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鄭艾平
我拉了老谷一把,“走吧。”
老谷不動,我看他拳頭攥得死緊,吓了一跳。
“老谷?走吧。”等會兒如果讓二師兄看見我們,不知道要有多尴尬。
“好。”老谷開口,聲音沙啞得要命,他還是死盯着那個角落,慢慢站起來。
我轉身正要離開,老谷卻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不對。”
我無奈的轉了個身,剛要問怎麽了,卻看見那個角落裏霍思邈一把推開那個男人,碰到桌上的酒杯,嘩啦一聲酒杯摔了一下,好多人都向他們那桌看去,不過這種事情在酒吧經常發生,從人也就當他們是醉酒打架,見過不怪,也沒有人去理。
看見霍思邈的臉的那一瞬間,我心裏那看錯人了的微妙想法被打破的粉粉碎碎,是的,我竟然還可笑的一直心存僥幸的想着,那人不是二師兄,是大師兄認錯了人。我早該知道的,大師兄他即使把全世界的都統統認錯,也不會認不出二師兄的身影,大學的時候就是這樣,無論多進多遠,大師兄從能第一個從人群中找出二師兄,從未錯過。
“不對,老三,不對,”老谷喃喃着搖頭,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正是霍思邈不只是因為酒氣還是因為性,漲得通紅的臉,他突然咒罵了一句,奔了過去,“媽的,老二讓人下藥了。”
我聽他這麽一說,連忙跟着跑了過去,那個男人正半扶半抱着掙紮的霍思邈走向電梯。
谷超華沖過去一拳打開那個男人,我連忙扶住搖搖欲墜正要倒下的霍思邈,霍思邈一下就把身上全部的重量壓到了我的身上,“大師兄”他有些神志不清的在我耳邊小聲呻吟了一句。
我趕緊拍拍他的面頰,他臉上的溫度高得燙手,我又連忙扶着他坐到旁邊的沙發上,“二師兄?”
他半睜開眼睛,似乎看清了眼前的人是我,費力的往旁邊挪了挪,我扭頭看見谷超華還揪着那人的衣領把他按在牆上打,其實我也氣得要命,但看老谷打人的勁兒,再不住手就快出人命了,我忙上前拽了他一把。
沒想到他一松開那人,那人竟然徑自繞過我們,又搖搖晃晃的朝霍思邈走去,媽的這混蛋還真是不要命了,我從後面和他扭打了起來,餘光之間只見谷超華面色鐵青的揮手叫來了一個服務生,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沒一會那服務生小跑着拿來了一杯酒,谷超華三步并作一步的走上來,揪住那男人的後脖領子,就把酒灌了進去,我一松手,那男人倒在地上,我又踢了他一腳,便忙跟着谷超華跑到霍思邈身邊。
霍思邈擡頭,神色明顯清醒了許多,我卻感覺不對,果然,一低頭就看見霍思邈竟然手裏緊攥着剛才打碎的那只酒杯的玻璃碎片。
“我操,”谷超華罵了一句,死死地盯着霍思邈,把他的手掰開,“你他媽的就靠這雙手吃飯,你不知道啊。”
霍思邈虛弱的笑了笑,我走到他身邊,看到桌子上擺着那人的手機,我頓時明白過來,原來那個男人剛才沖過來,是想要拿自己的手機,估計是想給自己人打個電話。
想到這,我掏出手機,看向老谷,“得給大師兄打個電話。”
我話音剛落,手機竟然被霍思邈打掉,他看着我們倆,聲音前所未有的決絕,“誰他媽的敢把這事告訴劉晨曦,以後就別想做我霍思邈的兄弟。”
我愣住,随即想到霍思邈心高氣傲,處處都不肯輸,這次跌了這麽大的跟頭,自然是不敢告訴大師兄的,可是,可是大師兄明明已經知道了啊。
我剛要開口,霍思邈卻搖搖頭,看着他疲憊的樣子,此刻我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
我們幾個都沒說話,老谷打發了服務生去附近的藥店買酒精和紗布,我的目光又轉向他暈厥的男人,“老谷,你給他灌什麽了?”
