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見狀,柳九檸連忙收回自己那一不小心沾了血的腳丫,試圖藏長長的裙擺裏,來借此掩蓋自己踩在對方傷口上的小小不得體舉動。
她可真不是故意的。
雨那麽大,草那麽高,走得也匆匆忙忙,躺了個人在這裏,也沒法發現啊!
眼看着雨越來越大,柳九檸看了眼黑壓壓的天,又低頭看向地上那不知是死還是活的人,沉默片刻,就蹲下了身子。
怎麽說都是一條人命,而世界上每天都有不少的人在死亡,卻偏偏讓她遇到。
說明這就是緣分。
常言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她這個正打算當假尼姑的未來大師,也好心腸救救人,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運,碰上了,能搭把手就搭把手罷。
柳九檸觸及對方身上那灘鮮紅的血跡,默默嘆了口氣,曾經她也這麽躺在冰涼的行人道上,如果還有機會……
也是想活着的。
沒有再繼續猶豫,她瞥了眼對方身上好幾處像是刀傷并且流下不少鮮血的地方,直接伸手将那蓋在地裏的腦袋板正。
緊接着,倒吸一口涼氣。
這……
也未免太好看了吧!
好看到柳九檸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能在未來遇到報恩的白狐,眼前的這張臉可比上輩子的那些男星們好看多了,雖然瞧着很是陰柔,但那雙劍眉卻平添了幾分淩厲與英氣。
通身的氣質躺在泥地草堆裏都遮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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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大昭國,排個美男之一那是綽綽有餘。
至于美男首位,那當然還是她家大哥哥最厲害,不僅帥,能力還強,就是怪愛管閑事的。主要現在地上躺着的這位臉上髒兮兮,而她作為大哥哥親愛的妹妹,還是有一層柔光濾鏡的。
柳九檸迅速将腦海裏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抛開,時間就是生命,再胡思亂想,恐怕地上這位神仙都難救了。
思考片刻,她先是學着小說電視劇裏那樣,把手指探在對方鼻子下。
……
很快,手就微微顫抖的收了回來。
也不知道到是雨太大還是別的什麽原因,柳九檸是真的沒有感受到半分的氣息,難道真的沒來得及?
她正想站起身來,又覺得這樣輕易放棄不太好。
萬一對方只是氣息微弱了點,原本還能掙紮,被她丢在這裏挨大雨淋了一場真的沒了…那恐怕就是自己的罪過了。
柳九檸盯着那張漂亮的臉蛋不停沉思打量,還是不忍心讓這麽個美人在荒郊野外消香玉損。就算她喜歡的是女人,也不妨礙她去欣賞世間共同的美麗啊。
使勁回憶了一下上輩子學過看到過的急救知識。
在參考探鼻息的失敗後,也沒有再去扒開對方的眼睛,這麽有技術的操作,很大概率她是沒辦法分辨出來的。
柳九檸伸手往對方傷口上壓了壓。
還在流血,血跡挺新鮮,應該…沒死?
又想起曾經中學似乎短暫演示過一遍急救操作,學霸柳九檸再次伸出手,在對方的脖子上按來按去。
這次她成功了。
既然動脈還跳着,說明還能搶救一下。
柳九檸猛地松了口氣,還好活着,不然跟個死人在這待了這麽久,就算她是死過一次的人,也瘆得慌。
雨依舊在下,并且愈來愈大。
柳九檸看了眼地上明顯比自己還要高大不少的男人,站起身來,挽起袖子,搓了搓手。
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又不小心摔了那昏迷不醒的傷者,才把對方背了起來。
好在她經常為借着為母親搬花瓶的舉動鍛煉身體,不然這幅被嬌生慣養的小身板,恐怕想把人扛起來難度可不低。
就在柳九檸半背半拖着背上男人尋找着避雨的地方時。
腦袋被摔了好幾下的人睜開了雙眼,只模糊的看了眼那不停戳着自己腦袋的白玉簪子,又昏了過去。
而對于這一切,柳九檸沒有任何的察覺。
柳九檸非常努力的在雨中邊做标記邊找山洞,突然想到,背上傷着那滿身的刀傷……
似乎,救這種人,好像不太安全的樣子呢!
