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別怕,我來了
痛苦……
煎熬……
漫長……
好似有誰拿着一把鋒利的小刀慢慢将他身體上的肉一片一片削下來, 骨頭似乎被什麽暴力打斷之後又重新連接在一起,腦海中像是被飓風襲過一般變得支離破碎。
他好困……
很奇怪的想法,明明已經身在黑暗之中了, 病床上的雄蟲那雙眼睛自從閉上之後已經快一個星期沒有睜開了, 他卻依舊感覺很困,意識一直不停地在被拉扯着,腦海中似乎有一個聲音正在告訴他:
睡吧, 睡着了就不會痛了。
睡吧……
你,想睡嗎?
睫毛輕輕顫動了兩下, 沒有被旁邊等待的任何一個蟲發現, 被撕扯的腦海似乎有一瞬間想要放棄掙紮将自己完全陷入黑暗之中,然而就在這時,耳邊似乎正在不斷響起一個聲音,
【男主好感度+1】
【男主……】
不斷響起的提示音, 吵得馬上要陷入永遠沉睡狀态的郁黎無法停止自己大腦的清醒, 男主,好感度, 柯白……柯白?
原本淩亂散落在腦海中的精神線突然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彙聚在一起, 泛着淡淡金光的絲線纏繞住飓風中間的雄蟲,一個用力将其拉扯出來,周身的痛苦突然消失,血肉重組, 筋骨重連,“滴滴滴——”
“滴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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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生命監視器突然發出了象征好消息的聲音,耳邊突然湧進來一陣嘈雜的吵鬧聲, 讓原本就有起床氣的郁黎忍不住皺起眉頭,
“吵……”
“教授!教授!你還好嗎?!教授!”
喜極而泣的艾澤立馬湊過過來, 看着自家已經昏迷一個星期的教授慢慢蠕動自己的嘴唇,貼心地将自己的耳朵湊了過去,然後……
“吵死了,你給我閉嘴!”
“呃……”雖然聲音有氣無力,但攻擊力十足,讓原本還想嗷嗷叫幾聲的艾澤立馬閉上了嘴巴。
雄蟲艱難睜開眼睛,大概是昏睡了太長時間的原因,眼前一片模糊,只覺得看什麽都是一片虛影,緩了好一會兒才感覺周圍的景物清晰了許多,藍灰色的眼睛眨巴了兩下,郁黎轉動着自己僵硬的脖子,結果第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旁邊牆壁上正在關切望着他的郁彥,“雄父?”
如果不是郁黎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怕不是在看到自家雄父的第一眼就會覺得自己應該得的是什麽大病,要不然原本慢悠悠不到他結婚那一天絕對不會踏進帝都一步的郁彥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提前過來。
是的,拖延症晚期的郁彥,不到最後一天期限是絕對不會趕進度的,提前到達那更是做夢。
所以是有什麽事情發生嗎?
郁彥可不知道自家雄子在內心是怎麽腹诽自己的,原本環抱在胸前的雙手自然垂落在身體兩側,他快步走上前,“感覺怎麽樣?”
“還好。”聲音有些沙啞,但是久睡剛醒時的自然生理現象。
“你剛剛結束蛻變期,身體內的精神線數量近乎增加了雙倍,為了防止身體不适,醫生剛剛給你注射了舒緩藥劑,應該過一會兒就會好了。”
郁彥将郁黎滑落到胸前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見對方現在已經毫無睡意了,順手将病床的上半部分往上升高了一些,又從旁邊倒了杯溫水讓雄子潤潤嗓子。
“謝謝雄父。”
郁黎拿着杯子抿了兩口溫水,處于昏迷狀态的他并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只是身為生物院教授的他即使是主要負責雌蟲生命科學研究的也不代表就對性蟲蛻變期一點了解都沒有,也知道現在離他剛開始昏倒的時候至少已經過去了三天。
怕柯白中間給他發消息他沒回複對方會擔心,郁黎在将杯子放到一旁時就急忙重新啓動手腕上的光腦,然而。
一條消息都沒有?
怎麽回事?
眉毛不自覺地皺起,下意識擡頭環顧四周,看着自家雄父旁邊空空如也的位置,郁黎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家時時刻刻都恨不得挂在雄主身上的雌父居然沒有在這裏?!
這合理嗎?
肯定不合理!
眼睛不自覺眨巴了兩下,郁黎內心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教授,你是在找柯白将軍嗎?”
