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吃完果子,楚孑和孫悟空穿過樹林,一路來到了一處半山腰。
趕了幾個時辰的山路,馬也有些勞頓,楚孑便讓孫悟空停下來随他休息一番。
楚孑坐在一處石頭上喝了一口水,孫悟空則是站在金燦燦的野油田旁,有些無聊的用金箍棒有一下沒一下的碰着油菜花。
此時,天色漸晚,陽光被雲層覆蓋。
這個季節,常伴有春雨。
這杳無人煙的山間裏,樹木連綿起伏,一旦天氣轉陰,沒有了和煦溫暖的光暈,風起時,空氣中攜着的清冷山風吹到人的身上,也會帶來陣陣的涼意。
楚孑喝完水,盯着孫悟空看着,他的目光沉沉靜靜,似在思考着什麽。
孫悟空又天生謹敏,自然感覺到了楚孑的這一道視線。起初孫悟空還能裝作不在意,直到發現對方盯着他看了好十幾秒,且似乎依舊沒有打算收回目光後,孫悟空才終于有些站不住了。
他将如意金箍棒縮小放回到耳朵裏,準備開口說些什麽。
也就是這個時候,楚孑朝着孫悟空輕輕招了招手:“悟空,來我這裏。”
孫悟空走到楚孑面前:“幹嘛?”
楚孑沒有回答,而是從一旁的行李中拿出來一件衣袍:“這是為師的衣衫,你暫且換上。”
這衣衫幹淨又素雅,沒有多餘而累贅的繁雜花紋,只有衣領處印着一派淺淺的梵文。
孫悟空看了一眼這衣衫,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這破着洞的髒衣衫,沉默了片刻之後,接過了楚孑手中的衣衫,走到一個隐蔽處很快換了起來。
孫悟空的身形比楚孑要大很多,但好在楚孑的這件衣衫是非常寬松的僧袍,所以當孫悟空換上衣衫系上腰帶,又把有些短的衣袖和褲腳挽起之後,整體的看起來也算是合身。
不過到底不是自己的衣衫,孫悟空穿在身上總又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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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衣衫透着一種淡雅的香氣,是屬于另一個人的味道,這淺淺淡淡的香味包圍着孫悟空,萦繞在孫悟空的鼻尖,讓孫悟空覺得十分別扭。
“挺好的。”楚孑看着孫悟空說道。
孫悟空輕輕咳了咳,眼神在觸及到楚孑眸子裏的笑意後,又很快移開。
“繼續趕路吧。”楚孑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
******
依舊是孫悟空走在最前面,楚孑騎在馬背上慢他兩三步,兩人又走了一段路後,在一處懸崖前停了下來。
這懸崖阻斷了兩座山,他們要從這座山去往前面那一座山,就必須要過這懸崖。好在兩座山之間,連着一道由木板和粗繩組合搭建的吊橋。
在吊橋下方大概百米的位置,是翻湧流淌的河水,白色的浪花拍打在石頭上,發出了呲呲的水流聲響。
因為臨近傍晚,四周刮着的風也有些大,這大風吹着木橋,使得橋身左右搖晃,看起來十分不穩。
楚孑雖然并不恐高,但看到這木橋下的深度接近百米,每個木板之間的空隙又差不多有半個腳掌那般大,多少還是有些心悸,于是只能先試探性地慢慢邁出一腳。
然而楚孑的一只腳才剛剛踩在橋上,他身體的整個重心就開始被動偏移,為了保持平衡,楚孑只好用雙手緊緊握住兩側的繩子,打算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動。
但這樣一來,速度就會很慢。
一旁的孫悟空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一把将準備邁出第二步的楚孑拉回來,“我背你過去。”
楚孑沒有拒絕,盯着孫悟空看了兩秒之後說道:“那便多謝悟空了。”
孫悟空撇開眼睛:“啰嗦。”話落之後,背對着楚孑蹲下了身。
楚孑知曉這其實算是孫悟空對他給衣衫的回禮,也知曉孫悟空這語氣雖然有些不耐煩,但心意卻是好的。
至于孫悟空,他并不知楚孑心中所想,将僧人背到背上的他,第一個感受,就是輕。
孫悟空完全沒有想到他這師父看起來身姿挺拔颀長,體重竟然會這般輕,身體也有些軟,柔韌的、一點也不像他這般硬梆梆的。
