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琴房
孟擇時剛開始講時,祈玉注意到外面有個腦袋在鬼鬼祟祟地朝裏看。
等他出門查看時,人早跑沒影了。
“是女高的學姐。”
低沉的聲音忽然在他身邊響起。
祈玉吓了一跳:“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秦昭無辜道:“我本來就站在門邊,是學長沒看到我。”
祈玉将信将疑地搓搓耳朵,重新回了琴房。
不知怎的,他心裏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種不祥的預感,在孟擇時終于講完,新生們跟着他手下的鋼琴唱音階、開完了嗓後,達到頂峰——門外的腦袋又出現了,還不止一個。
是一群。
扣,扣扣。
祈玉面無表情給女高的聲部長及女高崽子們開了門:“你們來幹嘛?”
何川笑嘻嘻地:“來蹭課啊。反正你也要教發聲方式之類的,一起教啦。”
祈玉很是嫌棄:“你們的特長生呢?”
何川把手裏的芝芝葡萄遞到祈玉面前:“跟對象看電影去了,老早就買好票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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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玉看了她會兒,不情不願地接過了。
見何川期待地看着他,祈玉就打開塑料口抿了一口,鹹香的芝士奶蓋合着葡萄水流入口腔,冰沙瞬間融化,有股淡淡的茶香。
“外賣剛到的,還冰着呢,爽吧。”何川說,“上次沒請到你,這次補上。”
确實挺好喝。
但祈玉還是道:“唱歌前不能喝冷的和甜的,下不為例啊。”
何川嘟囔:“口嫌體正直。”
“你說什麽?”
“……我什麽也沒說。”
把果茶放到一邊,祈玉正色道:“好了,早開始早結束吧。”
何川:“嗯嗯。”
十多分鐘後。
“嘴巴張大,喉嚨打開,要用肚子發聲,類似打哈欠——”
祈玉說着說着,無奈地停了下來。
在場的新生們個個臉上寫着六個大字:男的女的折磨。
完全不像是聽懂了哪怕一點兒的樣子。
當然也有唯一一個例外——從孟擇時開口起,就坐在角落裏打瞌睡打到現在的某人。
秦昭靠着牆,腦袋垂着,也完全不像是醒着的樣子。
不過沒人會去管他就是了。
讓新生們男女分批唱了唱,還是不得要領。
“算了,”祈玉收回目光,右手握成拳在嘴邊晃了晃,“你們這樣,放到嘴前。”
衆人一頭霧水,還是照做。
何川和孟擇時則相繼捂住了額頭。
祈玉說:“嘴巴張大,跟拳頭同寬,給我唱‘阿’音階。”
新生們:“?!”好、好幾把羞恥。
祈玉不耐煩地敲了下琴鍵:“做啊。沒讓你們把拳頭塞進去已經算好的了。”
“……”
十秒後,擠得滿滿當當的琴房裏出現了一幕奇異的景象。
一群大學生紛紛比着拳,張開血盆大口,以勢要氣吞拳手之态,臉紅脖子粗地唱着高音。
秦昭睜眼時,看到的剛好就是這一幕。
“你、醒、啦,”孟擇時放大的臉忽然出現在他眼前,“歡迎來到22世紀,同學,你已經睡了八十年啦!”
秦昭:“……”
何川扶額:“有一點我奇怪很久了,祈玉他怎麽就能這麽直男,對女生都不委婉一點的嗎。”
孟擇時:“但确實有效,喉嚨打開了,音就上得去了,啥都出的來了,啊——”
何川笑出了聲:“啊什麽啊,你土撥鼠啊。”
孟擇時猛地擡手,想拍秦昭肩膀:“秦同學,你也……”
然而這一拍卻落了空,也不見秦昭怎麽躲的,孟擇時的手就偏了個方向砸上椅背,疼的他龇牙咧嘴半天。
秦昭卻無視了旁邊兩人。
他看着坐在鋼琴前的人,目光凝滞了會兒,忽然道:“我出去一趟。”
“辛苦啦。”結束後,何川說。
祈玉不是很想說話,看在芝芝葡萄的份上,随口應了一聲。
不知怎的,他渾身皮膚都感覺有些發熱,心裏空空的,有種說不上來的……孤獨、空洞。
剛才提着精神還沒怎麽覺得,現在一安靜下來,這種感覺就尤為明顯。
門就在這時敲響了,孟擇時打開,看到秦昭站在外面。
何川“喲”了一聲:“你回來的可真是時候,算的好準。”
秦昭一笑置之,把出去一趟手上多出來的白色塑料袋遞給祈玉。
袋子不是透明的,打開才能知道是什麽。
祈玉聽了何川的話才知道這人剛才出去了,頓時有些不爽,語氣也不怎麽好:“什麽東西?”
