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不了

第9章

《親密愛人》第一季的嘉賓是兩對AO和兩對BB，四組嘉賓是兩對情侶和兩對夫妻的搭配。

第一季一共十二期，一期分四個部分來放送四組嘉賓的日常，節目組會根據情況安排一點小任務，最後兩期也有嘉賓之間的聚餐和互動。

魏競川端了水果進來，又給餘朗拿了烏龍茶，零食也拿了一點。

這個放映室不算特別大，但設計得很舒适，餘朗把自己縮在懶人沙發裏，表情很愉快。他還煞有其事地拿了pad和pencil，架上了一副沒有鏡片的黑框眼鏡，說一定要好好記點筆記，認真學習一下什麽叫真情侶和真夫妻。

魏競川把另一邊的懶人沙發拖過來一點，挨着他坐下，但不會靠得太近，他的姿勢也很放松，兩條長腿疊着，伸手就可以夠到面前的可移動小桌。

“哦對了，魏老師，我們這個戒指，能換個小點的嗎？”餘朗有點苦惱地指了指他左手中指上的大鑽戒，“這個真的太不方便了，很影響我解題的速度。”

餘朗講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有點臭屁，但因為他的坦率，就顯得可愛。

魏競川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後站起身：“好的，你等我一下。”

餘朗有點奇怪地看他，魏競川走出了放映間，把門虛掩着，他沒讓餘朗等太久，很快就回來了，手裏拿了個小盒子。

盒子是墨藍色的，絲絨材質，金色的品牌名字嵌在上面。

魏競川在餘朗身邊坐下，然後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對對戒。款式很簡約，沒有大顆的鑽，只是單排鑽。魏競川把盒子舉高了一點，讓餘朗看清楚，然後問他：“那這個可以嗎？”

餘朗拿起了尺寸稍大的那一枚，認真地看了下，然後說：“可以啊，魏老師你準備得好充分。”

魏競川沒有說別的話，只是把戒指拿出來，然後把餘朗原來戴着的戒指取下來，很認真地把新的戒指替換上去。做完之後，魏競川把自己的手往餘朗眼前一遞，很有禮貌地說：“有勞。”

餘朗頓時覺得手裏的戒指重了不少，或許是因為魏競川那認真的視線。這件事，就算帶着一個假的前提，但在做的時候，也莫名會讓人有些緊張。

餘朗再一次把戒指拿起來，這次他看見內圈好像刻了字，于是他湊近了一點：“裏面是不是有字啊？”

魏競川看着他，很輕地“嗯”了一聲。

餘朗也在這時候看清楚了裏面的字，刻的是一個“W”和一個“Y”。

是兩個人名字的首字母。

“媽耶，魏老師，你這也太用心了吧。”餘朗只覺得魏競川是個細心又周全的人，但沒想到連這種別人根本看不到的地方，他也會顧及到。

“這是屬于我們兩個人的戒指。”魏競川認真地看他，眼睛裏有很多的溫柔。

餘朗有些恍神，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分不清了，他不知道魏競川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他從前所知道的，認識的，來自五年前的魏競川，認真，安靜，待人冷淡，像博物館那種被玻璃罩保護起來的華麗精美的瓷器，你隔着警戒線就知道那個玻璃罩子是冰冷的，不該去觸摸。

但現在在餘朗面前的這個魏競川，更像是櫥窗裏的漂亮玩偶，甚至不用餘朗走進去購買，他自己就會走下來，然後握住餘朗的手，給他一顆糖。

“可以給我戴上嗎？餘朗。”魏競川的視線很直白，落到人臉上會讓人覺得燙。

餘朗很小心地拿起戒指，再握住魏競川的手，左手的無名指，據說與心髒相連，可以傳遞心跳。餘朗把戒指往裏推，魏競川的手指很長也很直，所以讓這個過程變得有些慢，慢到餘朗數不清自己的心跳。

餘朗把戒指給他戴好了，然後直起身，就撞上了魏競川的眼睛，多情的，溫柔的，只給你一人那樣的目光，看得餘朗有些生硬地別過臉說：“好了。”

“謝謝。”魏競川很自然地擡起手，吻了一下自己的戒指。

餘朗覺得自己一定臉紅了。

“我們開始看節目吧。”餘朗順勢低頭去找遙控器，模樣有些無措。

魏競川從餘朗坐的地方的邊上把遙控器拿出來，交到他的手裏：“在這裏，餘朗。”

餘朗覺得自己的臉更燙了，所以找節目都差點找錯，弄了半天總算開始播放，餘朗這才能拿了桌上的烏龍茶給自己降降火。

但餘朗沒想到，《親密愛人》的片頭居然上來就是幾個快速剪輯的第一季嘉賓們的親吻鏡頭，還一個比一個親密，看得餘朗簡直是坐立難安。

餘朗偷偷深呼吸了幾次，覺得自己真是有夠奇怪，怎麽今天看別人打個啵都覺得不好意思？

“很熱嗎？”魏競川看他。

“沒。”餘朗下意識搓了搓自己的臉，“繼續看吧。”

餘朗把電子筆記打開，又拍了下自己的臉，提醒自己要專心。他可是敬業的打工人，和魏競川在節目裏假裝夫夫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以前拍戲連床戲都有，他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魏競川都這麽敬業入戲了，他怎麽能拖他的後腿？

這麽一想，餘朗發現這件事也沒什麽難的，他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拿出了搞學術的精神，開始正直且冷靜地看起了節目，那架勢仿佛是在觀摩學術研讨會。

