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原晴微笑着，嘴巴卻拉成一條直線，絲毫沒有要笑的痕跡。
陸知寒臉色漸漸變得深沉，聲音多了一層被歲月洗過的溫柔質感：“乖，叫聲哥哥，就去看。”
幹嘛一直執着于哥哥？
原晴蹙眉，剛準備問，對上陸知寒漆黑黑的眼睛，突然沉默了。
這樣的場景，勾起她某一瞬間的回憶。
她高一暑假那年，陸知寒也是這般溫柔眷戀地說。
猛然間，原晴發現兩處細節，從小升初那個暑假來例假，兩人出門不再擁抱，在高一暑假之後，她一直叫“哥”變成了“哥哥”。
原晴小眼神看了他一下又一下，陸知寒心裏悄悄起了變化。
她是不是察覺出他的心意來？
陸知寒不自覺冰柱呼吸，等原晴的話。
“你這是有了別的妹，就一點點冷暴力我嗎？”
原晴最後一瞬又想到那個小女孩，抱着陸知寒，軟軟叫着“哥。”
陸知寒沉默半晌，望了她一眼又一眼，最後硬生生說：“我要回去補個覺。”
原晴還打算追問，陸知寒腳步飛快，走到自己房門口，又臭着一張臉說：“我還是先送你去上班吧。”
原晴欲言又止，心裏爆炸開來。
他這副表情，根本就是冷暴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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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知寒見原晴沒動，低頭細細想了下，揚起微笑：“還是說你想親自給我檢查身體？”
原晴：你做夢！
直接就往外面走，陸知寒喊着：“真的不看看嗎？我或許有一”
話還沒有說完，原晴關門的聲音直接把他的話擋回去，陸知寒看着緊關的門，無奈嘆口氣，還得跟上去，送人。
一路上，陸知寒不說話，也不愛笑，原晴覺得是沒必要送她來上班，不知他堅持什麽。
原晴轉而一想，既然來送她上班，那應該就不是對她冷暴力了吧。
原晴想着，側目看陸知寒。
男人側臉剛毅，下巴流暢弧度恰到好處，唯有眼底青黑色毀了那一絲英氣。
他又沒有睡好嗎？
“到了。”
原晴還在游神，陸知寒冰冷聲線将她拽回來。
原晴撅着下巴下了車，但在關閉車門最後一刻，原晴彎腰，盯着陸知寒眼睛，認真說道：“你還是要注意身體，剛才我百度說眼底老是一片青黑色，會是腎不好。”
陸知寒臉更暗了下去，原晴話止住，約莫着男人都不喜歡說自己腎不好，想找個什麽話補回去。
車內伸出一只手，将她重新拉進車窗內。
過了幾分鐘，原晴忿忿從裏面出來，看着陸知寒那得意笑臉，氣的沒理他，直接往裏面走。
真是，搞什麽，她頭發好不容易才梳好的。
陸知寒看着原晴背影，慢慢越過原晴身影，看向站在樹底下的方彬。
方彬臉色也不好看。
原晴走了會，也注意到方彬，跟他打招呼。
方彬興致不高應着，擡手示意原晴嘴邊口紅花掉了。
原晴想到剛才陸知寒還拿手蹭她的口紅，心裏更是蹭噌冒氣，可這一幕，落在方彬眼裏，更像是過于羞澀的表現。
“為什麽你還是喜歡他呢？”方彬沒頭沒腦一句話，原晴犯懵。
身後車笛聲響破天，原晴回頭看，陸知寒提醒她再不走就要遲到了，原晴着急起來，跟方彬說了再見就往劇院沖。
方彬則看了眼陸知寒，往相反的方向離開。
陸知寒冷笑下，開車離開。
*****
距離芭蕾舞表演所剩時間沒有多少，每天夜裏，原晴從劇院出來的時間就越來越晚，小姑娘身上的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下去。
這天，晚上十一點十分，陸知寒看着舞團的大門。
還沒有出來啊。
陸知寒下車，往舞團內場走去，之前在這裏辦過一件案子，因此還算稍微熟悉裏面的布局，他七拐八拐來到練習室。
等看清裏面的場景時，呼吸驟停了下。
練習室內，女孩穿着白色芭蕾舞服，肢體優雅擺動，宛如仙女下凡。
