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分手
施甜猛然一驚,“有,有事嗎?”
“施年晟是你父親嗎?”
“對。”
“他出事了,你現在過來趟。”
施甜忙不疊地點頭,又忍不住焦急地問道,“我爸出什麽事了?他怎麽了?”
“一兩句話說不清,等你過來了再說吧。”
施甜趕到公安局時,并沒見到施年晟的人影,一名年長的女警給她倒了杯水,“小姑娘,你還在讀書吧?”
“嗯。”
女警嘆口氣,“你爸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爸怎麽了?”
“他非法侵占他人財産,還涉嫌詐騙,已經被逮捕了。”
施甜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她怔怔地盯着桌上的水杯,過了半晌,這才開口,“我能見見他嗎?”
“見不了。”
施甜用力掐着自己的手指,“對了,我爸給我買了套房子,把它賠給受害人行不行?這樣可以填滿那個窟窿嗎?”
“事情沒有這麽簡單,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施甜一手撐向桌沿,“好,有什麽需要我配合的,我一定好好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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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警忍不住多看了施甜兩眼,她還這樣年輕,遇到這種天都要塌下來的事居然還能這般冷靜,難道她是不知道事有多嚴重嗎?
報警的女人也是恨慘了施年晟,好好地供着他養着他不夠,偏偏還要聯合外人一起去騙她。
事情穿幫以後,施年晟對她态度冷淡,私家偵探又查到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逛街。
這下好了,彼此翻臉不認人,可施年晟犯法是不争的事實,現在就算是服軟都沒用了。
施甜将知道的都告訴給警方了,她什麽都做不了,只能回去等消息。
馬上就要過年了,施甜難得回去一次,跟周邊的鄰居也不熟,她看到別家都是拎着大包小包的年貨。
有人在樓下挂了兩個大燈籠,物業也在挨家挨戶地發放對聯,施甜跟沒事人一樣笑着跟鄰居們打招呼。
回到家,家裏冰冷刺骨,空調一直就沒有修。施甜在沙發上坐了許久,這才摸出手機。
她手指頭凍得打不出字,就給紀亦珩發了語音。
“在幹嘛呢?工作嗎?”
“中飯有沒有吃啊?”
“紀亦珩,你別累着自己。”
昨晚紀亦珩就跟她說過,接下來兩天的工作量大,他可能要到晚上才能有時間。
施甜一個人在屋裏坐到了傍晚,盡管穿着羽絨服,卻還是被凍得喉嚨間發毛。
門鈴聲猝不及防傳到耳朵裏,施甜收回神,确定自己沒有聽錯後這才走到門口。她開門的動作有些猶豫,就怕是有人上來找麻煩的。
“誰啊?”
“我。”
施甜趕緊推開門,“師姐?”
陸一樂走了進去,她穿了身單薄的修身西服,一到屋裏就說道,“這麽冷。”
“去我房間吧,我房間有空調。”
“不用了,”陸一樂走到沙發跟前坐定,“施甜,你知道我為什麽來找你嗎?”
“為什麽?”
“你爸的事,可是大事。”
施甜從抽屜裏拿出一次性杯子,給陸一樂倒了杯熱水。
“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再順藤摸瓜把紀亦珩牽扯進去,他可就完了。”
施甜将水杯放到了茶幾上,“師姐,我知道。”
“說實話,我一直是反對你和紀亦珩的,但之前也只是反對你們公開罷了。”
施甜坐在邊上,寒意從地底下順着她的雙腿往上爬,“我會跟紀亦珩分手。”
陸一樂一眼望入她眼底,“真的嗎?”