注意到郁黎動作的艾澤謹記着郁黎剛剛的命令小心翼翼地開口。
“嗯?”郁黎下意識搖頭,“沒有,我在找我雌父,柯白他應該還在比賽吧?”
“沒有,柯白将軍在你昏迷當天就已經回來了……”艾澤在內心努力組織着自己的語言,想着應該怎麽說才不至于讓自己剛剛醒過來的教授再次因為激動昏迷過去,誰知道還沒等他糾結好到底該怎麽說,旁邊的郁彥就直接開口說道:
“你雌父保護柯白去了。”
“保護柯白?”郁黎有些不理解,指尖下意識摩挲着手腕上的光腦,眉頭微微皺起,“柯白怎麽了?他不是應該在那比耶比賽的嗎?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将軍在您昏迷的第一天就回來了。”
原本還想着組織語言的艾澤見郁黎的雄父如此直言直語也開始擺爛,直接将柯白被押送回來的消息跟郁黎敘述了一遍,順便點開自己的光腦将虛拟屏幕撥到郁黎面前,示意他看一看星網上的各種言論和內容。
一開始郁黎在聽艾澤敘述的時候還有些雲裏霧裏的,直到點開星網,看到熱搜的前幾名才驚奇地發現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柯白将軍蓄意刺殺夏勒殿下;
#柯白比賽期間私自注射興奮劑被剝奪比賽資格;
#柯白,夏勒;
……
總共顯示二十條熱搜的版面上,差不多十五條都跟柯白有關系,郁黎一條一條地點開,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但臉色卻是肉眼可見地黑了下來,“……”
牙齒狠狠咬了下舌尖,郁黎直接關閉了面前的屏幕,邊掀開被子邊看向旁邊一直注視着他動作的郁彥,“今天庭審?”
“今天。”
“在哪兒?”
“帝國中心大會堂。”
“我要過去!”
“好。”
兩個蟲你一句我一句,看得旁邊的艾澤一頭霧水,直到看着郁黎穿着白色的病號服匆匆從自己面前走過,才反應過來看向旁邊的郁彥,“郁先生,這……”
“沒事。”郁彥笑了笑,“我有分寸,他不會有事的。”
“可……”
艾澤還想說些什麽,然而就在這時,原本已經飛快出去的郁黎又折返了回來,“艾澤,把我放到藥架下面的試劑拿出來,一個小時後,如果我沒有聯系你,就把藥方藥劑,實驗過程以及效果全部發到星網上,明白了嗎?!”
“明白!”
下意識回答,眼看着那個白色的身影再次消失在走廊盡頭,艾澤看了眼旁邊平靜望着走廊不知到在想些什麽的郁彥,嘴巴微抿,在勸導自家教授剛剛覺醒完需要好好休息和按照教授所做的去辦之中糾結了兩秒中之後向旁邊的郁彥打了聲招呼之後就急沖沖朝着研究院的方向跑去!
要救柯白将軍!
這是他教授所希望的,那就是他所需要的!
正巧埃裏克剛剛接到他所發送過去的郁黎蘇醒的消息趕到了醫院,沒等車子停穩副駕駛位置上就竄進來一個黑色的身影,“去生物研究院,快!”
“啊?哦。”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的埃裏克下意識按照艾澤的指示發動車子,直到開出了一段路程才反應過來看向副駕駛緊緊抓着安全帶望着前方一臉嚴肅的艾澤,“你這是……”
“要救柯白将軍!”
埃裏克微微愣住,“你說什麽?”
“要救柯白将軍!教授已經去大會堂了,我們現在要去保護好教授用來談判的籌碼,快去研究院!”
将軍,教授,大會堂,籌碼……
這句話說實話埃裏克沒有聽懂,但是他奇跡般地理解了去研究院就是救他們将軍。
那麽……
眼神在一瞬間變得嚴肅,雌蟲手上迅速換擋,雙手緊握方向盤,埃裏克皺着眉頭直視前方,“坐好了!”
将軍,我們來救你了!
……
“咳咳——”
一輛象征着監獄專門車輛的黑車停在中心大會堂門前,引得旁邊的侍衛不自覺側目,車門開啓,一雙沾染了不少灰塵的軍靴落地。
那是被關了許久的柯白。
寬肩窄腰,往常一直戴在頭上的黑色軍帽不知所蹤,黑色的發絲随意落在額前,遮擋住那雙惹蟲沉醉的紅眸。有些狼狽,但依舊遮擋不住周身如同尖刀一般的淩厲氣質。
帶着銀色鐐铐的雌蟲在下車之後下意識眯了眯眼睛,畢竟他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過外面的太陽了,深深吐出一口濁氣,雌蟲跟随着旁邊士兵的步伐朝着大會堂裏面走去。
“放心,相信他。”
旁邊扮成士兵跟随在他旁邊的卡蘭淡淡說了一句,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好能夠被處在中心位置的雌蟲捕捉到。
酒紅色的瞳孔微顫,柯白輕咬了下嘴唇并沒有說些什麽,指尖輕輕摩挲着手腕上的銀色鐐铐,他挺直着脊梁踏進了中心大會堂。
“罪犯柯白,你可承認自己的錯誤!”