陸知寒不忍心打斷這美好的畫面，靠在牆壁，默默觀摩少女舞姿。
原晴的談吐舉止，一眼就被人看出來，她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定是吃不了哭受不了一丁點委屈的那種，平時遇見事情，更是會撒嬌，掉金豆豆。
但與她接觸幾天就會發現，她能吃苦，不怕苦，就像芭蕾舞者，那豈是一般人能當的了的。
小時候，原晴一邊哭着一邊壓腿，他還記得，爸媽因為心疼她讓她放棄，她可倒好，摔地青一塊紫一塊就是不放棄，磨練着自己。
幸好，她是有天賦的，成功成為一名優秀的芭蕾舞演員。
“你什麽時候來的？”原晴跳完，轉身，看見陸知寒，表情欣喜不已。
陸知寒聲音莫名啞了下：“剛來。”
原晴看了眼手機信息，才發現竟然都十一點半了，她大力拍了下腦袋。
陸知寒出聲制止：“別打，會疼。”
原晴動作卡頓，望着陸知寒。
“你怎麽了？”
怎麽感覺他一副很心疼她的樣子。
陸知寒閉住了眼，再次睜眼，整個人恢複到平常那種清冷溫柔交合狀态。
“沒，結束了吧？帶你去吃飯。”
原晴點頭，轉身準備收拾東西，不知想到什麽，又轉過頭來，盯着他。
陸知寒被盯地不自在，問：“怎麽了？”
“你還要帶我去喝那家的羊湯嗎？”
陸知寒點頭：“喝羊湯身子會暖和。”
她才不要去。
去了，碰見那個小女孩，那個小女孩肯定叫你哥哥。
不許叫。
他是她一個人的哥哥。
“不去，我不喜歡喝。”原晴小臉皺巴在一起。
“可是你昨天喝還挺多。”
原晴抿唇，依舊堅持：“不去。”
他可是說過，他最喜歡她這個妹妹。
兩人無聲對峙，原晴死死不松口，小臉僵硬着，陸知寒沒法，最後說回去給她煮粥喝，漂亮臉蛋才舒展開來。
原晴換了衣服，一步三跳跑到陸知寒跟前，伸手攬過陸知寒臂彎，将他臂彎拉到自己胸前。
冬天雖衣服厚重，但陸知寒還是感受到那一片柔軟，臉色微僵，低頭看原晴。
原晴無知眨巴眼，嘴角翹着彎彎弧度。
“還是哥哥最好。”
陸知寒渾身緊繃，輕輕“嗯”了一聲。
原晴笑眯眯将陸知寒胳膊拉得更緊，陸知寒更加清楚感覺到哪兩團棉花。
身體立刻冒了一層火出來。
側頭看小姑娘。
小姑娘無辜看他。
他難得搖頭，這甜蜜得折磨！
******
原晴最近勤奮刻苦，一連幾天都是最後一個離開，陸知寒不放心，每天都來接。
“老大，你今天又這麽早?”
大概快過年，大家都想過個好年，刑偵案子都少了許多。
只是，出了名的工作狂陸知寒，最近連着好幾天都準時下班。
奇怪，奇怪啊。
陸知寒淡淡“嗯”聲。
小張、小許、小王三人互相看一眼，等想再說什麽，陸知寒已經離開，速度快地根本不給他們思考的時間。
陸知寒天天來接，但礙于原晴每次都是最後一個走，根本就不知道陸知寒跟原晴的關系。
可陸知寒那樣一個人每天坐在車裏等原晴，從劇院出來的人，沒幾天就注意到他。
“你說，那個大帥哥是誰？”
“是不是我們當中誰的男朋友啊？”
“女孩子們連忙否認。
“要是我男朋友，我做夢都能笑。
“那是誰的，真的好帥呀，那身材也很絕。”
原晴在一旁壓腿，有個女孩子湊到原晴跟前，小聲問：“晴晴，你認不認識那個男人？”
邊說邊打開手機，點開偷拍的照片。
原晴低頭一看，這不是陸知寒嗎？
原來他每天那麽早就來了，一直在等她。
心裏暖暖地。
“我們休息好了，就排練吧。”
她要在演出現場做到最好，讓陸知寒看着她移不開眼睛，讓他明白，她這個妹妹才是最好的，其他的都不如她好。
她這麽一想，就充滿鬥志，恨不得現在立刻演出那天。
大家經過這幾天配合，越發跟原晴熟稔，知道這是個好相處、一笑就容易讓人靠近的人。
大家紛紛開始走自己的占位。
大約過了十分鐘，走廊裏傳出尖利的女聲。
“這支芭蕾舞，我也是付出大量心血，憑什麽把我的位置去掉？”張柳柳質疑不滿的聲音讓大家被迫停下來。
是哦，這幾天，在原晴的帶領下，大家排練日漸上道，漸漸大家就忘記了張柳柳。
