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1)
好感度系統驚喜上線
原本劍拔弩張的場面, 似乎就因為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變得安靜了不少,偏生對面只不過一個AI智能,将信息再次重複了一遍之後就徑直單方面挂斷了通訊。
“呃……”整個寬敞明亮的訓練館內安靜極了, 就連肩膀被刺穿的萊恩都暫時忘記了疼痛, 眼睛死死盯着虛拟屏幕消失的方向,驚詫到連呼吸似乎都忘記了。
“雄蟲,郁黎, 匹配度……百分之一百。”
不自覺重複了一遍剛剛收到的消息,柯白擡頭看向萊恩, 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也沒有那麽生氣了, 舌尖輕輕頂了頂上颚,手指再次放到劍柄上,一個用力,
“唔……”
真是得幸于雌蟲身體強大的修複能力, 光劍周圍原本正在快速愈合的傷口經過柯白這麽一拉扯, 正在修複的血肉再次被撕裂,讓萊恩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咳咳!”不自覺靠在後方的牆壁上喘着粗氣, 萊恩擡頭看向柯白, 臉上的神色晦暗不明,“沒想到,還真讓你如願了。”
柯白原本正在擦拭光劍上的血跡,聞言眼皮都懶得掀一下,“所以呢?你不會覺得這樣我就會放過你吧?”
能和郁黎匹配上,那是因為他們的基因匹配度百分之百,是他的基因厲害, 跟萊恩這個不經別人同意, 趁亂盜走他的ID卡送到檢測中心的垃圾有什麽關系, 難不成就要因為最後結果是好的,就要原諒他原本的不安好心?
做什麽美夢呢?
手腕微動,挽了個漂亮的劍花之後,柯白将光劍收回腰間,指尖輕點露出來的劍柄,柯白深吸一口氣,正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手腕上的光腦再次響了起來。
看着上面熟悉的來電顯示,猶豫着,柯白點擊了綠色的接通鍵,“老師。”
“柯白啊!”對面的雌蟲似乎很高興,就連聲音聽起來都比平常要年輕好幾歲,“聽說你已經匹配上雄蟲了?”
“确實是匹配上了,但是……”
柯白微微垂眸遮擋住眼眸中那一閃而過的慌亂,說真的,雖然他面對萊恩是一副運籌帷幄,不驚不喜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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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內心深處确實對這件事沒有什麽真實感,畢竟在得知ID卡被偷的壞消息與基因與郁黎匹配上的好消息的時間間隔上,相差的确實有些太近了。
就好像自己在戰場上突然精神崩潰陷入狂躁狀态時對旁邊的士兵進行無差別攻擊,恢複之後望着面前的屍山血海陷入深深悔痛的時候,突然被告知他在無意識的時候徑直闖入了敵人的包圍圈,憑一己之力消滅了所有敵軍。
還沒來的及開始的絕望被閃現過來的希望一個大招帶走。
整個事情太過于戲劇性,以至于就算是見慣了大場面的柯白,也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別但是了,”對面的老師可不知道柯白到底在想什麽,直接開口打斷了他的沉思,“這是個好消息,這樣,你來辦公室一趟,我們具體聊聊。”
“是!”
等着對面挂斷電話,柯白整理了下剛剛打架時弄亂的衣服,領帶再次規規矩矩地整理好,他擡頭看向正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萊恩,“走吧。”
“嗯?”原本傷口已經愈合得差不多,正準備等柯白走之後再慢慢從訓練館出來的萊恩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擡頭對上柯白平淡的目光,他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跟你走?”
“不然呢?”柯白冷笑一聲,“還想讓我壓着你過去?”
像剛才一樣?
那必然不想!
但他也并不想去司令辦公室,那可是在軍區最中心的地方,研究院的旁邊,來來往往的不是高管就是研究院的雄蟲,他可不想自己這麽狼狽的樣子被那麽多蟲看到。
慢慢直起身子,萊恩皺了皺眉毛,“你沒聽清嗎?司令是讓你過去,跟我有什麽關系?!”
“我不想跟你廢話,”
柯白可沒有那麽多的耐心,手腕輕扯整理了下手上的白色手套,那抹酒紅色中滿是寒冰,“要不你自己走,要不我壓着你走,選一個。”
這件事怎麽可能就這麽算了!
