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時穗望着溫苡然那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平靜地說道——
“什麽都沒有發生，他就是讓我請他吃一頓飯而已。”
“就只是一頓飯？”溫苡然的表情頗為遺憾，“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有什麽進展了呢，白激動了。”
時穗見她這比自己還要激動的模樣，安撫道：“不着急，慢慢來吧。”反正這麽多年都等了，也不再急這一時半會的。
“寶貝，你是真沉得住氣，我要是有了喜歡的人，霸王硬上鈎也得把人拿下。”
旁邊正在安靜吃飯的程歡聽到這話後立馬擡起頭來，指名道姓地威脅道：“溫苡然，這種事情你想都不要給我想。”
那犀利的眼神裏帶着一絲絕望，像是在祈求——
溫苡然你做個人吧。
溫苡然差點被嗆着，連忙認錯道：“歡姐，你冷靜，我這不是口嗨說着玩的嗎，我怎麽可能喜歡上別人。”
程歡非常警惕：“想想就不行，你現在正是事業的黃金期，你少給我整點幺蛾子。”
程歡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被氣得突突疼。
時穗在旁邊忍着笑，溫苡然為了自保，趕緊轉移話題道：“歡姐，穗穗馬上就要畢業了，抓緊一下機會，把人騙過來。”
程歡又白了溫苡然一眼，這話說的，弄得他們好像是什麽傳銷組織一樣。
不過程歡還是認真起來，看向時穗：“穗穗，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
盡管目前溫苡然工作室的發展還是不錯的，程歡也有十足的把握能把時穗帶出來，但時穗身後有‘長安’和‘萬盛’兩大巨頭，和他們比起來，溫苡然的工作室也就不算什麽了。
程歡之前就已經思考過這個問題，但她也沒有貿然找時穗，眼下溫苡然提起了，程歡打算了解一下情況。
時穗思考片刻後回答：“歡姐，我願意加入工作室。”
聞言，溫苡然和程歡都是一驚。
溫苡然原本就是随口一說，沒想到時穗會這麽認真的回答，程歡也以為時穗會考慮一段時間的。
程歡問道：“那你哥那邊？他會同意嗎？”
時堰性子乖張傲氣得很，如果他不同意的話，只怕這合同也簽不了。
溫苡然慢悠悠地說：“歡姐，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時堰管天管地也拿穗穗沒有辦法，只要穗穗願意，就算天塌下來，時堰也攔不住人。”
在這一塊，溫苡然也算是把時堰拿捏得死死的。
既然溫苡然都這樣說了，程歡也把心放了下來，然後對時穗說：“那回去之後我拟定好合同再發你看看。”
時穗之前沒有跟別的公司簽過，所以現在簽約的手續也不複雜，她應道：“麻煩歡姐了。”
溫苡然因為今天跟時堰簽了合同了了一樁煩心事，吃東西都吃得特別開心。
但程歡還是提醒她：“你以後和時堰見面的機會也不少，別有事沒事跟人吵架，讓一讓就過去了。”
溫苡然表情一頓：“為什麽還要見面？”
程歡應道：“時堰是制作人，以後開機宴殺青宴還有劇組日常宴會上，哪次都能撞見，更何況時堰還時不時會去劇組探查拍攝進度和演員狀況，這些你又不是不清楚。”
溫苡然吃東西的動作一頓，生無可戀地說——
“要不還是把我删了吧。”
幾天後，溫苡然和長安影業簽約的消息曝光。
助理去給霍澤衍送資料的時候，發現霍澤衍正好在看這個消息，劍眉微微蹙起，看起來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助理試探地問道：“總裁，你是在因為溫苡然跟長安簽約的消息煩惱嗎？”
畢竟霍澤衍前兩天才在媒體上說過想和溫苡然合作，結果轉身‘長安’就把溫苡然給簽了。
助理還是覺得時堰這大舅子做得不太仗義。
到底也是一家人，這沾親帶故地還把人給搶了，是真不仗義。
霍澤衍關掉電腦，沒什麽情緒地問道：“資料整理好了嗎？”
助理連忙把資料遞了上去，“好了總裁，都在這裏。”
“行了，放下就出去吧。”
“好的總裁。”
臨走，助理還擔心地看了自家總裁一眼。
霍澤衍起身，站在落地窗前，沉思了好一會兒——
明明都過去好幾天了，時穗不回家也不請他吃飯，不知道是不是都把這事給忘了。
當日下午。
時穗訓練完走到老師殷梅的身邊，殷梅正在看一個視頻，過了兩秒才注意到旁邊的時穗。
“有事找我？”殷梅問。
時穗老實開口：“老師，我明天可以請半天假嗎？”
殷梅擡頭看了她一眼，然後說道：“可以，不過我明天有點事，你自己過來訓練就行。”
“好，謝謝老師。”
從訓練室裏出來，時穗立馬就給霍澤衍發了一條消息——
