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心

第13章

時光如流水，眨眼便又是年關，流螢差阿飛置辦了年貨，這年倒也熱鬧了些，鄰居只知戚府新來了對主仆，雖只見阿飛，但瞧着他謙和的樣子，連帶着對那從未出現過的主子也有好感。年三十早上還有人送來了一斤自家的羊肉。

這麽一來，流螢心情也變得格外好，飯間阿飛思慮半晌還是開口：“先生……二公子他……”

流螢手一顫，不由自主竟想到了慕楊死訊傳來的時候，臉也變得煞白：“他怎麽了？”

阿飛見他如此急切，心下一愣卻不知為何，還是很快解釋到：“他說趁過年要來看您，想必到傍晚也就到了。”

流螢微微松一口氣，只是似乎心裏許久沒動的那根刺又紮得不舒服，良久才道：“一會你先去收拾一間客房罷。”

阿飛退下去，流螢恍恍惚惚地又發起了呆。

腦子裏亂七八糟，有慕楊漆黑的帶着笑意的深沉眼眸，忽而又是姚沐星年輕又富有朝氣的笑臉，又有慕楊臨死時空洞地望着窗外的表情，最後卻定格在姚沐星最後悲傷的背影上。

有個略顯青澀的聲音一遍一遍重複：“我喜歡你啊，流螢。”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敲門。

流螢喚了幾聲阿飛，卻沒有人答應，想必是正做飯沒有聽見，流螢放下手裏許久未動的書，起身去開門。

還未看清來人便把他抱了個滿懷。

清晨的寒氣透過衣服滲到他體內，他條件反射地擡手抵抗，卻到中途聽到來人的聲音而停住。

“流螢。”

帶着濃濃的開心的聲音，流螢感覺到他身體因為發冷而微微顫抖，忍不住又心軟。

許久，姚沐星才放開他，流螢小小的退了一步，驚覺沐星高過了他半頭。

他無可奈何地看着他，沐星笑的燦爛，露出一口白牙，他瘦了很多，也更顯成熟，依稀可見姚沐月的風範。

沐星在門邊牽馬，流螢看着他被寒風刮的通紅的臉和手，感覺更心疼了些。

“不是說傍晚能到嗎？”他站到門外。

沐星回頭，走過來替他把披風裹緊了道：“我想早點兒見到你。”

聲音低低沉沉，透着一股心酸。

流螢默默無語，兩人竟就保持這個姿勢這麽在門外站着。

突然有聲音突兀地插入：“戚……少爺？”

流螢聞聲回頭，是鄰居的鄭嫂，小時候她還抱過他，只是當年出事後，也是她和別人罵他。

鄭嫂驚疑地看着他又看向沐星，流螢心底一顫，剛想解釋，沐星突然上前一步，擡手搭上他的肩：“天冷，進去吧。”

鄭嫂驚懼地退了退，又看了他們一眼，轉頭飛快地走了，流螢怔怔看着，再說不出一句話。

姚沐星将手收了收，流螢吃痛擡頭，慘白的臉上眼神茫然，讓他不由自主放柔聲音：“回去吧。”

兩人就這麽相擁着回去，阿飛不知何時已經出來，沉默着關了門。

吃過飯，阿飛識趣地退下，留兩人相對卻無言。

天有些陰，姚沐星突地起身關窗，流螢吓了一跳，聽到他輕聲道：“大概是要落雪了。”

又見他走到床邊拿起自己為他挂在那裏的狐裘披風：“你素來畏寒，這披風保暖效果甚好，今後你便留着吧。”

說話間他已将披風披到流螢身上，然後繼續淺淺微笑：“我路上趕得急，帶的東西都在後面，傍晚他們也就到了，晚膳就交給他們罷。”

流螢伸手握住衣領，姚沐星回暖的手頓了一下覆上去，流螢身體一顫，緩緩道：“你……”

姚沐星急速地打斷他，聲音卻依舊輕柔：“我知你想說什麽，只是……那種情況下，即便是你解釋了，她們大概也不會信。”

流螢低頭，嗓子發澀。

姚沐星漸漸将手收緊，把他的手攥住。流螢便聽見他堅定的聲音：“不論如何，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忍受千夫所指，而即使被千夫所指，我也不會放棄你。”

流螢一時不知自己心底到底是何感受，有喜有悲，五味雜陳。

所以他只是将手抽回來，起身輕輕道：“天陰的很，我去把燈點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