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時間回到半個小時之前——
原本正準備查看藥劑成分的郁黎糾結了半晌還是将平板塞回機器旁的凹槽中, 抿着嘴巴垂眸打開光腦,指尖在半空中掙紮了片刻還是點開了郁彥的聯系方式,“雄父, 我今天跟柯白去登記了, 這算是結婚了吧?那我需不需要做些什麽?”
一陣噼裏啪啦之後雄蟲垂着腦袋點擊了發送鍵,深吸一口氣,他環顧四周, 想着他們現在這裏是下午,那他雄父他們所在的水仙星的天應該是才剛剛亮, 大概不會那麽早回複他。
腳尖輕輕點擊着地面, 郁黎伸手抓了兩下頭發,想着邊等邊看會兒資料。
可是還沒等将平板從凹槽中拿出來手指就不自覺地松開, 再次點開與雄父的聊天界面, 意料之中的沒有消息。
“行吧。”
他也做不出在長輩睡覺的時候吵醒對方的不禮貌行為, 牙齒輕輕咬着舌尖,郁黎又站在原地等了片刻, 直到确認對方是真正沒有回複的時候才轉身走向旁邊的實驗臺。
常言道:認真的時候會感覺時間流逝得非常快。
想着邊調配試劑邊等待雄父的消息, 郁黎伸手拿起操作臺旁邊的控制筆……
【叮咚!】
「啪嗒」一聲有什麽東西落到了實驗臺上,并且随着慣性咕嚕咕嚕地在桌面上滾動,最終吧唧一下摔到了地面上。
只可惜剛剛将它握在手中的教授卻沒什麽時間去顧及不小心被他甩到地面上的電容筆,指尖輕點屏幕, 他垂眸看着虛拟屏幕上郁彥剛剛給他發過來的消息,“今天登記?你不是說你這幾天沒有休假嗎?”
……
不知道為什麽,郁黎總有種他的小心思已經完全被他雄父看穿了的感覺, 雖然對方并沒有在身邊但也忍不住尴尬地咳嗽了兩聲, 雄蟲想了想發送到:
【正好下午沒什麽事情, 就提前去了。】
“是嗎?”郁彥挑眉,随手幫旁邊還在熟睡的愛人蓋住露在外面的肩膀,他回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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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挺好的,雖然你蛻變期還沒過,但年齡已經成年了,再加上現在結婚了,也算是個真正的成年雄蟲了,要擔負起自己的責任,以後做事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不管不顧,要多考慮你的雌君。】
郁彥想了想又接着寫道:
【但是雖然我這麽說,你也不用太過有壓力,需要做什麽到說不上,記得時時刻刻愛護你的雌君就行了,我今天聽你雌父說,柯白這孩子從小就是孤兒,除了幾個要好的朋友之外就沒有什麽親近的蟲了,性格也比較敏感,你平常多仔細點兒。
但也不用太過刻意,畢竟兩個人的生活,只靠一方的将就也過不長遠。
感情需要雙向奔赴,他對你好,你自然要對他好。最重要的是,要尊重,尊重對方的意願。對了,還有……】
不知不覺就感覺自己打了好多字的郁彥看着自己發送十幾條消息,再看着自己從小看到大的雄子乖乖的回複,內心突然十分感慨,一股酸脹感似乎正在慢慢填滿整個胸腔。
“怎麽了?”
一只白皙的胳膊突然橫了過來,下巴被毛茸茸的發絲蹭了蹭,雌蟲趴在雄主胸膛上看着兩蟲的聊天界面,“小黎在問你關于結婚的事情?”
“嗯,”輕輕親了下愛人的頭頂,郁彥将對方牢牢摟在懷中,淺藍色的眼睛看着面前的藍色屏幕,感慨道:
“就是覺得心裏有股說不出來的滋味,小時候抱着自己大腿甜甜喊雄父的孩子居然結婚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那有什麽,”雌蟲擡起頭親了親雄主的嘴唇,“你這麽想,說不定過段時間就會有一個甜甜的小幼崽抱着你的大腿喊你爺爺了。”
“那有那麽快,”郁彥不禁笑了笑,雙手摟住上半身都趴在自己身上的雌君,垂眸與對方對視,“你都不傷心嗎?以前不管怎麽樣都抱在懷裏不撒手的雄子就這麽長大了。”
“為什麽要傷心?這是好事兒啊!”
雌蟲趴在郁彥的胸膛上,指尖輕輕觸碰這對方的唇瓣,時不時擡頭親上一下,“總不能一直把他綁在身邊,都已經成年了,他也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再說了,我已經很滿足了,有你,還有郁黎,這不比我拉着那群雄蟲自爆要幸福的多?”
