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頭頂的圓燈落下柔和的光線, 将羸弱的少女籠罩。
季潇見狀忙上前蹲到了魏輕語跟前,一邊扶起她來,一邊詢問道:“魏輕語, 你沒事吧。”
發熱期剛剛降臨的魏輕語尚且還有些清醒的意識, 她半撐着季潇的手臂吃力地站了起來。
等到自己的身子穩住了,才對季潇道:“我沒事,麻煩你先出去吧。”
季潇知道她一個alpha在發熱期的omega房間裏的确不是很合适,便點點頭,放開了魏輕語的手臂, 道:“那需不需要我幫你拿出**再走?”
魏輕語低垂着眼瞳, 回避着跟季潇的視線,搖了搖頭:“不用了, 謝謝。”
原本清淡的空氣中因為季潇的到來滴入了一滴屬于這位alpha的桃子白蘭地的味道。
魏輕語被迫放大的神經,敏銳的捕捉到着一絲淩冽的甜膩,一顆本就不平靜的心蠢蠢欲動。
“你快出去吧……”少女極力克制着自己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喑啞。
季潇見狀忙點點頭,說了聲“好”就擡腳朝屋外走去。
魏輕語也扶着桌子朝書桌旁的書架前走去。
白蘭地的味道沁入少女的心腔,郝慧當時所形容的那種侵略性在她的心上肆虐蔓延。
可明明過去幾次發熱期跟季潇接觸, 都沒有過這樣的反應。
就好像是那看守者城池的士兵,在兵臨城下的前一秒就主動打開了城門。
不用一兵一卒的*威恐吓, 城門後的将士就已經潰不成軍。
魏輕語看着那放在架子上放的藥箱,伸出去的手臂都在無力的顫抖。
“嘩啦……”
一陣許多東西從高處掉落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的走廊,季潇剛邁出房間的步子唰的一下就收了回來。
燈光将溫和的光線投射在空蕩的房間, 看起來滿是歲月安靜。
可就在那不被人注意的角落,季潇卻看到了一地的狼藉。
粉白相間的藥箱狼狽的摔落在地上,各種各樣的藥品散落了一地。
少女纖細的手臂還吃力的抓着書架的邊緣,人卻已經體力不支的跌坐了下來。
圓柱形的藥品小盒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最終停在床腳下。
那**随着跌碎的玻璃緩緩流出來,濡濕了厚重的地毯,堆積在那名跌坐在地上的少女身下。
從膝蓋到垂在地上的手腕,跌紅的皮膚上沾着大片晶瑩的液體。
薄荷的味道中滿是眼前這位無法omega傳遞出的纾解的谷欠望。
狼狽與頹靡交織,像是大漠巫女手中的搖鈴,瞬間就喚醒了季潇心底沉睡的猛獸。
那刻在每一個alpha基因裏的最原始的沖動。
她看着眼前的那個少女,如果自己這個時候真的去臨時标記她,那麽毫無反抗之力的她只有接受。
而後自己就可以享受那無數次擦肩而過的屬于這位omega的薄荷香氣,讓這味道一點點填滿自己的心腔……
魏輕語雖然被發熱期所困,可意識還沒有被□□的泥淖吞噬。
她看着這個在門口落下一道黑影的少女,不由得心中一緊,那日被季潇從小黑屋旁的雜物間拖到小黑屋的噩夢從她的腦海裏翻湧呈現。
魏輕語警惕的看着季潇,聲音比方才要吃力了許多:“你……你怎麽又回來了……”
那聲音缥缈又無力,像是從天邊吹拂而來的煙,揮一揮手就散了。
卻一下将季潇即将失控的心智拉了回來。
她不應該趁人之危的。
“我聽到聲音,就趕回來了。”季潇答着,一邊朝魏輕語走去,一邊道:“你有沒有事啊?摔疼了沒有?”
魏輕語看着朝自己走來的季潇,心裏不由得緊張起來。
她近乎下意識的瑟縮了身下的腿,強裝無恙的搖了搖頭:“我……沒事……你……你走吧……”
只是這聲音依舊十分吃力,半分沒事的樣子都沒有,怎麽能讓季潇信服。
她依舊沒有停下朝魏輕語走去的步伐,看着這一地的破碎跟少女眼中的戒備,道:“我扶你起來,幫你注射**吧。”
那金橘色的眼睛又一次在魏輕語的視線點亮,只是這一次尚且的清醒的她沒有接受季潇這番好意,混沌的大腦中兩股勢力在不停的叫嚣。
理性在警告她這個人并不值得她信任,上次小黑屋的教訓你忘了嗎?
