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花的樹

第2章 章節

一番“還債計劃”之後，對方卻冷冷開口：“這不是債務，要還？抱歉，無法接受。”

節衣縮食、拼命攢錢準備早日“還債”六年，得到的竟然就是這樣一句——王皓的手垂落到桌下，忍不住捏緊手裏叉子，毫不鋒利的叉子被擠入到了血肉之中，渾然未覺、一捏再捏……

不知怎麽，視線開始有點模糊，王皓朦胧望着着對面那張日思夜想的容顏，胸口又一次開始鑽心的痛，不過這次痛超過了以往疼痛之和的數倍。

恍惚間聽到那人說：“你說個價吧，我需要一次買斷。”

王皓有點發不出聲，猶豫調整了自己半晌，困難道：“……你以……”本來是想說“你以為什麽都能用錢買到？”

但那人卻迅速接口了：“一億是吧？可以，就這樣定了！”

就這樣，那人放下支票，他花費那麽多時間跨越大西洋，找到地球上的這個點，總共只和王皓說了三句話，點了一杯咖啡，一口未喝，AA了咖啡的錢，利落起身，打開餐廳的門，沒有絲毫猶豫，大步走了出去。

王皓看着越行越遠的背影，眼睛完全模糊，淚珠大顆滑落……

原來這人那麽痛快答應“面談”，居然是抱了這種“一輩子都不再相見”的心思，才來的！

03遭遇

後來，王皓由于過久“仰天長嘯”，破壞了用餐禮儀被“要求”離開餐廳。

聽着周圍那一聲聲“Chink”、“Red Monkey”、“Ping-pan”的咒罵，王皓奮然而起，從口袋裏掏出從股市裏套現取出原本準備“還債”的大把歐元，用英文開始破口大罵，邊罵、邊走、邊撒錢，身後聚集撿錢的民衆，排了幾百米，盛況維持了十多分鐘。

最後，很不幸“財主”擾亂公共秩序的王皓锒铛入獄。

在所有國家地區，人們的排外性一直都根深蒂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友好的，甚至可以說在特定的情況下，沒有一個友好的人。

在英國這個保守的國家，大部分人都在腦子裏對黃種人和其他有色人種懷有偏見，只不過需要特定的激發條件而已。

而王皓不合時宜地“仰天長嘯”，剛好給這些偏見找到了發洩的借口，立即被群體攻擊。但很有趣，在後來王皓舉辦的“發錢搶錢大會”上，最起勁的撿錢者就是那些從餐廳一邊罵人一邊跟随出來的“Gentleman”&“Lady”。

作為最大的華人集合體，天朝不強，全球華人都逃不開被歧視的命，下輩子投個好胎，或者整個全身的容，也許更容易。

王皓在著名的倫敦郊區監獄裏呆了三個月，三個月裏，他一直沉默不語，沒有說過一句話、發出一下聲。

三個月後，王皓出獄，清點入獄前的随身物品時，什麽都沒拿，抓起那張一億的支票，離開。

“皓東證券”開辦時，王皓一定要給公司名字加個“東”并不是懷念，而是在提醒自己時刻自省——自己現在所有一切，是把那“可笑的愛情”賣給那個人換來的，沒有什麽可自傲、沒有什麽可自滿——只是心中将不再有愛，成了一名無心無愛的人而已。

事業有了，日子卻沒有變回彩色，欲望總是需要找到出口。

本來就是個異性戀，在遇到那人之前，從來沒有對同性産生過任何念想。

很自然的，王皓找了三個能提供性服務并保持專一的美女秘書，日夜操弄，到也沒有什麽特別痛苦難熬的時候。

後來，齊天找上門，而後齊天又牽手帶來了彥輝，兩人自然地秀恩愛，婚姻幸福生活美滿，只為了透露給自己一個訊息：陳懷東已經單身了。

——陳懷東也有被人甩的時候！

王皓很想笑，但卻怎麽也笑不出來，只是一直悶頭抽煙。

彥輝要求自己去陪陳懷東的意思相當明顯——但，真的，不再有愛，更不想去愛誰……

距離那次見到齊天和彥輝已經快一年了，大美女秘書也跑了二個，但王皓卻提不起“補貨”的精神，只有和留下的唯一一個秘書李甜甜“相依為命”，每天李甜甜都被王皓弄得告饒不已，根本沒辦法承擔起更多的秘書工作。

