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阿圭
——“絞絲愛斯梅拉達”。
原著暫且不提, 音樂劇中,小百合确實對出軌的未婚夫說過這句話,只要你絞死艾斯美拉達,我便原諒你。
可放到現實, “愛斯梅拉達”對應的東西便十分耐人尋味了。
是指秦昭嗎?還是說他現在的生活?
還有百合花束裏的兩張卡片。
完全按照字面翻譯的話, 那兩句花體字的意思是“給我親愛的猶大”和“給你們神聖的母親瑪利亞”。
如果猶大指的是背叛,那麽聖母瑪利亞又指什麽?
祈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一層層抽絲剝繭地思考。
寄給自己這些東西的人是誰?
這樣故弄玄虛, 目的又是什麽?
如果只是單純的愛慕者也就罷了,但他不覺得會有人這麽閑,更何況還有那只金絲指環。
雖然手感類似的細線替代品也有很多, 并不一定就是阿圭的頭發,雖然他之前在酒吧唱歌的化名就是“猶大”,說不定是曾經酒吧的常客認出了他, 雖然鑽石項鏈也能用看了十大歌手的比賽視頻後得出的靈感來解釋, 但……真的會有那麽巧合嗎。
青青大概是感受到了祈玉的情緒,嘶嘶地開口:“媽媽?ovo”
祈玉愣怔片刻,猛地看向青青,用一種陌生的眼光:“你為什麽總是叫我‘媽媽’?”
青青一張蛇臉上看不出表情, 但豆豆眼裏滿是疑惑, 努力組織語言:“因為……就是媽媽呀OAO?”
聞言, 祈玉眼皮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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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交流時本就不是用的“語言”,而是類似腦電波的形式,所謂的‘媽媽’, 也只是在他的慣性思維裏自動轉換成了人類最熟悉的稱呼而已。
可如果在青青眼裏, “媽媽”這個詞并不只是指将它生下來的生物呢?如果在它的觀念裏, 這個詞的對應, 并不是爸爸呢?
祈玉本來從未把稱呼問題放在心上,此刻看着手邊的第二張卡片,看着上面畫着的三個蛋,忽然一道靈光閃過腦海。
在聖經裏,聖母瑪利亞還是處女時便生下了耶稣,她的名字和存在,也只是“聖母”本身,一個聖潔慈愛的化身。
祈玉盯着那三個蛋,幾乎快要把卡片看出一個洞來,半晌,低低笑了出來。
他終于肯定了那個最不願相信的猜測。
——送出這束花的人,在提醒他完成一條銀色人魚的“責任”。
會是他嗎?
會是他本人對他的譴責和期許嗎?
還是有人借着阿圭的名義,來故弄玄虛,引蛇出洞?
祈玉一直以為阿圭已經不在人世,才會從那個城市逃離,只身來到這個地方。可如果阿圭還在那些人手裏,甚至,如果用阿圭的存在來威脅他,他又該怎麽辦呢。
他已經背棄了阿圭一次,若真走到那一步,難道要他見死不救?
要回去嗎?
回到那個冰冷的池子,徹底謀殺作為人的姓名,終日與另一條魚為伍,像個瘋子一樣自言自語?
“媽媽……”青青又叫了一聲。
祈玉回過神來,将兩張卡片撕得粉碎。
“睡吧。”祈玉呵了口氣,不算熱的吐息吹在青青冰涼的身子上,青青很新奇地甩甩尾巴,一路游到祈玉胸口,最後盤成了一坨蚊香。
第三天祈玉又收到了一束百合花,只是這次的裏面并沒有夾卡片。
這束百合花同樣被扔到垃圾桶裏陪前輩零落成泥去了。
同時,祈玉這種行為果然也很快就人盡皆知起來,連輔導員甩完掌櫃,都抽空跟他談話了。
“就算不接受,也不要在這麽多人面前光明正大地扔啊,起碼給人家小姑娘一點面子。”年輕天真的輔導員至今以為是追求者搞出來的事情。
祈玉已經被問煩了,語氣有點冷:“他也可以不送。”
這是私事,輔導員也不好多說什麽,只道:“總之,你是院會的主席,人後怎麽搞都沒關系,人前注意點形象和影響。”
祈玉說:“你就沒想過說不定是有變态追着我送花的可能?”
“變态?跟蹤狂?”輔導員先是吓了一跳,然後就哈哈大笑起來,“真變态早就月黑風高夜霸王上弓時了,生米煮熟飯不是更快嗎,還送花?這麽紳士啊?”
祈玉:“……”
輔導員笑得抽抽,“不怕,就算真有變态,你個一米八的漢子一拳一個打回去,我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記你處分的。”
“……那我真是謝謝你。”
人身一八四、變出尾巴足足兩米多的祈玉生氣地走了。
一直到樓梯口都能聽到輔導員喪心病狂的笑聲,祈玉毫不懷疑五分鐘後整個樓層的教師們都能知道這件事。
結果剛走了兩步,就迎面撞上正朝上走的秦昭。
在輔導員們杠鈴般的笑聲中,兩人俱是一愣。
秦昭率先揚了揚手裏的文件袋:“我們這屆的輔導員在這樓,我來找她敲章。”
外院、計院、人文院的輔導辦确實是在一起的,只是一個東面一個西面,祈玉點點頭,随口問:“這是什麽?”
