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
第二日。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揭去了夜幕的輕紗。
光暈跨越山巒, 穿過成排的杉樹,最後漫灑到了整個睢戈部落。
洗漱好的楚孑,聽到房間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時, 并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昨夜在與部落的族長流豫談好之後,抛開最後北契的那個有些越界的小插曲, 對于今天可能會發生的一些事, 楚孑的心裏都有了數。
他走到門口将房門打開, 并不意外的、看到了站在門外身着紅衣的謝恒樾。
謝恒樾唇角含笑,對上楚孑的視線後, 率先問候:“哥哥晨安。”
他的語氣自然,和之前并沒有任何不同。臉上的笑容也一如既往, 從他的表情裏也似乎看不出什麽變化。
楚孑微微颔首,溫聲回了一句:“晨安。”話落之後,楚孑的目光從謝恒樾的臉上轉到了他的手上。
謝恒樾的手中端着一個黑色的木托盤, 木托盤上放着兩盞剛泡好的茶。半合的茶蓋掩不去裏面的茶香,輕淺的清香之味随着薄薄的熱氣從裏面飄散出來。
楚孑琥珀色的眼眸裏浮現出一抹思緒,稍縱即逝,快得讓人根本來不及捕捉:“這個茶是?”
謝恒樾回道:“是送別之茶。”他說完擡腳走進了房間裏, 将木托盤放在桌上之後,又不疾不徐的說道:“我記得在剛進部落的時候,哥哥的目光在那些茶葉上多看了好幾眼。”
楚孑聞言走了過去,看着坐在凳子上的謝恒樾将這兩盞茶從木托盤上拿出來,然後又慢條斯理的轉放到桌子上。
謝恒樾淺笑道:“哥哥坐下吧, 這茶的溫度正好。”話落, 待楚孑坐下之後, 他将其中一杯輕輕推到了楚孑這邊:“嘗嘗。”
楚孑揭開茶蓋, 目光落到杯中這清悠悠的茶水上, 看着這茶水在白煙中泛着淺淺的漣漪。
謝恒樾問道:“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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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孑沒說話,沉默了片刻之後,擡起眼眸看向了坐在對面的謝恒樾。他琥珀色的眸子裏印着謝恒樾面容,陽光似乎為他的眼瞳鍍上了一層清潤的光澤。
他就這麽盯着謝恒樾看了幾秒,随即端起了這一杯茶。而就在楚孑将茶放到唇邊準備喝下去的時候,謝恒樾突然喊了楚孑一聲:“哥哥。”
楚孑身體微頓。
謝恒樾的眼睛半眯,看着楚孑別有深意的說了一句:“你就真得什麽也不問的喝下去嗎?”
他單手托腮,凝視着楚孑:“不怕我在這茶水裏放東西嗎?”
楚孑反問道:“那你放了嗎?”他的語氣低低緩緩,似乎無論什麽時候,都是這般清然沉靜。
謝恒樾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了身。他上前兩步,走到了楚孑的身邊,然後俯下身,目光與楚孑的目光平視:“哥哥,你應該什麽都知道了吧?”
謝恒樾的這一句話,無疑是說明了他已經知曉了自己是蠱身聖童的身份。同時他也大概猜到了昨天夜裏,流豫和北契對楚孑都說了些什麽。
流豫是睢戈部落的族長,知曉整個部落裏最為隐秘的秘密。而北契是巫師,能提前算出一些會發生的事情。
昨夜槲寧故意将他支開,只餘下流豫和北契兩個人,在他未覺醒時或許猜不透這是一切到底為什麽。但是在他一刻鐘前覺醒之後,謝恒樾便猜到了其中的深意。
還真是有些諷刺啊,他竟然是所謂的蠱身聖童,且明明是自己的身世,卻是整個部落裏最後一個知道的。
更諷刺的是,覺醒之後的記憶告訴他,他還必須在抉擇之境中做出一個選擇。若是不去做選擇,将直接默許為他選擇了舍己渡人。
舍己渡人。
一想到這四個字,謝恒樾的眼底頓時一片冰冷,“哥哥,你不覺得那所謂的選擇很可笑嗎?”
