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回來的永遠會少一個人◎
聽到對方的回答, 莫挽真「哦」了一聲,倒是也沒覺得這是什麽了不起的威脅,不過嘛,他倒是也沒想這個時候就過上不得安生的日子。
“意料之中的答案, 所以你猜, 你們能不能活下去?”
他微微一笑, 那或許應該稱之為和煦如春風, 然而只叫人看的心中發麻,來人欲要警戒莫挽真突然偷襲, 便發覺腳下生寒,好像有什麽東西爬過,低頭去看,便見幽蘭法線順腳而生,滲入到了體內,不僅僅是腳下, 而是整個空中都彌漫起來幽藍的煙霧。
“你用毒——”
“不對, 不是毒!”
起初以為是用了迷煙毒藥,欲要遮掩口鼻, 然而卻并沒有任何迷蒙中毒的跡象,甚至有人扯開衣服,也只看到那碎光滲透皮膚,而後消失不見,了無痕跡, 好像自己是生出了錯覺。
“空谷發幽蘭,寄情暗恨生, 散落天風裏, 碎做萬點星。”
莫挽真伸出手指, 指尖正綻放一只光輝籠罩的幽蘭,他掃視了一周神色慌張的人,悠悠說道;
“不好意思,剛才與師兄對招的時候,感覺這裏有些多餘的氣息,所以順手埋了一道咒術,恨生幽蘭,藏星派少有的可同時控制無數人的咒術,沒什麽大的作用,也不會傷及性命,甚至平時完全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不過咒發之時,如蘭花生根蔓延,除非剜肉剔骨,但是這對于諸位來說,也不是什麽不能忍受的事情。”
這樣的話,讓人震驚非常,不僅僅是為他竟然埋下這樣的陷阱,更是為他的手段,叫人氣的大罵;
“莫挽真?!你果然堕落非常,從何處學了這些上不得臺面的邪術!”
莫挽真勸慰道;
“別生氣,諸位該感謝師兄,他不喜歡我做無情之人,也不喜歡我去試探旁人的內心,所以,你們今日才只是受皮肉之傷而已,其實連皮肉之傷也算不上,可以當它們不存在。”
“你放屁!這咒術在身體內時間越長蔓延越發深廣,怎麽不說!”
被世人不齒,所謂咒術,被種下之後,與蠱毒何疑,甚至比蠱毒還要厲害,因為它只能讓下咒之人開解,又或者自己實力夠高強或者找更高深修為的咒術者,也許有反殺反噬的機會,但那是以自身血肉做鬥法的道場,怎麽能這麽輕飄飄的說出無害的話。
莫挽真「哎」了一聲,敲了敲扇子,覺得這樣的話委實有些破壞和諧的氛圍;
“沒辦法,為了不讓師兄為我擔心,只好請諸位閉嘴了,其實倘若諸位當真什麽也沒聽到,自然無事,倘若我聽到任何一個外人說起來這件事情,講我有入魔之嫌,牽扯到我的師兄,你們——可以想想看,咒術發作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場景。”
他說完這句話,別有深意的一笑,便轉身要離開,就在衆人神色流轉,是在糾結放過還是一擁而上奪取一線生機的時候,莫挽真忽然又轉過身來,叫衆人神色一淩,以為他又要出什麽後招。
然而莫挽真的目光從每個人的臉上略過,說;
“對了,我還是好心提醒一句——良禽擇木而栖,諸位,雖然你們坐不上家主的位置,但是,卻可以選擇當家主的人是誰啊,諸位前輩沒選擇一開始就朝我下手,是不是也在想這件事情,一個已經廢了而且脾氣不好的繼承者,比起來雖然還很天真卻好拿捏的繼承者——嗯,值得深思。”
……
這是——暗示麽?
諸位心中一顫,不得不說……莫挽真說到了心中,之所以誅殺次次失敗,一則,确實是莫挽真詭計多端,多次逃脫,二則……自從被廢了命根之後,大公子脾氣日漸暴虐,就算是前輩老人,也不給顏色,就連家主,也日漸失望,他們也不是沒有生出別的想法,但是這種事情并不好說出來,如今卻被點了出來……總是叫人覺得有些惱羞成怒。
而在那一絲的怒氣之後,卻又察覺出來一些別樣的訊息,莫家主子嗣不多不少,也有好幾個,除卻大公子,剩下的子弟之中,天真卻好拿捏的繼承者……确實有那麽一個,符合這樣的人選,也在諸位的考量範圍之中。
這是莫挽真好心的提醒,還是故意落下的陷阱……
在他們互相猜測的時候,莫挽真已經走遠。
他提出一種可能,種下一顆種子,卻不會再過多的去參與種子的生長,或許等種子長成的一天,有那麽一點興趣去圍觀成果。
但,那也并不是需要放在心中的事情了。
——
風自山上來,簌簌吹竹簾。
流光宗宗主撥弄香灰,又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得意弟子,開口說話,帶着無奈;
“怎麽是你一個人回來呢。”
一旁侍奉的弟子水芝也跟着點頭附和;
“師兄弟們也都說,每次看到大師兄與莫師兄一起出去都有些擔心,因為回來的永遠會少一個人,真害怕哪一次大師兄一個人回來,是因為把莫師兄給解決掉了。”
周弦青開口糾正對方的說話;
“什麽叫做每次,只有兩次而已。”
水芝吐了吐舌頭,覺得要提醒一下大師兄;
“可是大師兄,你們一起出去的次數,也是只有兩次而已啊。”
周弦青:……
周弦青覺得這個話題不是很好,于是十分生硬的轉移話題;
“竟然還有時間來議論我,看來弟子們這些時間的訓練效果不錯,你去告訴他們,明日開始,從劍道起,我要逐項去檢測他們各項功課修行的如何,任何人有一項不及格,立刻加倍補訓,一旬後再次考核,還不及格的人,統統去後山種一個月的菜。”
“大師兄——”
水芝聞言,立刻垮下了臉,哀嘆道;
“這個差事很得罪人啊。”
而且後山哪有那麽多的菜來讓弟子們種,可惜這種話水芝不敢說,只能默默腹诽。
周弦青聞言,只是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溫柔如水的講;
“所以是你去通知,不是我啊,還是說你更喜歡去做考核的人?也沒問題啊。”
水芝:……
那還是算了,那樣更得罪人。
水芝覺得大師兄真是好生無情,然而大師兄态度堅決,宗主完全不管這些事情,于是他只能照做,一臉絕望的飄了出去,心中充滿悲傷,早知如此,他就不該插話進來。
宗主樂呵呵的看着水芝出去,才又看向周弦青,慢悠悠的說;
“好了,現在只有你我兩個人,總能說這次又為什麽和挽真他分道揚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