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趙靈犀
“憶蘿月”獲金獎,倪夢和東準被顧之成另眼相待的事,關夢青是當天晚上知道的。
原天天和他通話,被他劈頭蓋臉地批了一頓。
“我當初怎麽和你說?你這是不是叫引狼入室!”
關夢青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這次比賽的劇本他看過,确實無可挑剔,這也證明他沒有看錯人,倪夢的确是驚才絕豔。可明明是雙男主的劇本,明明是兩條內容豐滿的劇情線,最後都給東準做了嫁衣。
原天天沉默地聽着訓,末了說,“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你還不聽我的勸,千方百計把他拉進話劇社?那你知不知道,無論你再磨練演技多久,無論你在這行的資歷多深,只要你們同臺同框同鏡頭,你就接不住他的戲!雙男主又怎麽樣?再多的角色都是在襯托他!”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才華與努力相當的兩個人,不一定有同樣的成功。更何況,他們的天賦本就不一樣。有人窮極一生都到不了羅馬,有人一出生就在羅馬。
而這些,原天天都知道。
關夢青氣得頭疼,也不想回去處理“爛攤子”,索性就多出了幾天差。
但“睚眦必報”的倪夢可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他們。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話劇社,就和衆人宣布陳夢婷以後就是“副社長”了。
“這是關老師在內部會議上說的,幾位幹部都在。只要我們拿了金獎回來,陳夢婷就和劉洲輪值副社長。關老師要延期回來,劉洲也不在,那這期間‘憶蘿月’大小事務都有陳夢婷主持。大家沒意見吧?”
“沒意見,沒意見!我夢姐以前還是清平樂的社長呢,有經驗有組織有擔當,我第一個贊成!”魯丹丹大喇喇地舉起手說。
關夢青和倪夢的“軍令狀”,幾位話劇社的幹部都是清楚的,再加上前期的面試招新,這次的比賽組織,都體現了陳夢婷的大局意識和組織能力。劉洲和關夢青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沒個準信的,話劇社也不能“群龍無首”,因此都同意了。
原天天自然也不會有什麽異議。
于是,陳夢婷當選憶蘿月話劇社副社長一事——全員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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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當劉洲得知關夢青推遲回校的消息後,他就猜出了關夢青不想去面對自己和倪夢一幹人等。畢竟,這軍令狀是他們提出的,倪夢的要求,也是他們答應的,上過內部會議的。
關夢青不回來也好,那麽組織的人就不在。陳夢婷當副社長這事,也就是“口頭戲言”,他還想了一系列說辭來推脫。
可誰能想到,倪夢居然“膽大包天”先斬後奏!
輪值副社長的申請資料都遞給了校方,上面還有幾個話劇社骨幹的簽字。
劉洲氣得七竅生煙,怒氣洶洶地打算興師問罪,可“憶蘿月”卻空空如也。
“怎麽回事?人呢!現在不是排練時間嗎!怎麽我不在,就一個個偷懶沒有規矩了!這個話劇社真是一天都離不開我!”
劉洲一邊責備,一邊往自己臉上貼金。他裏三圈外三圈都找了個遍,始終沒發現那群小滑頭的身影。
這時候,正好有個掃地的學生拎着衛生工具進來,看到他的時候一愣,“劉社長,您回來啦。”
劉洲怒道:“他們人呢!”
掃地的學生撓撓頭,說,“隔壁區的春和大學邀請我們去參加他們學校的文藝彙演。所以陳社長帶着團隊去啦!昨天包車走的,現在已經登臺了吧?這事您不知道嗎。”
劉洲只覺得晴天一個霹靂下來!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出差了一趟,回來的時候家卻被偷了!
轉眼到了東準試鏡的日子。
臨出門前,倪夢特意看了一眼日歷。因為今天還約了商務部洽談《精分日記》劇本版權的事情,他順便就拉上了自己的“首席法律顧問”邱雨。
邱雨最近在控制體型,除了注意飲食之外,下班後還健身鍛煉,逐漸有了成效,依稀可以看出大帥哥的模樣了。
“龍凰娛樂”分公司在隔壁的蓮花市,自駕前往需要兩個小時。邱雨走了高速,比平常又快了二十分鐘。
倪夢覺得給邱雨買車是他做的最正确的決定之一,笑嘻嘻地說:“金牌大律給我當司機,我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能為王牌編導服務,是我的榮幸。”
車內三人笑聲爽朗,倪夢不由得說:“啊呦,有那味啦!”
