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聖僧誤終身

第39章 ===

別了蘇翊, 師徒四人繼續趕路。

到了仙晝國的皇城，他們先到驿館那裏處理好了通關文牒之事，休息了一宿之後才往西坐船離開。

過了河, 出了仙晝國的地界，他們又前行了半個多月的時間，然後走進了一座植被茂盛的大山。

這座大山的山形走向頗有些模糊，彎彎曲曲的路道和河道宛如一條條盤踞的巨龍，蜿蜒盤旋之間透出了層層疊疊的山巒峰濤之感。

這個時節, 雖然已臨近盛夏, 但因為這四周的樹木高大挺俊、繁茂的枝葉遮住了從天空中灑下來的灼熱陽光，所以山間的空氣還算涼爽。就連一向怕熱的豬八戒，也難得沒有熱出汗。

這時, 半空中突然想起了一道音調長而尖銳的啁鳴聲。緊接着, 一只體型矯健的蒼鷹從師徒四人的頭頂上迅速飛過。

這只鷹的飛行速度極快, 兩翼非常發達, 矯健強勁、尖爪利喙。

豬八戒擡起頭，只來得及捕捉到這只鷹極速飛過的背影，“那是蒼鷹吧, 它的羽毛尾端好像是紅色的, 很特別啊！”

沙悟淨點頭：“是紅色的，我也看到了。”

孫悟空補充道：“是紅中帶着幾縷金色。”

孫悟空這句話剛說完，原本已經飛走的蒼鷹突然就調轉了一個方向，展翅雙翼朝着師徒四人這邊飛來。

不過幾秒的時間，這只蒼鷹就停在了楚孑他們正前方的一棵上。它收起矯健的翅膀，雙腳立于樹枝上, 低垂着頭, 圓圓的灰黑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楚孑看着, 神情慵懶中又透着幾分靈性的銳利。

楚孑發現這只蒼鷹的羽毛顏色确實是挺特別的，整體是灰色調的，尾端的弧形部分是由大面積的深紅和小面積的金色組成。

灰色的眼睛下方到鷹喙的位置則是如濃墨一般的深黑色花紋。

沙悟淨不禁感嘆道：“這只鷹看起來可真漂亮啊！”比雕的體型小一些，但是又比一般的鷹大一些，體型精悍的恰當好處。

就連孫悟空也贊同的點了點頭。

豬八戒接着沙悟淨的話說道：“而且它似乎還很通靈性。”豬八戒的聲音裏透着幾分躍躍欲試，“有點想把它抓來啊。”

楚孑說道：“這蒼鷹應該是有人在飼養。”

簡而言之，便是這有主的，讓豬八戒歇了這想法。

豬八戒聽到楚孑這麽說，明白師父這話說什麽意思的豬八戒，嬉皮笑臉的解釋着：“師父我也就說說而已，說說而已嘛，再說了，我……”

豬八戒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不遠處突然響起了一陣笛聲。

這笛聲清脆而又空靈，音韻幽揚柔轉，但是旋律和曲調卻非常詭異，風格很是另類，聽起來像是一種古老的祭祀詠嘆的調子。

不過整體聽起來，還是算悅耳的。

在這笛聲響了大概十秒鐘的時候，原本停在樹上的蒼鷹拍打了一下翅膀，飛離了原地，朝着笛聲傳來的方向飛去了。

楚孑看着往前飛去的蒼鷹：“看來吹笛者很有可能是這蒼鷹的主人。”話落，他看向自己寫三個徒弟：“繼續趕路吧。”

孫悟空點頭。

豬八戒回了一句，“好嘞。”

