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疼了嗎?有點……
第二天,李教授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着一片雪白的天花板,混沌的大腦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雄主,您醒了啊,”
原本守在旁邊的年輕雌蟲立馬起身上前幫忙将病床的前半部分升高了一些。
喝了口雌侍送過來的熱水,李教授深呼一口濁氣,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旁邊恭敬站着的雌侍,“怎麽是你?塔爾他們呢?”
雌蟲聞言不悲不喜,只是機械地回答問題,“在外面走廊裏,醫生說了,您需要靜養。”
“把他們給我叫進來,你滾出去站好了!”
“是。”
話音未落,雌侍就轉身朝門口走去,往外面走的腳步甚至還看出來有幾分急切的感覺。
要是在以前,李教授看到這種情況早就一鞭子上去給他點顏色看看。
但是現在,他自己都昏昏沉沉的,自然沒有閑心管雌蟲離開的腳步到底有多快。
直到一群雄蟲進來,李教授才直起身子看向助手,“院裏邊怎麽樣了?”
“報告會的名單已經定下來了,上面有郁黎,就是……”助手擡頭看了虛弱的李教授一眼,小心翼翼地組織着語言,“您道歉的那條消息,被郁黎截圖之後發到了整個研究院的大群裏,還說……”
“還說什麽?!”
“還說讓大家都跟您學習學習,知錯就改,就還是好孩子。”
“這個!這個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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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教授氣得又猛地咳嗽了一陣,吓得旁邊的助手手忙腳亂地給他倒了杯水勉強将那口氣給順了下來,“那他現在又在幹什麽?”
李教授不耐煩地擺手讓助手撤開水杯,接着問道。
只是這個問題嘛……
旁邊兩個助手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支支吾吾地樣子讓原本就不舒服的李教授更加心煩,“說就說!沒用的東西,連話都說不好了?!”
“郁黎他一大早就去實驗大樓了,還說,還說您昨天說自己在研究院這麽多年,沒有功勞,只有苦勞,他不能像您一樣,所以要好好上班。”
“這……這……”
李教授差點兒又沒一口氣過去,他那是說自己只有苦勞沒有功勞嗎?!他說的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結果被這個天殺的狗崽子說成了只有苦勞沒有功勞?!
身下的床單被抓得皺巴巴的,李教授原本就滿是皺紋的面龐似乎又蒼老了幾分。
不過,“這麽着急就去實驗大樓,他就以為他那個項目那麽好成功的?!看着吧,有他好果子吃的!”他喘了口氣之後接着說道:“報告會上再多找幾個記者,盯着問死他!我就不信,他還能嚣張得起來!”
“是!”
大概是李教授的怨念太深,以至于身在實驗大樓的郁黎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才勉強停下來揉了揉發紅的鼻子。
只不過他也沒想太多,感覺鼻子好了點之後就立馬專心于眼前的工作內容。
雖然說當時關于雌蟲精神崩潰後創傷修複這個項目是荒廢了兩年。
但是因為當初項目并不是沒有收獲,所以實驗室并沒有被荒廢,裏面的志願者還是待在裏面,裏面的樣品也是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批量生産。
但是效果嘛……
比起剛上市時被雌蟲瘋搶的狀态,現在只能說如果不是到最後實在是撐不下去的階段,是沒有雌蟲想要使用這種半成品的。
郁黎從冷藏室中抽出一管樣品放在檢測儀器中,看着電腦上一個接着一個被分析出來的藥劑成分,皺起的眉心似乎都可以夾死一只蒼蠅。
艾澤見狀好奇開口,“教授,這……是有什麽問題嗎?”