“說什麽傻話呢?”
郁彥笑着緊了緊懷中的蟲,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第一次和對方見面時的場景,深呼一口氣,他輕輕用臉頰蹭了蹭又重新閉上眼睛的雌君,“會好的,我們都會好好的。”
兩個蟲就這麽相擁着躺在床上,似乎又要重新進入夢鄉,你侬我侬之餘完全忘記了光腦另外一端還正在天真等待雄父教導的自己親生的雄子。
所以說什麽傷心都是騙雄的?!
大冤種郁黎盯着光腦等了半晌都沒有得到他家雄父新的回複,想着應該是雌父又不舒服了,貼心地關懷了自家雌父一番,并且告訴對方已經将新研制好的藥劑打包好了,按照星際快遞的速度,應該帝都時間的明天早上就能到。
在心底默默想念了一番雌父,郁黎依依不舍地關閉了光腦,擡頭看了眼實驗室牆壁上挂着的電子時鐘,想着郁彥剛才說過的話,在繼續上班和接新任雌君下班之間糾結了片刻之後還是選擇了後者。
白大褂在雄蟲轉身的時候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度,燈光熄滅,大門緊閉,實驗室又恢複了往日的安靜和整潔,只除了一只白色的控制筆,依舊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沒有被離開心切的郁黎想起來一分。
……
沒去管身後傻眼的埃裏克,柯白奔向郁黎之後就和對方攜伴離開。
他的公寓在結婚之後就自動被軍方收回,裏面所有的行李和包裹也都被負責打掃清潔的機器蟲送到了隔壁的郁黎公寓,這是他們在結婚的時候就直接選擇好的。
因為按照原本規定,結婚之後的雄蟲和雌蟲是需要選擇在誰名下的房産中居住的,當然基本上百分之九十的蟲都會選擇住在雌君名下的房産中。
畢竟雄蟲又不工作,況且結婚之後雌蟲的財産全部上交,他們又為什麽非要累死累活地去工作呢?吃現成的他不香嗎?
但是郁黎他們兩個就不一樣了。
柯白以前就是個光杆司令,屬于一蟲吃飽全家不餓的狀态,再加上他一直都是住在蟲族所擁有的邊界星球上。
基本上沒有回來過帝都,之前也一直沒有想要結婚的想法,所以并沒有在帝都置辦房子。
至于郁黎那就更簡單了,因為家庭的原因,這還是他蟲生第一次來帝都,來都沒來過,就更不會有房子在這裏了。
立馬去買顯然也不是很現實,考慮到這個原因以及郁黎雄蟲研究員的身份,他們可以在軍隊中一直住到他們擁有自己的房子。
但柯白的公寓就不行了,幾乎是在印章蓋到結婚證上的那一刻,他的房間中就出現了機器蟲開始幫他打包包裹。
不過也是應該的,哪有結婚的兩個蟲還分開住的道理。
這麽想着,原本還覺得有幾分尴尬的郁黎也勉強放松了心情。
用指紋将門打開,看着室內已經被擺放好的屬于柯白的物品,原本好不容易放松下來的心情又微妙了起來,彎腰從鞋櫃中拿出自己的拖鞋穿上,郁黎順便将他拖鞋旁邊的那雙也拿出來放到柯白腳邊。
放好之後也沒去管柯白臉上的神色,徑直走進屋子裏将勒了他一天的領帶解開扔到客廳的沙發上。
他比較喜歡偏寬松的穿搭類型,對于上班時候的正裝打扮總是在回房間的第一時間就給脫下來。
如果不是身後還跟着一個,他早就像平常一樣把襯衫也給脫了換上舒服的睡衣。
不同于郁黎的走到哪兒脫到哪兒,雌蟲站在玄關處慢慢解開自己的制服扣子,直到保證被他脫下來挂到衣架上的軍裝上沒有一絲褶皺的時候才擡腳慢慢朝着屋內走去。
正巧站在客廳中間的郁黎一個轉身,兩個蟲就那麽對視在一起,“那……”
“那……”
又是同時開口,不自覺舔了下嘴巴,郁黎後退一步,“你先說。”
柯白靜靜看着面前的雄蟲,大概是剛剛脫領帶的動作有些粗暴,導致他金色的短發比起剛才淩亂了不少。
不過看起來倒是少了幾分白日裏嚴肅時拒人千裏的冷漠,看起來很是慵懶随意,“我想先去洗個澡。”
畢竟第一次結婚,雖然以前也住過大通鋪的宿舍,但跟現在這種情況明顯還是不一樣的,雌蟲心中也不免産生幾分緊張的感覺。
只是原本也想沖個涼水澡冷靜一下的郁黎:……
“那你去吧,”他雌父都說了要讓點些雌君,總不能在這種小事上都斤斤計較,況且誰先誰後都一樣。