沙悟淨默默掂了掂肩上的行李擔。

因為笛聲傳來的方向就是師徒四人需要去往的方向，所以即便楚孑他們沒有打算去探究吹笛者，但也随着距離的拉近，将笛聲聽得越來越清晰。

師徒四人沒有多久，就在前方的一棵粗壯的桦樹上，看到了一位身着紅衣的少年。

這少年坐在樹的枝丫上，後背靠着桦樹的主樹幹，一只腿伸直，另一腿随意的耷拉着，正微垂着眉目吹着手中的骨笛。而方才那一只蒼鷹此刻正盤旋在少年的身側。

感覺到師徒四人的到來，紅衣少年停下了吹笛，側過頭垂下眼眸看向了楚孑他們。

這下，楚孑也看清了紅衣少年的全貌。

這少年大概十六七歲，模樣俊俏，眼神非常清澈，瞳孔烏黑如仲夏夜的蒼穹。但是與少年眼神的澄澈截然不同的，是這少年這有些妖媚的眼形。

他這有點像是桃花眼的眼尾微微上挑，眼睫上方眼皮處塗着一層暗紅色的油彩，額頭的正中間也塗了同色系的油彩。這油彩的圖案像是一把倒吊的銀勾。

但這并不是少年身上最特別之處。

這少年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是他的衣冠服飾。

他身上佩戴了很多閃閃發亮的銀飾銀器，衣衫是明豔至極的紅色，上面繪制着繁複又濃麗黑色圖騰。在他的左耳上，挂着一個灰色羽毛的吊墜，脖頸和手腕上都配戴了銀色的手環。

整體給人一種華麗又張揚的沖擊感。

這穿着打扮，和苗族的服飾十分相似。

少年的目光在師徒四人的身上掃過之後，将視線停在了楚孑的臉上。他用那烏黑明亮的眼睛盯着楚孑看了好幾秒，瞳孔裏浮現出了驚豔和歡喜，散發着亮亮的光彩，這欣喜的眼神就像是找到了最漂亮的寶石一般。

孫悟空微皺了一下眉。

豬八戒則是幹脆把雙腳一跨，用身體擋了一下這紅衣少年看向自己師父的視線，有些緊張的說道：“你看什麽？”他的語氣酸酸的。

紅衣少年聞言，沒搭理豬八戒，而是縱身一躍，從桦樹上跳了下來。

他站直身體之後，楚孑發現這少年的身形非常的挺拔、高挑颀長，比他的個子都還要高上半個頭，而且這少年明顯還處在生長期，應該還會再長高不少。

不僅高，且身體看起來非常的結實，那手臂上佩戴着的臂環，更是将少年結實的肌肉襯得若隐若現。這少年同那蒼鷹很像，給人一種恰當好處的精悍和矯健。

這邊，被紅衣少年徹底無視了的豬八戒，心情頓時有些不爽，他不禁拔高音量又沖着前面說道：“喂，沒聽到我說話嗎？”

這一次，這紅衣少年終于給了豬八戒一個反應，他有些嫌棄的看了一眼豬八戒，捂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我又沒聾。”話落，那原本盤旋在半空中的蒼鷹停在了少年的肩膀上。

豬八戒冷笑：“那你不回答？”

少年聞言，視線越過了豬八戒，看向了他身後的楚孑，手一擡，直指着楚孑說道：“這不明擺着的嗎，我在看他啊。”

豬八戒翻了個白眼：“這我當然知道，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麽一直盯着我師父！”

少年一聽，頓時用看智障的目光斜了一眼豬八戒，看得豬八戒心裏直窩火。就在豬八戒忍不住快發飙的時候，少年突然一笑，理所當然的說道：“當然是因為他好看啊！”少年的聲音并不是十分低沉的那種，說話的口音也有些奇怪。

因為少年這過于誠實且簡單的回答，豬八戒也難得有些語塞。

少年看了一眼一直未說話的孫悟空，又看了一眼挑着行李擔的沙悟淨，最後重新把目光定在了楚孑的身上。

他往前走了幾步，身上的銀飾發出了輕微的響聲，搭襯着他這一張臉，整體給人一種色彩濃烈的健氣與乖張之感。

在走到距離楚孑半米左右的位置，少年停了下來，然而微微向前傾身，目光與楚孑的目光平視到一起，十分認真的凝視着楚孑的臉，笑容燦爛的說道：“和尚哥哥，你長得好稱頭啊。”

他毫不掩飾着眼中的喜歡，坦坦蕩蕩的說出了誇贊的話語，奇奇怪怪的口音與形容，很像地方的專用言語。

豬八戒疑惑了：“稱頭？”這什麽意思？

孫悟空猜測道：“應該就是好看的意思吧。”

紅衣少年不疾不徐的說道，“果然猴比豬要聰明一些。”

