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申請
暑假楷璇決定留在B市。今年宿舍總算暑假能住，算是給楷璇省了一大筆錢。楷璇每天有七八個小時都泡在健身房，打算給自己的留學計劃積累資金。
有一天晚上回到宿舍，楷璇收到了MSN要被徹底整合到Skype上的郵件。楷璇已經百八十年沒登錄過MSN了，看到郵件就想起來打開看一眼。
出乎她意料的是，MSN上真有一條消息。看樣子是半個月前收到的，發信人叫Catherine，備注是“大姨”。
楷璇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有一位在美國的大姨，當年決定去約翰霍普金斯的時候是加過MSN的。點開消息一看，大姨應該是最近才知道謝家出事，問楷璇還打算不打算來美國念書。
楷璇回複：“我爸媽出事之前想讓我到美國讀博，我也已經考了托福和GRE，成績都不錯。不過我還沒開始申請。”
楷璇的晚上恰好是華爾街的白天，劉沁蘭沒過一會兒就回複說：“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就說。”
楷璇還真有。上次申請學校是中介全權包辦，楷璇一點經驗都沒有。這次她也考慮過中介，但是像新西方留學直通車這樣的項目，中介費要六萬。沒有父母的經濟支持，楷璇根本花不起這個錢。她現在正在慢慢啃各種大學官網的計算機系簡介。
楷璇問劉沁蘭：“我不知道什麽樣的學校适合我。怎麽挑啊？”
劉沁蘭很快回複：“你成績怎麽樣？”
“績點折合成四分制大概3.3，托福105，GRE閱讀146，數學170，寫作3.5。”
劉沁蘭已經離開學校這麽多年，都不太清楚這些考試滿分多少。她随手查了查幾所知名大學的入學要求，回複楷璇：“你的績點太低了，申請PhD幾乎不可能。”
楷璇沒料到自己這位大姨說話這麽直白，鬧了個大紅臉。她原來績點挺高的，但是上上學期期末考試那一出，搞得八門課分數都很低，把績點拖低了好幾個檔次。可是過去的都過去了，也沒法改。她自己尴尬了好久才問：“那讀碩士呢？”
劉沁蘭那又查了半天才回複：“一般一點的大學有希望。你可以去US news找找計算機系專業排名高但學校整體排名一般的。綜合排名七十名之後的學校你還是有希望的。不太好的學校一般入學要求都不會很苛刻。”
這話是真的有點傷害優等生楷璇的自尊。藍琪那樣每天打游戲的學渣都進了康奈爾這樣的名校。楷璇四年大學從沒懈怠過，尤其是家裏沒出事的時候，有事沒事就泡在圖書館學習。她所有科目的平時成績幾乎都永遠是滿分。可她這麽努力，最終也只能去一所“不太好的學校”。
劉沁蘭大概是真的缺少人情世故的那根筋，一點都沒能隔着光纖感受到楷璇的失落，自顧自地繼續說：“你要是将來想讀博，找所差學校更有利。畢竟差學校更容易拿到好績點，能為你将來的申請鋪路。”
楷璇完全接不住這個話，删删改改好久才回複劉沁蘭：“也沒有非得讀博。走一步看一步吧。”
劉沁蘭問：“你将來是想要留在美國嗎？拿到PhD學位、多發paper申請EB1綠卡更容易。碩士就只能先搖號申請工作簽，然後申請綠卡。願意給自己員工申請綠卡的公司不多，流程很麻煩。”
楷璇思考過很多次要不要留在美國這個問題。謝融一直極力主張楷璇徹底離開中國，擔心謝振雲的事有什麽收拾不幹淨的尾巴會牽扯到她。但是楷璇的父母将來出獄也很難有出入境的自由，她很想到時候陪在父母身邊。
糾結了一下，楷璇回複劉沁蘭：“我還沒想那麽遠，先能拿到研究生的offer再說吧。現在說什麽都是空談。”
劉沁蘭那邊還在上班，見楷璇的小腦袋瓜裏什麽固定的計劃都沒有，就匆匆結束了這個沒營養的話題：“等你寫好personal statement給我看看，我幫你改改。”
楷璇對劉沁蘭千恩萬謝之後有點頹喪地關了MSN，打開US news看了半天，越看越喪氣。大部分學校申請的截止日期都在十二月到一月之間，楷璇不能指望下學期的成績可以拉回績點，只能用現有的成績破罐子破摔。她一開始堅定地要申請PhD，有一部分原因是PhD都是全額獎學金。楷璇家的財産現在被凍結，沒有錢她沒辦法自費讀書。可是她花了這麽多時間和金錢考G考托，又不想放棄出國的計劃。
