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聞着他發梢淡淡的清爽味道,道道拿起身邊的外套給靠在自己肩頭的某人蓋上,一動不動地摟着他。好像他已經離開自己的懷抱很久很久,一旦回來就再也不肯松手。
“這幾天…我一直看到你和赤木晴子一起…”懷裏的身體微微僵了僵,還是開了口。“還有一次看到你們一起放學…”語氣卻是淡淡的,就像在陳述一個事實。
那家夥這是在吃醋嗎?道道有些喜不自禁。剛才是真的被他吓壞了,看着他眼裏的痛楚一點點浮現,人慢慢倒下去的時候,自己一陣天旋地轉。那個從來不把別人放在眼裏記在心上的流川楓竟然為了自己露出這麽脆弱的一面,當場覺得渾身都痛。本來這幾天苦苦壓抑想和他親密的念頭,卻被他誤會喜歡上了別人,早知道就直接告訴他自己有多想親他抱他了,道道不免有些懊惱起來。不過他好像不讨厭自己這樣做,剛才還說,只要小心一點就可以…想到這裏道道又興奮的在他頭上印下一吻。
“流川楓…你相信我…”最怕那家夥不信自己。以前怕他不信自己會好好打籃球,現在最怕他不信自己的心。籃球和他都是自己的至寶,自己一定會守護到底。
“我相信你。”那人揚着頭看着自己,目光清澈而堅定,晶亮的黑眸像磁石一樣吸引着自己的視線。
雖然聽那家夥這麽說很高興,可是剛才他的難過讓自己太震撼了,直到現在都還心有餘悸。不行,還是要把事件起因找出來解釋清楚。
“一起放學?”道道歪着頭用力的想了一下,除了打工,都會跟這家夥一起走才對。“啊!我知道了!”
“大猩猩不是保送進深澤體大嘛,晴子提議籃球部一起為他開個慶祝會,那天我們是去拜托拉面店的老板夫婦把店面借給我們。”
“慶祝會?我怎麽不知道?”
“晴子想給大猩猩一個驚喜,可是大猩猩還是常常會來籃球部,所以都是私下和大家說,還說讓我通知你…”
“……”
“對不起嘛,每次一看到你臉色那麽蒼白,我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心疼都來不及…“我們還湊了份子錢,你也要交哦。”
“嗯。”
“流川楓…”
“嗯?”
“說起來…晴子喜歡的人…是你吧…”
“有嗎?”
“……”當然有!豈止是晴子,還有那雷打不動的拉拉隊三人組,還有幾乎每天在校園裏都能看到女生給他遞情書,還有校門口蹲點的外校女生…那家夥的爛桃花還真是層出不窮綿綿不絕,怎麽看都是自己比較沒有安全感吧…道道暗暗咬了咬牙,胳膊也不自覺的把懷裏的人圈得更緊。
慶祝會那一日,衆人在拉面館濟濟一堂。開始的時候大夥一邊唇槍舌劍一邊筷子打架,鬧得很是歡騰。等到彩子把一直貼在體育館的“稱霸全國”字幅送給赤木剛憲當紀念品的時候,一貫堅強隐忍的大猩猩頓時紅了眼眶,見到這一幕的衆人也都一時語塞,同是三年級的木暮和三井更是一番感慨,氣氛忽然間惆悵了起來。
一直鬧得最兇的道道見衆人都有些沉默,立馬發揮他樂天派的耍寶精神,纏着彩子說自己畢業的時候也要這樣一副字,彩子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回了一句“你能畢業再說吧”終于把大家重新逗樂,又漸漸相互調侃嘲笑起來。可是道道卻覺得自己的心裏有些不對勁了。
道道面對的離別,比大多數同齡人都要更多,更重,更傷。失去母親送走父親,這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所能想象的遭遇。自己是很樂觀,很積極,但是并不表示自己對離別已經習慣或者麻木,相反,會對離別的感知更加敏銳,好像這樣自己就能預先調整好心态,去面對那些需要時間磨平的痕跡。
現在這種感覺又抓上了自己的心。耳邊是衆人的歡聲笑語,道道一邊覺得熱鬧無比,一邊又覺得有種隐隐的不安在心底的某個角落暗暗滋長着。似乎自己笑得越是大聲,那種不安就越是放大,可為了抑制住,只能笑得更大聲。
追打間,視線落在始終坐于一角安靜吃東西的某人身上,忽然心裏就一陣暖和,剛才那種感覺一下子就消失了一大半,道道在他的身邊坐下。
“流川楓…”
聽到自己叫他,那人回過頭,深不見底的黑眸注視自己的時候,好像把自己剛才的想法全看了去。道道一時慌了神,不由自主的向後一仰,卻不料“嘭”的撞上一根立柱。
“好痛好痛…”怎麽忘了這個位置後面是立柱了,說起來這還是每次來拉面店自己最喜歡的位置。才被他看一眼就失神,自己真是越來越沒用了。
“白癡…留點神…又沒喝酒…”那人皺了皺眉,依然是那張招牌冰窖臉,一點表情都沒有。可是自己的心卻因為他這句算不上體貼的話,稍稍安穩下來。
“我上去了。”暮色裏,兩人走到大路和別墅坡路的岔口,那人說着,道道卻遲遲不肯松開牽着的手。
“流川楓…”道道低下頭,“去我那吧…”今天就是不想放開他。
“你…”那人這時候一定在看着自己,道道心裏有些打鼓,不敢擡頭和他對視。