幾乎是在柯白剛剛踏入會堂,大門關閉,高臺之上就傳來了法官威嚴至極的聲音。
旁聽席上的蟲都跟着望了過來,其中有憐憫,有不甘,也有幸災樂禍和落井下石。
看着法官身後紅色顯眼的「公平公正」四個大字,柯白淡淡開口,“我沒罪。”
是夏勒圖謀不軌在先,他動手也只是為了自保而已。
“沒罪?!”法官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反問,“難不成夏勒殿下是自己摔倒在你的機甲上的?!”
旁聽席上也順勢傳來了竊竊私語的聲音,“不管是什麽原因,雌蟲都不能對雄蟲動手,更何況是皇室的夏勒殿下……”
“況且夏勒殿下也不會對他一個結了婚的雌蟲幹什麽吧?确定不是因為夏勒殿下揭穿柯白比賽時使用興奮劑所以懷恨在心?”
“柯白将軍應該不是那種會主動攻擊雄蟲的反派軍吧?”
“你懂什麽,蟲不可貌相啊!”
……
什麽言語都有,有維護自然也有攻擊,身處一片指指點點之中,柯白的背依舊沒有彎下來一絲,酒紅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柯白看着高臺之上誓死要治他罪名的所謂法官,“是夏勒攻擊我在先,我只是為了自保。”
“雄蟲保護法規定,不論何時,不管什麽緣由,不管什麽狀況,雌蟲都不得攻擊雄蟲,如有違背着,将處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節嚴重者,可加大處罰力度!這些都是要求雌蟲熟背熟記的,你一個将軍,難道不懂嗎?!”
“那雌蟲就只能被欺淩?不能有一絲反抗?!”
“不能!”法官說得斬釘截鐵,“這是蟲神所制造的規則,是為了保護脆弱的雄蟲,也是為了你們雌蟲能夠在這殘酷的生存環境中活下來,要不然,你們的精神崩潰誰來安撫?!”
“沒辦法,這是蟲神定下來的規則,雌蟲只能依靠着雄蟲生活,只需這一條,你就不能攻擊給你生命的雄蟲!”
柯白嘲諷地扯了下嘴角,“給了我們生命的雄蟲……”
這句話可不可笑?
什麽時候他們的生命是那群可惡可恨的雄蟲給的了?高高在上的雄蟲,因為擁有着安撫雌蟲的精神線,就好像掌握了雌蟲的生殺大權一般,開心了就安撫一下,不開心了就站在旁邊看笑話一樣看着雌蟲因為精神崩潰痛苦不堪。
就因為他們能夠安撫精神崩潰,就因為……
旁聽席上的雌蟲在聽到法官這麽說的時候也有很多不甘,可是有什麽辦法,他們……向來就是被蟲神抛棄的那一個。
看着旁聽席上不自覺低下頭的雌蟲們,和身後不知名處蟲皇贊許的目光,法官得意地笑了笑,指尖輕點桌面,他淡淡開口,“所以,不管什麽原因,只要是你攻擊了夏勒殿下,就是你的罪!這是雄蟲保護法所規定的!”
臉色忍不住一白,酒紅色的眼睛暗了暗,就在柯白擡頭準備反駁的時候,身後的大門突然被暴力踢開。
刺眼的陽光如同潮水一般湧了進來,穿着白色病號服的雄蟲頂着一頭淩亂的金發背靠着光芒快步走了進來,一雙藍灰色的眼睛之中沒有白日天空的幹淨湛藍,也沒有黑夜的深邃墨色,就像是處于光與暗的交界點,有的只是獨屬于他的碎在裏面的繁星。
幾乎是瞬間,旁聽席上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過來,高臺上的法官皺起了眉頭,身後的蟲皇變了臉色。
雄蟲快步走到站在中心正愣愣望着他的柯白,就像往常一樣将對方護在身後,微微側頭,沙啞但難掩安全感的聲音響起,“別怕,我來了”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