他這話一說話，孫悟空和豬八戒的眼神瞬間淩厲了起來，就連沙悟淨也警惕起來。

紅衣少年驀地一笑，“別緊張啊你們。”

豬八戒利聲說道：“你究竟是誰？”

紅衣少年回道：“我就是我啊。”

孫悟空冷笑一聲，“你知道我們的意思。”

紅衣少年見狀，腦袋微偏，輕抿了一下雙唇，“好吧，是我聞出來的啊，”話落，他又搖頭：“不對，準确來說是我的蟲子聞出來的。”

楚孑神色微動：“蟲子？”

“是啊，”紅衣少年見這好看的白衣僧人搭理自己，語氣都輕快熱情了許多，“我的蠱蟲。”說着，他攤開掌心，只見一只小小的蟲子從的掌心慢慢爬到了他的指尖。

“我蠱術很厲害的。”少年帶着幾分炫耀的說道，話落他準備再往前靠近楚孑，然而卻被孫悟空和豬八戒一左一右堵住了路。

紅衣少年左看了一下孫悟空，右看了一下豬八戒，漆黑的瞳孔裏劃過了一抹冷色，有些不太高興的說道：“你們擋着我|幹嘛？”

孫悟空看着少年，回答的果斷且直接：“身份不明的人，不能靠近我師父。”

紅衣少年聞言輕嗤了一聲，他把玩着手中的骨笛，漫不經心的說道：“你們遠來這裏，難道不應該先報上自己的身份嗎？”

豬八戒還想再說什麽：“你……”

但豬八戒這才剛一開口，就被紅衣少年直接打斷了，他懶洋洋的擡了擡眼皮，反客為主的問道：“所以你們是誰？從哪裏來？”

豬八戒：“……”這少年有些欠揍啊。

楚孑輕輕拍了拍孫悟空的肩膀。

孫悟空身體微頓，回頭看向楚孑。

楚孑沖着孫悟空微微點頭。

孫悟空這才挪開了腳步，讓出位置的同時還不忘順手提着豬八戒的衣領，讓豬八戒也別站在前面擋事。

沒有了視線的阻隔之後，楚孑雙手合十，對着紅衣少年行了一個佛禮，娓娓說道：“貧僧姓唐，法號三藏。這三人是我的徒弟。我們從大唐來，去往西天雷音寺拜佛求經。”

紅衣少年聞言，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楚孑，然後才介紹了自己的名字：“我叫謝恒樾，部落裏的阿叔阿姐們都叫我阿樾。”他笑意盈盈的對楚孑說道：“哥哥，你叫恒樾就行。”

楚孑敏銳的捕捉到了紅衣少年這句話裏的關鍵：“部落？”

謝恒樾點了點頭：“對啊。”他說完，似乎想到了什麽，又慢條斯理的說道：“噢，對了，你們如果要往西走的話，必須要經過我們部落。”

孫悟空問道：“你們部落在哪裏？”

謝恒樾微微側身，指了指西方向：“再往前走十幾裏。”回答完孫悟空的問題之後，他又把目光轉回到了楚孑身上：“我可以帶你們去，給你們引路。”

孫悟空沒說話，似乎是在思索。

豬八戒看了一眼謝恒樾手指的方向：“我們不需要你帶路。”

謝恒樾嗤笑一聲：“沒有我帶路，你們西行之路只怕到這裏就結束了。”

孫悟空眼神一冷：“什麽意思？”

謝恒樾攤了攤手：“就是字面意思喏。”他微抿唇瓣，不急不慢的說着：“從這裏再往前走十幾裏的路，就到我們部落了。我們部落為了防止來歷不明的外人進入，在部落的周圍用蟲術設置了一層毒霧作為保護的屏障。”

豬八戒驚了：“毒霧？”

謝恒樾瞟了他一眼：“對啊，毒霧。擅闖者無論是碰到它、還是聞到它，都會七竅流血而亡哦。”

孫悟空道：“你若帶路，又有何辦法？”

謝恒樾道：“我自然有自己的方法，你們直接跟着我就行了。”末了，他看向楚孑，語氣溫柔了不少：“所以和尚哥哥，你們跟我走嗎？”

楚孑聞言思忖了片刻後，微微颔首：“那便有勞了。”