谷超華煩躁的搖搖頭,“烈酒裏加點兒藥,讓他睡一會兒,死不了。”
我點點頭,還沒多問,卻聽見霍思邈粗重的喘息聲從身邊傳來。
我心下一驚,想起霍思邈是被下了藥了,是個男人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麽,我和老谷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尴尬,看向霍思邈,霍思邈擡起頭,死死地咬着下唇,直到唇邊殷出血跡,他喘着粗氣張口,“扶我去衛生間。”
我和老谷架着他,只見霍思邈把頭伸到水管下面,感應器亮了一下,水嘩的澆了下來,老谷趕緊拉了他一把,“霍思邈你不要命了吧?!”
霍思邈苦笑,面色依然潮紅,“我喝的酒裏不但有迷藥,還他媽的有春藥,你想讓我怎麽辦啊?”
谷超華把頭轉向一邊,這樣的霍思邈讓他的心如同被千萬跟銀針紮了一般的疼,他不能看着這樣的霍思邈,他怕自己真的一個忍不住就把他按到牆上吻上去,他根本就不敢想如果此時此刻自己這麽做了,以後要怎麽樣面對霍思邈。
老谷打開涼水抹了把臉,對我說,“我去給他開間房。”
看着谷超華跑遠,我擔心的看着二師兄,心裏琢磨着要不要給大師兄打個電話。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兒小心思,”二師兄好像緩過來一點兒,聲音虛弱的對我開口,“不給大師兄打電話我有我的原因,你別跟着瞎摻和。”
我點了點頭,這世間情侶之間的事向來都是剪不斷理還亂的,更何況我是知道的,霍思邈畢竟是長我幾屆的師兄,他再怎麽孩子心性,做事也是可靠的,他做了決定,自然是有他的理由,我跟着摻和,也只能幫倒忙。
谷超華很快回來,手裏拿着兩張房卡和醫療用品,我們扶着霍思邈到房間,給他清理好傷口,包紮起來。
看着這樣的二師兄,我心有餘悸,如果不是我們也恰好來這間酒吧喝酒,如果不是我恰好發現了那個男人,如果不是大師兄認出了霍思邈,如果不是老谷看出霍思邈被人下藥,現在的霍思邈不知道會是怎麽樣的境遇。
剛才的情形太過混亂,不過現在想來,那個被我們打暈的男人,真的有些眼熟,“那不是那個病人家屬麽?!”我道。
霍思邈苦笑着虛弱的點了點頭。
“不對啊,”我看向他,“這事不是已經被擺平了麽,他們今天早晨已經撤訴了啊。”
霍思邈聽了這話,強迫自己的腦子運轉起來,媽的,這回真是陰溝裏翻了船了,肯定是爸爸從上面施壓讓家屬撤訴,而這人心有不甘,又來找自己的晦氣。碰巧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撤訴的事情。
“行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老二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在你旁邊。”老谷說着揮了揮手裏的另一張房卡。
我向霍思邈打了個“你怎麽辦”的詢問手勢,他擺擺手,什麽也沒說。
不知怎麽的,我心裏有種感覺,霍思邈不會做任何對不起劉晨曦的事,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盡管有些事情對于一個男人來講,根本談不上什麽背叛與否,但是看着霍思邈蒼白的臉頰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紅,我卻突然意識到,其實他愛劉晨曦,一點也不比劉晨曦愛他的少。原來總是覺得大師兄很寵着二師兄,而對于大師兄來講,二師兄就像是一個不懂得什麽是愛的孩子,但其實……懂與不懂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二師兄一直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去愛,他留給愛情的底線很高,甚至比所有的異性情侶都要高,此刻的我才發覺,他們之間那甚至不符合常倫的愛,其實是那麽的正常,就如同星月相随一般的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