由于此刻兩人貼得很近,後背貼着胸膛。孫悟空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雅佛蓮香,這香味和佛堂裏的那種味道并不太一樣,似乎還夾雜着一種白旃檀香,和他身上穿得這件衣衫的味道一樣。
孫悟空不覺得讨厭,反而覺得十分好聞。
這香味,仿佛能安穩心神一般。
腦海中的思緒在發散着,孫悟空的腳步卻未停,他背着楚孑走在橋上,邁出的每一步都十分平穩,周遭刮起的風并沒有影響到分毫。
對于孫悟空來說,背着一個成年人過這個吊橋,也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而被孫悟空背着的楚孑,也深刻感受到了孫悟空後背的結實和硬朗。他胸膛處與孫悟空的背部緊貼的地方,比其他部位溫度要高很多很多。
這是來源于孫悟空的身上的熱意,隔着一層衣衫布料,傳遞到了楚孑的身上,像是要把楚孑那偏低的體溫也染熱,不受一點涼風的侵襲。
楚孑出言誇道:“悟空,很可靠啊。”
孫悟空到底是有些少年心性的,在得到旁人的誇贊之後,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有些得意的炫耀起來:“我可是堂堂齊天大聖,上可至雲層九天,下可通地府深海,那自然是十分可靠的!”
楚孑聽着孫悟空這麽說着,他當然也很清楚孫悟空的本事,這從菩提祖師那裏學了一身本領的石猴,不僅能見貌辨色、聆音察理,還精通七十二變。
楚孑将頭偏了偏,看向了孫悟空的側臉。
此刻,盡管看不到孫悟空的正臉,但是楚孑卻能想象到,孫悟空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臉上那神采飛揚的表情和眼角眉梢間那一種自傲而又恣意的光芒。
想到這,楚孑不禁笑了起來。
而他這一笑,口中呼出來的熱氣便噴灑到了孫悟空的耳邊。
孫悟空的耳朵本就十分敏感,楚孑的氣息一彌漫而來,孫悟空的身體就猛地一僵,耳朵也生理性的抖了一下。
孫悟空只覺得自己的耳根突然變得有些癢癢的、熱熱的,還有些發燙。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孫悟空搖晃了一下頭,趕緊擺脫掉這種怪異的不适感,然後薄唇緊抿,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很快,孫悟空就把楚孑背到了這木吊橋的另一邊,待楚孑站穩後,他又倒回去把白馬也牽了過來。
過了吊橋,師徒兩人沿着崎岖的山路繼續前行,沒走多久,就在林子裏遇到了一只老虎。
在老虎朝着楚孑撲過來之前,孫悟空先一步将老虎打死了。
“等我一會兒。”留下這一句話之後,孫悟空便提着老虎飛到一處溪水旁,将虎皮剝下用水清洗。
等孫悟空再次出現在楚孑面前的時候,他的腰間苫了一塊幹淨的大虎皮。
******
戍時過半時,天幕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楚孑和孫悟空下了山路,來到了一處農家小莊院,打算在這裏借宿一宵,明早不犯天光再出發。
莊院的主人是一位七十多歲的老農,帶着一個七歲的小男童。
這爺孫倆都是熱情好客的性格,在楚孑介紹完自己的身份和來意之後,便将他們引進了院子裏。
用過了晚膳,楚孑向老農要來了針線。
楚孑在現代的時候,雖然已是宗師級別,但生活起居都是一個人,所以該會的技能一個都不少,縫制衣物對他來說并不難。
此刻,他坐在桌子旁,手裏拿着穿着針線的尖針,縫補着孫悟空剝下的老虎皮。他的動作雖然算不上特別的靈活,但是一針一線,細致而又規整。
朦胧的月光從窗外照射進來,與屋內暖色的燭光交融之後,照在了楚孑的臉上,楚孑的五官本就精致,光暈籠罩下,他的面目看起來便更加的清隽和柔和。
這番低着頭專注縫制着衣物的模樣,就像是一幅動态的畫,舉手投足間無不透着一種極為溫潤而又優雅的美麗。
是的,美麗。
這樣的詞彙往往是形容在女子身上的,但是眼下,眉目沉和的僧人确實是将美麗這兩個字诠釋到了極致。
楚孑在縫制衣物的時候,孫悟空就坐在木桌的另一方。楚孑不說話,孫悟空也沒有說話,他的上半身懶懶散散的趴在桌上,就這麽偏着頭看着楚孑縫制虎皮。
孫悟空天性好動,雖然活了幾百年,但是玩心未泯,很難閑得住。然而眼下他卻安安靜靜的待在這裏,意外的坐得住。
楚孑看了孫悟空一眼:“覺得無聊嗎?”