她迅速壓下心中的驚慌,救都救了,現在把人丢了也不是一回事,也違背了這輩子尊重生命好好活着的最初理念。
對方半死不活的樣子,暫時也傷害不到她,至于是好人還是壞人短時間也沒辦法分辨。先救下,剩下的事情等回去再跟老和尚交代一下。實在不行的話,丢給大哥哥也是個不錯的辦法。
想到這,柳九檸停下了做标記的動作,憑借着優秀的記憶力,使勁認了認路,并且很快就幸運的找到了個避雨的山洞。
才剛走進去,就看到以往有人短暫停留過的痕跡。
地上堆積着幹枯的樹枝落葉,只是堆了厚厚一層灰,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這可便宜了避雨的柳九檸以及那位半死不活的可憐人。
柳九檸迅速放下背着的人,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後,從自己大大的應急荷包裏掏出了打火石。
生火的過程并不算太容易。
但孰能生巧,加上幹枯的樹葉,小火堆也這麽升了起來。
她本想烘一下身上的衣服,但地上還躺着個重傷昏迷不醒的人,多方考慮下,也打消了烘衣服的打算。擰了一下水,再取了個暖,又再次蹲在了某個死活不知美男子的身前。
柳九檸看着那還在流個不停,并且顏色似乎從紅變成黑的血液,眉頭一皺,感覺事情并不簡單。
按照電視劇或者小說的慣例,這肯定是中了毒啊!
再說這傷口流血流得那麽猛,可別毒沒毒死,失血過多就這麽告別人世。
好人做到底。
柳九檸決定為這個可憐的家夥包紮一下傷口,至于工具,直接就撕對方的衣服。這麽流着也不是個事,她帶了涼白開,沖沖傷口,再倒點小說必備的金瘡藥,包紮緊一點,應該能止個血…吧?
說幹就幹,先是粗略看了眼傷口大小,迅速就綁完對方腿上的小傷口。
那麻溜的手法,都來自府上那位特意從蘇州請來教導她們學刺繡的大繡娘,光是纏線,府上的姐妹們就學了一個月,而她學了三個月。
做完這些,柳九檸便開始扒開對方的衣服。
沒辦法,那胸腹部的傷口都跟衣服糊成團了,不扒開,久了就肯定衣服跟傷口貼合在一起,到時候才是真的難辦。
至于所謂的男女大仿,她是真沒想那麽多。
科技時代青少年,誰還沒見過幾個光膀子的男人呢?再前衛點,小電影都偷偷看了不少。
然而,扒着扒着,柳九檸發現事情好像不太對勁。
衣服扒開之後。
怎麽胸口還纏着層層又緊又厚重的布?
……
這就是傳說中的女扮男裝嗎?
上輩子電視裏那些糊弄人的玩意跟這相比,完全沒有可比性!
柳九檸邊驚嘆,邊迅速解開那層束胸,心中的顧忌也少了許多。都是女孩子,能有什麽大問題呢?
別說,這小姐妹,整的還挺像的啊!不知道的還以為真是個男人呢!
拆完束胸後,她瞥了眼那極小但确實存在的弧度,迅速蓋了層布上去,再默默低頭看向自己的小白兔。
這位不知道是姐姐還是妹妹的女孩子,可能營養不是很好。
柳九檸沒有再耽擱時間,看着那刀傷極深還糊着樹葉碎片的傷口,掏出了腰間裝着涼白開的葫蘆,小心翼翼的往傷口上倒去。
條件有限。
酒精沒有,生理鹽水也沒有,也只能用涼白開先沖一沖。
就在這時,雙眸緊閉的女人猛地睜開了雙眼,迅速扣上那拿着葫蘆且倒水的手,目光猶如利劍般朝柳九檸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