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季家幼女
水~，周圍都是流動的水，卻很溫暖，有種熟悉的感覺，不會讓人覺得不安，反而很是溫柔，忍不住想要繼續睡下去！可是……
不行！
恍惚間清醒過來，卻發現眼睛無法睜開，周圍是一片黑暗，連帶着手腳都仿佛被禁锢起來，那是一種陌生的，卻并不會讓人不舒服的束縛，就好像是為了保護她，所以用什麽東西把她整個人都包裹起來了。
只覺得渾身沒有力氣，連帶着用盡全力的掙紮，都變成了蠕動。
“夫君，快看，她動了。”
恍惚間，一道溫柔的女聲傳來，帶着滿滿的驚喜。蘇傾夏不由得停了掙紮，靜靜的聽着從外界傳入的聲音。
“沒有哪裏難受吧？”
真是個奇怪的父親！蘇傾夏這樣想着，卻依舊沒有動靜。聽到女人驚喜的聲音，男人居然首先問的不是孩子！
“我沒有，只是她在我肚子裏，我能感受到她一點一點長大，夫君，她一定會平安的長大對不對！”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女人的聲音即便溫柔，蘇傾夏卻從中聽出了濃烈的悲傷。
“會的！有父親在，她一定會沒事的！”
感受着母體稍微動了下，頭頂傳來微微的壓迫感，一種很舒服的溫度從外界傳來，蘇傾夏知道，是男人的手放在那裏。
雖然不知道他們在悲傷些什麽，但蘇傾夏莫名的也能夠感覺到一點，或許是因為在女人肚子裏，以至于她能夠感覺到女人的情緒，悲傷的，絕望的，卻又不甘的！試圖安慰女人，蘇傾夏擡腳動了動。
“你乖乖的，娘親沒事的。”
似乎是知道蘇傾夏在安慰自己，女人伸手覆在男人手上，一同感受着肚子裏的孩子活躍的氣息。還未出生的她，本不該承受這些！可……
“夫君，你再陪我彈一次琴好不好？”
微微勾了勾唇角，女人臉上笑的很溫柔很溫柔，但在肚子裏的卿洛卻知道，她的心情有多沉重！
“好。”
聽見男人這樣回答着，很溫柔，很寵溺的聲音，但在蘇傾夏看來，這樣的聲音中，也透着滿滿的憂愁！
琴聲緩緩響起，悅耳動聽，卻透着濃烈的悲傷，讓人忍不住落淚！不知是琴聲太過動人，還是悲傷太過濃烈！蘇傾夏聽到，周遭的鳥兒仿佛被什麽東西驚吓到了，統統四下奔逃！
“夫君，他們來了。”
來了？什麽來了？蘇傾夏不明白女人話中的意思，琴聲未斷，卻不知從何處，竟多出了許多腳步聲！淩亂的腳步聲雖小，但從聲音聽來，卻是人數不少！
“無妨，我會陪着你的。”
擡手揉了揉女人的額頭，男人仿佛對那些不速之客視若無睹，依然溫柔的安撫着女人。
“放箭！”
恍惚間，蘇傾夏聽到遠處傳來這樣一句話，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呢，就感覺到女人的情緒變得絕望起來！
“紫梧！！！”
琴聲戛然而止，随之傳來的，是男人撕心裂肺的大喊！即便沒有用眼睛，卿洛聽到了！箭雨破空的聲音，從女人身上穿透的聲音……在女人肚子裏，蘇傾夏感覺到了危機！
“夫君，救，救孩子！”
即便是生命一點一點的流逝，女人還是乞求男人救救腹中的孩子！自己是活不下去了，孩子一定要救！
在女人腹中，蘇傾夏只覺得自己的空氣越來越少！男人與女人的聲音仿佛被什麽東西隔開了，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恍惚間，蘇傾夏感覺到一雙手把自己抱了起來，溫暖的手掌有種安心的感覺。
終于緩了過來，蘇傾夏想睜開眼睛，她想知道，這對夫婦的情況！
嬰兒太過于脆弱，更何況是剛出生的嬰兒！來不及掙紮幾下，蘇傾夏只覺得很累，随後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在她熟睡之後的事情，蘇傾夏不知道，所以她也就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得救的！
只見男人親手用刀劃破了女人的肚子，從中把幼小的嬰兒取了出來！女人絲毫聲音也沒有發出，緊咬的牙關已經鮮血淋漓，卻在見到小嬰兒的時候，女人緩緩露出笑容，逐漸失去了氣息！
“紫梧！！！”
懷抱着自己的孩子，男人撕心裂肺的喊着！發洩着！身後逐漸走近的士兵，其後淩亂不堪的腳步聲，随之而來的整齊步伐，刀劍相向的撞擊聲……一切的一切，都仿佛遠離！