無聊嗎?孫悟空聞言,也在心裏問了一下自己。
孫悟空不知道是因為月光太皎潔、與燭光相融之後屋子裏的氣氛太過溫馨,還是因為他視線中這個正在縫制虎皮的僧人太過清雅、好看到賞心悅目,讓人不願意移開目光,所以他才會對這樣靜谧的現狀适應的很好。
對此,孫悟空說不清楚。
但他還是本能的說出了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受:“不無聊。”他這麽回答。
話落之後,孫悟空頓了一下,問出了一句:“你為什麽要去取經?”
楚孑微抿了一下唇,回道:“為了能從西天雷音寺取得大乘佛法。”
“騙人。”孫悟空幾乎是脫口而出,他總感覺面前這個僧人西行的目的并不僅僅只是為了取得真經。
楚孑有些驚訝,不過并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對孫悟空說道:“悟空,出家人不打诳語。”
“虛僞。”孫悟空冷笑一聲,也沒繼續糾結那份隐約的直覺,轉而問了另一個問題:“雷音寺遙遠,路途又兇險,你們人類不是最惜命嗎,為取佛經,你不怕死嗎?”
“怕,也不怕。”
“拐彎抹角。”孫悟空不滿意這個回答,收回了看向楚孑的視線,有些負氣的說道:“不聽了,反正你說了當沒說。”
楚孑見狀,輕輕搖頭,也不打算再多說。
但隔了片刻,沒有得到答案的孫悟空,心裏又有些癢癢的,猶豫了一下,最後他還是開口問道:“你到底是怕還是不怕?”
楚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思忖了幾秒後,才輕言細語的說道:“怕,是因為命只有一條,所以理應保持敬畏。而不怕,則是因為……”
說到這,楚孑微微頓了頓,他垂下眸子,凝着孫悟空這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放輕聲音緩緩道:“因為悟空你在我身邊。”
楚孑的回答讓孫悟空愣了一下,有那麽一瞬間他差點沒有反應過來。而等孫悟空很快意識到最後這句話話的意思之後,他眨了眨眼睫,下意識朝着楚孑的眼睛看去,似乎是想要借此來确認這句話的真實性。
四目相對間,楚孑眼眸微彎,在孫悟空的視線下,淺笑着又說了一遍:“因為我知道,悟空會保護我,會保護為師。”
他的語氣溫柔,清悅的嗓音裏含着絕對的信任,瞳孔裏也清晰的印着孫悟空的模樣,仿佛天地之間,唯有眸子裏的這個人進到了他的心中。
這一剎那間,孫悟空仿佛産生了一種自己是被這個僧人深深喜歡着的錯覺。
孫悟空的耳根突然有些發燙,他驀地從桌上直起身體,移開視線的同時在心裏想着該如何轉移話題。
所以當他看到楚孑手中那已經縫制了一大半的老虎皮後,立刻就說道:“想不到你還有這般手藝。”
楚孑知道孫悟空是在轉移話題,他也見好就收,順着孫悟空的話回道:“天氣轉涼,我見你衣衫單薄,這張虎皮正好能給你擋擋風寒。”
“诶?”孫悟空有些意外:“這是給我做的?”