說着他就轉身擡腳朝着外面走去,絲毫不管後面的萊恩是如何踉跄着才能跟上他的腳步。
而彼時的郁黎,正和裏特兩個雄蟲站在街道旁,刺眼毒辣的大太陽都沒能擋住他們兩個的面面相觑。
郁黎基本上是和柯白同一時間收到通知的,默默等到智能語音自動播放完畢,他扭頭與同樣愣在原地的裏特對視在一起,“這是……”
消息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再加上對面只不過是一個沒有意識的AI智能,根本沒有幫助郁黎解答疑惑的想法,絲毫不給對面突然要結婚的準新郎一點兒心理準備時間,甚至在最後一個字還沒有完全說完的時候就直接挂斷了電話,留下站在街道中央的兩個雄蟲獨自風中淩亂。
不自覺吞了口口水,裏特猶豫道:“會不會,是詐騙電話?”
“呃……”郁黎看了他一眼,“你猜誰會這麽閑?”
“萬一呢……”
裏特幹笑了兩聲,其實說歸這麽說,但他畢竟是已經結婚了的雄蟲,也是基因匹配,強制結婚這麽一套流程下來的。
甚至于當時的通訊話術和郁黎收到的這條除了名字和匹配度不一樣之外,其他基本上都一模一樣。
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不願意相信,也不是不願意相信這條消息是真的,而是不敢相信自己的這張嘴有這麽靈!
真就這麽巧?!
就在郁黎說他雄父只有在他結婚的時候才會過來,就在他嘗試性詢問對方能不能現在結婚的時候,這條通訊就應聲而來了,買彩票也不會這麽容易中獎啊!
裏特的腦子有些亂,但心裏依舊還惦記着郁黎光腦上的設備,兩手一搓不要臉的話就那麽脫口而出,“那,你準備讓雄父什麽時候過來啊?”
“呃……”郁黎無語地睨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我現在讓他過來你覺得行不行?”
“那肯定……”
“滾!”
心裏亂成一團麻繩的郁黎可沒什麽功夫在這裏跟他拌嘴,畢竟除了自己要結婚之外,他收獲的信息量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多。
匆忙告別裏特,郁黎快速朝着公寓的方向走去。
說實話,雖然他一直嚷嚷着自己要結婚,要跟主角結婚,但是當這件事情真的發生時,昨天晚上還在激情超級瑪麗的年輕雄蟲第一時間還是有些慌亂。
更何況……柯白?!
怎麽會是柯白?!
他不是要跟主角結婚嗎?!
所以……他現在要和柯白結婚就說明……柯白就是主角?!
蟲神在上啊!!怎麽會這麽巧?!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突然如同幻燈片中一幀一幀在他腦海中浮現。
特別是他當時在柯白面前犯過的蠢事,包括但不僅限于走廊中把對方當成鬼神揪領子,生物院裏不小心摔倒單腿跪在對方面前,還有被墨然連累被蟲追殺時的出手相救。
一樁又一樁,一件又一件,就像是書本上被加粗再用紅色筆圈起來的重點一樣循環播放。
更別提當時他還坐在床上邊抹藥邊沾沾自喜地慶幸柯白不是主角,想着在主角面前的高大帥氣的神秘形象是維持住了,結果……
為什麽要給自己立flag!
論我死去的記憶如何再次複活并痛擊了我!
郁黎忍不住掩面哀嚎了幾聲,毫不懷疑,如果現在他面前有一臺時光機的話,他肯定第一時間穿越回去「邦邦」給蠢笨的自己兩拳。
怎麽就是柯白了呢?!
而且,為什麽會這麽快?!
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郁黎閉着眼睛慢慢緩和着自己激動的情緒,只是,當自己慢慢平靜下來的時候,他突然發現,平常這種時候早就氣得跳腳的系統居然一聲不吭?!
不正常!
這麽大的事情,就系統那個機械腦袋能沉得住氣?
藍灰色的眼睛眨巴了兩下,出于破天荒的關心,他開口呼喚道:“系統?系統?”
