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嬌氣貓 ◇
你動一下試試?
高朗一動不敢動。
懷裏窩着一個溫涼的人型生物想是世界上最嬌氣的物種, 滿臉都是你敢打擾到我,我就敢哭給你看的嬌氣。
是的,就是哭。剛才他就是想去拿一下空調遙控器, 稍微動了動, 身體離開付朝幾公分, 靠在懷裏的這位就一把扯住他的大褲頭差點給扒下來。明明閉着眼,可緊皺的眉頭抿緊的唇無不在控訴他的無情,在他看來跟哭也差不多了。
這些天付朝雖然不說可他知道,這人就沒休息好過,傷口疼,心事重,哪怕有他在也很難睡着, 好不容易睡着了稍微有點動靜就驚醒。今天出院穿的T恤都肥了一圈。
實在是不容易。
緩緩的, 緩緩的, 高朗小心翼翼的把大褲頭扯到安全地帶, 力求不打擾到身上的波斯貓。全身上下就這麽一個蔽體布料,扯掉了可就得裸裎相對。他是無所謂, 就怕懷裏這位炸毛。
付朝似乎還是覺得冷,又往大暖爐旁邊靠了靠,隔着身上薄薄的T恤,源源不斷的熱力烘得他無意識的又舒服的蹭了蹭, 腦袋紮進熱源,不動了。
高朗被那個毛腦袋蹭的直想笑,誰能想到付神還能有這麽可愛的一面,簡直就能把人萌炸了。
低頭把弄得他癢癢的頭發撥到一邊, 卻沒舍得把罪魁禍首推開一點點。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看人的眼神有多柔軟, 再加點火差不多就把人看化了。
可惜看得人不自知, 被看得人更是啥也不知道。
人睡安穩了,高朗還是不敢動身體,波斯貓靠着,動一動都炸毛。他只能試着伸直手臂把遙控器撥過來,可不論他怎麽使勁兒伸還是差了一個枕頭的距離,他頭一次恨自己的床怎麽這麽大,明明他的胳膊那麽長!
不能拿遙控器就沒有辦法調節溫度,屋子裏溫度上不去懷裏的人就不會走,懷裏人不走他就不敢動,不敢動就不能拿遙控器……
惡性循環不過如此。
其實把人推開拿過遙控器也不過是翻個身的事,可他就是不願意,就是舍不得看他皺眉,讓他委屈。他也說不上是個什麽心裏,反正就是舍不得,就是願意這麽折騰自己,當然也有那麽一點點享受付朝依賴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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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怕就是拿他當個火爐。
看着懷裏的嬌氣貓高朗微微嘆口氣。
這個人太獨立了,沾點好處就想着要還回去,想要親近真心不是那麽容易,也就是他厚臉皮,還有能催眠的手,不然啊,怕現在他們也就是個點頭之交的同寝同學。
話說自己怎麽就這麽上杆子呢?還心裏美滋滋的,哪兒像個大少,狗腿子還差不多。
掉價,真掉價。
可就是這麽稀罕,邪了門兒了。
想着不由得把人又往懷裏攏了攏,臨睡前迷迷糊糊的還在想明天不能再調這麽低的溫度了,付朝是個病人,火力沒他旺。
付朝以為自己肯定又要失眠,睡前他看高朗把空調調成十六度也沒多想,可睡了沒一會兒就感覺冷,身上的被子薄得跟張紙似的,一點保暖的意思都沒有,渾身上下就被高朗握着的手熱烘烘,就像是被分割成了兩個季節。
他想要調一下溫度,一扭臉就見高朗光着膀子就穿大褲頭睡得死沉,瞬間明白這個溫度他睡剛剛好。頓時裹緊薄被打算今晚捱過去,就是溫度低一點,沒什麽大不了。
可是他怎麽睡着的?還睡得渾身暖洋洋,尤其是身後大靠枕,又熱又舒服,讓他都不想動彈。
正暈乎突然一個胳膊壓在了腰腹上,沉甸甸的不說,手指還若有似無的在他小肚子上蹭來蹭去,好像貓兒的尾巴掃過,癢。
這個……
付朝突然意識到身後的靠枕是什麽,瞬間清醒。自己這是冷到發昏然後滾到人家高朗懷裏了?不然怎麽解釋現在的情況?
不過他的手明顯比腦子來的快,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把腰上的胳膊推開,接着就往旁邊撤。
“用完人就跑?”背後,高朗幽幽的開口。付朝一推他胳膊他就醒了,正好看見那人畏罪潛逃。
付神頓時尴尬得無以複加,都是空調的鍋,他不認!
“臉紅了,這是不好意思還是害羞?”高朗再接再厲。
“紅個屁!”付朝惱羞成怒,抓起枕頭就丢過去,“閉上你的烏鴉嘴!”
“行行行,你是病號你最大。”高朗特大度的攤開手,把被子往身上一攬,嬌羞道,“昨晚的渡夜資付一下?”
“滾!”
從此,付朝過上了混吃養傷的日子?