他問着楚孑,語氣裏透出了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期待。
楚孑輕輕點頭:“是給你做的。”
得到了楚孑肯定的回答,孫悟空的嘴角不禁翹了起來,心底滋生出的喜悅讓他沒忍住站起了身,走到楚孑身邊,開始左看一下,右看一下。
孫悟空身形高大,他這左看右看,光線便忽明忽暗,在又在暗下來的瞬間,視線受阻的楚孑一個沒注意便紮到了自己。
楚孑的皮膚很白,指尖圓潤如玉,哪怕只是一點點腥紅也會顯得格外的醒目。
看着指尖流出的一絲血液,楚孑還沒有什麽反應,孫悟空反而比他這個當事人更在意,他本能的握住楚孑的手,放到自己面前想要細看嚴不嚴重。
楚孑偏頭看向了孫悟空,眼眸中浮現出了一抹思索:“悟空,是在關心我嗎?”
孫悟空聞言,猛地收回手,把臉偏開,沒有回答楚孑的這個問題,而是輕哼一聲,略帶諷刺的說道:“你們人類就是脆弱,這麽容易受傷。”
雖然孫悟空的語氣就跟在抱怨一般,但楚孑還是從言語之間感覺到了一種別扭的關心。
還真是一個有些不坦率的石猴啊。
楚孑心裏想着,唇角微揚,依舊是順着孫悟空的話說道:“所以為師才需要你啊,需要悟空陪着我一路西行。”
他的聲音溫和而又清淺,即便是用着理所當然的口吻,也不會讓人感到任何不适和排斥。
這差不多的話語,孫悟空聽如來說過,也聽觀音說過,但是感覺卻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面前這個僧人說出的話,孫悟空不僅沒有覺得反感,反而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
對方信任他,依賴他的保護,這種自己是被需要的感覺是孫悟空這幾百年來不曾體會過的。
而恰好楚孑又一點也不隐藏的,直白的将自己對孫悟空的需要說了出來,這對孫悟空來說就加倍受用。
看吧,這和尚這麽脆弱,要是沒有他陪着他護着他,指不定就會出事。懷着這種微妙想法的孫悟空,嘴角不禁又往上揚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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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孑縫制好虎皮之後,又裁剪了一件自己的衣袍,按照孫悟空的身形尺寸給他做了一件合身的衣衫。
孫悟空換上了量身定做的新衣後,整個人顯得越發的高大挺拔。老虎的皮毛和淺黃色的衣衫組合在孫悟空的身上,如勁裝一般,利落中透着一種原始的野性,将孫悟空的那種桀骜難馴的張揚感襯得更甚。
楚孑滿意的上下打量一下孫悟空:“喜歡嗎?”他問道。
孫悟空不去看楚孑,而是撫了撫平整的新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狀似随意的回了一句:“就勉強還行。”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孫悟空此刻很開心,笑得嘴角差點都就裂到下巴了。
這是孫悟空第一次收到別人贈送的衣物,而且這衣物還是由贈送之人一針一線親手縫制而成的,雖然比不上他作為齊天大聖時穿得那一身黃金鎖子甲,但是這衣衫,勝在輕便,穿起來保暖又輕巧。
就勉強把它排在第二位吧。
孫悟空在心裏對自己這麽說着。
感受到孫悟空的喜悅,楚孑的心情也似乎被孫悟空感染了,嘴角邊噙出了一抹笑意。
而一天的相處時間,也已經足夠讓楚孑了解到孫悟空在某些事情上的傲嬌态度。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亥時三刻,星星隐沒于雲層,月亮也藏匿在了一片漆黑之中。
“夜深了,悟空,你也去休息吧。”楚孑對孫悟空說道。
“嗯。”孫悟空嘴上應了一聲,但是身體卻沒動。
“怎麽了?”楚孑問他。
孫悟空搖頭:“沒什麽。”話落之後,便朝着房門走去。