[上次答應請你吃飯的，你明天上午有時間嗎？]
時穗等了一會，霍澤衍沒回，時穗收起手機準備回宿舍，路過食堂的時候，原本想要進去買個飯的，但是見食堂排隊的人太多，時穗直接離開。
到了宿舍，時穗先點了一個外賣，然後拿着衣服去浴室洗了一個澡。
等到出來時，才收到霍澤衍的回複，也僅僅是一個字——
[有。]
時穗又給他發了一個地址和時間過去，這次霍澤衍倒是回得很快——
[我知道了。]
對話結束得匆忙又冷淡，看着空蕩蕩的對話框，時穗還是沒忍住又發了一個比較可愛的貓咪表情包過去。
當然，霍澤衍并沒有回複她。
時穗也早就猜到了這樣的結果，所以并不是很失落。
而另一側。
開了一天項目會議原本已經有些疲倦了的霍澤衍，在看到消息之後，整個人的神情都溫和了許多。
身後的助理在觀察到這一絲絲微妙的變化後，心裏還在想：是誰的消息有這麽大的威力。
正想着，腦海裏突然就冒出一個小小的身影來。
助理突然就篤定起來，肯定是太太，不可能是別人了，畢竟以前也沒有見過總裁這個樣子。
助理還在腦補，霍澤衍突然回過頭來——
“明天上午的飯局取消。”
助理愣了一下，“可是總裁，張總已經預約了一個月了。”
“挪到晚上。”
助理提醒道：“明天晚上您跟向總也有約了。”
想到向穆，霍澤衍一點也不猶豫地說：“待會我跟向穆打電話說一聲，下次再約。”
“好的，總裁。”
進了辦公室後，霍澤衍還沒準備聯系向穆，向穆倒是先打電話過來了。
剛拿下一個大項目的項目開心不已——
“喂老霍，明天的飯就不用你請了，我來請。”
霍澤衍不慌不忙地說：“明天有點事，下次再吃，我請你。”
向穆的表情瞬間凝固：“老霍，你這就過分了吧，這可是咱們上周約好的！你怎麽好意思放我鴿子的！”
向穆這會就像一個被鴿了的女朋友，脾氣暴躁得不行。
“有事。”霍澤衍渣得明明白白，連個理由都不給，直接丢了兩個字應付過去。
向穆已經開始罵罵咧咧了，但是偏偏又碰上這麽一個冷冰塊，一點作用都沒有。
最後憤憤地說：“今天的我你愛搭不理，明天的我你想請都請不起。”
霍澤衍已經習慣向穆的這些戲精表演，等他說完，霍澤衍才淡淡地說：“我還有事，先忙了。”
向穆一整個就是大無語，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麽會交上這樣的朋友，蝦仁豬心。
次日上午。
時穗穿上了溫苡然上次送她的裙子，又難得在宿舍細心地化着妝，白淺淺問她——
“你今天不用去訓練嗎？還打扮得這麽漂亮，是不是打算出去約會了？”
時穗解釋道：“跟殷梅老師請了半天假，約了朋友吃飯。”
白淺淺八卦地問：“什麽朋友，都讓你這麽認真化妝了。”
時穗腦海裏冒出霍澤衍的身影，但是她也不能告訴白淺淺其實是要去見自己法律上的老公，肯定會把人吓壞的。
而且她和霍澤衍的關系，現在也還不能公布。
時穗含糊地應道：“就是普通朋友。”
見她害羞了，白淺淺也點到即止不再繼續追問，只是叮囑道：“那你路上小心點。”
“嗯嗯，好。”
從宿舍出來，時穗到校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去餐廳，司機師傅見她這麽漂亮，忍不住問道——
“小姑娘，你是明星嗎？”
時穗羞斂回答：“不是。”
司機師傅似乎有些失落，“哦哦，我還以為你是明星呢，我聽說這個學校的學生以後都是要當大明星的。”
時穗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句話。
明星和演員其實是一個不同意義的詞，學校裏的确有很多人是奔着成為一個明星去的，也有很多人是奔着成為一個好演員去的。
見她不吱聲，師傅又主動搭話道：“小姑娘，你是這個學校的人吧？”
時穗輕輕“嗯”了一聲。
師傅笑道：“那你呀，也別着急，你長這麽漂亮，以後肯定能成為大明星的，說不定我下一次見你就是在電視上了。”
對于陌生的善意，時穗感激道：“謝謝師傅。”
車子在餐廳門口停下。
臨走的時候，師傅還說了一句：“小姑娘，這地方可貴得很，你們現在還是學生，可要好好聽話，那種什麽信用卡借呗什麽的超前消費可千萬別随便用。”
時穗軟聲應下：“我知道了師傅，我會的。”
等師傅離開後，時穗才朝餐廳走了進去，立馬就有侍者前來招待——
“你好小姐，請問有預約嗎？”
時穗報了一下時堰的名字。
這家餐廳不是很好約，時穗上次在溫苡然生日的時候在這裏辦了一張會員卡，以為能約上，結果沒什麽用處，最後還是找時堰幫了忙。
侍者登記好之後，領着時穗往包間裏走去。
包廂不算很大，但是裏面的裝修十分精致，從可旋轉的門進去後，就能看到裏面有一塊很大的透明玻璃，直接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景色。