到了龍凰娛樂分公司,在前臺說明來意後,他們便分頭行動了。試鏡和談合作的地點在同一棟大樓的兩個樓層。倪夢交代了東準幾句話,便和邱雨去了商務部的會客廳。
“龍凰娛樂”也是業內數一數二的娛樂上市公司,雖然綜合實力比“鳳騰淼淼”稍遜一籌,但勝在口碑出圈。
顧之成是“龍凰娛樂”的股東之一,也是公司的“搖錢樹”,只要是龍凰投資占比大的電影,由他擔任總導演,基本都是他說了算。
當天的版權洽談十分順利。
倪夢開的價格不低,但站在專業的角度上來說,這是個公道的價格。因此顧之成沒想着壓價,交代了商務部的同事,一切走正常程序。
邱雨仔細看了合同,确認無誤後,讓倪夢簽字。
版權費當天就直接打到了倪夢的卡上。他的卡是挂在原梅名下的,大概是收到了款項到賬通知,原梅立刻打了個電話詢問情況。
得知兒子又賣劇本掙錢了,她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擔心,“你平常學習這麽忙,還寫這些,累不累啊?別弄壞了身體,家裏不差錢,媽媽也還年輕,你不用這麽拼。”
一番話把倪夢說得濕潤了眼睛。他擡起頭望着頂上的天花板,才沒讓眼淚掉下來。
“媽媽,我不累,真的。我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我很快樂。我們初中的政治老師跟我說,人世間最大的不幸,是子欲養而親不待。我很慶幸,在我有能力掙錢的時候,你還年輕。”
“媽媽,你一定要過得很好,過得快樂。”
“傻孩子,胡說八道什麽。”原梅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你不用擔心我。你好,我才真正的好。”
兩人簡單地說了幾句,倪夢這邊還要處理一些事情,便挂了電話。
邱雨站在他的身側,不由得問:“文藝工作者都這樣多愁善感嗎?”
“是吧。”倪夢說,“可能我的情況不太一樣。”
“我媽媽很不容易,我想她過得更好一點。”
邱雨點點頭,若有所思道:“這世上的母親,大多都不容易。”
他們這邊結束,東準那頭的試鏡也進入了尾聲。倪夢到的時候,透過透明的玻璃窗,正好看到彩排室內,顧之成和東準說話。
少年人總在無意間悄悄長大。不知不覺,東準又高了幾分。身若玉樹的翩翩模樣,是君子端方的無限美好。
倪夢自己也不知,他注釋東準的眼神,有多深情缱绻。
那是跨越了兩個世界,有關前世今生的難言之隐,是超越生死距離,錯過重來的哀婉情愫。
屋內的東準也注意到了屋外的視線,側首就看見了倪夢,朝他揚起了嘴角。
彩排室的大門被打開,倪夢趕緊迎了上去,見到他就問:“怎麽樣?”
“顧導說12月進組培訓,讓我和學校請假。”
倪夢緊接着問,“是不是男一號?”
“嗯。”
見他點頭,倪夢心中懸着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東準,你遇到了一個好時代。”
“你一定能紅!”
東準笑着說:“演戲是我喜歡的事情。所以,能不能紅,并不重要。”
倪夢又問:“對啦,要請多久的假期,是不是還得你父母同意?”
東準說:“先培訓一個月,明年1月1日正式開機,整部戲大概拍攝4個月,暫定5月上旬殺青。”
“啊,那你功課怎麽辦?”
“每天拍攝的時長在6-8小時,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學習。”
“會不會把自己累垮?我不贊成你休學,但我也不想你因為拍戲影響身體。”
“不會。”東準說:“我不需要太多的睡眠時間。”
倪夢陷入了沉默。
是了。東準從十歲之後,就開始斷斷續續的失眠。每天的睡眠時間,也不過4、5個小時,二十歲的時候,減少到了三小時,之後幾天幾夜不睡覺更是常态。
他清楚地記得,東準在日記中,曾寫到的一句話。
“睡不着就不睡了,與其強迫自己入睡,還不如做點有意義的事。”
三個人商量了下,打算明天由邱雨去接趙靈犀到公寓來,協商東準一邊讀書一邊演戲的事情。
一談起父母,東準的情緒明顯就低落下去。
倪夢看着心疼,但也知此刻再多的言語都是無用。原生家庭這道傷疤,旁人只能起到輔助的作用,終究得靠自己才能治愈。
當天晚上,許久不寫日記的東準更新了。
倪夢靠在床頭,指尖輕輕地撫摸着上面的字跡。他仿佛能看見,夜燈下伏案寫下這些心情的少年,有多掙紮與困苦。
【2004年11月26日】
最近總是夢見以前的事。
搬到這邊整理行李的時候,在行李箱底部看到了三千塊錢。
我知道這是趙靈犀趁我不注意偷偷塞的。
我也知道,很多次東英公司周轉不過來的時候,是趙靈犀在補貼他,低三下四地四處求人幫忙。家裏并沒有表面上那麽風光。
趙靈犀已經很久沒有新衣服打扮自己了。她每次出去逛街,都是為了給我買東西。
摘去昔日的光環,她就是一位普通的母親。
我知道她真的很愛我。
這世上或許沒有人會比她更愛我。
可是……
她為什麽非要我去原諒東英,非要我去接受這樣一個披着人皮的僞君子做我父親?
