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嚴刑逼供
季卿語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她知道男人都是有劣根的,何況還是顧青這種常年征戰沙場,欲孽最盛的人——輕浮與放蕩脫口就來,每一句都在敲打她的耳膜,挑逗她的自矜
這樣的人,成了她的夫君。
季卿語熱着一張臉,別開頭不看他:“……書房之地,将軍還請自重。”
感受到她的呼吸淩亂,顧青不知怎的,竟想到了鹿,想到了那只因為窺視而被發現,随後驚慌失措,險些撞樹的鹿,顧青虛摟着人,瞧見她的面頰,日光盈盈映入芙蓉面,連她面上的細小絨毛都照得一清二楚,許是因為季卿語太過沉穩端莊,以至于顧青都忘了,他這小夫人還未過桃李年華,比他要小上許多。
顧青本是粗性子,可偏生這樣的性子裏,帶着幾分不合契的頑劣,與他的出身不符,與他的樣貌不符,卻與他的經歷有關。人都有反骨的,清冷自持的青蓮花亂掉分寸,這種隐秘的喜歡不必托予人口,他故意說了句:“又沒人瞧見。”
季卿語徹底領教了他的輕浮,心裏氣極,聲音都硬了幾分:“還請将軍放開我……”
顧青聽了這句不痛不癢的脾氣,摟着人的腰又迫近了幾分,明明是愈發過分,可話裏卻在順毛:“放你可以,方才要求我什麽?”
季卿語雙手抵着他的胸口,不必擡頭,就能感受到他的逼視:“今日,小姨登門拜訪。”
“然後呢?”
“……小姨想送兒子從軍。”
“就這事?”
“……就這事。”
顧青的戲谑褪去,語氣和手都正經起來:“那你怎麽話只說一半?”
季卿語閉了閉眼——若她嫁給顧青,只是簡單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她定是無顧忌,可季父把她嫁給顧青,為的是升官,是另有圖謀,雖然誰都沒把這事放在明面上,但自打婚事定下,這事便像塊烙鐵,擱在了季卿語的心頭,平日裏不想起來不要緊,一旦想起來,那便是夜不能寐。
從父親讓顧青送詩的那刻起,曾祖從小教會她的那身骨氣便沒了,季卿語再不剩什麽,獨餘她那顆不值一提的自尊。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她不求此情可待成追憶,但求鳳凰花下見,相敬如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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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在她耳邊打了個響指:“南梁兵制,本就分征兵和自願從軍兩種,只要這人能達到入伍的标準,從軍并不是難事。”
季卿語一愣。
“若小姨想讓表兄跟着我,也并非難事……”顧青說得仔細,“只我手下不收公子哥,我看小姨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不知表兄那人到底資質如何?若真有本事,哪裏都不會缺他一個位置,但若真是酒囊飯袋,自也論不到我鐵面無私,這人能不能打仗,自己就懂。”
一席話聽完,季卿語幾乎是醍醐灌頂!
對啊,從軍不像當官,需要四處打點,靠人脈關系,當兵靠的是本事。
季卿語豁然開朗,緊跟着眼前一亮:“我這就給小姨去帖子,讓她把表兄的情況講一講。”
顧青見她開心,舍不得讓人為難,環着人的手松開了:“不急,該用晚膳了。”
季卿語看了看天色,确實如此,便叫下人送了膳。
顧青坐下時說:“你直管把我的話同小姨說便是,讓表兄想好了直接到東凜校場找我。”
如今的日子漸漸熱起來了,季卿語胃口越來越小,每日吃的都不多,所以廚房做的菜都偏鹹口,正好開胃,季卿語認真道:“多謝将軍。”
顧青睨了她一眼,給她夾菜:“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用完晚膳,顧青還要出門,路過書房時,剛好見季卿語在喝茶,便把鎮玉叫了過來,也不知說了什麽,吩咐了兩句,人就走了。
暮色靜悄悄的,季卿語在書房給小姨寫帖子,寫到一半,端起茶喝,剛吃一口便覺得不對,還把菱角叫來了:“是不是泡錯茶了?”
菱角一臉茫然:“夫人,奴婢泡的茶還沒好,正在爐子上燒着。”
季卿語倒是沒深究,如今院子裏的下人多了,許是哪個勤快的,順手把茶燒上了,她揮揮手,叫菱角把茶端了下去,過了會兒,又換了壺新的來。
晚膳時,顧青收到線索,說那亭長近日在城西一帶出沒過,這人出不了城,只能藏在城裏,據人報,那亭長同風月樓的歌妓是舊識,近日便是藏在她家中,許是藏了太久,今日終于忍不住出門了。
入夜,顧青帶着幾個人,自奔風月樓去。
樓頭小婦鳴筝坐,遙見紅妝漫玉樓。風月樓不愧是宜州最大的勾欄,如今已近夜色,依舊燈火通明,門庭若市,一行人僅是遙遙打馬,便可見樓內燭光将半邊城西的天都給照亮了,琴音笙笙,音悠縷縷,繁榮不矣。
顧青和闵川他們甫一進去,兩側便有三五個身着輕紗曼裙的技子圍了上來,拉着媚絲絲的語調喚他大人。胭脂香幾乎是瞬間把他們包圍了起來,氣味濃重得讓顧青凝眉。
闵川也沒來過勾欄,一時間有些無措,只得抹開刀,把人擋開:“官府當差,還請媽媽帶路天字三號,不得聲張。”
風月樓的媽媽見慣了達官顯貴,但這一進門就拔刀的架勢,還是頭一回——宜州文教昌盛,才子詩人遍地都是,拿槍帶棒的卻是少見。媽媽連忙迎上來:“官爺,這是做什麽?我們風月樓幹的一直都是正經買賣。”
闵川喝道:“正不正經,你們自己心裏清楚,不必跟我廢話,趕緊帶路,耽誤了辦差,要你們好看!”