夜深了，王皓從文件堆裏擡頭，撫了撫酸疼的雙眼。

看來還是必須要早點找個專業秘書才行，或許是個帶了孩子的大媽秘書，或者是個乏善可陳的老男人，都可。

夜了，很晚了，王皓不喜歡開車，夜深點，沒有什麽關系。

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步一步的，看了路燈下自己不時越拉越長或越縮越短的影子，周圍出現一只飛蛾或者一群飛蟲。

在黑暗中，總有許多可以觀察到的東西——而這時，正是王皓真正放松的時候。

回家的路不是很遠，大約五個街口，中間有個放開式大公園，因此有兩條路可走。

一條是繞過大公園走馬路，一條是穿過大公園走小路。

路程沒差太多，但對王皓來講，更喜歡走穿過大公園的這條花園小路。

公園很大，樹影婆娑，燈影搖曳，夜了，喧鬧了一天的空氣在此刻、在此處沉靜了下來，一口吸入，沒有了以往的灰塵、粉塵，帶了樹木的清香、濕漉漉的露水味道特別讓人上瘾。

王皓一身正裝，雙手插在褲兜裏，信步而走，185公分的體型顯得很高，身上除了各式金卡、VIP卡，從來不帶過百現金，除了一身正式穿着之外，只有兜裏的手機還算有點價值。

按理說一般的劫匪根本不可能打這麽一個大男人的主意，但今天他卻遇見了。

王皓沿着熟悉的道路，信步繞了個彎，或明或暗的樹叢裏突然跳出一個黑影，舉了一把隐約閃光的小刀，結巴道：“把、把錢包交出來！”

看着這個只到自己胸口的消瘦身影，王皓嘴角上彎，此生第一次被打劫，很是有趣，相當配合，掏出錢包，遞了過去。

那人一把奪過錢包，快速翻了下，只找出一堆零錢——居然沒有王皓想象中的不滿意，好似相當滿足！

那黑眸閃光，拿了那堆零錢，撒手丢下錢包，轉身拔腿就跑。

王皓卻不幹了，眼快手快，身手敏捷，一把抓住那胳膊，一把踢掉小刀：“嗨，你忘記說謝謝了！”

被抓的那只，一下仿佛沒有了生氣：“啊！那就還給你好了！我只要十元！謝謝！”

王皓這才聽清楚那人的聲音，什麽啊，根本就是個半大的孩子！

擡起那人的臉看了下，黑不隆冬，沾着無數髒東西，随便拉了那衣角一擦，裸露出來的那些皮膚非常年輕，果然幼稚得可怕，大約只有十二、三歲樣子。

把搶劫犯扭到路邊的長凳上，王皓質問：“這麽晚了，怎麽不回家？”

搶劫犯嘟嘟嘴：“迷路了！”

王皓做嚴肅狀：“那把你送警察局如何？”

搶劫犯掙紮：“不要！”

“那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王浩。”

王皓瞪了眼：“胡說八道什麽呢？你知道我叫什麽嗎？”

搶劫犯搖頭。

王皓無語：“家庭住址有嗎？”

搶劫犯摸了半天口袋，遞過一張髒不拉幾的字條：“我找不到我爸的新家了！只有搶一些錢，買點吃的，打個電話再問問路！”

王皓接過字條，字跡模糊不清，勉強可以看到xx大樓xx座，但幾號房間已經被一堆疑似鼻涕的東西弄得面目全非。

但王皓很快就吃驚了——這不是自己住的那個大樓那個座嗎？

這事情也太巧合了，名字和自己讀音一樣，住的地方居然是同一幢樓，居然跑出來在離家門口兩個街口的地方迷路，然後打劫？！

王皓想了一會：“你剛才準備給誰打電話？”

搶劫犯說：“給爸爸！”

“把電話號碼給我！”

搶劫犯猶豫着，報了一串數字——這個叔叔好可怕，可是自己有把柄在他手裏，補說了謝謝也沒用，到現在還被抓了胳膊不放！

沒辦法，做人要識相啊！

04人妻

電話響了不少下，才被接起：“喂，哪位？”背景很是嘈雜，這麽晚的時間，處在那麽吵鬧的環境下，王皓完全可以得出對方在酒吧的結論，看來是位夜生活相當豐富的父親。

王皓不喜歡酒吧，吵得讓人心煩，速戰速決道：“我和你家王浩在一起，他迷路了……”

“啊！你等等、等等啊！”估計對方是去了另外一個地方，聲音一下就小了，“喂，啊，你好，不好意思，你說浩浩現在和你一起？”

聽到“浩浩”兩字，王皓的眉頭還是皺了下，毫不意外，王皓自己的小名就是“皓皓”，聽人這樣叫，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