“你看這些成分,”郁黎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裏面的每種東西單拎出來都是藥效強勁的,服用這種藥,确實是能夠将雌蟲暫時從衰弱的狀态中拉離出來,但是治标不治本,只是用藥劑本身的藥性來激發雌蟲身體內的能量罷了,況且……”
郁黎深吸一口氣,從檢測儀前起身,随手将前輩「傾盡全力」研究出來的神藥丢進垃圾桶,“副作用也不小。”
就像興奮劑一樣,剛吃的時候确實會覺得精力充沛,但是等到藥效過了之後渾身就會湧上來一種疲憊無力的感覺,長期服用,身體不僅不會痊愈,還會更加糟糕……
“不應該啊……”
郁黎喃喃了一句,聲音有點小,旁邊的艾澤沒有聽清,扭過頭來問道:“您說什麽?”
“沒事……”
睫毛微顫,郁黎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走,看看患者去。”
“好的教授,就是……”艾澤看起來有些為難,“您要做好心理準備,這些雌蟲,可能不太配合。”
嗯?
郁黎挑了挑眉沒有說話,他原本想着不配合也是應該的,畢竟這些志願者進來也是懷着希望進來的,結果呢?希望毀滅之後就是滿滿的絕望,況且這項目還荒廢了兩年。
只是,當他進入病房的時候,卻沒有想到裏面的雌蟲卻是不配合到了這種地步。
剛進入病房內還沒有來得及擡起頭的郁黎只感覺一陣風從自己面前吹過,臉頰上突然猛地刺痛,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口罩上已經被劃出了一道裂口,鮮血順着臉頰流了下來,滴在白大褂的領子上,顯得額外刺眼。
“怎麽?吓到了?”瘦弱的雌蟲看着呆楞在原地的郁黎忍不住大笑了兩聲,只是大笑之後卻是喘着粗氣癱軟在旁邊的病床上,“我告訴你,想看我的笑話,沒那麽容易!”
“呃……”郁黎沒有說話,也沒有管臉頰上被劃傷的傷口,只是沉默着從口袋中又掏出一只口罩戴好,目光落到旁邊垃圾桶中新鮮出爐的藥劑瓶子,看着剛剛還活力滿滿現在卻臉色灰敗的雌蟲,頓了頓開口說道:“你應該知道,這藥沒用。”
“那還不是你們研制出來的!”雌蟲扶着病床旁的架子,擡頭對郁黎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現在又在這裏充當什麽救世主?惡心!”
“呃……”郁黎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我是新來的教授,對這些,确實不太了解。”
“呵,舊的新的又有什麽區別?”雌蟲挑了挑眉,目光随着郁黎的視線落到垃圾桶上,慢慢開口,“這項目,原本就是卡蘭将軍在的時候壓着那群雄蟲強制開啓的,但是他們怎麽會認真研究呢,萬一研究出來了,沒有生命威脅的雌蟲又怎麽會像狗一樣趴在你們雄蟲腳邊呢。”
雌蟲冷哼一聲,頓了頓之後接着說道:“要不然為什麽,這麽大一個研究項目,竟然不允許任何雌蟲參與,現在卡蘭将軍又消失了這麽多年,沒人壓着你們,豈不是更好糊弄了。”
“呃……”
“聽說柯白也被帝國給弄回來了,”雌蟲喘了口氣,像是想到了以前在戰場上那種淋漓暢快的感覺,再看到自己現在的這幅模樣,眼中的光亮起之後又熄滅,“多好的苗子,卡蘭将軍十分看重的小雌蟲……又被那群老東西給弄回來了,美其名曰為了他的精神狀态好,其實,還不是覺得他跟當年的卡蘭有一樣強勁反叛的風骨,想要提前扼殺罷了。”
他們在這裏并不是不能看電視的,偶爾清醒的時候也是能夠得到外面的消息的。
“雄蟲……你們啊,就看着吧,這蟲族遲早是要毀到你們手中的。”
一個種族的強盛絕對不是雌蟲單個的負辱前行。
……
“您這裏的監視器還好用嗎?”不知道為什麽,郁黎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
“嗯?”雌蟲擡頭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到房間角落內的攝像頭上,冷笑一聲,“早就被我擰壞了,不過那些雄蟲也沒管,也是,他們巴不得我直接死這裏,有沒有攝像頭又有什麽區別。”
“那就好,”郁黎說着上前,俯身從衣領中掏出一個黑色繩子拴着的迷你機甲,“這個,您還認識嗎?”