【等下……讓我緩,緩緩。】
其實比起郁黎在得知自己基因匹配成功時的崩潰,系統的崩潰來得還要再早一些。
實不相瞞,早在郁黎在大巴車上,不按常理出牌淡定掏出完整的監控視頻時,系統就已經坐不住了。忍不住帶上精确度百分之百的放大鏡再次将那本它馬上都要翻爛的原文又重複了一遍。
一個字一個字地讀下來,系統那漏電都感覺快漏了半個世紀的機械腦袋終于感覺到了一絲絲不對勁的地方,以前還不覺得。
畢竟雖然郁黎平常的思維就很跳脫,它說什麽不僅不會聽還會因為逆反心理努力如同突破豬圈的野豬一般朝着它并不希望的方向撒了歡地死命奔跑。
但這都是附和原文中原本的炮灰人設的,畢竟小說中,郁黎确實是那麽一個倔驢脾氣,以至于劇情發展道現在這個時候整體看起來也沒什麽大毛病。
只可惜,一場報告會直接将這平和的假象完全撕裂。
根據原文,報告會就是炮灰身敗名裂,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起點,也是主角柯白生活不幸的開端,正是因為郁黎在報告會上被李教授安排的記者牽着鼻子走,說了很說不該說的話,導致觀看直播的觀衆對這位狂妄自大,自命不凡的雄蟲印象十分不好,更別提後面徹底毀掉炮灰名聲的視頻和聲明,将原本在星網上就不讨喜的炮灰徹底打進了谷底。
教授職稱被暴力剝奪,生活中不管走到哪兒都會被指指點點,在這種情況下,炮灰原本只是有一點兒任性盲目的性格逐漸扭曲,變得暴躁易怒起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星網上發布了他和柯白将軍基因完美匹配到一起的消息,一個是臭名昭著,被評為全星網最不想嫁第一名的雄蟲,一個是戰功累累,謙和有禮,未來一片光明的将軍,這麽一對比,更是讓全族的蟲都覺得這段婚姻就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極端的評價再加上全網黑之後的謾罵和攻擊,讓炮灰看柯白越來越不順眼,這也是他虐待柯白的開始,只要被網友罵,他就會将怨氣發洩到自己的雌君身上,久而久之,事情就朝着那注定的結局走去。
但是現在,原本郁黎被全網黑的關鍵時間就這麽被輕而易舉地解決了?!還有間接幫他解決一個大麻煩的郁父,到底是個什麽存在?!
系統不理解,原本就所剩無幾的電量似乎又漏了不少再加上就在這個時候又突然傳來了郁黎與柯白基因匹配成功的消息,比劇情中的時間早了不止一星半點,本就被刺激的七零八散的系統一個沒忍住,快速變換的數據随着停頓了一下,緊接着蝴蝶效應,後面的程序直接被算錯,電漏得越來越多,聲音都開始不受控制。
【系統?】
感覺到自己腦子中的「滋滋」聲越來越大,系統說話時候的電音感也越來越強,郁黎不免有些擔心。
【宿,宿主,我……覺得……我可……能要返廠……重修……一下,在……那之,之前,給你留……留……留……】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系統的機械音就直接消失不見,與此同時,「滋啦」的一聲響在郁黎的腦袋中炸開,刺耳的聲音就好像是有誰拿針猛地紮向他的耳膜一半。
身體不受控制地晃動了兩下摔倒在一旁的衣櫃上,眉頭緊皺,郁黎低頭捂住自己劇痛的腦袋,太陽穴一陣突突,沒時間去管突然響起的光腦,雄蟲閉着眼睛直接挂斷了電話。
“呃……”
“嘟,嘟,嘟——”
三聲之後直接被挂斷的通訊讓原本還有幾分期待的柯白不由地愣住,維持着手腕擡起的姿勢,雌蟲垂着眸子讓旁邊的蟲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這是被直接挂斷了電話啊?”
旁邊突然傳來一道陌生的雄蟲聲音,悠閑地端起旁白呢的茶杯抿了一口,雄蟲擡頭看向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柯白,“那既然柯白将軍的未來雄主來不了,那我覺得這件事也沒有必要在糾結下去了。”
“呃……”柯白沒有回答對方的話,只是擡頭看向一旁辦公桌後面的老師,臉色有些蒼白,一雙眼睛不知道為什麽顯得十分空洞,襯得那抹漂亮的酒紅色都黯淡了不少,“我并不覺得您所說的處理方法有什麽可取之處。”
是他期待太高了嗎?
