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劉海濤心中委屈, 不過畢竟是李明申的吩咐，回到公司，直接去找李明申交差。
男人坐在辦公桌前, 低頭翻看資料, 聽劉海濤介紹完微微出神。
“李總？”劉海濤試探着喊了一聲。
李明申這才回過神兒, 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了許久。
劉海濤自個兒也認為這次辦事利索, 不過看李明申的眼神卻不太滿意的樣子。
冷了一會兒臉，低下頭繼續看文件, 不鹹不淡地攆人，“知道了, 出去吧。”
劉海濤剛被趙夏卿諷刺完, 又看老板這個樣子，于是就更加委屈。
從辦公室出來看到孫彬, 目前離婚這事就兩人知道，所以對孫彬抱怨，“李總吩咐我能不做嗎？結果被李太諷刺了一頓，回來告訴李總，李總又一副誰都沒我能幹的樣子……我在這上班太難了，真想回家種田。”
孫彬笑了笑, “淡定, 現在種田很難糊口。”
“……”
劉海濤憤然離去。
接下來幾天, 李明申神龍見首不見尾, X市那邊既然不能力挽狂瀾, 他轉頭就忙公司的事。
這幾年一直追随他的老部下約出來，挨個吃了頓飯, 又把生意場上的合作夥伴, 都約出來談了談。
明天早出晚歸, 行程安排的滿滿當當，一個人恨不得掰成兩半。
離婚時間定在下周二，這天趙夏卿和平常一樣，早晨八點起床，穿了一件素色長裙，平常在家不修邊幅，散着頭發，今日出門卻把頭發高高挽了起來。
兩人在客廳裏碰了面，都像沒事人一樣，阿姨一早備好早餐。
趙夏卿轉身去餐廳吃早餐，李明申也跟了過去。
平常忙碌的時候，十日裏總有八日不在家吃早餐。
偏偏今天去民政局辦離婚，竟然抽空，慢條斯理地坐到對面，陪她吃起來早餐。
整場飯下來兩人都沒說話，李明申快了一步放下碗筷，趙夏卿眼角餘光察覺到他吃完，緊跟着也放下了勺子。
“吃好了？”
“嗯。”
男人遞過來紙巾，“老張在外面等着，我們走吧。”
趙夏卿面無表情接過來紙巾，擦了擦嘴角，起身往門口走。
換了鞋子，拿上包，李明申推開門，她先走了出去。
上車以後又是一路無話。
到民政局的時候，大廳裏的人并不多。
尤其辦理結婚的三個窗口，工作人員閑得慌，坐在那有說有笑地聊天，反而離婚的窗口排了幾對舊人。
前面排隊的是一對中年夫婦，男人戴着黑色鏡框，看上去神色不佳，婦人則抱着手臂一臉的不耐煩。
辦理程序的時候，男人不怎麽積極主動，全部由女人打印複印，幾個窗口來來回回的跑。
到他們兩個的時候，顯然就淡定沉默多了，以至于工作人員都擡了眼，看了看他們。
簽完字按手印，按了手印，趙夏卿看一眼被染紅的拇指，這顏色讓她有些觸目驚心。
李明申也盯着自己的拇指看了好一會兒，正出神，就聽“啪啪”幾聲，兩人的離婚證上已經蓋了鋼戳。
離婚已成事實。
本子遞過來的時候，工作人員解釋說：“這些證件都要留着，倘若你們來複婚，或者來結婚，都要帶着離婚證，這些東西不能丢……”
李明申擡手接過來，抿唇看了看趙夏卿。
兩人不言不語朝門口走，還沒走出民政局，趙夏卿就開始要求分東西，“……我不跟你一起走，我等下還有事，證件分一分，你的你帶走，我的我帶走。”
李明申把身份證遞給她，又捏了捏兩張離婚證，猶豫片刻才遞過來。
她收好東西轉身就走，剛下臺階，就聽這厮在身後問：“你不回家去哪兒？”
趙夏卿聽到這句話就笑了，手裏挂着的包揚了揚，轉過來身面對他，陽光正好打在她臉上，不由自主的眯起來眼睛。
“我自由了，問這個問題不覺得身份不對？”
“自由”兩個字成功把男人噎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厚顏無恥地說，“前夫關心一下前妻，總行吧？”
趙夏卿嘴角扯了扯，看他這個樣子心裏暗爽，故意沒有回答他，轉身就往馬路旁邊走，随後招手打車，直接揚長而去。
李明申目光深邃地目送她離開，也知道離婚是他要離的，這個時候心裏定然有氣，不想搭理他也情有可原。
只是男人處理問題要比女人理智成熟，不是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只是這個時候，也是為了讓她不被牽連……
趙夏卿不理解，李明申也沒打算讓她理解。
他站在原地出了會兒神，兜裏的手機就開始狂轟亂炸。
公司打過來的，董事們派了個代表，對李明申下最後通牒，男人捏着手機沉默地聽了會兒。
