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溫熱的面包就在嘴邊,香味無窮往鼻子裏鑽,栾亦下意識就着聞揚的手咬了一口這才想起這動作未免暧昧,趕緊自己用手拿住了,因面包還在口中,言辭略有些含混地說:“謝謝。”
聞揚在栾亦對面坐下,抽出一張濕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淨指尖,顯然并不分神過去,而栾亦的胃被面包吸引,暫時也專心先吃嘴裏的面包。
與衆人的注意力均轉向蔣之睿的時刻,栾亦與聞揚所在的地方形成了有對比的安靜一隅。
嘉賓們大多都是素人半素人,雖然聽說過蔣之睿,但之前都沒有過交集。而撇去一切風評,蔣之睿的外表的确奪人眼球,秉持着歡迎的态度,嘉賓們大多主動開口打招呼,蔣之睿則有些淡淡的。
栾亦啃面包時有一兩次感覺有視線隔空投到自己身上,只是當他擡頭看過去的時候又撲空,仿佛剛才是自己的錯覺。
雖然想不通蔣之睿怎麽又會來上節目,但兩人到底是同一個公司的,現在又在同一個節目上,等吃完以後栾亦還是也主動和蔣之睿打招呼。
“蔣老師,你好,”栾亦本來想介紹下自己,卻沒想到蔣之睿打斷他。
“我知道你。”
雖然還是冷淡的,但對于蔣之睿來說又算極平常的口吻,“你是栾亦。”
栾亦當面無暇多思,因為另一位嘉賓很快也放好行李從樓上下來了。這位嘉賓從穿着上看就頗為抓眼,他的态度比蔣之睿親和很多,主動與衆人搭話性格外向。
他名叫冉孟洋,職業也如大家猜測一般是設計師,去年從國外回來以後創立了自己的小衆服裝品牌。
不過蔣之睿雖然來參加節目了,确也沒有在別墅裏待太久,他很快就因為工作安排而離開了。
行程倉促繁多,叫鹹魚看了唏噓。
幸好他糊,否則怎麽輕易躺平。在通過網劇小打小鬧接觸到這一行以後,栾亦喜歡的就是通過演戲去體會另一種人生的過程。演戲之于他是工作是愛好,而非功成名就大紅大紫的執念。
蔣之睿的忽然空降倒叫栾亦有了和好友分享一手八卦的心,他窩在陽臺沙發裏指尖在手機上飛快敲擊。
“你猜空降的嘉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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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發過去,對面回複得不慢,只是語氣懶洋洋的:“我怎麽猜得到是誰,我開天眼啦?”
栾亦也不和好友賣關子,直接道:“其中一個蔣之睿。【擠眉弄眼】”
這下那邊立刻打了三四排的感嘆號過來,然後又來一句:“我靠,他中邪啦?”
好友本身也算半個圈內人,和栾亦多少都比路人或者粉絲更多聽說過有關蔣之睿的事情。
蔣之睿在圈內知情人口中是出了名的脾氣不好,他之所以如今能穩坐頂流的位置,除了那張臉以外,更多是因為他親哥本身就是圈內資本,對自己弟弟多有縱容。
蔣之睿如果是太子,他哥就是皇帝。
“他真的有病,”好友吐槽,“自己鴿掉這檔綜藝,然後你給他補上了他又空降過來,這不是莫名其妙嗎?”
“那你要小心點,別在節目上得罪他了。”好友又說。
“應該還好吧。”栾亦道,他并沒因為蔣之睿也來上節目而有什麽危機或者緊張感。
他和蔣之睿沒有什麽過節,唯一一次交集就是兩人一起演一部正劇,其間有一場對手戲。雖然蔣之睿那時候也沒出名,但兩人之間已經是男三號和男N號的區別了。
栾亦都驚訝于蔣之睿好像還記得自己。
不過話說回來,當時兩人一起拍那部正劇的時候,栾亦沒有覺得蔣之睿脾氣太壞。那時候蔣之睿身邊的一個助理姐姐剛好是栾亦七彎八拐的一位學姐的朋友,當時還給栾亦推了蔣之睿的電子名片讓他加。
只是栾亦戲份少殺青早,想了想還是沒有加。蔣之睿出道時就頂着太子爺的名號,他八竿子打不着上去加人聯系方式,太有抱大腿的嫌疑了。
後來輾轉換了個手機,和助理姐姐之前的聊天記錄也沒了。後來再偶然和助理姐姐聊天的時候她已經受不了蔣之睿的脾氣主動辭職,還對着栾亦吐槽了一頓蔣之睿能折騰人。
“什麽還好,”好友恨鐵不成鋼,“戀綜這種愛恨情仇的地方多容易引恨啊,萬一他也看上聞揚怎麽辦……”
好友似乎想了想那個畫面,忽然又感嘆道:“不過他倆顏值确實挺配的,估計要是稍微擦出點火花都搞出一堆CP粉來。”
“什麽也看上……”栾亦嘀咕,但說不出更有力的反駁的話。
說的他好像已經看上聞揚似的。不過好友的後面一句話的确讓栾亦感到有點在意,他不是很清楚聞揚的具體想法,可是自己心态上的轉變栾亦還是感覺到了的。
栾亦将手機扣在胸口,盤腿坐在陽臺沙發上,望着遠空的一朵雲發呆,經過好友提醒腦海裏後知後覺回想起聞揚與蔣之睿一起下樓梯的畫面。
腦海裏的小人立刻舉起了“登對”,“相配”的燈牌。
呸呸呸!