所以才在聽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之後,內心的失望變得那麽重。
原本他拉着萊恩過來是想要老師給他一個處分的,畢竟仗着自己手裏的權利就自作主張命令下屬趁亂偷取同為将軍的戰友放在辦公室的ID卡,并且不經對方允許就将ID卡送到基因匹配中心的行為,就算是結果是他原本就希望的,也并不代表對方就沒有做錯。
更何況,在這件事情上,萊恩根本就沒有安什麽好心。
結果在他上報給自己平常最尊敬的老師時,對方卻想讓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還說,“既然結果是你原本就希望的,那還生什麽氣?!都是以前出生入死的同伴,一定要将對方逼到絕路嗎?你又不是不知道職位下降就代表着萊恩在他雄主面前的地位下降,何必呢?”
何必……
難不成就要為了對方在雄主面前地位不變就要讓他将受的委屈全部打碎了牙吞進肚子裏嗎?
不忍心……
萊恩偷偷把他的ID卡交到基因中心的時候難道是因為對他的不忍心才做這件事情的嗎?!
事情最後怎麽會變成這樣?!
原本應該因為剛才的消息高興的雌蟲此時此刻卻面無表情的站在房間中間,身上黑底銀紋的制服到底是沒能撫平褶皺,脫去軍帽之後的黑發也淩亂地散在眼前,與平時那個一絲不茍,随時都是端正模樣的将軍似乎是兩個蟲一般。
柯白垂眸看着手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光線逆轉,一開始處于光亮處的雌蟲慢慢隐入陰影之中,使得那原本就冷峻的輪廓更加淩厲了幾分。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冷氣機的溫度并沒有什麽變化,他卻感覺周身冷了不少。
旁邊本來還有幾分慌張的萊恩在旁邊雄主的陪伴中增加了不少底氣,再加上看到柯白被挂斷通訊之後的狼狽模樣,心中的得意更是多了不少,忍不住揚起一抹勝利的微笑,他慢慢開口,“柯白,就像老師說的,你我是多年戰場上的同伴,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對,但最後的結果不也是你想要的嗎?我這邊跟你說句對不起,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
耀武揚威的聲音,讓柯白擡頭看了他一眼,不過也就一瞬,雌蟲就快速移開目光,“我拒絕。”
聲音聽起來并沒有什麽情緒上的起伏,但聽到的蟲都能感受到他的倔強。
“你……”
“別着急,”旁邊的雄蟲幫忙安撫着自己雌君的情緒,眼神交流之中讓對方放心把這件事交給自己,他開口對柯白說道:“柯将軍,其實你應該這麽想,我家雌君将你的ID卡偷偷交到基因檢測中心是不是也是想幫你。
畢竟,你朝思暮想的那位雄主,可是連你的電話都懶得接,說明他并不是一個好雄主,你……”
“那是不是我不僅不能夠追究他的罪行,還要反過來感謝他?”
柯白冷笑一聲打斷對方洗腦式的勸說,他扭頭看向一邊被日光染成橘黃色的窗戶,一張臉慘淡得似乎沒有一絲血色,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麽。
明明也認清了老師不止是他一個人的老師。
明明他,從始至終都只是一個蟲。
明明……
無聲動了動唇,睫毛輕輕顫動了兩下,柯白那雙漂亮的酒紅色眼睛中似乎被沾染上了一塊黑暗一般暗淡無光。
“呵。”
一聲輕笑響起,像是在諷刺對面耀武揚威,不知羞恥的雌蟲,也像是在自嘲傻了吧唧還在渴望感情的自己,手指微動,柯白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單槍匹馬怼回去的時候,手腕上的光腦突然亮了起來,“嗡!嗡!嗡!”
很沉悶的聲音,但是伴随着那亮起的虛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似乎又好聽了不少,沒再對任何蟲抱有希望的柯白看着上面熟悉的名字一時之間有些呆愣,「嗡嗡」聲又連續響了好幾次,直到最後馬上要自動挂斷的時候,暔渢他才反應過來點擊了綠色的接通鍵,“喂?”
雄蟲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語氣之中更是有種大病初愈後才會帶上的虛弱,輕輕的咳嗽聲順着電流傳到柯白耳朵之中,大概是他沒有說話的原因,雄蟲咳嗽之後又疑惑問了一遍,“喂?柯白,你在嗎?”
原本冷到快要被凍住的血液在雄蟲一聲又一聲地詢問之中再次開始慢慢流轉,忍不住用舌尖潤濕幹燥的唇瓣,柯白慢慢開口,“在……”
“怎麽了?”
