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好香
蔣奇謙沒有立馬去陳想家,而是去便利店買了盒煙後,在車裏坐了很久。
如果他真的和宋雲舒離婚了,那蔣益溢怎麽辦?這麽小的女寶,法院一定是願意判給母親的。
蔣奇謙并不想跟宋雲舒争取撫養權,平心而論,他不配當一個父親。他對蔣益溢有人類對幼崽本能的父愛,也有背在身上如山一般的責任,但其他,确實跟宋雲舒沒得比。
這樣說或許對蔣益溢太過殘忍,但事實就是如此。宋雲舒做人不行,養孩子真的比蔣奇謙上心很多。
他一次性抽完了半盒煙,剩下的一半和打火機一起丢進了垃圾桶。開着窗繞小區兜了一圈風,把身上的煙味散幹淨了,才去到陳想家。
陳想陪蔣益溢做手工,用棉簽搭房子。桌面上拆了整整兩包全新的棉簽,蔣奇謙進門後坐下,把要掉地上的往中間攏了攏,“浪費。”
蔣益溢可專心了,聽見爸爸說話才驚喜的擡起頭,“爸爸!”
“過來,爸爸抱一會兒。”
蔣益溢一蹦就跳下了陳想的腿,又撲進蔣奇謙的懷裏,“爸爸跟媽媽吵完架了嗎?”
小孩子其實什麽都懂,只是沒有機會表達。
蔣奇謙親了親她的額頭,“沒有吵架,只是商量以後的事。無論以後爸爸和媽媽變成什麽樣子,爸爸都會像現在一樣喜歡溢溢,對溢溢好的。”
蔣益溢睜着無辜的大眼睛,黑葡萄似的瞳仁天真無邪:“離婚後也跟現在也一樣好嗎?”
蔣奇謙目光微沉,冷冰冰地瞥了陳想一眼。
陳想連忙擺手,他可什麽都沒說,跟蔣霞都是用微信交流的,蔣益溢才六歲,不可能認識手機上的字吧。
想必是在兒童房裏的時候聽到蔣奇謙跟宋雲舒說到的話了。
蔣奇謙很認真的對蔣益溢保證:“就算離婚,爸爸也會像現在一樣,每周末都來陪溢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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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蔣益溢奶聲奶氣的笑着說:“爸爸媽媽不要吵架,離婚沒關系,爸爸說好了要回來陪我玩。”
蔣奇謙心疼又欣慰,掐了掐她的鼻尖:“謝謝溢溢理解爸爸。”
陳想也在一旁露出心疼的眼神,當即用手機下單了三百塊錢的兒童蛋糕,“溢溢好乖,哥哥請溢溢吃蛋糕。”
“謝謝哥哥!”
蔣霞在廚房備菜,叫蔣奇謙進來問了些他對離婚的準備,最後說:“讓你姐夫幫你,絕對不讓那個女人占到便宜。”
蔣奇謙頓了頓,看了眼外面在沙發上和陳想鬧成一團的蔣益溢,只覺得身體的力氣都被抽光了,連骨頭都是酸疼的。
“多給她們留些錢吧,這事也有我的責任。”不管宋雲舒如何,孩子是無辜的,蔣奇謙再狠心也不能有條件卻讓孩子過苦日子。
蔣霞有些不同意:“為什麽不把溢溢争取過來?你不願意養我給你養,你就照現在一樣每周回來不行嗎?”
蔣奇謙洗了洗手,幫她摘菜,“跟媽媽在一起對她更好。”
蔣霞沒有黑心肝到認為他說的不對,她對蔣益溢再好,也不可能好得過人家親媽。勸說無果,她也只能無奈放棄。
一家人吃了晚飯,又陪蔣益溢吃了點蛋糕。蔣益溢窩在蔣奇謙懷裏睡着了。他把小團子放到床上,蓋好被子,打開加濕器,靜悄悄的退出了房間。
陳想在門外有些擔心:“你要不留下來吧,又不是沒有房間。”
蔣奇謙說:“估計馬上宋雲舒就要過來找孩子了,我不想見她。”
陳想:“要不你把溢溢帶到你那去?”