說是選擇,但事實上對于蠱身聖童來說,最終的結果卻都是死。即便選擇了獨善其身,也同樣會消亡。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一個是直接消亡,而另一個則是需要經歷了十八種酷刑之後再死去。
楚孑沒有說話,他不是當事人,不會輕易對這種選擇做出評判。
謝恒樾見狀,也知道自己無法從這個白衣僧人的口中、聽到與這選擇相關的看法。他也沒有繼續糾結,而是指了指對方手中的清茶,有些好奇的說道:“哥哥,你會喝嗎?”
“我突然很想知道,你這樣六根清淨、不染凡情的聖僧,會不會受到雙生情蠱的影響。”謝恒樾就這麽毫不掩飾的說出了雙生情蠱。
話落,他又往楚孑的方向湊近了些許,輕輕眨動了一下眼睫,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所以哥哥,你會喝嗎?”
楚孑沒有回答謝恒樾,而是微微仰頭喝下了杯中的清茶。他喝的速度不快也不慢,随着吞咽的動作脖頸處的喉結也上下滾動着。
這細白纖長的脖子,明明該是脆弱的,然而謝恒樾看在眼裏,卻仿佛感覺到了如松柏勁竹般剛硬的傲骨。
謝恒樾的心裏突然湧進了一種非常奇妙的熱流,為唐三藏的這份果斷,也為他在明明自己已經坦言茶水裏下了雙生情蠱的情況下,卻依舊喝下去的行為。
看着面不改色的将茶水喝完的白衣僧人,謝恒樾的嘴唇翕動着:“你竟然真得喝了下去。”
楚孑将茶杯放回到木托盤上,緩緩道:“你不是好奇我會不會受到情蠱的影響嗎?”
謝恒樾直起身體,看向另一杯冒着淺淺香息的清茶:“僅僅是因為這個嗎?”
楚孑道:“不是。”
謝恒樾挑了挑眉:“那還因為什麽?”他端起這杯茶,輕輕晃了晃杯壁,看着茶水裏的細微波瀾,他嗤笑一聲:“難不成你還打算通過雙生情蠱進到我的抉擇之境裏?”
“對。”
“什麽?”謝恒樾差點就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你真這麽打算的?”
楚孑輕輕點頭。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楚孑,“你以為北契算出的卦象就是絕對準确的嗎,他和流豫是不是說你可以助部落化解詛咒?”
不等楚孑回答,謝恒樾就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頭部:“哥哥,你進我的抉擇之境,最後的結果很有可能随着我的消散而死亡。”
他用的是消散這兩個字,而不是經歷十八種酷刑而亡。很顯然,他的心裏已經有了選擇。
楚孑擡了擡眼皮,直視着謝恒樾的眼睛道:“你已經決定做出那個選擇了嗎?”
謝恒樾頓時笑了起來,笑容中透着一種複雜的冷意:“難道哥哥覺得我會是那種為了破除部落的詛咒,而去忍受十八種酷刑的人嗎?”
他說完,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恍然大悟道:“原來你之所以想進到我的抉擇之境裏,是為了誘勸我去推開那道死亡之門……”他一邊說着笑聲也越來越大:“大慈大悲的聖僧,是來勸我舍己渡人的,可笑,實在可笑。”
楚孑說道:“你有沒有想過,有些死亡或許可能是新生?”
謝恒樾身體一頓:“怎麽?哥哥現在就已經開始誘勸我了嗎?”