這份愛就好像一道枷鎖,牢牢束縛着我的咽喉。讓我無法徹底反抗,無法嘶吼出聲。好像我沒有按照她的意願去活,就是大逆不道。
待在那個家裏,待在他們的身邊,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覺得煎熬。
可是離開之後,每每想起她,又讓我痛苦萬分,覺得自己恩将仇報。
東英罵我白眼狼。
或許我真的是吧。
倪夢仰起頭,不讓眼淚落下。東準攻克過很多晦澀難懂的奧數題,可是“原生家庭”這一道題,他不會做。
要怎麽幫助他?誰能來告訴他呢。
第二天是周末,邱雨正好也放假。東準通過小靈通和趙靈犀聯系,簡單說了下情況。
一個小時後,邱雨帶着趙靈犀回來了。
趙靈犀好像又老了一點,甚至比原梅都憔悴。
倪夢對她也是又敬又恨,他想不明白,為什麽曾經那麽聰慧靈秀的一個人,要以對自我的苛待來約束東準的自由。
他一個旁人都對趙靈犀的境地同情憐憫,何況是東準?
母子兩人的談話,不便有第三人在場。是以邱雨和倪夢都老老實實地去了隔壁屋。
邱雨關門前,聽到了趙靈犀對東準說的話。
那麽哀婉,那麽沉痛,又那麽熟悉。
“你走之後,媽媽就沒笑過。”
門被合上,邱雨對倪夢扯了一個尴尬的笑容。
“我好像看到了我媽。”
“一樣的弱不禁風,一樣的道德綁架。”
倪夢深深吐出一口氣,調整自己起伏的心緒。
“還好我媽看得開。”他笑了笑。
“別笑了,挺難看的。”邱雨摸摸他的頭。
大概過了一小時,倪夢去敲門,想讓他們過來吃午飯。門開了,卻只有東準一人。趙靈犀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她怕麻煩邱雨,便一個人悄悄走了。
邱雨懊惱地皺起了眉頭,“今天外面還下雨,你應該過來喊一聲我的。”
“她就是這樣的性格。”東準的回答也頗為無奈。
“怎麽樣,同意了嗎?”
倪夢轉移了話題。
東準既不點頭也不搖頭,眉間略顯疲态,仿佛和親生母親相處同個屋檐下,會讓他感到無比緊張。
“她并不贊成,讓我再考慮一段時間。”
邱雨心直口快地問:“為什麽?怕你經濟獨立後翅膀硬了,脫離她的掌控?”
倪夢道:“該不會怕你被潛規則吧?你有沒有告訴她,進的是顧之成的劇組,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花花腸子。”
“說了。”
倪夢招呼他先到自己屋裏吃飯,“要不我等會再去問問她的意思。”
“而且你讀的是箐航班,也不是那麽容易請假的吧。父母的意見影響蠻大的。”
“不用了,我想好了。我會進組,書也要繼續念。我和她說,如果成績下降,就退出。”
“那你壓力也太大了吧。”倪夢皺起眉頭。
邱雨說:“你不也是這樣,一邊學習,一邊創作。你壓力不大嗎?”
倪夢好氣又好笑地看他,“邱雨,你是我們之中的叛徒嗎?”