于是兩個人一起看了兩期之後，魏競川對着餘朗做出來的那個邏輯嚴密，內容詳實的思維導圖和看節目筆記，有點不知道該擺什麽樣的表情。

特別是餘朗還是一臉我是不是很厲害的求誇表情。

魏競川很認真地看完，想了一會才說：“很不錯，那我們就按照你這個筆記來提前适應一下？”

餘朗一聽覺得不嚴謹，職業病上身，很理性地勸說道：“我才看了兩期，對他們的人設還沒有充分把握，況且這是別人的相處方式，我覺得我還得分析一下這些相處方式和習慣是否适用于我們兩個。如果想要準确的話，我需要更多的樣本進行參考，外加還要考慮到綜藝效果……”

魏競川很耐心地聽餘朗陳述結束，雖然覺得餘朗這點認真勁很可愛，但實在有點不解風情，所以他說：“餘朗，其實你不用太擔心。”

餘朗有點疑惑地眨巴了兩下眼睛。

“你不用很刻意做什麽事，自然就好。”魏競川很放松地岔着腿，然後看餘朗，“你出道這麽多年，也知道觀衆愛看什麽，也知道有時候不需要你做太多事，他們自己就可以腦補一出大戲。”

“你還記得五年前嗎？那時候我們也沒做什麽，大家都說我們是因戲生情，假戲真做了。”魏競川的語氣很平，放映間裏唯一的光源是投影，所以會有點昏暗，叫人看不清魏競川的表情，也難以窺見他的真實心情。

餘朗知道魏競川是在寬慰他，讓他不用這麽在意和緊張，所以他回答他：“我知道的，魏老師。”

魏競川似乎是苦笑了一下：“你知道什麽？”

餘朗突然被他噎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回答什麽，他總覺得魏競川話裏有話。不過魏競川也沒讓這份安靜持續下去，他伸過手，把餘朗手裏的平板給抽走了，然後說：“其實只是想讓你熟悉一下節目而已，不用搞得這麽如臨大敵的。”

“我只是想做好這份工作嘛。”餘朗手裏拿着pencil在轉筆，表情很認真。

“那我倒是有個辦法。”魏競川說。

“什麽辦法？”餘朗一聽就精神了，他剛剛确實有點煩惱，因為他是一個完全沒經驗的人，即使看了別人的親密關系，也不太能明白其中關竅。

“在開拍前，我們可以……”魏競川說着，就這麽靠過來，他很輕地捏住了餘朗的下巴，他用的力氣不大，卻讓餘朗不自覺就跟着他的節奏走。他不容抗拒地把餘朗的臉轉了過來，讓他面向自己。

此刻兩個人面對面，距離極近，魏競川安靜地看了餘朗一眼，然後又湊近一點，他可以看清餘朗眼尾那顆非常淺淡的痣，也看見餘朗的喉結很不自然地滾動了一下。

魏競川用拇指很溫柔地撫摸了一下餘朗的臉，然後再湊近一點，馬上就會撞到他的鼻尖。實在太近了，哪怕魏競川已經注意收斂自己的信息素，但那種來自Alpha的壓迫感還是揮之不去。魏競川看到餘朗的睫毛在顫抖，或許他是有點怕的，但就算這樣，餘朗也沒有躲開。

他眼睛裏交付的信任讓魏競川不敢再往前了。

“我們可以練習一下情侶的相處的。”魏競川往後退了一點，手也離開餘朗的臉，表情變得認真起來。

餘朗沒有說話，他深呼吸了一下。他心跳得厲害，只覺得自己實在是有點沒出息，魏競川靠過來他就會覺得緊張，也不知道在扭捏個什麽勁？

你的專業素養呢？餘朗？

“我剛剛吓到你了嗎？”魏競川有點擔心。

餘朗搖搖頭，很誠實地回答他：“只是覺得魏老師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剛剛太近了，讓我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魏競川的眼睛變深了一點，他就這麽又湊到餘朗的眼前，他的表情有些無辜，聲音壓下去，聽起來會有點暧昧：“可是情侶的話，會比這個還要近的。”

餘朗頓在那裏，眼睛很單純地眨了兩下，他一想也是，以後要錄綜藝，肯定是要有親密動作的，這麽一想他就想開了，所以他認真地說：“我知道的，所以在扮演的時候，我不會因為距離太近不好意思的。”

餘朗的眼珠是琥珀色的，幹淨透亮的，像是某種單純的動物。他和你說話的時候，總是會認真地直視你的眼睛，會讓人不自覺地交付信任，也會讓人不自覺想要靠近他。

餘朗說得理所當然，表情又單純，這樣子甚至會讓魏競川覺得擔心，難道餘朗對誰都會這樣沒有戒心嗎？

魏競川突然有點生氣，所以他故意又靠上去一點，近得他的唇幾乎要碰到餘朗的臉。

“所以這樣也沒關系嗎？”魏競川面無表情，鼻尖在餘朗的臉上劃過去，很近，但沒有碰到，像是在确認自己的獵物。

“沒關系的。”餘朗無畏地看着魏競川，只是身側的手攥住了懶人沙發的套子。

魏競川有點無奈地看他一眼，恢複了正常的距離，然後還是忍不住伸出手在餘朗的後腦上拍了一下：“難道誰都沒關系嗎？”

“那肯定不是啊。”餘朗回答他，“我只跟你簽了協議，當然只有你可以啊。”

如果只看表情，你會覺得餘朗認真地在說某種誓言。

餘朗是說者無意，但魏競川聽者有心，他不自然地轉開了目光，又把扣子解開一顆，那股子淤積起來的氣卻怎麽也壓不下去，所以魏競川只好站起來，有點生硬地說：“我去趟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