郁黎掙紮着從冰涼的地板上起身,靠坐在一旁的衣櫃上喘了口氣之後才接着說道:“有什麽事嗎?”
“我……”
“是這樣的,這位……”萊恩的雄主确認了眼屏幕上的名字,這才接着說道:“這位郁先生,您未來的雌君跟本蟲的雌君發生了一些沖突,我們這邊對于柯将軍所要求的處罰不太認同。
所以想請您,柯将軍未來的雄主來一同商讨一下讓雙方都滿意的解決方法。
畢竟不久的以後,柯将軍就屬于您了,想請您來提前使用一下身為雄蟲的權利,你看怎麽樣?”
“呃……”對面靜默了一會兒,似乎正在考慮雄蟲的提議,然而,就在萊恩他們幾個都以為對方不想管懶得過來的時候,郁黎輕咳一聲開口,“你在哪兒呢?”
這個問題只是在問柯白,不由地愣了下,雌蟲慢慢開口,“在司令辦公室。”
“等着。”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讓整個辦公室中原本浮躁的氣氛慢慢平靜了下來。
研究院本身就在軍區裏面,再加上為了方便領導和教授們,司令辦公室所在的大樓和公寓的距離走路的話也就五分鐘的路程。
大概過了不到十分鐘,司令辦公室的門口就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沒等司令身後的副官動身,柯白先一步走過去将屋門打開,映入眼簾的雄蟲,臉色是肉眼可見的差,他的唇色本來就淺,現在更是連原本的淡粉都消失不見,整個蟲從上到下都往外散發着一種虛弱的信息。
閉着眼睛揉了兩下太陽穴,郁黎跟着柯白走進司令辦公室,“發生什麽事情了?”
“事……”
“是這樣的。”
剛說了一個字的柯白再次被打斷,旁邊的雄蟲一個箭步來到郁黎面前,剛想要開口卻被對方一個眼神釘在原地。
“啧,我讓你說話了嗎?!”藍灰色的眼睛之中滿是對雄蟲的不耐煩,煩躁地揉了兩下頭發,郁黎上下打量了一番陌生雄蟲,緊接着就毫不留戀地移開,就好像對方是什麽垃圾一般,多看一秒都是在辣眼睛。
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種目光的雄蟲只感覺自己好不容易撿起的自尊心再次被扔到地上踐踏,那一瞬間,他好像看到了以前未蛻變之前的自己。
被雄父這麽居高臨下的打量過。
被一個學校的高等級雄蟲這麽看過。
現在,又被一個看起來虛弱到似乎下一秒就要死去的雄蟲這麽看?!
憑什麽?!
臉色不由變得青白,理智被怒火完全燃燒,沖動之下,他一把拉過郁黎的胳膊,聲音都因為生氣而變得尖細刺耳,“你憑什麽那麽看我?!”
“有病是不是?!”一把将人推開,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腦海似乎又開始震蕩起來,不由自主地晃了兩下,就在郁黎以為自己馬上就要踉跄着跌向後方的時候,身後突然感受到一股溫軟的感覺。
下意識回頭,不出意料地對上那雙酒紅色的眼眸,郁黎感激地笑了笑,借着柯白的力直起身子,看向旁邊莫名其妙生氣的雄蟲,“我只是看了你一眼,自尊心要不要這麽玻璃?”
看着雄蟲還想說些什麽,郁黎皺了皺眉開口,“況且,我是在跟柯将軍說話,但凡有點兒素質的都知道閉嘴,就你,上趕着顯擺什麽?難不成,別的蟲都沒有張嘴,就你長了?”
