兒:“你馬上就答應了?”
步箹正要說話。
謝邀馬上說:“不是的,我從兩人第一次見面就表達了想複合的想法,步箹對我不屑一顧,在一次健身房偶遇後,我斷了一只胳膊,加上上次與海邊時,我們在一次惡勢力大逃亡時,她才答應和我在一起。”
步箹看着他,張了張嘴,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事情都發生過,但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
他什麽時候一見面就表達了想複合的想法?!!
步總看了兩人一眼,哼了一眼:“斷了胳膊?”
步箹:“嗯。”
步總:“怎麽斷的?”
步箹:“……為了救我。”
這似乎是事實。
步總些許地遲疑了一下:“惡勢力是怎麽回事?”
步箹:“有人性/騷擾我,他為我打包不平。”
……這似乎也是事實。
步總的神情,以肉眼可見的方式好轉。
咦?
不是……她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比如謝邀介紹兩人的相遇,好像大概也許,都是講他做得好的那一面?這就是傳說中的揚長避短?
謝邀适宜地笑了笑,親自為伯父斟茶:“請伯父放心,我們昨晚雖然住在一個屋裏,但她睡主卧,我睡次卧,什麽事兒都沒有,您看我今早去衛生間,不也是占用的外面公共的衛生間嗎?且時間再七點,步箹絕不可能這麽早起來的是嗎?”
屁呢。
步箹偷偷吐槽了一句,要不是步總打來的電話,昨晚還有可能什麽事兒都沒發生嗎?
謝邀說這話的時,嘴角勾着适宜的笑,胳膊一伸,随意地搭在她的身上。
在步總看不到的暗處,慢條斯理地抓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中扣了扣。瞬間,酥酥麻麻的觸感蔓延開來。
步箹擡頭,想瞪他,但不敢。
只得微微僵硬地坐在原地,用另一只解放的手,往嘴裏塞東西。
“你現在做什麽工作的?”步總的臉色緩和。
謝邀笑了笑,說:“什麽都做。”
“什麽意思?”
“某種意義上是全能打工人,”謝邀頓了頓,誠實地說,“能做平面和視頻模特,入股朋友的攝影店,有一般股份,做健身攀岩館的教練,也做電腦維修人員,也送過外賣,也做過廚師,和服務生。”
還有很多,他只列舉了偶爾能做的。
步總沉默了,放下手中的東西,擡眼看着他。
謝邀目光認真而澄澈。
他五年前曾在電視上看到過這個少年,意氣風發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眼神,夾帶着一絲傲氣。五年後學會了成長,心思沉澱,終于化為溫柔的港灣。
“我們家倒是不看對方有多少錢,你的錢你自己在賺,是你的,”步總說,“我不會将我們家的錢挪給你用,也不需要你給我們用錢。你看着步箹平時用錢大方,但很多時候是她自己賺的,或者用其他東西,在我這裏獲得的……獨立,是我們家的宗旨,知道嗎?”
謝邀點頭:“五年前我家出了點變故,您可能知道,破産欠債,如今家中就只有我一人賺錢,我的債務大概還有10年才能完完全全還清。”
10年,一個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的時間。
“我從沒想過讓別人幫我,這是我自己事,就該我自己來承擔。”他說,“我現在已經擁有能活好的能力,也許我這輩子也無法讓她體會到和您有錢的瞬間,但我一定能讓她在有些時候覺得——即使擁有全世界的錢,也買不到的快樂瞬間。”
而這份快樂,只能是他才能給予的。
他的手在下面,輕輕地摩擦着她。
步箹全程一句話沒說,埋着頭,連快要埋進碗裏,輕輕地刨着飯。
有什麽東西砸在了粥面上,化開,朝四周蔓延。
而她眼中濕潤。
步總嘆了口氣,終于露出了今早的第一個微笑:“我想,她現在已經是那個瞬間了,是不是?”
即使用全世界的錢,也買不到的快樂瞬間。
手機震了一下,步總從飯桌下面摸了摸,點開最上面置頂的微信。
上天入地最漂亮可愛的妻子:怎麽樣怎麽樣怎麽樣?見到小謝了嗎?
步總:見到了。
上天入地最漂亮可愛的妻子:給我拍一張看看兩人!
步總:我會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兒?
上天入地最漂亮可愛的妻子:?
上天入地最漂亮可愛的妻子:你幹不幹[微笑]。
步總嘆了口氣,做了平生最不易啓齒的事——偷拍。
兩人正埋着頭,說着什麽悄悄話,步箹紅着鼻子,看着委屈又嬌小,比在家裏莽撞時可愛多了。謝邀低着頭,嘴角勾着笑,眼前都是她。
上天入地最漂亮可愛的妻子:他這些年,一定過得很不好。
但沒關系。
從此以後,就有他們做一家人了。
作者有話說:
沒有完全的惡人和永遠的厄運,苦難之後,總有美好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