“不對，”謝恒樾輕輕搖頭，豎起食指糾正着楚孑：“你應該說：那便有勞了，恒樾。”他的語氣認真，一臉正色，一副大有楚孑不這麽說，他就不準備帶路的意思。

孫悟空：“……”

豬八戒：“……”

沙悟淨：“……”

不僅僅是孫悟空三人，就連楚孑有些無言。

不過他很快就笑了一下，凝視着紅衣少年的眼睛，溫聲說道：“那便有勞了，恒樾。”

楚孑的聲音低緩悅耳，就像是夏日夜裏徐徐吹拂的晚風，清悅中夾着一種微微的磁性，彌漫進人的耳朵裏時，平添了幾分動人的溫柔。

這下，謝恒樾不僅高興了，耳根還有些紅。

“哥哥，你聲音可真好聽。”他的誇贊一如既往的直白，大大方方、毫不掩飾。

楚孑淺笑：“帶路吧。”

謝恒樾點了點頭，特意強調了一句：“哥哥跟着我後面，你們跟在哥哥的後面。”

謝恒樾這話音剛落，肩膀上的蒼鷹似乎能聽懂謝恒樾的話一般，展翅而飛，盤旋在了前方的半空中。

謝恒樾挑了挑眉：“你倒是比我還積極。”

說完，他轉過身，往前方走了起來。

楚孑邁出腳步跟了上去。

孫悟空牽着白龍馬走在楚孑身後。

豬八戒扛着九齒釘耙和挑着行李擔的沙悟淨并排走着。

看着走在最前面的紅衣少年，豬八戒小聲的問着身側的沙悟淨：“沙師弟，你說這家夥能不能信？”

沙悟淨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我覺得這還是要問大師兄。”

“也對。”豬八戒點頭，加快了腳步，走到孫悟空的另一邊，用極其小聲的音量問道：“大師兄，你說這少年可信嗎？有沒有可能是妖怪僞裝的？”

孫悟空有火眼精金，能通過妖氣看破那些僞裝成凡人的妖怪。豬八戒雖然也能感覺到一些妖氣，但是到底沒有孫悟空這一眼就看破的本事。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這一路上，若是遇到一些行為古怪的凡人，都會将辨別這些人是否是妖怪僞裝的任務，交給作為大師兄的孫悟空。

此刻，孫悟空聽到豬八戒這話，還沒來得及回答，走在最前方的紅衣少年就停了下來。

謝恒樾回頭，微微歪着身體，看向了楚孑身後孫悟空和豬八戒：“我可不是妖怪。”

豬八戒一驚。

孫悟空也眼神一凜，眸中多一抹深思。

按理說這個叫謝恒樾的少年，不可能聽得到豬八戒的說話聲。

謝恒樾挑眉道：“很驚訝嗎？”

楚孑問他：“這也是因為你的蠱蟲嗎？”

謝恒樾點了點頭，然後用手指了指被孫悟空牽在另一側的白龍馬：“在這匹白龍的鬃毛上。”

孫悟空和豬八戒聞言，立刻看向了白龍馬的鬃毛，果然看到一只只有指甲四分之一大小的小蟲從飛了出來。

這小蟲的顏色是暗紅色的，和瓢蟲的外形有些相像，但是瓢蟲不能飛，而這只蟲可以，并且飛行的速度一點也不慢。

很快這小蠱蟲就飛到了謝恒樾的指尖上，然後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另一只同樣的小蠱蟲就從他羽毛耳墜裏飛了出來。

楚孑看着謝恒樾手中這兩只小蠱蟲，也不免産生了幾分好奇：“這小蠱蟲可有名字？”楚孑覺得謝恒樾的這種兩只的蠱蟲連接，就很像是現代的那種無線耳機，一頭在自己這邊，另一頭在想聽消息的另一邊。

“這叫聽翅蟲。”謝恒樾動了動手指，這兩只小聽翅蟲就很自覺的飛到了他腰間挂着的小竹筒裏。

楚孑看向了謝恒樾腰間的綠色小竹筒，這小竹筒的外表刻着繁複的紋路，像是苗疆的某種福紋，和他手中的骨節上的花紋非常相似。

豬八戒有些好奇的問道：“你這竹筒裏是不是放了很多蠱蟲？”