可是感性卻推動着她去靠近這個渾身撒發着讓她覺得舒适的氣味的少女。
魏輕語的眼睛裏依舊寫滿了戒備與警告,可季潇卻看得出在這眼神下的動搖。
她明白通過這些日的相處自己在魏輕語心中的印象已經好了一些。
于是季潇狠掐了掐掌心,強壓着心底的悸動,繼續朝魏輕語走去。
薄荷愈發濃烈,放肆的在她心頭撒野,而少女的目光始終和煦又堅定:“魏輕語,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我不再是那個會帶給你危險的人了。”
說罷季潇就在魏輕語的視線中緩緩的擡起了她的手臂,向魏輕語伸去手掌。
魏輕語那雙蒙着一層霧氣的眸子微微顫動,突然一下有好多的情緒在魏輕語的心底翻湧起來。
明明不久前她還罵着自己不識擡舉,将自己丢進了小黑屋裏意圖不軌。
現在她卻告訴自己,她不會再給自己帶來危險了。
這可能嗎?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而去,季潇可以清楚的嗅到空氣中浮動着的愈發濃烈的薄荷味道。
放在腿側的那只手已經掐得手心一片死白。
焦灼,忐忑。
季潇看着躺在地上的幾劑沒有摔碎的**,甚至決定就算魏輕語待會拒絕了自己,也要幫她注射上。
就在季潇決定要這麽做的時候,她的掌心卻傳來一陣夾着溫熱的微涼。
燈光不偏不倚的落在兩人之間,少女那輕顫着的手指終于還是落在了季潇從始而終一直向她張開的手心。
許是出于omega對alpha的天生信任。
亦或是被空氣中浮動的桃子白蘭地的味道所幹擾。
更或者只是一個經過了萬千個沒有太陽升起的黑夜,即将溺死在痛苦與絕望中的人,終于等來了那份不知道是否虛無缥缈的諾言。
但無論如何,魏輕語終究還是選擇了重新相信季潇。
她看着面前這名少女每一個舉動中都透着的真摯,放下了心中對她的最後一絲戒備。
薄荷的味道在此刻變得純粹而濃烈起來。
魏輕語脫力的靠在季潇的肩上,撐着即将被情淖吞噬的理智,輕喘着對她講道:“季潇……幫我……”
“嗯,我明白。”季潇點着頭輕攬過渾身早已沒有了力氣的魏輕語,從地上拾起了方才就瞄準好的那只完好無損的**。
少女的手指推着微涼的針管,利落的排空針劑裏的空氣,屏住呼吸湊到了魏輕語的身前。
原本扣得嚴絲合縫的襯衫領子已經被少女解開了幾顆,微微敞開的領口袒露着大片雪白。
幾顆晶瑩的汗珠順着那修長的頸子在季潇的視線中滑過,落在那一彎漂亮的鎖骨上。
含蓄且隐秘,卻又帶着薄荷味的信息素,寫滿了對一個alpha的引誘。
季潇滾了滾喉嚨,還是擡手将**對準了魏輕語的脖頸。
那帶着幾分滾燙的聲音劃過她的喉嚨,在少女的耳邊響起。
季潇道:“魏輕語,你要是覺得疼的話,可以抓緊我。”
屬于alpha安全感毫無保留的落在魏輕語的頭上。
少女輕輕靠着季潇的肩膀,發絲微微聳動,點了一個肉眼幾乎看不到的頭:“……嗯。”
話音落下,那尖銳的細針管就刺破了少女如綢緞般精致的肌膚。
痛感亦如身前那人說的一樣彌漫在神情有些迷離的魏輕語的身體。
少女不由得收緊了握着季潇手臂的手,那蒙着一層霧氣的眼睛銜上了一汪淚水。
她似是孩提般尋找着那可口的桃子白蘭地,而後蜷進她的懷裏,靠在她的耳邊留下了一聲似是無力的嘤咛:“唔……”
也就是這一瞬間,那如玫瑰般嬌豔欲滴的唇瓣不偏不倚的印在了季潇的脖頸上。
薄荷的味道裏飽含着缱绻的暧昧,在少女的肩頸與耳後留下一片密密麻麻的酥麻。
方才那一再控制的信息素在此刻失控的釋放了出來。
那貼在季潇的頸後腺體上的抑制貼瞬間被侵染,負隅頑抗的挂在她的脖頸上。
而造成這一切的,不過是一個魏輕語在混亂中擦過她脖頸的一個吻。
甚至于都不能将這個無意之舉稱之為“吻”。
季潇握着手裏的**針管,有一瞬的失神。
她不知道心腔這一陣失去控制的跳動是源自于何,難道也是在這個abo世界中alpha在面對omega時的正常反應嗎?