他朝車裏走，彎腰上了車，那邊才絮絮叨叨說完，李明申看了一眼窗外，語氣冷硬地說：“這次公司的損失雖然是我造成的，但我也為公司賺了不少錢，想當初這個公司是我一手創辦，後來做大，找你們融資，你們如果想用這種招數逼我離開，大可不必，但是我走了，你們想清楚後果，我走的話肯定不是一個人走。”
聰明人之間，有些話點到為止，他沒再繼續往下說。
李明申這次回到東辰市，就猜到了董事會接下來的動向，所以才跟追随他的老部下，和因為他的關系才跟公司有合作的那些人私下聯絡了聯絡。
隐忍這麽久，才敢說這話。
說完就把電話挂了。
下午再參加董事會的時候，關于罷免李明申總經理一職，舉手表決的時候，就沒通過。
雖然沒有通過，不過因為他的錯誤決策，如今公司面臨危機，總要有人出來承擔錯誤，所以就暫時讓李明申無限期休息。
李明申想過最壞的打算，那就是帶着人脈資源離開東辰，回江浙滬一帶重新發展。
大不了就背水一戰，再重新回到從前，從小工程往上做，把老路再走一遍。
沒想到事情比他預想的要好，李明申這才放心，只是眼下的幾個項目都砸在手裏，因為官司的問題，公司財務凍結，每日都有虧損。
董事會結束，他們一個兩個相繼離開，李明申獨自坐在座椅上，面無表情地喝咖啡。
劉海濤進來的時候，他目視着前方的落地窗，久久沒回神。
等文件寄過來，需要他簽字。
李明申才擡了擡眼皮子，掃一眼文件，對劉海濤一笑：“去找于副總，他現在代理我的職位。”
劉海濤聽罷心裏咯噔一下，“那您呢？”
李明申笑了笑，“我休假。”
說完放下咖啡，甩手離去。
絞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向來是職場最無情的地方。
劉海濤追出來的時候，李明申回辦公室拿了外套正要出門。
于副總以前也是李明申帶出來的，李明申的能力擺在那，所以對他有敬畏之心，如今稀裏糊塗代理了李明申的職位，心情也是蠻複雜的。
這一行講情義的多，于副總算是一個。
李明申這邊還沒出門，于副總已經追了過來，兩個人打照面，于副總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對李明申說：“老李，我可沒這麽想過，我從畢業就是你帶我，當初我想出去單獨闖，你鼓勵我去，我沒闖出來名堂，過來投奔你，你也是二話不說就收留我……”
李明申拿起來桌子上的手表，嘴角噙着笑，擡頭看了看他，“我當然知道。”
說完低下頭整理袖口，整理好又擡起來眼皮子。
“老于，現在公司做大了，從融資那一天起，公司股權調整，一應事務就不再是你我說了算的……我當初這麽做的時候，我就知道後果。”
說着指了指旁邊兒的沙發，讓于副總坐下。
老于問他：“我們這一行最看重的是人脈資源，人際關系我玩的沒你明白……你接下來怎麽打算？”
李明申往沙發上一靠，盡管老于這麽說，他也不能完全信任，只是側過來頭，模棱兩可的對他說：“有一個大項目，如果我能拿下來，公司怎麽把我請出去的，就得怎麽把我請回來。”
然後又故意說，“如果他們不把我請回來，到時候我就引咎辭職，江浙滬的朋友多的是，到時候我再自立門戶，拉着朋友一起把這個大項目做下來。”
說完之後給老于倒了一杯茶，“這段時間，就勞你費心了。”
老于聽罷眨了眨眼皮子，“什麽項目？”
李明申卻不說了。
什麽項目？
這個項目他只給一人說過，那就是趙夏卿。
400億的中外合資項目。
雖然那時有吹牛的成分，拿得下來就拿，拿不下來就罷了。
不過如今到了這個份上，李明申也只能孤注一擲，能不能反敗為勝，就指着它了。
所以接下來他要回南方，挺上幾個月。
把官司的事處理掉，想辦法東拼西湊把欠款的事抗過去，再上下打點關系，挺到這個項目落地，然後把項目拿下。
若到時候公司請他回去，他可以自己做，若到時候公司翻臉不認人，他沒有錢，就只能轉手給別人做。
但不管是自己做還是給別人做，李明申都能大賺一筆。
如果真回不了公司，還有何許尤那邊，到時候就好好的推進鄉村基建項目。
這段時間何許尤那邊也催得緊，李明申只能兩手抓，抓住一個是一個了……
從公司大樓出來，已是落日餘晖。
李明申打電話讓劉海濤訂了機票，上車之前，給趙夏卿發了最後一通消息——
【夏卿，我回浙江了，有能力就再回來，也可能再也不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
二非：設定為沒有離婚冷靜期，劇情需要。一百個紅包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