看着柯白從衣櫃中拿出睡衣之後走進浴室,郁黎坐在沙發上環顧四周,原本只是簡單擺着自己專業資料書和一些雜史閑書的書架上出現了一些關于戰争軍事方面的書籍,茶幾上平常用來喝水的馬克杯旁也多了一個黑色的杯子,和他白色的馬克杯放在一起,竟然有種莫名的和諧。
卧室裏的衣櫃中原本空着的半格也被襯衫制服之類的衣服填滿,原本獨自一蟲的生活突然有了個伴侶,很奇妙,感覺胸腔內漲漲的,有種什麽東西馬上要破體而出了似的。
旁邊浴室中開始傳出淅淅瀝瀝的水聲,讓原本就有幾分激動的郁黎更加心神不寧,快步離開卧室走到陽臺處。
微涼的夜風吹散了剛剛升起來的旖旎,昏黃的路燈下偶爾有剛下班的軍雌或者研究員結伴走過,不同于雷雲星的落日而休,帝都的夜晚才是狂歡的開始。
遠處離開軍隊的方向不出意料的是一片璀璨霓虹,在那之上,一輪銀色的彎月正靜靜挂在天空中,清冷皎潔的光芒透過街道旁邊的樹木傾灑在大地上,暈染出一片柔和的光暈。
不久前還架起烤肉架的陽臺已經被完全打掃幹淨,往日亮着的房間也靜靜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明明時間并沒有過去多久,卻給郁黎一種什麽都在變的感覺。
深吸一口氣,郁黎緩緩閉上眼睛感受這鮮有的安靜時刻,月光悄悄灑了過來,更是給他原本就精致的面容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少了幾分白日裏的尖銳模樣,多了些幹淨和不真實感。
柯白擦着頭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手中原本正在進行的動作下意識地停止,挾着從浴室中帶出來的霧氣,他慢慢走到郁黎旁邊,“您在想什麽呢?”
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讓郁黎下意識回頭,第一眼就看到柯白穿着藍色絲綢材質的睡衣,扣子并沒有像平常制服那樣扣到最頂端,而是剩了兩顆就那麽松松垮垮地吊在睡衣上,拉着衣領往旁邊去,露出精致白皙的鎖骨。
莫名的,有些晃眼。
“沒想什麽,”不自覺移開眼,郁黎迫使視線離開柯白的鎖骨,耳朵有些紅,就連聲音都帶着幾分慌亂“既然你洗好了,那我就先去洗澡了。”
“好。”
溫潤的聲音似乎夾雜着些許笑意,讓原本就匆忙的腳步又淩亂了幾分。
笑意不自覺又加深了幾分,看着郁黎拿着東西走進浴室,柯白慢悠悠走到卧室中間,環顧四周,打量着這個和他構造一模一樣但擺設卻大不相同的房間。
不同于他隔壁卧室中的方方正正,郁黎這邊顯然要随性很多,床頭櫃子上還放着一本打開的書籍,應該是每晚睡覺之前的讀物,旁邊的書桌上也是書本和資料過多,白紙一張一張淩亂地疊加在一起,被一副金絲眼鏡壓着,上面密密麻麻記錄着什麽,柯白随意瞥了一眼,并沒有看清上面寫的是什麽。
輕輕将落地窗關上,柯白拉上窗簾,站在大床旁邊靜靜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掀開被子的一角躺了上去。
于是等到郁黎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平常自己一個蟲随便翻滾的大床此時此刻被另外一個蟲占據了一半。
柯白半靠在床頭上,正垂着眸盯着櫃子上的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要是感興趣的話可以直接拿起來看,外面書架上第二層大部分都是這類故事書,都還不錯,你覺得無聊的時候可以用來打發時間。”
說得十分正經,但那雙腿就好像釘到了床邊的地板上一般一動不動,整個蟲身僵硬得讓郁黎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柯白默默聽着郁黎從櫃子上的這本書一直快介紹到他沒看到的據說藏在書架第二層最邊上的那本游記,看着對方愈發紅潤的耳朵,內心深處僅剩的一絲惡趣味突然冒了出來,輕輕勾了勾唇角,他掀開了另一半的被子邀請道:
“您不睡覺嗎?”