楚孑見他如此,也不再多言。眼下,謝恒樾的這個狀态,無論他說什麽,對方可能都不會相信。最終的結果會是如何,也只有進到抉擇之境裏才能知曉。
謝恒樾深深地看了楚孑一眼,然後将清茶一飲而盡。
他用手随意的擦掉了唇角的水漬,閉上眼睛在心裏默了一下雙生蠱咒,然而卻并沒有感覺到子蠱的回應。
果然啊……
謝恒樾睜開眼睛,看着神情始終未曾有什麽變化的白衣僧人,并沒有太過意外。雙生情蠱本身就只有一半的可能會影響宿主,而唐三藏是風雅德高的聖僧,情蠱對他的影響自然會比普通人更小。
不過盡管如此,謝恒樾的心裏還是有些微妙的失落。他将茶杯放在木托盤上,準備用骨笛把子蠱引出來。
然而就在謝恒樾将骨笛拿出來的時候,一只手攔住了他。
謝恒樾眉頭一皺:“怎麽?你還真準确跟我進抉擇之地?”他長這麽大,從來沒有讓自己吃過虧,也很少會去替別人思考。這一次難得大發善心,看樣子,對方卻不準備領情。
楚孑朝着謝恒樾伸出了手,溫溫和和的嗓音裏像是擁有某種奇異的魔力,他說:“恒樾,帶我進去吧。”
謝恒樾愣了一下,下一秒,他眼神一暗,握住楚孑的手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幾乎是在話落的瞬間,楚孑只感覺自己像是被一股奇怪的漩渦猛地吸入,眼前白光一閃,不過眨眼之間,周圍的景象就完全變了樣。
他不再身處于房間裏。
這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唯有他正前方閃着光暈的兩道門異常的清晰。
一道門是黑色的,另一道門則是萦繞着淺色的光。而謝恒樾,正站在他的右側。
這一幕和昨夜他在北契的那枚造型古怪的銅鏡裏、所看到的畫面一模一樣。
楚孑看向了身側的謝恒樾。
而謝恒樾也恰好看向了楚孑。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對視到一起,謝恒樾的眼尾微挑,率先說道:“哥哥,我不會選擇這道死亡之門。”
楚孑聞言,沉默了許久,他看了一眼彌漫着淺色光的白門,又看了一眼彌漫着黑霧的死亡之門,随後才說道:“恒樾,有沒有一種可能,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謝恒樾搖頭道:“這個可能性太小,哥哥我可不會去賭。”他的聲音很輕,“我怕疼。”
楚孑走到左邊這道黑色的門前,“如果我和你一起進去呢?”他回頭看向謝恒樾,很認真的問道:“你會改變主意嗎?”
謝恒樾一驚,顯然沒有想到楚孑會突然這麽說:“你跟我一起進去?”他瞳孔猛地瑟縮:“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楚孑輕輕一笑:“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麽。”
“你怕疼,我陪你一起。”
謝恒樾愣在了原地,這一剎那間,仿佛有什麽東西擊中了他的胸口,讓他久久未能從震驚中回神。
“為什麽?”他錯開了楚孑這雙澄澈清寂的眼睛,垂下眸子道:“我和你才認識多久?你既不喜歡我,又為什麽要做到這個份上?”
楚孑緩緩道:“如果你一定要得到一個回答的話,那應該是,作為蠱身聖童的你去渡部落的其他人,而我,來渡你。”
“我覺得有些生不一定是生,而有些死也不一定就是死。既然如此,為何不去賭一把,你若怕地獄十八種酷刑,那我陪你一起承受。”楚孑朝着謝恒樾伸出了手:“恒樾,如果你現在改變了主意,就走過來牽住我的手。”
******
“所以最後謝恒樾那個家夥果然和師父牽了手!”走在路上的豬八戒有些憤憤不平道:“我都還沒有牽過師父的手呢!”
沙悟淨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二師兄,至少你還知道一些情況,哪裏像我啊,全程稀裏糊塗的。從篝火會回去之後就睡覺了,什麽也不知道。”說到後面,沙悟淨的語氣裏也透出了一絲不好意思的尴尬。
都怪他睡得太沉了。
孫悟空看了一眼坐在樹幹上目送他們離開的紅衣少年,又看了一眼站在樹下的族長流豫和正沖着他們揮手告別的記祀官槲寧,“師父,你是怎麽确定那道死亡之門其實是生門的?”