別做夢了。
他得還債啊,肉償。
才養了沒幾天,高朗就當着他的面拉開了櫃子門。
一櫃子或漂亮或奇怪衣裳整齊排列,如同正等待他臨幸嫔妃,争奇鬥豔閃瞎人眼。
付朝,付朝啥也沒說,幹活。
穿着一身二次元黑色繡花綢衫的他歪坐在紫色絲絨貴妃榻上,心底毫無波瀾。都說了肉償,自然是債主說了算。
人雖然在這裏,可心早飛了十萬八千裏,手裏拿的書都一眼都沒看進去,腦子裏全是該去哪兒弄點錢。
他總不能一直住人家的吃人家的,就算高朗一家都沒意見,他也過不去心裏的坎兒。
臉皮不夠厚的人就是這麽容易給自己找麻煩。
再說馬上就是高三,不能再賣筆記,不辦突擊班,他的收入就只剩下不确定的獎學金,還要分期還債,不掙錢怕是吃飯都成問題。就這殘酷。
早知道就不那麽大手腳的花錢找人整那個撩妹怪了,誰知道竟然還能出這種事,簡直倒黴催的。
想要解決一切困難都得等高考,前提是不出任何岔子。
說實話,他現在真的有點期盼高考了。
可再期盼也是明年的事情,今年還是一天天的過。
現在他得先找個來錢快的活兒好把債務還上。
這兩天他先研究了下炒股。可這東西一來得花時間研究,二來需要本錢。
三來還有不低的風險,怎麽看也不太适合他這種需要快速套現的小白。
接着他又在網上找了其他高新兼職,可不是沒基礎就是看着就不靠譜,一時間竟然也找不到太好的項目。
可總不能真靠借貸過日子。
上哪兒能找一個既不耽誤學習又能掙錢的長久工作呢?付朝皺起了眉。
“傷口疼了?”高朗放下畫筆把人扶起來,“累了是不是?”
“沒有。”付朝扯了扯被壓住的袖子,“你畫完了?”
“我又不着急,你休息休息。”他送上一杯溫水,“是不是太無聊了?要不一會兒我們出去轉轉?”
“你就不需要複習嗎?”付朝放下手裏的書,端着水杯滿臉不解。這家夥天天不是畫畫就打理他那些娃娃,再不行就圍着他轉,就是沒見他複習過,這哪兒像個馬上上高三的,失業青年都沒他閑。
“還有高三一年時間呢,着什麽急。”高朗是真一點都不急,“以我的智商,都是小菜啦。”
“也是,反正你不等獎學金還債。”付朝随口說。說完心裏就開始懊惱,真是,自己提這個幹什麽,腦子進水了吧。
“我說你愁什麽,原來是這個。”他一拍腦門,自己怎麽忘了這個。不過在高朗看來這個根本就不能算是個事,“要我說你就幹脆從我這拿幾萬塊錢把那事了了,然後安安心心好好預備高考,考個省第一什麽的不是就什麽都有了?”
付朝卻沒應聲。高朗的話是不假,可他就是過不了心裏頭那個坎兒。還是那句話,錢債好還,人情難欠,自己欠他的已經實在夠多,再張嘴借那麽多錢,真心沒那麽大臉。這借的哪兒是錢,分明都是人情,還都換不清的人情債。
再說也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還能茍一下。
實在不行他還能延期還款呢,大不了多點利息。
反正不能可着一只羊撸羊毛,不地道。
高朗眼見是沒辦法說服這個固執美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反正在養好身體之前你別想一個人跑去打工什麽的,住我這兒就得聽我的,我不同意啊。”
“我還沒那麽不要命。”
高朗瞅他一眼,他怎麽就不太信呢。當下他就做了個決定,看牢他。
“你該吃水果了。”付朝突然說。
這下輪到高朗墨跡,“我畫完就吃。”天生不愛吃水果,就很煩。
“吃完再畫。”付朝寸土不讓,“要我喂你嗎?”他歪着頭看對面的大男生,手裏拿着蘋果上下颠着,大有你敢說我就敢喂的架勢。
高朗心裏就忽悠一下,幾乎惱怒的搶過蘋果,咔擦一大口,“受不起。”
付朝樂了,又歪回去,接着思考掙錢大業。
其實還有一個選擇一直在腦子裏轉悠,就是遲遲沒有下定決心,當網絡主播。他能播什麽呢?心裏一點數都沒有。要持續發展,還不能影響學習,世上真有這種直播嗎?就算有,會有人看嗎?紅不紅的不說,能給他帶來穩定收入嗎?就算能還有另一個問題,他的時間有限,暑假還好說,時間自由,開學後怎麽辦?每周一兩次能幹啥?
想要掙這筆錢困難重重不說,還不能自己單打獨鬥,需要背後推手。可跟主播公司簽約了他還能自己說了算嗎?
顧慮很多,困難很多,可他缺錢是真的,需要工作也是真的。
算了,多想無益,他決定幹脆見見那個人,看他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