栾亦馬上搖頭将這兩個燈牌扔出去。
什麽我是鹹魚我要混,什麽佛系旅游背包客,一時都不作數了,情緒好像蛛絲一般把心髒包裹住,栾亦想要當鴕鳥都不可能。
他翻過手機暫時忽略掉好友的消息,思索着切到節目組賬號上,點開了與聞揚的聊天框。
聊天框的內容還停留在前一晚的疑似恐怖事件上。
在新嘉賓到來之前,栾亦都未有這樣的緊迫感。他有時候會在一個平衡的格局裏舉步不前,忘記去面對一段關系裏的隐憂。
聞揚到底是因為那段往事而有逗弄他的心理,還是其他什麽?
栾亦的指尖戳在手機鍵盤上,停頓了一會兒後還是先開表情包那一欄,發了個【豬豬探頭】的表情過去。
而後才打字問:“你有空聊一下嗎?”
在搞清楚聞揚的想法之前,栾亦覺得自己還欠聞揚一句正式的道歉。其他話可以通過網絡傳遞,但歉意如果通過打字告訴對方的話未免顯得太輕飄不真誠了些。
是以栾亦補充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晚上出去散步當面說。”
聞揚那邊須臾有了回複。
“好啊。”
栾亦松了半口氣。
蔣之睿在晚飯時間也沒回來,大家與冉孟洋一起吃了飯,在交談間互相熟悉。嘉賓們年齡相仿,性格也不內向,因此并不缺話題。
栾亦在他們說話的間隙裏朝聞揚使了個眼色,暗示他現在出去散步。
兩人一起起身往外走,身後一道追視的目光跟來。
冉孟洋還未及問什麽,遲行一已經笑嘻嘻充滿內涵地說:“習慣就好啦。”
大家都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遲行一的話裏也意思分明,冉孟洋也就跟着笑了笑,斂去了臉上的好奇。
栾亦這次沒有帶着聞揚往角落花壇走,而是沿着別墅外的一條平緩大路一直往前走。
走到了盡頭處的路燈下,栾亦回頭看向遠遠跟拍的攝像大哥,确認對方這次真的沒有偷拍意圖,以及這個距離足夠安全以後,才擡起頭看向聞揚。
他們剛才一路走來誰也沒有說話,不過氣氛不錯,栾亦沒有覺得緊張。
只是當下擡頭時看見聞揚背着光如深海般的眼眸正看着自己,栾亦的心情又寸寸緊了起來。
“我想說的是,”栾亦不自然地咳了一聲,“對不起,上一次就應該和你說的,一直拖到了現在。”
“那時候是我處理事情太幼稚,想到那種奇怪的借口,那時候我以為你是,”
騙子二字不好聽,栾亦略頓住,聞揚接着問:“以為我是什麽?”
“我以為你是騙子來着……”栾亦不由自主低下頭,心虛地躲開聞揚的目光,很快又擡頭認真為自己找補,“那時候網上挺流行這種騙子的。”
“既然那時候認為我是騙子,為什麽不直接戳穿我?”聞揚問。
“那我們不是還處着麽,”栾亦下意識回答,“我怕戳穿你,你完不成業績會挨打。”
聞揚到底是沒完全泡在中文互聯網,聽見挨打的這句多少有點疑惑:“什麽?”
“反正,”栾亦覺得說多了黑歷史自己臉上挂不住,強行換了個話題,“那個時候我做的事有點傻,對不起啦。”
“我只是想說,”栾亦道出自己真正找聞揚出來的目的,“我真的很抱歉那時候騙了你,你如果會生氣,會想捉弄我也是理所當然的,只是我想這可能有點浪費你的時間,其他嘉賓……”
栾亦說得慢吞吞,底氣不太足,雖然只言片語組成的句子都是他腦海裏曾經出現的想法,可一起堆着說出來的時候,好像總是詞不達意。
一直沒有再聽見聞揚回應,栾亦的心也漸漸有些沒着落。
他擡頭看向聞揚。
聞揚背對着路燈,樹影間的光落在他臉上形成明暗的斑駁,亮處的眼眸裏,聞揚的情緒顯然不高。
他精準概括了栾亦的意思:“你覺得我一直在捉弄你,所以你現在在建議我選其他嘉賓是嗎?”
栾亦不是這個意思,可他一時失語,聞揚已經說出了下一句,“所以你一點都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