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瞬,然後飛快轉身回頭。
恰在這時候,太陽終于沖出了地平線。
天光大盛,許多人含着熱淚鼓掌,為這來之不易的海上日出,為這象征着希望和生命的朝陽。
金色的霞光裏,面前一個人含笑而立。
他的樣子很狼狽,額頭上還有未幹的血痂,眼睛腫了,西服也破了,一只胳膊還打上繃帶吊在胸前,從頭到腳幾乎沒有一塊好皮肉。可記者覺得,此時此刻,這個傷痕累累、滿身血污的男人,比他身後的漫天朱霞還要耀眼。
幾乎就在看清他的一瞬間,記者的眼淚就奪眶而出,他抿了抿嘴唇,撲上前去。
老板笑着展臂摟住他,片刻後又叫:“哎呀,輕點輕點,疼疼疼……”
記者給他一拳:“現在知道疼了?逞英雄的時候怎麽不知道疼?”
老板笑眯眯地挨了這一拳,也不生氣,還擡手給記者擦眼淚:“啧啧啧,瞧瞧這小臉兒,都哭花了!”
記者紅着臉道:“滾!”
剛從甲板另一頭找過來的主任,恰好看到這一幕。
那只正要邁出的腳,就很落寞的停在了半空中,半晌,腳步收了回來。主任默默在兩人幾米開外,垂手立了一會兒,然後轉身,正要向旋梯走過去,卻聽記者在後面喊了一句:“主任!”
主任背對着他們站了好幾秒,才堆了一臉的笑意轉回身來:“人找到了就好,我看你們在聊,就想先去看看下面還有沒有能休息的房間,一晚沒合眼,困得受不了了。”
老板就對記者說:“折騰好幾天你也累了吧?”他把記者向主任的方向輕輕推了一把:“你也跟着你們主任下去睡一會兒,晚點我們再聊。”
記者回頭看老板:“那你呢?你不跟我們一起去休息一會兒嗎?”
老板微笑着搖搖頭:“不了,我和我同事們還有一點事情要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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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記者想,老板可能是怕他擔心,特意來找他的,這會兒警方那邊應該正是忙的時候:“老板,董軍抓到了嗎?”
“抓到了。他想帶人趁亂從底艙潛水逃走,被我們堵在船裏了。被他擄來的那三十七個受害者也都救出來了,放心吧。”
“蕭強呢?”
“那小子混上救生艇了,但是被我們另一個卧底的同事揪出來了。這會兒都铐起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記者舒了一口氣,忍不住又再看了老板一眼。雖然老板說起來只是輕描淡寫幾句話,不過看他身上的傷也知道整個抓捕過程一定不輕松:“你也不要太拼了,受傷了就不要再逞強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老板笑得眼睛都彎起來,沖記者揮了揮手示意他快走。
記者也覺得自己變得有些婆媽起來,尤其主任還在旁邊,更是覺得臉上有點發熱,于是也不再多說,跟着主任下去找房間。
貨輪上條件肯定沒有郵輪上好,尤其是現在這種狀況下,一個房間裏要睡好幾個人,記者和主任擠了一張床。被蕭強的人抓走後的這幾天,記者沒有睡過一個囫囵覺,這會兒到了一個安全的環境裏,頓覺困意鋪天蓋地卷上來,啥也顧不上了,倒頭就是睡。
沾上枕頭沒幾秒記者就進入了深睡眠,反倒是他身邊的主任,輾轉反側了很久。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下午,記者是饑腸辘辘被餓醒的,一睜眼發現主任坐在床邊擺弄手機。
“主任,幾點了?”記者還有些迷糊。
“下午三點多了。”主任見記者醒了,就把旁邊放着的餐盒遞給記者:“醒了就起來吃點東西吧,餓壞了吧?我都聽到你肚子叫了。”
記者嘿嘿一笑,坐起來接過餐盒,打開一看,裏面是一些烤面包還有土豆泥之類的,記者也不挑食,能填飽肚子就行。邊吃記者就看主任又繼續擺弄手機了,于是有點奇怪地問:“主任你看什麽呢?”
“看一下拍回來的鏡頭夠不夠,如果缺的話,趁現在還能補一點。這種真實的海難現場鏡頭,很珍貴的!”
記者一聽是看鏡頭,趕緊也湊過去看:“你從上船開始就在拍了嗎?”
“嗯,攝像頭一直開着呢。你那邊怎麽樣?拍了多少?”