媽媽慌得擺手:“诶喲,官爺,您說的這天字三號,今夜接待的是位貴客,您這麽冒沖沖地上去,若貴人正在辦事,我們風月樓得罪人不要緊,可莫要耽誤官爺您的前程。”
“少給我打這些官腔……”
闵川還沒說完,顧青攔了他一下,對這媽媽道:“媽媽說得在理,我們今日來也不是什麽大事,也是聽貴賓在此,特來求見一番……這樣,媽媽,您給我們開個二號間,我們等一等。”
媽媽要笑不笑起來,可既然顧青已經退了一步,她也不好再攔,只得把人引到了樓上。
風月樓是個回字布局,各側只有兩間房,顧青他們到的那間,剛巧是另一邊,甚至都不能路過三號房的門口。
顧青默不作聲地坐下,看媽媽給他們上酒,出去後,還把門扣上了。
他們一走,闵川等人便悄悄退了出去,顧青抿過一口酒的功夫,就聽他們報:“青哥,那人确在天字三號,還沒完事……而且,那老鸨也在等。”
顧青把酒一飲而盡,冷聲說:“那我們也等等。”
這一等,不過半炷香的功夫,老鸨那就有了異動——她先是招呼人把貴客送走,緊接着,便見那老鸨往房裏去,磨蹭了半天不見出來。
闵川覺得不對,連忙跟了進去,一股難聞的腥氣還沒散,他眼尖一看,就見他們要抓的那人跳窗跑了!
闵川不敢等,跟着翻窗出去,後頭是風月樓的後院,住了些浣洗丫頭和灑掃嬷嬷,院子裏都是洗好挂起的被褥袱子。
天色已黑,又有這麽多袱子,闵川等人在裏頭轉得頭暈,好容易沖出來了,可人卻丢了。
就是這時,東側傳來一陣亂響,兵刃相接——
闵川等人連忙趕過去,就見那亭長扯了個技子作人質,叫顧青別靠近。
分明是自己占了上風,可那亭長肉眼可見的慌了,他扯着那女子一直往後退,可上臺階的步子暴露了他的慌亂,就在他被下一臺階險些絆倒時,顧青驟然拔出闵川的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徑直擦過那女子的臉頰,瞬間刺穿亭長的肩膀!
力道之大,直接把人震開了幾步!痛呼着倒地!
速度之快,幾乎是一息之間,那女子被那劍擦破了臉,吓得失聲尖叫,緊接着便昏了過去。
見勢,闵川等人連忙上去把人質救下,另外兩個則是把亭長控制住,顧青收了劍,沒理這一屋子的吵鬧,冷聲道:“把人都帶回去。”
老鸨被帶走時,整個人已經吓破了膽,顧青倒是沒急着審,把人交給闵川後,便先回了家。
夜色欣然入戶,人已經睡了。
顧青進房時,聞到一股馨香,這是季卿語沐浴後身上慣有的味道,似乎是茉莉又或是桂花,不知是什麽,平時聞着清淡,今日卻尤其濃,撩在鼻尖不說,似還要往他衣擺裏鑽!
顧青按着額角合上門,獨自站了一會兒,他身上熱得厲害,回來的路上,便覺得不對了——應是那風月樓的老鸨,這人同那亭長是一夥的,為了拖住他,往酒裏下了藥,卻不想,顧青體質遠非常人,藥效到現在才發作。
他紅着眼底暗罵了一聲,扭頭看了眼已經睡着的季卿語——他目力極佳,廂房裏未點燈,也能看到她松松垮垮的中衣,以及攏不好的領口處,露出的半邊鎖骨,肌膚白皙,骨廓明顯,顧青直勾勾看着,全然沒了青天白日裏的忍耐,像個色中鬼,早上抱抱她都要氣要哭,現下要是讓她醒來瞧見,指定又要哭上一夜。
顧青轉身進了淨室。
淨室中尚有霧氣,季卿語的洗澡水還沒倒,不大的空間,四處飄着她的味道,顧青單手撐着牆,呼吸愈發重,“嘩啦”一聲,進了水裏。
很香,濃郁,卻又和方才在風月樓裏聞到的胭脂不同,這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香氣,越聞,便越陷越深。
顧青在這一場雨裏,回溯着自己僅有的兩次歡好,仰着頭,喉結滾動,他的手掌粗粝幹澀,沒有她的溫潤與包容,洗澡水裏僅有的那丁點餘香,根本不能叫人滿足,顧青脫去衣衫,只能對自己用力,他額角青筋暴起,腦子裏想的卻全是怎麽把人按在榻上,翻來覆去地深入。
他很艱難,也很吃力。
誰知,外頭忽然來了動靜,以至于手掌之間也跟着一跳。
那是一個熟悉的聲音,還帶着點遲疑。
“……将軍?”
“是,将軍回來了嗎?”
顧青傾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