“實事求是罷了。一個律師的原則。”邱雨聳聳肩。
吃過晚飯,倪夢便借口溜了出去。他記得趙靈犀住在哪裏,出了小區就直奔taxi。
“司機師傅,麻煩去百貨大廈。”
邱雨和東準留在家裏負責洗碗收拾。
“我看你心情不好,他現在走了,你可以和我說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邱雨試着開口詢問。
東準沉默了一會,才說:“她希望我回去。”
事情肯定不止于此。大概趙靈犀又說了很多紮東準良心的話。
邱雨刷好碗,邊拉開櫃門邊說:“我們這個國家,從古至今,都崇尚孝道。‘孝悌’這兩個字是刻在DNA裏的,無法改變。‘唯父母命是從’的相處模式,也延續了幾千年。而當現代思想與傳統思互相沖擊的時候,勢必會帶來劇烈的陣痛。可是再怎麽樣,幾千年來,你始終生活在家裏。”
“所以,你再多的怨恨、不甘、吶喊都是沒用的。沒有人可以真正的逃離‘家庭’。我們自救的方式,是要試着和原生家庭和解。”
“倒不是說去原諒他們傷害自己的那些過錯,而是要去原諒那個曾經無能為力的自己。”
“小準,千萬不要有負罪感,也不要背負愧疚而活。你生來無罪,要學會和自己和解。”
東準若有所思地看他。
他發現眼前的人從內到外的變化真的很大。無論是氣質神态,言行舉止,還是外貌思想。
或許,也是受了那人的啓發吧。
邱雨道:“折磨自己沒有用,除了讓關心自己的人難過受累,沒有任何益處。”
“與其把精力放在過去,不如将目光看向未來。”
“看看身邊的人,我們擁有的,真的很多。”
“能救你自己的,始終是你自己。”
那頭的倪夢也順利見到了趙靈犀。
東英不在家,趙靈犀邀請倪夢進屋,給他倒了一杯金桔檸檬水。
“這是小準最喜歡喝的飲料。”
她對倪夢的态度稍微好了一點,但也沒有很熱絡。
倪夢像個自來熟,喋喋不休地說東準的近況,包括暑期東準進組拍戲的事情。他沒有錯過趙靈犀臉上神情的每個細節。
他知道趙靈犀深愛着東準,一如他的母親原梅那樣,全然為子女付出。
她們或許認為自己始終“不求回報”,嘴上說着不求子女贍養自己,只要對方過得好就可以,省吃儉用,辛苦操勞一輩子,可是卻無時無刻都在“道德綁架”,只要子女不按照她們設定好的路線走,那就是“不忠不孝”。
她們或許也不會歇斯底裏,而是換了另一種沉默的方式,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來抗議子女的“忤逆”。
“阿姨,這個是東準叫我帶來給你的。他知道如果他給你,你肯定是不收的。這裏面是當季的化妝品和衣服。”
趙靈犀只是不花錢,但沒有落伍,她一眼就看出這些禮物價值不菲,滿臉心疼地說:“他哪來的錢?快拿回去推掉。是不是他拍戲掙的錢?他現在沒有名氣,根本不會給高片酬。”
“你放心,我們都有錢的。你看他最近是不是高了點,白了點,也長了肉。他有天賦,運氣也不錯,遇到的兩個導演都是愛才惜才的。所以不用擔心,劇組都對他很好。”
“阿姨,我和東準認識也有幾年了。我也是他唯一的真心朋友。他對我很好,我也非常願意去照顧他。所以今天不請自來。倒不是說要勸你讓他去演戲,而是想談談其他的事情。”
倪夢沉默了一會,說:“上次見你的時候,你好像還沒有這麽憔悴。最近一定沒怎麽吃好睡好吧?之前離開,我也問過你,是不是很久沒有好好打扮自己,獎賞自己了。”
“阿姨。其實你真的已經做的很好了,你養育的孩子也非常優秀。東準就是大人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呀。他今天能有這樣的際遇,這樣的成績,也離不開您。所以您完全可以犒勞自己。”
“阿姨。其實我不是很明白。在我一個外人看來,我覺得您現在的行為,無疑是折磨自己。可是,用這種方式讓東準産生愧疚,讓他順從你的想法,回到這個冷冰冰的家裏,真的是你所期待的嗎?”
“阿姨,我知道您愛他。”
“可是,你知不知道他真的過得很苦。”
“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他也有他的路要走。”
“你能不能放過自己,也放過他?”
倪夢知道自己的行為無異于作死,無異于在別人傷口上撒鹽。
但是這種“刺耳”的實話,東準是不可能對趙靈犀說的。
與其讓東準負重前行,還不如由他來挑破這層窗戶紙,讓他來做這個千夫所指的“罪人”。
沒有意外的,趙靈犀暴跳如雷,再好的修養也無法忍耐。
“你知道什麽?你有什麽資格來評判我們的家庭?是不是你一直在挑撥我們的關系?”
倪夢被趙靈犀趕了出去,他沒錯過對方的失态。
那是一個母親被戳中心事,對自己無能為力的崩潰。
倪夢知道自己越權了,過分了。作為東準的朋友,他沒有資格這麽做。但是,他和東準,又不止是朋友。
所以,倪夢不後悔。他相信,等趙靈犀冷靜下來,多多少少也會反思一些。但凡他說的話有半句被趙靈犀聽了進去。那也不算白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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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東準、邱雨、倪夢,三個人其實原生家庭都多多少少有些問題。
他們看似幸運,但也不幸。
他們互相救贖的同時,也在努力自我治愈。
這篇文的數據并不好,但是我寫的很開心。
因為這個治愈的過程,也同樣治愈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