然而在孫悟空快要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是在糾結着什麽,孫悟空的手放在門把上,微垂着眼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一部分瞳孔的陰影。
楚孑見他這一幅猶猶豫豫的狀态,沉吟了片刻之後,再一次問道:“悟空,可是還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孫悟空聞言,嘴唇動了動,就這麽躊躇了一會兒後,心裏下了某個決定。
他沒有回頭,而是就這麽站在原地,背對着楚孑,說了一句:“謝了,師父。”最後這兩個字孫悟空說得很輕,聲音幾乎快低到一種微不可聞的地步了。
“什麽?”楚孑下意識回道。
因為有些沒聽清,楚孑便站起身,邁出腳步走向孫悟空,想通過拉近距離的方式來聽清楚孫悟空的聲音。
感覺到身後楚孑的靠近,孫悟空握着門把的手緊了緊,将方才那說出口的四個字又重複了一遍。
但是,這一次他的聲音依舊非常小聲。
楚孑微微挑眉:“悟空,是在對我道謝?”
孫悟空低低地嗯了一聲。
“還喚了我為師父嗎?”楚孑又追問,似乎只是在單純的确認。
孫悟空又嗯了一聲。
楚孑忍住笑,還想再說什麽,察覺到他意圖的孫悟空頓時有些不耐煩了,他回頭瞪了楚孑一眼:“喂,你故意的吧!”
孫悟空的眉毛上揚,表情也有些兇,然而那隐藏在黑色碎發之下的耳根,卻是泛出了一絲薄薄的紅。
楚孑走到孫悟空身旁,偏過頭看着孫悟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悟空,我很開心。”他說完,頓了一下,嘴角微勾,繼續道:“因為這是你第一次喚我為師父。”
孫悟空被楚孑這真摯而又專注的神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開始飄忽起來:“這…這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不,”楚孑很認真的說道:“這對我來說很重要,很有意義。”
孫悟空一聽,耳根處的紅暈似彌漫之勢。
在自己變得更奇怪之前,孫悟空直接扔下一句“快休息吧”,便迅速離開了房間,沒有再給楚孑說話的機會。
而這匆匆忙忙的背影中透出的一絲無措感讓楚孑笑出了聲。
有些可愛呀,這樣的大聖。
還沒有走遠的孫悟空聽到楚孑的笑聲,腳步一頓,下一秒,離開的速度又加快了。
待在原地的楚孑見孫悟空這般,眼中的笑意更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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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農為孫悟空安排的房間在楚孑房間的正對面,兩個房間之間就隔了一個弄堂的距離,不算近也不算遠。
回到房間的孫悟空躺在床上,卻沒有絲毫的困意。昨夜這個時候他還孤零零的被壓在五行山下,只有飛禽走獸與他作伴,而現在他卻躺在了一張溫暖的床上,身上穿着改良過的僧衣。
孫悟空不信神佛,更不信所謂的天命,但是此刻,孫悟空看着頭頂上方的房梁,有那麽一瞬間,竟難得有了一絲恍然如夢的感覺。
孫悟空回想着今日發生的種種事情,腦海裏浮現出了許多畫面,每一幕都清晰無比。
而衣衫上所散發出的淡雅香氣萦繞在孫悟空的鼻尖,也無不在提醒着孫悟空,從他擺脫掉五行山束縛的那一刻起,他和唐三藏的羁絆便産生了。
而今後,他将以唐三藏徒弟之名,護他西行取真經。
想到這,孫悟空側過身看向了放在枕頭邊的帽子,帽子上那印着的佛字讓孫悟空想起了那個替他戴上這頂帽子的僧人。
師父……
孫悟空在心裏默默念出了這兩個字。
他的師父,他……要保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