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許

第5章 ·劉晨曦

我是一個醫生，我爸的病，聽了那邊醫生的描述，我就已經很清楚了。只要手術摘除的成功，就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其實我知道霍思邈做的沒錯，以我爸現在的身體狀況，他經受不起任何刺激。可是霍思邈的笑容讓我心涼，認識他有快八年了，我們倆在一起也六七年了，霍思邈的性格我太了解了，簡而言之，用他自己曾經對趙文谷說過的一句話來概括，就是“你們的世界，分男人和女人，我的世界，分劉晨曦和哥們兒們。”我從沒有懷疑過我和思邈之間會有什麽背叛或者出軌，我知道他在外面和男孩子女孩子笑鬧，都是把他們當做哥們兒。我們之間其實也經歷過不确定，不信任，但是現在我們都已經在一起這麽多年了，那些可笑的猜忌，早已變成了我們兩個之間回憶青春時的笑料。

可是我看着霍思邈漂亮的嘴唇一張一合，吐出最讓我心驚的話來，我害怕。

我不怕霍思邈在外面招貓逗狗，不怕他惹一身爛桃花，甚至不怕霍思邈那點兒小心思偶爾對別人産生好感，可是我害怕他的不在乎。

他說什麽大師兄的女朋友，大師兄的女兒，還有什麽嫂子，我害怕這些詞語從他口中風輕雲淡的被說出來，我害怕他不在乎他所說的一切。

他說我不是同性戀，沒錯，我确實不是，其實他也不是，我們兩個在遇見彼此之前，都是談過戀愛交過女朋友的，只不過是我們彼此只要在一起，眼裏就再也容不下別人了。

我看着霍思邈把衣服什麽的全折騰出來，滿屋子弄得亂七八糟的，他自己側着身體小心翼翼的在衣服堆裏走動，那樣子可愛的要命，“思邈！”我叫了他一聲。

霍思邈回頭看着我，嘴角微微勾起，眼睛亮亮的，整個人被籠罩在柔和黃色的燈光下，我想我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這一幕，霍思邈嘴角勾起的弧度，簡直讓我整個人都在溺在裏面，那雙大眼睛裏面寫滿了笑意和溫柔，我從沒見過這樣清澈的雙眸，仿佛整個塵世間的肮髒與黑暗他都不回沾上一分一毫，他是那樣的純潔和美好，劉晨曦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一顆心可以像現在這樣，一個人占據，然後柔軟的被化成一汪水。

這話聽上去也許很肉麻，但是劉晨曦就這樣看着霍思邈，那一刻他就知道，也許這個人将來會離開，會走遠，可是無論他走到哪裏，只要劉晨曦還想讓自己的生命完整的存在，他就會把他追回來；只要霍思邈願意，他就一輩子都不放手，只要能守護住霍思邈這樣的笑容，劉晨曦願意為他擋住所有的黑暗。

如果光明的背後注定是黑暗，那麽劉晨曦願意站在霍思邈背後，為他擋住所有明槍暗箭。

霍思邈坐到劉晨曦身邊，轉過臉，額頭抵着劉晨曦的額頭，溫熱的呼氣噴到彼此的臉上，“會過去的，都會過去的。”霍思邈低聲說。

過了良久，回應他的，是一聲幾乎不可聞的嘆息。

劉爸來的那天，霍思邈本來幫忙聯系了VIP病房，但是劉晨曦死活不肯，最後劉爸還是住進了普通病房。

瘤子的情況并沒有劉晨曦想象的那麽樂觀，因為那個位置很偏，手術風險比較大，同為大夫，劉晨曦知道要是想清除幹淨，非常容易碰到功能區。

霍思邈走進辦公室，坐到劉晨曦的桌子上，擡手揉了揉劉晨曦緊皺的眉尖，“王教授親自出馬，下禮拜四手術。”

劉晨曦擡頭看了霍思邈一眼，“我記得他手術都快排到下個月去了。”

“你甭管了，我已經安排好了，”霍思邈跳下桌子，拍拍劉晨曦的肩膀，“行了，我查房去了。”

“思邈！”劉晨曦叫住他。

霍思邈食指抵在唇間，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笑了笑，“不客氣。”

又轉頭看了看坐在辦公室那天看病歷的老三，然後三步并一步的跳到劉晨曦身邊，俯到他耳邊輕聲說，“啊拉曦曦感動的無以為報了吧，那就以身相許吧，下次讓我在上面就行了。”

說完，潇灑的揮了揮手，“啊拉平平，跟我查房去。”

然後帶着鄭艾平走了出去，留下劉晨曦坐在辦公室裏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