“呃……”睡肯定是要睡的,可是……
郁黎下意識低頭,卻正好對上柯白一直默默望向他的那雙紅眸。他突然想到,好像不管什麽時候,只要是他望向柯白,那麽就一定會對上雌蟲看向他的視線。
厚厚的窗簾隔絕了皎潔的銀色月光,天花板上的大燈并沒有開啓,整個房間內就留了床頭的一盞橘黃色的小燈,就這麽打在柯白身上,沿着精致的鎖骨一直往下蔓延到深處……
燈光太過美好,氣氛過于旖旎。
摸了摸無端發癢的鼻尖,郁黎沉默了片刻之後還是慢慢上床,但等到真的坐到柯白旁邊的時候,兩個蟲又開始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橘色的燈光,柔軟的大床,緊閉的窗簾,一層一層的BUFF疊加在一起讓郁黎總覺得他和柯白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
正巧結婚時工作蟲員附贈的小冊子被他随意扔到了旁邊的櫃子上,此時此刻也是一等一的顯眼,尴尬撓了撓腦袋,郁黎看着杯子上方整齊擺在一起的兩雙手,“那我們……”
一般來說,在結婚之後雄蟲和雌蟲就會有專門的一星期假期,期間只要專注于一件事就好了,那就是為了蟲族的繁榮昌盛,子嗣延綿努力努力再努力。但這對于連戀愛還沒有談過,今天之前還自覺自己是個屁大點兒少年的郁黎來說,前期嚷嚷得再厲害,真到讓他真槍實彈上的時候還真有點慫。
柯白其實也有些緊張,但和郁黎這個還沒怎麽開竅的雄子對比起來,他很清楚的了解自己對旁邊雄主的感情,所以對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也是緊張之餘期待更多。
但是心思敏感的他還是能夠察覺到郁黎對這件事情的抗拒,考慮到對方心情,柯白抿了抿嘴唇之後說道:“睡覺吧,您工作了一天也累了,等休息好了再說吧。”
說真的,柯白這句話确實讓郁黎松了一口氣,但當他背對着雌蟲躺下的時候,看着旁邊櫃子上的小冊子,突然想到剛剛不小心瞥到的,柯白脖頸上越來越明顯的蟲紋……
內心慶幸之于又覺得有些說不過去。
不同于雄蟲在婚姻上面的多樣選擇性,雌蟲一生只能被抛棄或者喪偶,自己并沒有離婚的權利,所以匹配結婚對于雌蟲來說,就像是開盲盒一樣。
幸運的就開到一個脾氣好的雄主,不幸的,這輩子也都算是毀了。
有的雌蟲結婚之後不僅被搜刮了財産,就連原本應該享有的安撫權利都被雄主剝奪,更有那些變态的雄主,專門在雌蟲精神崩潰的時候坐在旁邊看着,一邊看還一邊哈哈大笑讓對方表現得再激烈一些。
醜惡的嘴臉讓原本就深陷黑暗之中的雌蟲更加絕望,這原本是他們應該享有的權利,卻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變成了雄蟲嘲笑踐踏他們的武器。
不同于上面暴虐蠻橫的雄蟲,郁黎自覺是一個懂禮貌知進退的好雄子。
況且他作為一個研究精神崩潰這方面項目的教授,很清楚的知道精神崩潰會給雌蟲帶來怎麽樣的危害。
不巧的是,他這位新鮮出爐的雌君,顯然已經快到了精神崩潰期。
【據研究表明,提前的精神安撫會在很大程度上延緩崩潰期帶來的痛苦,也會使崩潰期間的安撫效果事半功倍。】
這是他今天查閱資料時重新讀了一遍的知識點。
那……
郁黎閉了閉眼睛,細白的手指悄悄伸出将小冊子勾到自己身邊,然後慢慢打開。
他确實不想真槍實彈地上,但精神安撫是他的責任和義務。
昏暗的燈光下,藍灰色的眼睛眨巴了兩下,身體慢慢反轉面向旁邊,卻在轉身之後發現雌蟲正面向他閉着眼睛。
一直都是這樣,在郁黎背對着柯白的時候,柯白卻一直堅定地面向着他。
“柯白……”
“怎麽了?”
雌蟲慢慢睜開眼睛,露出那抹漂亮的酒紅色。
指尖微動,郁黎學着今天在婚姻處理中心雌蟲的動作,慢慢勾出柯白藏在被子下的手指,身體不自覺前傾靠近對方,雄蟲緊張地舔了下嘴唇,“我來為你精神安撫吧。”
作者有話說:
還是争取下午六點讓大家看到!啾咪-感謝在2022-06-27 22:05:37-2022-06-28 09:16: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