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向博弈

第23章 ☆、真假“萊因”

莫頓夫人挺起了她豐滿的胸脯，尖聲道：“這怎麽可能！您是不知道，那個萊因出身低微，長得一般，光明魔法使得像街頭戲法似的！而且粗俗無禮，遇到貴族也從來不行禮，甚至對殿下直呼其名頤指氣使！哦……蒼天在上……我簡直要瘋了！這世道到底是怎麽了！那樣鄙劣不堪冥頑不明的家夥收到寵愛，您這樣天神一樣和藹可親的人兒卻被冷淡……”她拍拍胸口，滿臉的痛心疾首，簡直要喘不過氣來。

馬車及時地停下了，葉迦掀開車簾朝外看看，回頭說：“夫人，先歇歇，喝點茶吧。”

三人下了車來到這個路邊茶社，裏面有不少人，看樣子許多是從拍賣會上出來的。見到桑德爾帶着葉迦紛紛有禮地低調問候避讓，帶他們落座後卻也有不少視線小心地跟随着他們。

莫頓夫人倒是自然又大方，繼續左一個“海德裏斯少爺”又一個“太子妃殿下”誇贊着葉迦埋汰着萊因。葉迦心情舒暢地聽着，時不時點頭附和兩句，桑德爾默默心誦劍訣，覺得自己快要精神錯亂了。

過了半晌，茶室裏的人已經散去許多。這時突然又進來了五個人，為首的是一個少年Omega，樣貌只能稱得上清秀，身姿卻自有一種曼妙姿态，湖藍色的大眼睛仿佛時時刻刻都含着水光，嘴唇豐厚有型，衣着簡單卻精致，腳上棕色的小皮靴可以看出是用上好的靈鹿茸制成的。他身邊的四個人明顯都對他極為恭敬，事事以他為主。

他們正好挑了葉迦他們旁的一桌落座，莫頓夫人說話并不遮掩，談話的內容輕易便被鄰座聽了去。少年聽了一會兒，突然一擰眉，站起了身向葉迦走來。

他站定，雙手交疊放在胸前，定定地用一種別人理解不了的目光看着葉迦，問道：“你是葉迦？”

葉迦不答話，只是挑眉看着他，當然現在無論他做什麽表情對方都發現不了。

少年垂下了臉，輕輕咬住瑩潤的下唇，又驕傲地揚起了頭：“我想你應該聽說過我，我是萊因·迦德。”

那一刻葉迦無比清醒自己戴着面具，因為桑德爾的臉已經扭曲到正常人無法直視的地步。

葉迦驚呆了，心中默默想到：我記得雖然沒幾個人見過葉迦，但是萊因的臉還是有很多人認得的。

果然，莫頓夫人驚愕過後已經開始小聲呢喃着：“真是這貨？怎麽感覺差了好多……難道他就是憑借經常整容時刻讓殿下保持新鮮感才抓住殿下的心？我要不要也學一學……羅伯特那個花心的死老頭……”

桑德爾實在不忍再看下去，踉踉跄跄地站起來，差點帶翻椅子，說了聲抱歉然後跌跌撞撞地跑向洗手間。

然後茶社內衆人就聽到一陣洪亮的笑聲從不知名的地方傳來……

葉迦覺得他也想撒腿就跑，但不行啊，于是他只能繃着，像蘇菲一樣矜持優雅地點着頭，用銀質茶匙随意攪拌着碧色的茶湯，毫無波瀾地拖長聲音問道：“哦……那麽……你來找我做什麽……”

“我來告訴你，維爾德至始至終喜歡的都是我，不是你！”“萊因”一字一頓地用力說道。

葉迦，平淡的：“哦，謝謝你告訴我。”

“萊因”卻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鼓起兩腮定定地看着葉迦，藍色的大眼睛迅速湧出淚水：“為什麽？！為什麽？！明明我那麽愛他，可最後什麽都是你的，所有人都覺得你們應該在一起！為什麽會有你這樣生來什麽都有的人，我那麽努力那麽努力卻什麽都得不到！”