忽的,季潇的肩膀處傳來一下重擊。
魏輕語那顆圓潤的小腦袋重重的落在了她的肩上,将她從混亂中猛地抽離了出來。
薄荷的味道圍繞着它的主人,将季潇一同包裹在一起。
注射完**的魏輕語又一次昏睡了過去,蜷縮在季潇的懷裏,享受在她懷裏的安全感。
這次發熱期得到了及時的緩解,烏黑的頭發柔順幹爽的垂在少女的胸前,沒有半點狼狽。
季潇将魏輕語從地上打橫抱起,那盈着一絲肉感的臉枕在她的手臂上浮着一層可口的粉嫩。
窗框将外面的黑夜框成一幅安靜的畫,柔軟的白色被褥包裹着少女安靜的睡顏。
好像剛才那個缭亂了季潇心弦的小惡魔不是她一樣。
“你究竟是他們心裏的白月光,還是我在這個世界的小惡魔。”
季潇幫魏輕語掖着被子,在心裏無奈又偷偷的想道。
漆黑的夜像是畫師弄撒的墨汁,幾顆明亮的星星挂在畫布上點綴着這寂寥的夜晚。
逐漸清晰的光感從魏輕語沉重的眼皮傳來,少女掙紮着睜開了眼睛。
熟悉的房間裏點着她平日裏最常用的素香,柔軟的被子被嚴實合縫的壓在身下。
地上那塊被摔碎的**染濕的白色地毯換成了淺灰色,就連被自己弄倒的書櫃角落都已經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一切都跟魏輕語進入發情期前時的房間一模一樣。
除了床頭櫃上擺着的那一盤已經被吃了不少的芒果。
明黃色刺眼的映在魏輕語眼瞳中,讓她不由得皺了眉頭。
“嘩啦——”
這時一聲衛生間細微的沖水聲響起,季潇整理着校服裙從她房間的衛生間走了出來。
她看見魏輕語從床上坐了起來,還有些驚喜:“這麽早就醒了?”
而後她又坐回了魏輕語床邊的椅子上,道:“我剛才內急用了一下你房間的衛生間,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魏輕語輕輕搖了下頭。
而後她看着季潇坐在椅子上這般自在熟練的樣子,又道:“你,在這裏多久了。”
“從你又昏睡過去開始吧?得……”季潇說着就看向了魏輕語房間的鐘表,“得三個小時。這樣看來你睡得還挺久的,不過睡得倒是挺乖得。”
魏輕語聽到季潇這不知道是不是帶着調侃意味的話臉頰微微有些灼熱,眼睛不自然的眨了兩下。
她看着自己身上已經被換下的衣服,輕抿了下唇瓣:“從我昏睡開始,一直都是你一個人?”