楚孑抿唇淺笑道:“若我說是直覺,悟空你會信嗎?”
孫悟空輕啧了一聲,挑眉道:“師父覺得我會信嗎?”
楚孑看向了樹上的紅衣少年。
感覺到楚孑看過去的目光,坐在樹上的謝恒樾勾了勾唇,對着楚孑微微一笑,亦如第一次見到楚孑那般。
生與死的選擇,只在一念之間。
選擇獨善其身,其實是死門。
而選擇舍己渡人,推開的那扇門迎來的也并不是十八種酷刑,而是走出抉擇之地的明媚燦爛的陽光。
那扇門的背後,連接着的,不是地獄,而是充滿着無限可能的現世,是徹底擺脫詛咒的睢戈部落。
其實作為蠱身聖童,謝恒樾的心裏應該也有這種猜測的,只不過他不敢去賭,也缺一個邁出腳步、去推開那扇門的勇氣。
所以楚孑才會站在那扇黑色的門前,對謝恒樾伸出手,給謝恒樾一個可以去賭一把的理由。
而作為族長的流豫和巫師北契他們,應該也早就猜到了,只有蠱身聖童心甘情願的去選擇死亡之門,那樣詛咒才能破解,蠱身聖童才可以獲得新生。
現在想來,或許北契真正算出的卦象,應該是他和謝恒樾一同走進了那道門。
不過無論最初的說辭如何,結果是往好的那一面發展。伴随了睢戈部落幾百年的詛咒,在謝恒樾這一任蠱身聖童這裏終結。
或許不能再說是蠱身聖童了,因為從詛咒消散的那一刻起,這個有着走婚風俗的部落就不會再有蠱身聖童的出現。
而謝恒樾也只是謝恒樾。
一個鮮衣怒馬、風華正茂的少年。
楚孑的目光在紅衣少年的臉上短暫的停留了幾秒,唇角邊也溢出了一抹淺淺的笑意,很快他收回視線,轉回身對三個徒弟說道:“走吧,我們該趕路了。”
話落之後,楚孑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道長尖銳的鳴啼聲,緊接着,一只體型矯健的蒼鷹從謝恒樾的肩上迅速飛到了師徒四人的上方。
它揮動着發達的兩翼,尾端上的紅色羽毛如同明豔的火焰。與那紅衣少年一般,成為了這一片綠意的樹林裏,耀眼奪目的一抹紅。
豬八戒道:“師父你看,是小九啊!它在跟我們送別。”
孫悟空擡着頭看着這只蒼鷹道:“師父,她真得有可能是靈伽嗎?”
楚孑回道:“悟空,對于那個少年來說,她是小九還是靈伽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會一直陪在他身邊。”
孫悟空聞言也不再糾結,他将白龍馬牽到楚孑身邊,拍了拍馬背:“師父,上馬。”
楚孑翻身而上。
站在樹下的流豫最後看了一眼坐在馬上的白衣僧人,然後對身側的槲寧說道:“走吧,我們也該回部落了。”
槲寧點了點頭,擡眸看向還坐在樹上的謝恒樾:“臭小子,可別因為舍不得聖僧而哭了喲。”
謝恒樾沒理會槲寧這不着調的打趣,他看着坐在馬背上的僧人,拿出了腰間的骨笛,然後緩緩吹了起來。
清脆空靈的笛聲在這山林間回蕩而出,另類而又古老的旋律裏是一種悠揚柔轉的送別。少年的情意化成了這徐徐的輕風,又似深埋在了這送別的音律裏。
一身白衣的僧人,渡了他,也惑了他。
最終成為了他美好記憶裏,最為深刻的那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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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少年送別的笛聲裏,師徒四人離開了睢戈部落,繼續朝着西天雷音寺的方向前行。
時光荏苒,冬去春來,又是一年時節更替。
柳樹抽出了嫩綠的枝條,紫燕與黃鹂在徐徐春風裏歡快的呢喃。
這一日,在走過了一座山峰之後,師徒四人來到了一條河水前。
這河水清清澄澄,泛着淺淺的波瀾。
豬八戒見這河水幹淨清澈,頓時有了幾分渴意,于是從沙悟淨挑着的行李中拿出了缽盂,舀了一缽清水。
看着缽盂的清水,豬八戒先問了楚孑:“師父,你要喝點水嗎?