他雙手緊握，眼睛死死盯着茶幾的邊緣，下唇被死死咬住，甚至泛起了白色。他後面的那四個随從被驚呆了，想上前來又不敢，猶猶豫豫地十分糾結。

葉迦心裏一哂，暗道你努力了些什麽，努力地裝作萊因來我這裏耀武揚威？

面上卻只是隔着面具看着他，緩緩開口：“我覺得你得到的不是太少，而是太多，才會理所當然地對自己擁有的東西視而不見。”

他抿了一口已經有些涼掉的茶，繼續裝模作樣道：“何況現實就是如此。不是你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別人看到，被這世界認可。不是所有的努力都可以取得回報。我在絕龍山練劍十八年，日日不辍，至今不過是五階水平而已。但是我願意去做，便無怨無悔。做得多而被承認得少并非什麽難以承受的事情……”

葉迦輕輕搖搖頭，含了一句話在嘴裏沒有說出來，其實這個世界最是公平，你得到的，恰是你應得的。而是故意挑釁般地接到：

“只是這個社會有時的确需要把自己表達出來”，他勾起唇笑了笑，卻被遮掩在面具裏，“所以我從不隐瞞，對愛人的愛語。”

“我愛他，至少我敢對他說。我喜歡維爾德，無論我是誰都不用隐瞞。”

葉迦站起身，順便拉起莫頓夫人，在茶幾上放下三個銀幣，轉身離開。

在茶舍門口葉迦正好又碰到了熟人——施特朗總管和一隊皇宮侍衛。他們大概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了，看到葉迦後躬身施禮，施特朗趁機上前一步彎腰說：“殿下，以後如果得空還請進宮一敘，皇後陛下和太子殿下都十分想見到您。”葉迦點頭回禮又輕聲告辭。

皇宮衆人待目送葉迦到車前後才繼續向茶社裏面走，又恰好迎上了猶自梨花帶雨的“萊因”。

施特朗的目光中帶上了兩分不易察覺的鄙薄，猶自溫文爾雅地沉聲問道：“請問這位是帝都魔武學院的萊因先生嗎？正巧皇宮高級女官缪斯想要見您，如果方便還請和我們走一趟。”

說着“請”，可身後的侍衛卻已經形成合圍的架勢，“萊因”帶着的四個人都暗自戒備，卻也明白抵抗無用，紛紛互相使着眼色。

“萊因”猶猶豫豫地，最終點了點頭。

葉迦上了車心情明顯變好了，莫頓夫人連聲勸他“不要和那種人一般見識”“居然敢來找您腦子一定有問題”葉迦也笑眯眯地接受了。

桑德爾縮縮身子，決定以後都離自己師弟遠一點。

桑德爾把車停到加爾莫的中心世紀廣場，請莫頓夫人下車。金莎·莫頓死死拉着葉迦的手不放，嘴裏說着“您有事盡管吩咐”，臉上卻寫着滿滿的“求保護”。糾纏了許久才終于擺脫她。

“是個蠢女人。”送葉迦回學校的路上桑德爾說道，“金莎的母族康多賽家族式微，羅伯特就找了一堆年輕的Beta和Omega情婦，她覺得你和他同病相憐又有地位得多，就想來抱你的大腿……很有意思不是嗎？小師弟啊，我一想到兇巴巴的你以後也會這樣無所不用其極地來挽留維爾德的心就覺得，就覺得……真是好爽啊！”

“不會的，”葉迦摘下了面具，沖自己的面具笑了一下，“我會保證，維迪未來生命裏的每一個愛人都是我。”

這種正妻發誓要當遍丈夫所有小三的感覺是怎麽回事……桑德爾默默地流下三滴冷汗，在離學校還有三條街的地方趕快把師弟請下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