“這是……”雌蟲忍不住上前,“這是,卡蘭……”
“現在可以相信我了嗎?”郁黎将機甲握在手心之中,一雙藍灰色的眼睛看不出來悲喜。
但聲音卻似乎有些輕微的顫抖,“将軍的情況很不好,和您比只能是有之過而無不及,我想救他,”
“也想救您。”
“呃……”雌蟲靜靜盯着那雙藍灰色的眼睛,屋子中昏暗,以至于那抹藍色顯得是那麽的淺,那抹灰又是那麽的明顯,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讓他恨到骨子中的雄蟲,而是……目光頓了頓,雌蟲慢慢開口,“我怎麽能夠相信你說的東西都是真的?”
“不是您怎麽能夠相信我,”郁黎将黑色繩子收回衣領中,“而是您現在,只能相信我!”
……
從實驗大樓中出來,郁黎将手中的記錄平板交給艾澤,“盡快安排一場全身體檢,包括腦部CT和精神力實況檢查,還有實驗沒有停止之前的所有實驗報告整理成文件夾,最晚明天中午交給我。”
“是!”艾澤用力點頭,只是看到郁黎衣領上的血跡,忍不住擔心道:“教授。您……”
“不用擔心我,盡快去做!”郁黎神色無常,“我去休息一下,你去忙你的吧。”
說着就朝着公寓的方向走去,其實他的腦子裏很亂,畢竟他雖然因為天資聰慧一連跳級還被研究院直接聘請,要說沒有兩把刷子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真算起來,也不過是一個成年沒有兩三年的雄子,如果不是因為……
重重将房門關上,郁黎深吸一口氣徑直沖到陽臺上用力踢了一下欄杆,只覺得一股郁氣在胸腔內無法發洩出來。
“您還好嗎?”
一道溫柔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郁黎回頭就看到柯白靜靜站在一旁,眼神之中不無擔心。
不由地移開眼,他擺擺手,“沒事。”
“等一下,”柯白攔下了想要回公寓的郁黎,皺着眉頭将雄蟲臉上帶着的兩層口罩取下。
果不其然看到了一道淺淺的傷口,确實不深,但是因為雄蟲皮膚嬌嫩的原因,在傷口旁邊紅腫了一大片,再加上口罩摩擦之中傷口結痂之後又裂開,看起來還是有幾分可怖。
“我真沒……”
沒等郁黎把話說完就進屋了的柯白沒等兩秒鐘拿着醫藥箱又走了出來,認真往棉花上倒藥水的樣子讓郁黎說不出拒絕,“可能有一點疼。”
腦袋被一只溫熱的大手微微虛扶住,眼前雌蟲精致幹淨的眉眼在眼前放大,怪他沒有仔細觀察過,竟然沒發現柯白的長相是在蟲族中最受歡迎的那種。
眉眼深邃卻又不失少年氣,鼻梁挺拔,薄唇微抿,一雙眼睛亮亮的卻不刺眼,就好像深夜中懸挂在夜空之中的那一彎明月,溫柔得守護在深夜趕路的旅蟲身邊。
病房內,雌蟲的話似乎突然浮現在耳邊,“柯白,多麽好的苗子,卻還是被那群狗東西用基因權限開放的理由給強壓了回來!”
“那個孩子,他本應屬于戰場,而不是成為你們雄蟲的附庸!”
睫毛微顫,“嘶——”
“疼了嗎?”
“有點兒……”
作者有話說:
郁黎:垂死病中驚坐起!誰剛才戳了一下朕的心巴!快來蟲!有蟲要謀害朕!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