心情不好的楷璇在穆丹青和梁雨的微信群裏發：“你們大學畢業都什麽打算啊？眼看就剩一年了。”
穆丹青回複：“我可能要跟着袁老板做紋身了。挺有意思的，掙錢也多。”
梁雨說：“我這個暑假在B市民樂隊實習呢。要是表現好的話畢業能留下。雖然掙得不多，但是是事業編，有職工宿舍和食堂，還解決戶口。”
楷璇哭喪着臉：“只有我一個人打算考研嗎？:(”
梁雨回複：“這就是學渣和學霸的區別。學霸注定在科研的道路上一往無前。^o^”
楷璇對這一波商業互吹視若無睹，繼續吐槽：“還是你們本事大啊，本科畢業就能找到工作。現在學理工的大學本科生太多了，哪還能畢業就能找到好工作？計算機系還算這兩年熱門的。我學長本科畢業進了某度，一個月稅後工資才8000，B市房租就要四千多，剩下的錢也就夠維持表面的光鮮。我好後悔當年沒培養點藝術細菌。”
某度已經是程序員們向往的三大公司之一，待遇還這麽令人感動，也不知道去別的地方上班的話要怎麽才能在B市生存。
在劉沁蘭的幫助下，楷璇申請了六所大學。為了增加錄取的可能性，劉沁蘭建議楷璇放棄申請獎學金。只說“如果錄取了學費上我可以幫幫你。”
次年二月份，楷璇就拿到了三所學校的offer。她最終選擇了位于芝加哥市區的伊利諾伊理工。學校不是很有名，但是計算機科學這個專業排名還不錯。最重要的是芝加哥作為大城市，交通便利，可以省去賣車錢。雖然芝加哥房租貴了點，但是劉沁蘭給楷璇算了經濟賬之後還是覺得，短期來看，大城市的生活成本比美國的大農村學校要低一些。
很多大學的大四都是實習期，課少，學生很閑。但是楷璇為了給自己掙學費是格外的忙，一天恨不能有四十八個小時泡在健身房。人忙起來時間就過得很快，轉眼畢業近在眼前。楷璇的父母出事已經一年多，沒審也沒判，問起來就一直是收集證據、補充偵查。楷璇也有将近兩年的時間沒回過A市。
兒童節的時候，楷璇在群裏發：“大寶貝們節日快樂。”
梁雨回複：“排練畢業演出累成了狗。”
穆丹青很配合地排隊：“設計畢業作品累成了狗。”
楷璇：“寫畢業程序累成狗。汪汪汪。”
穆丹青問：“下周六有沒有時間來看我的畢業作品展？”
梁雨：“不巧我下周日彙報演出，周六估計要排練一整天。”
楷璇：“我還在努力周末加班攢錢，不去了。”
穆丹青：“你來捧場我給你捧場費。我家人也來。”
梁雨敏銳地抓到一只瓜：“你家人來，你叫楷璇也去看？你倆這是要見家長的節奏？”
楷璇吐槽：“上次那一千塊我還記得呢啊。出場費還沒結清就又想讓我登臺？”
梁雨覺得這個瓜吃得越來越有意思了：“你倆已經見過家長了？後面這是什麽劇情？一個gay和一個雙性戀開始了形婚的幸福生活？”
穆丹青覺得有梁雨在這攪和，他簡直沒法跟楷璇正常聊天。他無視了梁雨的吃瓜欲，直接給楷璇打了個電話：“我爸媽那還在盡心盡力幫你爸媽呢，你不能就這麽置身事外了吧。畢業畫展挺重要的，你還真能為了一天的私教錢傷害你家花兒幼小的心靈？”
于情于理确實不能。楷璇咬咬牙：“行吧，你說幾點。”
“周六早上八點，美院大門口見。”
挂了電話，楷璇就看到手機上有熊峰的一條微信，內容是那張楷璇和穆丹青接吻的圖片。
楷璇問他：“梁雨跟你說什麽了？”
熊峰回複了個賤兮兮的笑：“你猜。”
楷璇沒猜，直接去群裏反吃一瓜：“梁雨你跟熊峰什麽情況啊，怎麽你一知道八卦他立馬就知道了？”
梁雨回複：“一起排練呢。我倆出了個鋼琴和古筝合奏的曲子。”
楷璇直接忽略梁雨的避重就輕，打直球問：“是在一起了吧？都不告訴我們？”
梁雨發了三個臉紅的表情：“沒，真沒。但不排除未來在一起的可能性。東方的神秘和西方的浪漫，我倆合作的主題，我覺得挺好的。”
這基本上是個雙關，既是他倆的合奏挺好的，也是說他倆的組合挺好的。梁雨都說得這麽清楚了，楷璇也沒繼續追着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