“當然不是,我讓吳姨她們過來幫你收拾房間,換了衣服,然後還叫了家裏的醫生來給你看了看。”季潇道,“不過你放心,醫生檢查過了,你的身體沒什麽大礙,除了有點貧血,各項指标都很正常。這次發熱期雖然來的突然,但是好在處理及時,這幾天按時注射**就可以了。”
魏輕語“嗯”了一聲,青綠色的眼瞳裏閃過一絲她都沒有注意到的失落。
“想吃芒果嗎?”季潇想起剛才自己出來的時候魏輕語在看着自己放在她床頭櫃上的芒果,便熱情的詢問道。
聽到芒果又一次被季潇挂在了嘴邊,魏輕語藏在被子下的手不由得握緊了幾分。
她知道床頭的那盤吃掉一大半的芒果肯定是季潇拿來的,心裏說不上來的不舒服。
沉默中,視線裏的季潇又要将那果盤端起來,魏輕語忙打斷道:“季潇,我不喜歡芒果。”
那聲音一如方才回家時她提到芒果時的生冷。
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醒,那語氣裏竟然還攙着些嬌憨別扭的小脾氣。
季潇捏着小叉子的手頓了一下,眼睛裏滿是不解。
魏輕語見狀随意捏了個借口,面不改色的解釋道:“我……聞到芒果味會不舒服,就跟過敏似的。”
燈光打在坐在床上少女,褪去情谷欠的唇瓣還帶着些虛弱的蒼白。
那青綠色的眼瞳挂着幾分無力與對芒果的刻意回避,看起來就跟真的不舒服一樣。
“你對芒果過敏怎麽不早說。”季潇說着,忙從椅子上起來,将手裏的芒果拿得離魏輕語遠了些。
而後她看着這一盤子所剩無幾的芒果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麽,轉身對魏輕語道:“你會不會是因為信息素跟這芒果的味道相沖,所以才導致這次發熱期提前了四天啊?!”
“剛才醫生給你檢查身體的時候也說了,你提前這麽多天肯定跟什麽因素影響到你了有關。現在看來就是這個芒果影響到你了啊!”
魏輕語聽到季潇這麽說怔了一下。
她的确是知道有些omega或者alpha會因為體質原因在分化後對某種味道不适應,也會因為某種味道引發發熱期或易感期提起。但是明明她分化後也曾經吃過芒果,可卻從來都沒有今天這樣過,而且剛才自己上樓甚至都沒有聞到家裏的芒果味。
怎麽會是因為這個……
“小姐,魏小姐的藥煎好了。”
就在這時,吳姨端着藥推開了房門。
魏輕語還來不及否定季潇的這個推斷,季潇就忙招呼吳姨道:“你來得正好,快去把家裏所有的芒果都給我丢了。”
吳姨雖然見慣了季潇喜怒無常,但是對于這幾百塊錢才買得到一個的芒果實在是心疼,“小姐,這芒果是怎麽了,是不合您的胃口嗎?還是……”
“不是我。”季潇擺了擺手,打斷了吳姨的話,“是魏輕語。她不能聞芒果,對芒果過敏,以後家裏不能出現芒果知道嗎?”
“是。”吳姨聞言連忙點頭。
現在的魏輕語可不再是自己這些傭人可以欺負的人了,而是他們小姐都要供起來的主子。
別說是幾百塊錢的芒果,就是自己這個在季家幹久了的老人哪天惹得魏大小姐不開心了,該被小姐扔也是得扔了的。
沉了一下,季潇好像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行為有些不妥。
她翹着椅子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朝吳姨詢問道:“不過……你說,這老貴的芒果要是丢了是不是有點暴殄天物啊?”
“是啊……小姐……這芒果可是等了好久才有的。”吳姨低着頭,弱弱的回答道。
“嘶——”季潇摸着下巴是思量一下,道:“那這樣吧,剩下的芒果你們幾個傭人拿下去吃了或者試試能不能退掉吧……你怎麽處理都行,反正不要讓它跟它的味道再出現在家裏任何魏輕語會去到的地方,明白了嗎?”
“明白!小姐。”
方才臉上還陰雲密布的吳姨轉瞬間就滿是欣喜。
以前的她怎麽也想不到能吃到這樣金貴的芒果,竟然是托了魏輕語的福。
“行了,別擱這裏杵着了,快下去給我處理了吧。”季潇說着又指了指放在魏輕語書桌上的芒果,“還有這個,這個也拿走。”
“是,小姐。”吳姨點點頭,放下手裏的藥,端着芒果樂颠颠的就退了下去。
房間又重新只剩下了季潇跟魏輕語兩人。
季潇雙手背在椅子後,對魏輕語講道:“怎麽樣,本小姐這夠意思吧?”