“我這邊也拍了不少猛料,這回的中國新聞獎,咱可以沖一把了!不過我覺得我們回去得重新寫一個剪輯腳本,這整個事件的展開跟我們最初的計劃已經相去甚遠了。”
“是的,我在想,我們可以不要拘泥于新聞報道或者調查報道,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些其他更自由的表現形式……”
兩人正讨論着,記者突然指着主任的手機屏幕說:“?等等,主任,這是……手機有信號了嗎?”
“嗯,有信號了,咱們已經快到曼谷了,估計再過幾十分鐘我們就能靠岸了。”
記者點點頭,又往嘴裏塞了一勺子土豆泥,鼓着腮幫子道:“那你幫我打個電話給我老板,問問他現在在哪,我去找一下他。”
主任轉頭看他一眼:“你自己手機呢?”
“幾天前被沒收了,現在應該已經跟着夢幻公主號一起沉海了吧。”
主任有些意外:“被誰沒收了?你老板嗎?”
“不是,哎呀這個就真的說來話長了,總之這次我也算是為藝術犧牲了。回頭我們回去剪片子的時候我再跟你細說吧。”
“行吧,”主任把手機遞過來:“你自己給他打吧。”
十幾分鐘後,記者爬上船艏甲板,果然遠遠地就看到人群中一個高大的身影,正靠在甲板欄杆上沖自己招手。
記者走過去,也靠在欄杆上。老板微笑着問他:“睡好了?氣色看起來好多了。”
“嗯。”記者看他一眼,目光很柔和:“傷口處理過了?”
“是,抽空去看了下醫生,”老板換了件幹淨的夾克外套,臉上的血污也都擦掉了,額頭和脖子上的小傷口也都貼上了創可貼。只不過他的臉色依然略顯蒼白,可能是失血造成的,也可能是太累了:“這麽急着找我什麽事?”
記者耳朵有點紅,沉吟了片刻才說道:“老板,你還沒告訴我你的真名呢,我們說好了的,再重逢的時候你要告訴我的。”
老板笑了笑:“手伸出來。”
記者有些不明就裏,但還是聽話地伸出了手。老板把記者的手翻過來,讓手掌朝上,然後拿一根食指在記者掌心慢慢地寫,溫暖的指腹在掌心慢慢劃過的感覺很奇妙,有點癢,還有一點酥麻,像柳枝拂過湖面。
記者看着那根修長的手指一筆一劃,在自己掌心寫下了三個字——薛步鸾。
寫完之後,老板問:“看清楚了?”
記者點點頭,緩緩說道:“平步青雲,鸾鳥沖天,真是個好名字。我記住了。”
老板握着記者的手背,輕輕捏了一把,才有些不舍似地慢慢松開。
記者卻反手一下把老板的手握住了,握緊了。老板仿佛有些錯愕地看了記者一眼。記者的心一下跳得飛快,耳根也有些發熱,他盡力平複了一下,才聲音有些發緊地問道:
“老板,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你說。”老板沒有把手抽走,但也沒有回握記者。
記者緊張地咽了口唾沫,頓了頓才鼓起勇氣問道:“……你之前……說喜歡我,是真的嗎?”
44.
老板像是沒想到記者會這麽問,遲疑了一下才說:“你想聽實話?”
“嗯。”記者用力點了一下頭,手指緊張得都有些發涼了。
“那你介不介意我從頭說起?”
“?”老板的話很奇怪,但記者還是點頭道:“你說。”
老板轉頭看了看腳下碧藍廣袤的大海,像是整理了一下思緒,才開口說道:“三年前,我到這家商貿公司執行卧底任務,我花一年的時間取得了公司老板的信任,馬上就能進入他們那個圈子了,偏偏這個時候我老板嗑藥磕多了突發心髒病,死了。所有的線索都斷了,我只好重頭再來,通過公司的一些商業上的關系,慢慢摸到蕭強那條線。但蕭強比我老板謹慎,也比他更狡猾。”
“我跟蕭強打了一年的交道,他才好像對我放下了一點戒心,表面上看他開始帶我參加一些他們那個圈子的活動,但其實他一直在觀察考驗我。你進公司那會兒,蕭強剛給我送了兩個美人,說是照顧我的生活起居,其實就是來監視我的。”
“但你知道,做我們這行的,把這樣兩個女人留在身邊是很危險的,而且我對這種多人運動也沒有興趣,時間長了容易露餡。我需要一個正當且合理的由頭把她倆退回去。正好在這個時候,你出現了。你還記得嗎,你們競标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