侍者問道：“小姐，請問現在要點菜嗎？”
時穗回答：“不用，你先去忙吧，我等一會朋友。”
侍者：“好的，如果有需要的話您再摁一下桌子上的這個按鈕，我們會随叫随到。”
侍者出去後，時穗看了看時間，原本以為中午會堵車，所以特意早一點出了門，誰知道今天來得這麽順利。
眼下離約好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時穗沒有什麽事情可做，就拿出手機玩起了消消樂。
她會玩的游戲不多，一個消消樂，一個貪吃蛇，還有俄羅斯方塊等，都是一些單機游戲。
溫苡然曾經試圖帶她打過王者榮耀，但是那游戲太兇殘了，時穗下載之後玩的第一把，就聽見隊友互相問候全家十來分鐘，在小小的心靈裏留下了大大的陰影。
自那之後，時穗就再也沒有玩過，不論溫苡然怎麽勸她都覺得單機游戲才是最安全的。
盡管有時候單機游戲也很難，比如她現在打的這一關，就已經打了好幾天了，老也通不過。
時穗又試了幾次，發現還是沒什麽用。
她嘆了一聲，正準備關掉這個游戲眼不見為淨時，身後突然響起一道清冽的聲音——
“我來幫你試試。”
時穗一回頭，就看見霍澤衍站在她的身後，被吓了一大跳。
“你什麽時候來的？”她輕聲問。
“剛剛，正好看你玩完了一局游戲。”
時穗一囧，被霍澤衍看見她在玩消消樂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她還輸了，一時間不免有點尴尬。
好在霍澤衍的表情一貫的冷靜，對她的失誤沒有任何反應，時穗才感覺稍稍好受了一點。
“我幫你玩一把？”霍澤衍的眼裏難得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
時穗乖乖把手機遞給了他。
手機裏時不時就響起“unbelievable”的聲音。
時穗正打算起身看看他玩到哪一步了，然後霍澤衍就把手機遞給了她，時穗一看——
通關了。
“你以前也玩這個玩游戲嗎？”時穗試探地問，她覺得像霍澤衍這樣的人應該不會玩，可是又覺得他的這速度，不像是沒有玩過的人。
只見霍澤衍不緊不慢地回答：“第一次。”
時穗本來在霍澤衍面前就不是很會說話，陡然發生了這麽一遭之後，時穗就更加不會了。
霍澤衍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麽，只是看小姑娘突然不說話了之後，問道：“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這已經算是霍澤衍對時穗的特例，如果換做是別人，霍澤衍或許都不會多看一眼，更別說關心兩句。
時穗的別扭消失得很快，她莞爾笑道：“沒事，我們先點菜吧。”
時穗讓侍者拿來兩份菜單，霍澤衍想要照顧小姑娘，想要她多點幾份喜歡的，自己便沒怎麽點。
結果等時穗點完之後，霍澤衍才發現——
時穗點的都是他喜歡吃的。
他眼底閃過一抹詫異，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一身米色的薄紗裙顯得整個人嬌俏又可愛，薄薄的唇，幹淨的眼，有一種不谙世事的天真，卻又在他的事情上細心得讓人意外。
霍澤衍也想點一些她喜歡吃的，思考了半晌之後，一時間竟不知道她喜歡什麽。
時穗點完之後，擡起頭來，才發現霍澤衍在看她。
“你看看還有什麽要加的。”時穗細聲問道。
霍澤衍放下手中的菜單，提醒她：“點一點自己喜歡吃的。”
霍澤衍自幼父母雙亡，從小就是在霍老爺子的嚴厲教導下培養起來的。
老爺子現在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可年輕時候也是叱咤風雲的人，下手自然不會輕到哪裏去。
長大後的他又被老爺子直接丢到公司，和公司那些心思各異的高管鬥來鬥去。
太久沒有感受過溫情，以至于現在有一個小姑娘處處照顧他時，霍澤衍心底還生出一絲忐忑。
時穗莞爾笑道：“今天是請你吃飯，自然要點你喜歡的。”
見他不吱聲，時穗又自己加了兩道他喜歡的菜，然後把菜單還給了侍者。
侍者應道：“請稍等一會，飯菜馬上上來。”
侍者離開包廂後，時穗從自己的白色包包裏跳出一個黃色的東西來，她伸手遞給霍澤衍。
“這是什麽？”霍澤衍問。
時穗笑着回答：“上次和室友去雲禪寺，順便給你求了一個平安符，上次回家的時候忘記給你了。”
霍澤衍從時穗的手中接過平安符。
從小到大，他從來不相信這些東西，而此刻，看着這甚至有些皺了的平安符，只覺得格外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