外面争執聲不斷，原晴拍下手，把大家注意力拉回來。
“大家繼續訓練，不要停。”
大家反應過來，還沒開始跳，張柳柳推門而進，直接沖着原晴進來，推搡原晴一把。
“是你，你把我的位置劃掉了！”
原晴沒有防備，一時沒有站穩，往後浪滄了幾步。
張柳柳還準備推，大家連忙去拉，然而，他們還沒有拉，原晴自己就站好，冷聲反駁：“你現在腳好了？”
她剛想說她根本沒事，猛然意識道大家都在，不能這麽說，只好生硬轉回來：“沒有。”
沒有還這麽理直氣壯？
大家不滿聲紛紛而起。
“沒用就好好休息，距離表演就剩兩天了，不能再出差錯。”
經理開口，其餘人也勸着張柳柳。
“柳柳，你好好回去休息，休息好了才能跳舞。”
“你傷的可是腳，要是休息不好，可就不能跳舞了。”
張柳柳臉色難看下去，原晴适當開口：“柳柳姐，還不快回去休息。”
張柳柳一時騎虎難下，使勁瞪了他幾眼，轉身就走，大門被推的巨響。
******
張柳柳最後走的眼神，讓原晴感覺很不安。
“怎麽了？”陸知寒問。
原晴慌神，對上陸知寒詢問的眼神，搖頭。
之前在練習室一直壓抑自己的情緒，一出來，坐在陸知寒身邊，情緒就開始四處擴散。
陸知寒定定看了她幾秒，擡手使勁揉揉她的腦袋，力氣大的連帶着她整個人都被晃動起來。
不過這麽一鬧，她那點愁緒被弄散不了。
陸知寒在這個間隙，右手手指根根擠進原晴左手手指裏，原晴一愣，心裏又浮動着那淡淡異樣。
陸知寒舉起十指交叉的手，大方說：“十指連心，感覺嘤嘤有什麽煩心事呢。”
說完，就自然地松開。
原晴那點異樣，因為這句話飄散了。
只是為了确定她是否有好心情啊。
嗯，陸知寒還是最最最最在意她這個妹妹。
原晴嘴巴翹着：“沒有哦，煩心事已經被我解決了。”
陸知寒“嗯”一聲，平穩開着車。
過了一會，陸知寒又補充：“有什麽事跟哥哥說，一切有哥哥跟你兜底呢。”
原晴笑意盈盈，偏頭看他。
男人側影映着彎月之下，下颌線流暢自然，眼神清清淡淡，自身被一種旖旎的氣氛包圍。
原晴突然想到初二時，被高年級學姐欺負，陸知寒單槍匹馬站在那裏，說：“那是我妹，誰敢欺負她，就是跟我陸知寒過不去。”
自此以後，她在學校裏橫着走。
嗯，在陸知寒身邊，就很安心。
什麽壞心情都沒有了。
原晴想着笑出聲，陸知寒淡淡瞥她一眼：“笑什麽？”
原晴搖搖頭，不打算說。
陸知寒也沒說什麽，把車停好，下車時，原晴冷不丁聽到陸知寒說：“是不是很喜歡哥哥我呢？”
原晴背脊挺直，當然喜歡哥哥了，雖然陸知寒的行為跟她想象中的哥哥相差很多，但是她還是很喜歡很喜歡。
只不過，她為什麽說不出口呢。
一說，就渾身燥熱地不行。
“也還好吧。”
陸知寒嗤笑：“還行，就是不喜歡哥哥呗。”
來到原晴身邊，擡手，捏起原晴臉蛋。
男人的手似有若無地掐着，力道好像也加重一點點，原晴吃痛一下，拍掉陸知寒手，兇巴巴瞪他一眼。
“不喜歡了，老是欺負我。”
陸知寒不同意地欸一下，眼神凄憐。
仿佛在說，我哪裏欺負你，我疼你還來不及。
原晴問：“那你呢，你喜歡我嗎？”
陸知寒毫不猶豫說：“喜歡啊，喜歡地不得了呢。”
原晴沒想到陸知寒回答這麽痛快，小臉紅了一下下，心裏歡喜不行，哥哥最喜歡她呀。
不過，原晴又想到五年前的分別，陸知寒說最讨厭她這個妹妹。
心情一下複雜起來。
他到底喜不喜歡她呀？
原晴哀怨地看了眼他，覺得陸知寒好壞，她都琢磨不透他。
原晴繞過他，往車庫出口走，陸知寒小步跟上去，喋喋不休問：“你還沒說，你喜不喜歡我？”
“不喜歡我嗎？”
“真的不打算說一聲嗎？”
原晴被煩地不行，捂住耳朵，以一種拒絕姿态抵抗着陸知寒。
陸知寒看着原晴這樣，停下腳步：“行。”
原晴跟着停下來，疑惑看他，行什麽行？
陸知寒溫柔缱绻的語音将她包圍。
“就算你不喜歡我，我也會一直一直喜歡你。”
“而且這種喜歡，應該已經變成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