少女的那帶着些小得意的眼神在魏輕語的眼中亮起,只是魏輕語這次依舊沒有覺得厭惡。
甚至心裏還多了幾分欣然。
她想起不久前那天早上差一點被自己丢進垃圾桶的芒果,目光沉沉詭谲。
少女含着一顆隐秘的私心,看着方才季潇這般袒護緊張自己,自私的選擇了默認,沒有去澄清季潇的這個錯誤推測。
魏輕語順着季潇的話點了點頭,輕聲道:“謝謝。”
季潇聞言笑着敲了敲床頭櫃上的藥碗,道:“呶,要是謝我,就把這藥喝了。”
“這藥是兩次發熱期一次,這是這一療程的你第三次發熱期,剛才醫生來給你開了藥,趕緊趁熱喝了吧,等涼了就更苦了。”
魏輕語聽着季潇的話,看向了那個盛着棕黑色中藥的玻璃碗。
她還記得,上一次出于對季潇的警惕,哪怕是她替自己試了藥,自己還是把這藥倒進了房間門口的那盆綠植中。
當時的魏輕語以為這又是季潇的一次對自己的報複折磨,只是兩個月過去了,那盆綠植非但沒死,反而更加的郁郁蔥蔥了。
柔白的燈光落在郁郁蔥蔥的葉子上,由內而外散發着嫩綠的亮澤。
這碗藥,好像真的是季潇讓醫生開了幫自己調養身子的……
季潇見魏輕語一直沒有說話,以為她還是對自己送來的藥依舊持懷疑态度。
少女沉了沉氣端起了藥碗,打算像上次那樣親自替魏輕語喝一口,試藥給她看。
透明的玻璃碗挂着點棕黑色的藥珠落在少女的唇邊。
一別兩月之久,這碗藥喝起來非但沒有味道減輕,反而苦澀更甚了。
那濃烈的苦味帶着類似于泥土或是樹皮的味道翻湧在季潇的口腔,瘋狂的踐踏在她的舌尖上。
而後帶着些許劃嗓子的辛辣感浩浩蕩蕩的朝着她脆弱的胃沖擊而去。
一口結束,季潇迅速的從口袋裏剝開了一塊糖。
葡萄味的晶狀糖塊被她塞到了嘴裏,少女含糊不清的對魏輕語講道:“你可看到了,沒事啊。”
只是季潇努力的想要表現出一種沒有事情的樣子,可是臉頰上卻寫滿了痛苦。
那眉心高高的攢起像是一座無法跨越的小山,連綿至深。
沒有一點說服力。
“我不看着你,呶,喝完記得吃。”
說罷,又是一顆包着流光色糖紙的糖果被季潇拍在了桌子上。
魏輕語還沒有反應過來,季潇就忍不住喉嚨間翻湧折磨的苦澀感,腳步匆匆的離開了。
房間裏一下就重新恢複了一如往常的安靜。
魏輕語坐在床上靜靜的看着重新被關上的門,方才一直在房間裏陪着自己的少女真的離開了。
空氣沉沉的凝聚在這一方小屋中,魏輕語嗅得到藥的苦澀,芒果的清香。
還有屬于方才那名少女身上的桃子白蘭地。
魏輕語鬼使神差的将自己的手放在手腕上的那枚小桃籃上,屬于少女英勇保護自己的鵝齒印密密麻麻的出現在她柔軟的手指上。
是她,又一次将陷入發熱期泥淖的自己救了回來了。
也是她,為了自己不屑于丢掉了她期盼好久的昂貴水果。
時間慢慢流逝,溫熱的藥上慢慢浮動的熱氣已經徹底消失在這一方空間。
魏輕語想起方才少女金橘色的眼瞳還有她眉心皺起的溝壑,手指輕輕撥動着那玻璃藥碗。
一下,一下。
細微而清脆。
牆上的影子倒映着少女削瘦的身子,那一雙纖細的手臂蓋住了那玻璃碗的影子。
魏輕語最終還是捧起了它。
溫和柔白的燈光落在少女的顱頂,印在玻璃碗上的唇印吻在了她的鼻尖。
輕輕的一下,随着喉嚨的滾動趨于平緩,無人知曉。
作者有話要說: 吻了,但又沒有完全吻上。
魏冷漠:攝影師幫我單獨截出這兩段,我要單曲循環,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