楚孑搖頭道:“為師不渴。”
豬八戒這才捧着缽盂大口喝了起來。
很快,半缽清水就被豬八戒喝下了肚,解了渴之後,豬八戒擦了擦嘴角,将缽盂放了回去。
楚孑看向了河的西南面,在那邊的柳陰垂碧處,隐隐可見幾處茅屋,應該是這條河的擺渡人所歇息的地方。
沙悟淨伸長脖子四處看了看:“怎麽不見船只?”他正說着,只見那柳陰處就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緊接着,一個穿着老裙衩的婦人就撐着一只船從楊柳深處劃了過來。
豬八戒見狀,急忙幾步走上前,沖着老婦人招了招手,提着嗓子喊道:“擺渡的,這裏來!”
不多時,這老婦人就劃着船來到了岸邊,她的目光在師徒四人的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停在了楚孑的身上:“長老們,你們可是要過河去?”
楚孑輕輕點了點頭,行了一個佛禮之後,确認道:“老人家可是擺渡的?”
老婦人回道:“是嘞。”
這老婦人頭上裹着錦絨帕,從面向來看大概五十歲左右,雖然額頭和眼尾有些許的皺紋,但是露出的手腕看起來卻十分的結實有力。
孫悟空扶着楚孑上船之後,在楚孑身邊嘀咕了一句:“這艄公不在,竟是艄婆來撐船。”
孫悟空這聲音不大不小,手上拿着船槳的老婦人聽到孫悟空這句話,不禁笑了起來:“不是艄公不在,而是我們這裏根本就沒有艄公。”
楚孑微微一頓。
孫悟空有些費解:“怎麽會沒有艄公?”
牽着白龍馬最後一個上船的豬八戒,也随口附和了一句:“對嘞,怎麽會沒有艄公啊?”
老婦人聞言,臉上的笑容卻更燦爛了,她手上劃動着船槳,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看向了楚孑,笑意盈盈的開口問道:“長老們都是從哪裏來?”
楚孑道:“我們從東土大唐來,去往西天拜佛求經。”
老婦人點了點頭:“那離我們這确實是有些遠嘞。”
楚孑順勢問道:“那這裏是?”
老婦人笑道:“我們這裏是西梁女國。”
老婦人的這句話一說出口,三道聲音同時響起———“西梁女國?”
沙悟淨:“這是什麽國,怎麽會沒有艄公?”
豬八戒:“西梁女國,女國,難不成是全是女子的國度?”
孫悟空:“應該是。”
相比于孫悟空三人,楚孑是最為淡然的那一個,他看向自己這三個徒弟,最後把目光定格到了豬八戒的身上。
楚孑依稀記得,西梁女國裏有一條名為子母河的河水,只要喝了這母河中的清水,腹中就可孕育胎兒。
在西游的原本劇情裏,唐僧師徒四人裏,唐僧和豬八戒來到這裏時,就是誤飲了子母河的清水,随後腹中絞痛。
如果這條河就是子母河的話,那豬八戒……
想到這,楚孑的目光從豬八戒的臉上緩緩移到了豬八戒的腹部。他突然有些慶幸自己方才并未喝下那缽盂中的清水。
楚孑正在心裏感嘆着,原本還神采奕奕的豬八戒突然就打了一個咯噔,下一秒就一臉痛苦的捂着肚子叫喚了起來,“啊啊師父我的肚子好疼———!好疼啊!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