“知道了,走吧。”
“哎?”還沒來得及反應,自己已經被他拖着走了幾步,道道看着那家夥頭也不回的拉着自己的樣子,忽然感動的鼻子直發酸。
反手關上門,道道也不開燈,在玄關就迫不及待的吻住那家夥。看來他似乎沒有料到自己的突襲,開始撬他的貝齒才做出回應。唇舌交纏着進了卧室,掠去所有衣物,道道在他結實細膩的身上留下允許自己的深深痕跡。
“流川楓…”一手與他十指交扣着按在床上,一手架起他的一條腿,道道任自己的欲望在他的體內沖刺直到釋放。倒在他身邊繼續摟着他交換津液,直到困倦得慢慢閉上眼睛。
“白癡…我不會離開你…”耳邊是那人的低訴還是夢境?道道有些分不清。但就像是得到了某種鎮魂符,心裏那懸着的一角終于踏實。
一覺黑甜,醒來已是清晨。道道一睜眼就看到那張迷人的臉。劉海長長的搭在睫毛上,平日總是微抿的薄唇有些撅翹着,道道忍不住又親了下去。就這樣靜靜的看着他,自己就會覺得充滿力量。
過了許久,那人終于睜開眼,眼神由朦胧到清醒,最後安靜的與自己對視。道道湊近他,鼻尖相抵着輕蹭,耳邊感到一陣溫熱,原來是他的手撫上自己的側臉。
“我搬來好不好…”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道道足足愣了好幾秒,然後一顆心開始無法控制的狂跳,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這個剛剛對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某人,道道激動的連嘴唇都有些哆嗦。
那人只是挑了挑眉看着他,好像在等他的回答。
“流川楓…流川楓…”道道一陣狂喜,猛地抱住他,“我愛你!”
“你這答非所問的家夥…”那人回抱住自己,“我也愛你…”
因為自己是個天才,所以所有的一切必須應付得來。但是只要有他在身邊,自己寧可從來都不用學會應付那些。只要有他在身邊,道道心裏反反複複地默念着。
那人回去後,道道大半天都沉浸在樂不可支的喜悅中,把屋子裏裏外外收拾了個遍。衣櫥空出一半,儲物櫃清理出兩只大抽屜,連洗手間的毛巾架都騰出一根來,一切就緒,就等那家夥入住。一邊想着那家夥一邊幹活的道道一點都不覺得累,待到窗明幾淨一塵不染,道道頗有幾分成就感,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心思慢慢平靜下來的時候,一些隐憂卻開始在腦子裏冒頭。
那家夥…真的能搬來嗎…
他畢竟跟自己不一樣,好像是有錢人家少爺的樣子,身邊竟然還有個管家。那他的父母呢,會是什麽樣的人,能允許他搬出來和自己一起住嗎…冷不防一副父親抽打逆子母親跪地哭泣的畫面感浮現在道道眼前,道道頓時一顆心七上八下起來,一面安慰自己想太多了現實怎麽可能有這種事情,一面已經向那人家飛奔過去。
站在別墅大門外,道道第一次看清那家夥住的地方。每次都是在岔路分開,唯一一次在他的私人籃球場打球又是個夜晚,也沒怎麽留意四周。現在看起來,還真像個城堡。可越是這樣的環境,越發覺得氣氛有些陰森,好像有塊陰雲籠罩在這上空似的。道道趕緊按下門鈴。
“你好!我找流川楓。”道道彎身對攝像頭說。
大門緩緩移開,道道立即直奔庭院正中的樓房,管家田中先生算準時間似的,在自己剛跑到廊下的時候開了門。
“請進,櫻木。”
“老伯好!”道道躬身致禮,腳下毫不懈怠的跨進了大門。
“流川楓!你沒事吧…”一進門就看到那家夥已經站在大廳等着自己,道道健步如飛的沖上去扶住他的肩膀細細打量,不過幸好他的樣子看起來一切正常,道道終于松了口氣。
“白癡…”看到自己,那人的臉“倏”的紅了。就在道道很想把那人緊緊摟在懷裏平複自己的心驚肉跳時,耳邊想起一個低沉的聲音。
“就是他?”
視線向聲音來源望去,一個削瘦挺拔的中年男人正緩緩下樓,眼神銳利的掃過道道一眼,道道當場心下暗自感慨,原來是冰山的一家啊…相對于眼前這位大叔,那家夥怎麽看都不再像冰窖了。其實那家夥臉部線條又柔和又清秀,眼前這位大叔才是完美雕塑般的冰人,而且還是讓泰坦尼克沉沒的那種…
“是。”那人淡淡的回了句。
看來他們在說自己,道道連忙自我介紹。“您好!我叫櫻木花道。”看着那位大叔一言不發一步步朝自己逼近,剛才消散的畫面感又重新在道道的腦子裏上演,道道一個激靈,本能地跨出一步把那家夥護在自己身後。
“在外面要好好吃飯。”撂下這麽一句,那位大叔就從自己的身邊走了過去,直接出了大門?
“哎?”道道一臉不可思議,轉身看了看那家夥,無奈他臉上也是平靜的無風無浪。
“白癡…我們可以走了…”
“哎?!”沒有匪夷所思的劇情讓道道十分欣慰,卻又萬分不解。這就…完了?
“去拿行李…”手心一熱,那家夥拉着自己上了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