秦昭:“自修和免修課程的申請。”
祈玉又酸溜溜地在心裏感慨不愧是學霸,伸手指了個方向:“這裏走到底,倒數第二個房間。”
秦昭看了一眼,那是個一眼望不到頭還分叉路賊多的走廊,他下意識以為祈玉也要去:“一起?”
祈玉也揚了揚手裏的文件袋:“我去過了,剛出來。”
秦昭問:“那個在笑的就是你們輔導員?”
“……是的。”
秦昭凝神聽了會兒,說:“哦,那我們輔導員好像也在那裏,我聽到他的說話聲了。你們的輔導辦又在哪?”
祈玉:“……”
于是半分鐘後,兩人一齊站在了挂着外語學院的輔導員辦公室門口。
“什麽,你家玉哥真這麽說的啊?媽媽有變态?”
“是啊,這塊大寶貝可把我笑死了哈哈哈哈——”
祈玉用指節敲了敲門:“導、員。”
“……”外院輔導員一秒嚴肅下來,“祈玉啊,你還有什麽事嗎?”
祈玉哼了一聲,把秦昭推進去:“他們計院的事。”
計院這屆的輔導員是個剛畢業就留校的姑娘,才二十五六歲,還沒把臉皮修煉到銅牆鐵壁,此刻看起來很有些尴尬。
她看着秦昭道:“是來敲章的?章在我辦公室裏,你跟我來吧。”
祈玉狠狠剮了外院導員一眼,剛想走,就聽到秦昭輕聲說:“等我會兒,一起去吃午飯吧。”
“不了,我……”剛說了三個字,祈玉随即想起了什麽,話鋒一轉,道,“好,我在樓下等你。”
将東西放在宿舍樓下櫃子裏,兩人朝美食街走。
正是午飯時間,外面人很多,搶個位子非常不容易。祈玉感覺自己就是個沙丁魚罐頭,被擠了三次後終于忍不住問秦昭:“你下午有課嗎?”
秦昭:“本來有,現在沒了。”
——申請自修顧名思義,不用去上課,只要參加最後的考試就好,免修更是幹脆就連考試都可以不用去。
祈玉提議:“要不去環海荟吃?”
秦昭沒意見。
環海荟是一家大型購物美食為一體的廣場樓,隔着四條馬路,打定主意後兩人走出美食街,瞬間松了口氣。
“我去拿電動車吧,快一點。”祈玉說。
秦昭卻回了一下頭,目光掃過一圈,才道:“你載我?”
祈玉:“嗯。”
秦昭意味深長地看過來。
祈玉被這個目光看得有些發毛:“怎麽?”
秦昭說:“沒什麽,你今天這麽主動讓我有點意外。”平時他想親近,都要事先找一堆理由,磨好一會兒,這位才會一臉不情願的答應——現在反常的有些明顯。
有點可愛。
祈玉不知秦昭心中所想,微微皺起眉:“那我騎車,你走過去。”
秦昭笑了笑:“當我沒說。”
不是雙休日,環海荟裏的人特別少,除了價格貴很多,對比校外美食街簡直是天堂。
只是祈玉怎麽也沒想到,他會在這裏,就遇到那個心心念念多年、怎麽找都找不到最終放棄逃跑的人。
後來想想,其實最先是秦昭先發現的。
兩人乘着自動扶梯上兩樓,才走出幾步,秦昭忽然意味不明地說了聲:“來了。”
祈玉下意識問:“什麽?”
秦昭沒有回答。
結果轉個身,祈玉就看到了一道金色的身影。
那個人逆光站着,午間的陽光灑落在他身上,讓那頭金發更漂亮得不可方物,宛如不小心墜入人間的神明。
想過無數種可能,沒想到最終會是在這麽随便的場合、這麽随便的方式重遇,祈玉全身都在顫抖,微張着嘴,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祈玉。”秦昭沉聲問,“他是誰?”
祈玉恍若未聞,朝前走去。
那個人也走過來,站在祈玉面前,語氣很平靜:“這麽久不見,沒忘了我吧。”
祈玉頓時搖頭,看了眼前的大男孩好一會兒,終于發出了聲音:“沒有……”
對方的回應是直接張開雙臂,然後将他摁在了懷裏,雙手插.進他的發間。
祈玉才發現近十年過去了,昔日比自己短一大段的小金魚竟然已經比自己高了。
他微低頭,下巴就剛好放到阿圭的肩膀,像是嵌在了阿圭的懷裏。他也伸出了仍在顫抖的雙手,抱住對方的肩膀,仿佛确認是不是活物般用力摸了摸,終于含着氣音道:“阿圭……我的阿圭……”
“我現在叫俞珪,”祈玉感到對方在他後背上比劃了一下名字,而後便含着笑,輕聲說道,“你讓我找的好苦,哥。”
作者有話要說:
棗:?你們兩條魚當我是死的嗎?
金色的拿來煲湯,銀色的還拿在煲湯,貓生美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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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說一下,魚寶對阿圭的感情類比對青青=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