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分別
待李蘭花終于平靜下來，蘇葉和肖靜已經在院裏作了一番深刻的交流。一個暢談除診脈以外的各種新型檢查方法，一個則講述自己多年的診脈及針灸心得，你來我往間，二人竟生出惺惺相惜之感，關系比之從前也熟絡了許多。
回到堂前，蘇葉一點不拖泥帶水地問李蘭花道：“想把病治好嗎？”
李蘭花紅腫着雙眼，忙不疊地連連點頭：“嗯，想！”
“好，那就冷靜下來，好好聽我說！你這個病，說難治也并非無方可解，說能治卻又極其繁瑣。以你現在身體的堵塞程度，至少得連續喝上三個月的中藥，再配合針灸治療。能做到嗎？”
李蘭花聽了蘇葉的話卻默了許久，青蓮嬸在一旁輕聲解釋說她家條件不是太好，就怕沒那麽多錢來治療。
蘇葉也沉默了，她倒是可以看在阿鳳嬸的面子上少收或不收錢，可這先例不能輕易打破，要是以後碰到的病人個個都向她訴苦，她幹脆不必行醫了，直接去做大善人吧！
若非涉及到生命的程度，有些口子都不能随便開。
“這樣吧蘭花嫂子，你先回去跟家裏人商量一下，我這邊可以讓你們分期付款，也就是每個月都付上一部分，直到付滿為止。”
李蘭花聞言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暗了下去。她小心翼翼地問蘇葉道：“那治好這個病大約需要多少銀錢？”
蘇葉在心裏仔細算了算，給了個最低的報價：“約需十五兩銀子。”這還只是藥錢，沒算上其他。
李蘭花和青蓮嬸卻都不禁咋舌，好貴啊！可要是真能治好……兩人相視一眼，都決定先回家好好和家人說說去。
“那蘇娘子，我這就先回去和家人商量商量，等決定好了就直接來找你，你看行嗎？”
“行！”
送走二人，肖靜才開口嘆道：“這麽難治的病，居然只收她十五兩？這也太少了！”
蘇葉淡然一笑，說：“是少了點，大概只夠藥錢，但農家人富裕的本就不多，又是熟人介紹來的，就當結個善緣吧！”
“你呀，可真是心善！”不過卻更加欣賞她了。有原則又不失心善，若是直接免了對方的費用，反而會覺得她不過爾爾。
晚上程家揚回來得有些遲，在家的三人都很擔心，直到見他安然無事才總算放下心來。蘇葉讓家蓉和家軒都回房去，自己則進廚房去給他熱飯。
等到他吃飽，收起碗筷正準備去清洗時，卻被蘇葉給按下了。
“你最近是怎麽回事？究竟在忙些什麽？怎麽一天比一天回來得晚？”要不是相信他，這樣的情形不就跟有外遇的情況差不多嗎？
程家揚一愣，想說卻又不禁猶豫，要現在就告訴媳婦嗎？這幾天他都是和青山一起去後山一隐蔽處挖窯洞，準備多燒點炭拿去賣，這不今晚才剛剛挖好還沒開始燒嗎？
可蘇葉卻不是個好打發的，她要是想知道一件事，就必須得知道，不然心裏會難受。
“你到底在瞞着我些什麽？要說是去打獵，可獵物呢？這麽些天，難道一只都沒有嗎？”
程家揚見媳婦急了，怕她生氣還是老老實實講了。蘇葉聽後倒是怔了好一會兒，這人竟還學會瞞着自己出去想法賺錢了？可心裏卻是開心的，因為知道兩人都在為這個家努力着。
半月後，程家揚滿臉喜色的回來，見到蘇葉更是難得的表現出得意，并朝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進房再說。
蘇葉和肖靜說了兩句，跟着慢悠悠地回了房。一進去，就被程家揚給一把抱了起來，她忍不住驚呼出聲，想到外頭還有人，氣得掄起拳頭來捶了他好幾下。
程家揚毫不介意，他輕輕放下蘇葉，從懷裏掏出一個錢袋來遞給了她。蘇葉先是一呆，随即笑開來，“這是賣出去了？”
“嗯！”程家揚聲音裏都帶着喜悅，“我提前就燒了一些出來，當作樣品去鎮上和縣裏找買家，沒想到還真讓我找到了幾家，這不，今天交貨，這是交的尾款。”
蘇葉拿出來數了數，竟有十二兩之多，也高興不已，不過，“咱們是不是還得給青山分一半？”
“要給他分，不過不是一半，當初就說好了，因這燒炭的手藝是咱家的，他只出力，所以咱們得七，他得三。”
三便是三兩又六百文，蘇葉算出該給出去的，讓程家揚給人送過去。回來時臉上的得色倒是消失不見，但仍顯而易見的高興，想到過兩天又能送一批炭出去，就更興奮了。
仿佛受到他的感染，大家心情都很不錯，蘇葉便打算中午做火鍋吃。她打發程家揚去村頭看看有沒有豬肉和豆腐賣，自己則和家蓉、肖靜忙着洗菜、切菜。冬天食材并不多，除了白蘿蔔、大白菜，其餘的也就一些曬的菜幹。不過這就很不錯了，關鍵蘇葉手藝好，炒制的火鍋底料随便配什麽菜吃都香得不得了。
對了，蘇葉還自己在盆裏發了些豆芽，她今早去看了看，已經發出一些來，中午剛好可以洗了拿來涮着吃，爽口得很。
快做好時，蘇葉讓家蓉去叫了萍萍來，上回答應做了火鍋就叫萍萍來吃一事她還沒忘。萍萍果然蹦蹦跳跳的就來了，這麽活潑天真的少女，蘇葉真是十分喜歡。
吃過飯，肖靜卻突然向蘇葉告別。她的縫合術如今已學得差不多了，再加上過不幾日就要過年，她得趕回涼城夫家去。
雖感意外，但蘇葉其實早有所感。這段時間的相處非常融洽，感性如程家蓉已然落下眼淚；蘇葉雖沒，眼眶卻也是無法控制的紅了，肖靜亦然。
可惜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所幸以後仍有相見的機會。将訂制好的手術工具都打包好，又将醫用酒精的制法寫在紙上交給肖靜後，幾人自此分離。
肖靜上得馬車，細細打量着手中之物，不禁又濕了眼眶。蘇葉善良、正直、博學、多才，對她從無藏私，只要自己問，便知無不言。如此良師益友，實為她之大幸！
最後一次回頭看了程家村一眼，肖靜放下簾子，閉上眼睛悄悄回複心情。回到泉水鎮後，她鄭重向父親提出，若他日蘇葉有所求，定盡全力相幫。
肖掌櫃自無不應，當得知對方竟把醫用酒精的制法都教給了女兒，心下不禁大嘆，在女兒走後便開始張羅着給人送年禮一事，規格自然是他能給得起之最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