家裏還有個瘋狂工作的小朋友,再帶個小孩兒過去指不定怎麽雞飛狗跳,而且裴頌還有工作,吵到他休息不太好。
蔣奇謙:“算了,要是讓她找過去我連最後的避風港都沒了。”
他不知道裴頌有沒有跟陳想說他住在他家,但就蔣奇謙自己而言,他莫名不願意在陳想面前提起裴頌。
裴頌還不知道他已經成功的将陳想在自己和蔣奇謙之間的關系當中徹底剔除。
忙完一天的工作打車回家,他才終于想起自己擁有了一個完全屬于自己的晚上,沒有任何人的、完全只有裴頌的空間。
雖然睡酒店也只有他自己,但酒店沒什麽家的感覺,這裏卻到處都充滿了讓裴頌安心的味道——就是蔣奇謙身上那種、不是人工調制出的、獨特的、馥郁中又帶了些冷調的玫瑰香。
這麽說來,其實要是蔣哥在也不錯。就算不是獨立空間,但如果陪在身邊的是蔣奇謙,裴頌好像就可以一樣自在。
他興致勃勃的買了好多菜,久違的下一次廚,什麽都想做來吃。高中沒錢的那段時間他在學校附近飯店的後廚幫過忙,廚藝技能點幾乎都給點滿了。
連上客廳的藍牙音箱,放着最喜歡的大提琴版本卡農,裴頌一邊哼着調兒一邊手裏忙活着煮飯炒菜。
蔣奇謙回家一開門就聽見悠揚歡快的旋律,靠近廚房,撲面而來的是帶着醇厚肉香的煙火氣。細膩明亮的少年音色混在背景音裏,蔣奇謙仿佛在冰箱冷藏了一整天的身體終于被挪到了室溫下。
裴頌猝不及防地看到門口瘦高的身影,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卧c……”看清來人是誰,沒說完的髒話被咽了回去。
他舒出口氣,摸着胸口心有餘悸,“你怎麽回來了?”
裴頌身上穿着小青蛙圍裙,胸前的兩只腳蹼做成了立體口袋,後面一只大大的奶綠色蝴蝶結,勾勒出清瘦的腰肢後探出個軟萌萌的尖尖來。
蔣奇謙的視線在空中劃了個弧線,落在鍋裏咕嘟咕嘟冒泡的深褐色食物上:“做的什麽,好香。”
“醬牛肉。”裴頌把他拉進廚房,用筷子挑了一小塊出來,放在嘴邊吹涼,喂到蔣奇謙嘴巴前:“嘗嘗?”
微微上揚的狐貍眼,瞳孔黑亮清澈如永夜,閃爍着的光亮燦若繁星。
蔣奇謙咽了咽被肉香勾出的口水。
裴頌:“嘗一口嘛,不燙了。”
他說話的時候總是這樣,把尾音拖的又慢又長,爛漫的嬌憨被藏到清亮的少年音裏,讓人從耳膜麻到頭皮,還不會覺得反感。
蔣奇謙沒去吃那口牛肉,盯着裴頌的眼睛。半晌,用平靜卻不平穩的聲線問:“你跟誰都這樣撒嬌的嗎?”
裴頌CPU卡頓了一秒,眨眨眼,沒聽懂的樣子:“啊?什麽?”
“沒什麽。”蔣奇謙上身向前傾了傾,叼走那塊肉嚼了嚼,“很好吃。”
裴頌笑起來,露出一顆虎牙,唇紅齒白:“那就好,我煮了很多,冷藏起來可以吃兩三天呢。”
蔣奇謙突然就明白了裴頌之前挂在嘴邊的“秀色可餐”和“垂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