謝恒樾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輕輕碰了碰腰間的竹筒，似笑非笑的說道：“你要看嗎？”

豬八戒急忙擺手，一想到裏面有可能全是密密麻麻的蠱蟲，他就瘆得慌。

謝恒樾見狀，嗤笑一聲，轉過身繼續往前走了。

孫悟空看向謝恒樾的背影，眼神不禁加深了些許。這少年身上那麽多蠱蟲，方才竟然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就催使那叫聽翅蟲的東西飛到了白龍馬的鬃毛裏。

看來他必須要更提高警惕一些，特別是對周圍一些在以往完全會他被忽視的小飛蟲，更應該多多注意和提防。

心思轉念間，孫悟空直接對豬八戒和沙悟淨說道：“你們兩個要提高警惕，不能松懈大意。”

他這話既是對豬八戒和沙悟淨說，也是在提醒着自己。

豬八戒和沙悟淨點頭：“我們知道的。”

聽到豬八戒和沙悟淨的肯定之後，孫悟空加快了腳步，将自己與師父之間的距離拉近了。

他對楚孑說道：“師父，要小心這個少年。”

孫悟空這這一句話的時候并沒有将聲音刻意放低，也不怕話裏的當事人聽到。

楚孑輕點了一下頭。

走在最前面的謝恒樾腳步未停，也未回頭看向孫悟空這邊，他十分悠哉的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骨笛，唇角邊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而那塗着紅色油彩的眼尾，也随着他眼中的笑意，更添了幾分亦正亦邪之氣。

楚孑看着正前方的謝恒樾，想到這少年這一系列的表現，大致分析出了這少年的性格，心裏也有了一些數。

這叫謝恒樾的少年說自己所在的部落就在正前方沒多遠，按照距離來算，他們這會兒差不多也走了有三分之一。

越往前走，楚孑發現周圍的天色就越暗，四周的植被也更加茂盛，高大的槐樹和桦樹高聳直立，延伸出來的枝葉遮住了陽光。

不僅如此，随着他們越靠近謝恒樾所說的部落，地上的走獸樹上的飛禽也越來越少。

在他們師徒四人跟着謝恒樾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後，周圍的空氣裏彌漫着白色的霧氣。

再繼續往前，白色的霧氣就越濃。

到了最後，這些煙霧幾乎濃得讓人的視線都變得模糊，看不到周圍的人，只能看到自己，俨然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謝恒樾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跟緊一點。”

孫悟空聞言迅速來到了楚孑的身邊，他有火眼精金，眼睛比尋常人銳利百倍，所以此刻在別人眼裏白茫一片到什麽都看不到的環境，對于孫悟空來說，視線盡管有些模糊，但是他還能看到前方兩米左右的路。

也正是因為如此，來到楚孑身邊的孫悟空想也沒想，就直接伸出手，去握住了楚孑垂直身側的手：“師父放心，我不會讓你迷路的。”

孫悟空眼神堅毅的做着保證，似乎是為了加深可信度，他的手還下意識又握緊了幾分。

楚孑知道這是孫悟空在為他的安全着想，但是他略微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那被孫悟空攥緊的右手，還是開口說道：“悟空，你握得太緊了。”

楚孑這話一出，孫悟空這才意識到自己握得太緊了，于是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但也因為楚孑這話，讓孫悟空原本放在前方路段上的注意力，不自覺的轉到了自己的掌心。

感受到掌心裏這溫熱而又細膩的觸感，孫悟空突然覺得自己與師父的皮膚所相貼的地方，變得很熱，這熱意順着他的掌心一路往上彌漫，沿着他的手臂迅速蹿向了他的喉嚨，讓有了一種缺水的幹渴感。

孫悟空的喉結不禁上下滾動了一下，原本平穩跳動的心跳也開始加快，連帶着行走的步調都有些亂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周圍都是白茫一片的緣故，視線受到阻礙的他，将師父那淺淺的呼吸聲都聽得格外清楚。而且不僅如此，孫悟空甚至有一種聽到自己心跳聲的錯覺。

這麽一想之後，孫悟空發現自己的掌心更熱了。

師父會不會感覺到了？會不會覺得熱？

孫悟空的思緒開始不受控制的亂飄，埋在發絲間的耳垂也泛出了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