說着他便看也不看對方一眼,扭頭看向柯白,語氣溫和了不少,“你說,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呃……”自從郁黎進來就一直看着他的柯白聽到問題之後擡眼看了一眼旁邊扶着雄蟲正對着他怒目而視的萊恩,輕描淡寫地将事情說了一遍。
沒有誇張,但相應的,他也不會隐藏一分萊恩的陰險。
只是還沒等他剛将事情跟郁黎重複一遍,話音未落,一開始在郁黎進來之後就一聲不吭的老司令就趕在郁黎說話之前開口,“其實這件事情确實是萊恩做錯的,但是這不是結果是好的嗎?柯白也匹配到您這麽一位優秀的雄蟲,事情并沒有壞到什麽地步,不如就各退一步,算了吧。”
柯白聞言詫異看向司令,不自覺上前一步想要辯論些什麽,卻被旁邊的郁黎一把拉住。雌蟲體熱,此時此刻就感覺他手腕處覆蓋上的那一抹沁涼十分明顯。
舌尖輕輕劃過唇瓣,郁黎上前一步将柯白護在身後,其實他身體實在說不上強壯,甚至因為還沒有度過蛻變期,外形上看起來實在是沒有什麽攻擊性,但就那麽擋在雌蟲面前,卻讓所有蟲都無法忽視他。
喉結微動,郁黎看着辦公桌後方的老雌蟲,藍灰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事情沒有壞到什麽程度?按你說的,事情一定要壞到什麽程度才不用各退一步?!”
“呃……”老司令也沒想到郁黎會這麽質問他,出于雌蟲天生對雄蟲的畏懼感,他一瞬間也是有些卡殼,渾濁的眼睛盯着那抹藍灰色,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覺得面前的雄蟲有些熟悉,“那……”浸淫官場多年的老雌蟲自然也不會恍惚多久,小心組織着自己的語言,他看着郁黎慢慢開口,“那肯定是柯白被匹配到一個不合适的雄蟲,這樣的話就可以……”
“不合适,你們眼中的不合适有什麽明确的界限嗎?”
沒等老雄蟲把話說完,郁黎就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後面的解釋,“就算是現在站在這裏的雄蟲不是我,你們是不是也會說,這是基因匹配的結果,反正或早或晚,柯白都會跟對方匹配上,這位萊恩将軍只是将時間提前罷了,結局早已注定,就不要在糾結什麽了,是嗎?!”
“這……”
“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麽一定要在這裏糾結結果是什麽,重要的難道不應該是過程嗎?!如果按照你的想法,是不是殺蟲未遂就不用判刑了?反正受害者也沒死,結果是好的,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郁黎不耐煩地揉了兩下又開始隐隐發痛的太陽穴,只是不知道是他現在心情煩躁的樣子,還是動腦子讓自己的精神更差,只覺得越揉越痛。
然而,就在他煩躁移開手的時候,太陽穴上突然覆上了一抹溫暖,比起他的指尖冰涼,現在的溫度着實讓他好受不少。
不由地愣了愣,郁黎下意識想要回頭,但是又因為旁邊的八只眼睛硬生生忍住,淡定清了清嗓子,他看向老司令,“所以,為什麽要和解?柯白的ID卡是他的東西嗎?說偷就偷,說拿走就拿走,他以為他是誰?憑什麽可以左右別蟲的未來,就算是蟲神在上也會聽取信徒的意見,他一個雌蟲又有什麽權利?!”
郁黎頓了頓,将目光從老司令面前移開放到剛剛不知道為什麽被他氣得不輕的雄蟲身上,“我現在倒覺得柯白給的處罰建議還是輕的,要我說,光降級還不夠,還要加上一個大處分外加全星網通報,讓其他人都看看,你這位自诩軍區第一将軍的雌君到底是什麽嘴臉!”
“你!”
眼見着雄蟲的臉色又開始變白,但好在沒有再次發作,眼睛閉了閉,雄蟲強忍着怒氣開口,“你以為你又是什麽身份在這裏說話左右司令的想法。”
“不是你們非讓我過來的嗎?!”郁黎挑眉,“怎麽?覺得我沒跟你們一起欺負柯白,所以後悔了?”
“呃……”雄蟲無聲動了動唇,牙齒狠狠咬了下舌尖,疼痛感勉強将他從失控的邊緣拉了回來,深呼一口氣,他慢慢開口,“我們沒有想要欺負柯将軍。”
只是對這個處罰覺得太嚴重罷了,畢竟軍雌職位的降級就代表着他的收入,地位以及後續會邀請他們的宴會都會往下掉一個檔次,這對于已經習慣了奢侈生活,每天除了享受之外就是到處參加宴會借此彰顯自己地位的雄蟲來說,簡直比讓他死都難受。
雖然社會對雄蟲的包容性很高,但這并不代表着雄蟲之間就沒有競争和階級之分,萊恩的雄蟲名叫安德魯,來自于帝都一個比較小的家族。
因為剛出生的時候等級不高,所以被一開始對他抱有很大期望的雄父各種看不上,後來上學時又見了不知道多少等級高的雄蟲那高高在上,蔑視衆蟲的樣子。
他也想像他們一樣,幸運的是,他在蛻變期的時候成功從原本的D等級蛻變成了現在的B等級。
而且基因匹配到的雌蟲還是一個将軍,等級的提升加上生活質量的改善,讓他每天醉生夢死,幾乎都要忘了那種被雄蟲嘲笑欺負的日子。
結果現在就因為一個低賤雌蟲的匹配問題就要讓他的生活水平降低?!