男人眼中，只剩下了妻子的屍體！目光空洞，充滿了絕望！
“瑜兒……”
略顯蒼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男人似乎動彈了一下，木讷的回頭，身後，已到中年的父親，白發蒼蒼的爺爺，再往後是一望無際的士兵！那是他們季家的軍隊！可惜……太遲了！
親手把孩子放到了父親手中，男人一句話也沒有說！不是他不想說，而是眼下如此，他實在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的父親！不知道将來如何面對孩子！而且……他跟紫梧約好了，生死相随！
哐當！
“瑜……”
随着長劍劃破皮肉的聲音，甚至來不及阻止，男人已然用手中自衛的長劍，割斷了自己的脖頸！紫梧，我來了！你等我！
無力的倒下，男人目光眺望着天空，鮮血順着傷口溢出，生命一點一點消失殆盡，恍惚間，男人在那澄澈的天際看到了紫梧，熟悉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挂着溫柔的笑，仿佛從未變過！
緩緩伸出的手試圖要抓住些什麽，卻在空中無力的垂下！……
“吾兒！！！”
抱着剛出生的嬰兒，季康只能悲痛的看着自己兒子的屍體，甚至來不及挽留，他就失去了他的兒子！
腳下血流成河，斷肢殘骸散落在地上，渲染出一幅濃烈而悲傷的畫卷……
…………
再次清醒過來，蘇傾夏是被哭聲吵醒的。耳邊不斷響起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哭訴着，蘇傾夏大概聽清楚了，似乎是在為自家便宜爹娘辦喪事！
但蘇傾夏還有些迷迷糊糊的，一時間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什麽地方？好像她睡着的時候，聽到自家便宜爹爹叫了一聲‘父親’？
“将軍，李公公來了。”
突然間的傳話，讓首座上一臉嚴肅的季康緩緩睜開眼睛，壓制住心底的情緒，季康起身。
“聖旨到~！季将軍，接旨吧~！”
嗲聲嗲氣說着，李公公舉着手中明黃的聖旨。
“臣，接旨！”
緩緩跪下，季康沉重的回答。這旨，是用他兒子的性命換來的！他不想接！可……不是他不想，就能不接的！
“咿呀呀。”
一旁襁褓中的蘇傾夏突然間動了動，緩緩發聲。李公公是吧！小爺我記住你了！等我長大了，有你好看的！哼！
可以說，是為了自己，便宜爹娘才死掉的！蘇傾夏不是知恩不報的人，既然自己是便宜娘親生的，怎麽可以不護着自家人呢！要知道，卿洛可是最護短的人了！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季将軍遭奸人所害，為國捐軀，朕心省痛！念其以往為國效忠，特封其女為公主。稱號：‘羽’，賜羽公主府邸一座，黃金千兩，良田百畝，欽此！”
“臣，接旨！謝恩！”
從李公公手裏接過聖旨，季康說不上是該開心，還是該悲痛！僅僅這張旨意，就能抹滅吾兒被人害死的事實嗎！
“大将軍，皇上有話讓老奴代為轉達。”
走近了季康身邊，李公公面露惋惜。的确，季家對琥珦國來說，是必不可少的！但眼下，誰讓季康惹上了琥珦國也惹不起的人呢！
“公公有話直說。”
收了心緒，季康拱手，示意李公公有話直言。
“皇上的意思，你我也都明白！對于季将軍惹上的人，是琥珦國也惹不起的存在，就算皇上想幫您，也無從幫起！更何況，皇上作為一國之君，不可能拿整個琥珦國跟他們作對！……将軍，節哀！”
凡是點到為止，李公公話沒有說的太過直白，但其中的意思，雙方都是明了的！
“望李公公轉告皇上，微臣……知道該怎麽做！請皇上放心！”
其實，李公公說的話，季康自然是知道的！正因為知道，所以他才會如此怨恨！恨自己無能，連季家也保護不了！
送走了李公公，季康揮退了衆人，只留下襁褓中的蘇傾夏。看着嬰兒懵懂的目光，季康終究是嘆了口氣。就算不是為了季家，單單是為了孫女，季康也不能跟那些人作對了！
唉！人老了，連季家都護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