封口的結很好打開,祈玉朝裏一看,酒精、碘伏、棉簽、邦迪四件套。
酒精還是大瓶的,家庭裝那種。
秦昭道:“擦一擦吧,傷口可能還在滲血。”
他加重了“滲”字的音,如果細聽的話,還有些不自然。
“……”
祈玉心說真是多此一舉,這都幾個小時過去了,怎麽可能還會流血。
——然後他一低頭,就看到自己腿上自那處傷口起,已經蔓延開了一片透明濕痕。
褲子薄薄一層貼在皮膚上,離能擰出水也不遠了。
不用摸,屁股下肯定也是。
甚至有種堅硬的鱗片感。
祈玉身子微僵,目光快速掃視一圈,還好,新生已經走完了,只有他們四人。
即使如此,他也一動不敢動。
何川不明所以:“血?祈玉你有傷……”
“還是我來幫學長吧。”
秦昭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兩人之間,何川一愣,就看到前者動作自然地從祈玉手中的袋子裏拿走了那瓶大酒精,貌似着急地走到祈玉身邊,然後随手一擰——
大概是力度大了些,瓶子從他手中滑了出去,帶有刺鼻氣味的酒精水瞬間潑了坐着的祈玉一褲子!
“……啊。”祈玉機械地驚呼了一聲。
幾乎是同一時刻,秦昭把瓶子從空中搶了回來,慣性之下那水又是灑出半截,很巧地全部落在祈玉身後,順着腰間滾下去。
祈玉:“……”
“不好意思啊。”秦昭愧疚道,“我手滑了一下,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
不,你的演技一點也不好。
祈玉面無表情地抽出張紙巾覆在了腿上。
紙巾被雙重攻擊瞬間濕透倒下,他幹脆把一沓都拔了出來,狠狠蓋了上去。
秦昭說:“要不我去給你買條褲子?”
祈玉感覺自己快被酒精腌入味了:“不必勞煩。”
“不煩,我跑一趟很快的。”
“不。”
旁邊的何川和孟擇時已經看呆了。
“你、你——”
半晌,何川率先反應過來,指着秦昭的手指都在顫抖,“秦、昭!!你、你簡直——你簡直了!!”
她氣得舌頭都要捋不直。
孟擇時也很生氣:“都是同學,就算之間有什麽瓜葛,你怎麽能做這種事?!你給我道歉!不是,給祈玉道歉!”
秦昭想了想,忽然認真地看向祈玉。
就當祈玉以為他要說什麽時,就看到這人從袋子裏掏出了碘伏。
祈玉瞬間眼皮狂跳:“不、不用了,夠了!秦昭,這個是有顏色的!”
孟擇時&何川:“你敢——”
秦昭動作一頓,很遺憾似地把碘伏放在一邊:“好吧。”
然後又去袋子裏掏東西。
祈玉快坐不住了,一把按住他的手臂,仰頭看他,眼中含着警告。
兩人“深情對視”半天,就當孟擇時和何川都快撸着袖子沖上來時,秦昭像是終于忍不住,悶笑出了聲:“放心,我沒想繼續。”
不得不說這張面孔笑起來是真帥。
祈玉愣了下神,但果然還是不敢放手:“那你還找什麽?!”
“賠禮道歉的禮啊。”
秦昭就保持着手臂被抓住、光動手腕的姿勢,從袋子底下撈出了一個三角形東西,放在祈玉身前,斟酌道:“對不起?”
——那是一塊迷你小蛋糕。
上面鋪着一層厚厚的藍莓果醬,中層是後乳酪和蛋糕交層,最下層是芝士碎。
比尋常的切角要小很多,很可愛,被壓在了最下面。
但殼子很堅硬,不是一壓就癟的材質,顯得裏面的東西更為精致。
祈玉沒想到會是這一出,看着小三角有些愣神。
旁邊的何川和孟擇時也再次呆住了。
……報複的時候還給塊蛋糕的?
還有這種報複方式?
祈玉捏了捏小三角邊邊,下意識想找标價,但什麽都沒找到。
好像挺貴的樣子,有點不太敢收。
“你對不起什麽?”他問。
這句話問得很有這人的風格,秦昭覺得好笑,忍不住多說了幾句:“對不起什麽啊——沒跟你打好招呼就擅自行動?弄髒了你的褲子,把你變成酒精味的了?對了,還有。”
他正色道,“迎新上,我不該唱那首歌,讓你丢臉還下不來臺。”
見三雙眼睛都震驚地看着自己,于是秦昭又道,“我不知道你也唱過,真的對不起。”
“你的版本那麽好聽,如果我知道,我就不會去獻醜了。”
“……”祈玉張了張嘴,聲音卡在嗓子眼裏,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半晌,他說:“沒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快到文案劇情了,蒼蠅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