不允許!他絕對不允許!
往日裏經常被萊恩誇贊的雄主因為內心逐漸升起的怒火而顯得面容都扭曲了幾分,撕裂那張平和的面容,他好像并沒有平常表現的那般脾氣好。
郁黎見狀挑了挑眉,聲音拔高了一些,“怎麽?惱羞成怒了?”
安德魯下意識看了一眼萊恩,發現對方正在用驚訝望着自己,眼神中不由自主表現出來的陌生如同一盆冷水一般澆滅了他的怒火,連忙垂下頭整理自己的表情。
不同于那些吃穿住都依靠着雌蟲的雄蟲,安德魯十分聰明,他知道比起用鞭子,溫柔才更能夠讓雌蟲對他死心塌地,更能夠靠着這張假象吸引更多的雌蟲來自薦成為他的雌侍,這樣他的財産就會積累得更多,所以,他絕不允許自己的面具被別人揭穿!
勉強壓抑住自己的憤怒,安德魯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再次擡頭的時候,臉上就又恢複了往日的和善,“當然沒有,只是,您确定一定要這麽做嗎?”
“不然呢?”
安德魯扭頭看向明顯慌亂的萊恩,安撫一般拍了拍他的手背,同時在內心快速思考着。
他是絕對不可能放棄現在的地位的,更不想在宴會上看到那些不如他的雄蟲嘲笑他。
但現在面前的這位雄蟲很明顯沒有想要将事情大事化小的意願……
牙齒輕輕咬了下舌尖,餘光之中看到旁邊在被郁黎怼了一頓之後就再也沒有出聲的老司令,眼珠子轉了兩圈,安德魯看向郁黎,“郁先生,您有沒有想過,這件事情一出,對帝都軍區的形象也是有一定的影響的,軍區內處于權力高層的兩位将軍不和,那下面的軍雌又會是什麽樣的勾心鬥角,這件事情傳出來,你讓外面的雄蟲怎麽看待咱們軍區的雌蟲,那群未婚的軍雌還怎麽嫁的出去?這件事你有想過嗎?!”
果不其然,幾乎是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就聽到老司令那邊傳來微乎其微的一聲輕嘆。
知道自己賭對了之後,安德魯更加有底氣地挺了挺胸膛,“所以,為了全軍區的聲譽,我覺得我們還……”
“誰跟你我們,”
郁黎面無表情看着對面試圖對他進行道德綁架的安德魯,用腳趾頭都知道對方在搞什麽幺蛾子,語氣中的不耐煩加重,他冷笑一聲,“行,那既然你這麽說了,那全星網通報我們就不追究了,就只處分和降級好了,處分是密封在檔案袋裏誰也看不見,降級似乎也挨不上軍區內的其他雌蟲了吧?!純純是你們自己能力不足品行低下,總不能再連帶着全軍區的軍雌一起了,不是嗎?!”
“郁……”
眼見着老司令還要說些什麽,郁黎搶先一步開口,“司令,您要的各退一步,我們這邊已經退了,您不會……還想得寸進尺吧?!”
最後一句聲音明顯是冷了下來,配合着那雙原本就屬于冷色調的眼睛,更顯得雄蟲周身的氣質冰冷到距人于千裏之外。
況且,“我已經錄像了,不想再丢臉的話,就趕緊把這件事情辦了,你們要知道,”郁黎扭頭冷漠看向愣在一旁的夫夫,“對于陷害我家未來雌君的蟲,我還能讓你繼續留在軍區,已經是大發慈悲了!”
說着他便也不管對方的臉色到底是白的還是紅的,順手拉起柯白就朝着外面走去。剛走出辦公大樓,微涼的夜風就迎面吹來,帶着些星點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