“我一早就跟自己說過,如果我爸總是這樣渾渾噩噩的,只要不出大事,我就自私地賴着紀亦珩不走。可他一旦出事,我……”
“你看得真明白。”
施甜從懂事起,就在害怕這一天的到來,現在這天真的來了,她反而是心裏做足了準備的。
“我懂,如果讓人知道紀亦珩有我這麽個女朋友,我還有那樣一個爸爸,他會被我拖累死的。”
陸一樂什麽都沒說,輕點了點頭。
“只不過,他知道我家住在這。”
“我明天就安排人,替你搬家。”
施甜微微彎下腰,“我爸出事,不能讓紀亦珩知道,他最不怕的就是被我拖累,我也不能見他,我今晚就跟他說清楚。”
“怎麽找分手的理由,你決定,你爸的事确實要瞞着紀亦珩,不過你也放心,我可以幫你爸請律師,至于費用方面,你不用擔心。”
施甜擡頭看着陸一樂,“師姐……”
“畢竟你喊我一聲師姐,你現在這樣的境地,自己又沒有能力賺錢,我不會見死不救。”
“律師費的費用,等我工作後一定還給你。”
陸一樂環顧下四周,她只是坐了一會,就冷得有些受不了了,“随你吧。”
“我今晚把東西都收拾下。”
“好,明天上午我安排搬家公司的人過來,先随便替你找個住處。”
“謝謝師姐。”
這兩天紀亦珩都在封閉式工作,陸一樂都不用想借口拖住他。
她坐了沒多久就起身了,“你自己保重。”
“好。”
施甜将她送到門口,陸一樂出了門,正好看見對門的鄰居正在張貼對聯,她轉身望了眼施甜,有些話到了喉間,還是被她咽回去了。
“再見。”
“師姐再見。”施甜将門輕帶上。
陸一樂走出去幾步後,再度回頭望望,門上的對聯還是去年的,看來,今年也不用換了吧。
對施甜來說,也沒多少東西是要收拾的。
她将行李袋一個個拖出來,施年晟的東西很少,施甜的行李也不多,之前搬家的時候,有些不需要的東西都被扔了。
客廳內已經放了好幾個大袋子,施甜又将冰箱裏的東西拿出來,都塞在塑料袋裏。
紀亦珩的電話打過來時,已經是後半夜了。
施甜坐向床沿,手指在屏幕上輕點下,然後将手機放到耳邊。
“喂。”
施甜一手遮在面前,“你忙完了?”
“是,怎麽還沒睡呢?”
“等你呢。”
紀亦珩上了車,施甜能聽到那邊的汽車喇叭聲。
“紀亦珩,我們分手吧。”
車門被用力拉上,砰的一聲正好掩住了施甜最後的那幾個字,紀亦珩身子往後靠去,“你方才說什麽?”
施甜原本也是鼓足了勇氣才說出來的,這下話到嘴邊,她卻很難再開第二次口。
“這幾天都在家做什麽呢?”
施甜眼眶微熱,手掌用力地擦着眼角處,“紀亦珩,我們分手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坐在前排的陸一樂不着痕跡地往後看眼。
施甜沒有得到紀亦珩的回音,但她知道他是聽進去的。
少年身子微往前傾,手臂輕落在膝蓋上,“為什麽?”
“我現在一天到晚見不到你的人,初始的甜蜜感也沒有了,現在只覺得累,我想分開。”
陸一樂見紀亦珩的臉色變得陰鸷,很是吓人。
“都會過去的,我也可以将你帶在身邊。”
“紀亦珩,我也會有我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我不可能為了你就放棄我的一切,我覺得跟你在一起好累。”
紀亦珩剛配完音,嗓子這會還不舒服着,“就這個原因?”
“這還不夠嗎?”
陸一樂豎起耳朵聽着,紀亦珩的聲音像是在寒風中凜冽地刮着,“你當真要分手?”
“是。”施甜語氣堅決。
紀亦珩胸口起伏着,他手掌輕握成拳,在額頭上敲了幾下。“好。”
施甜沒想到他這樣幹脆,就連陸一樂也吃了一驚。
紀亦珩沖着電話那頭的施甜道,“你要覺得累了,那就分吧。”
施甜的眼淚不争氣地掉下來,忍都忍不住,明明是她提的分手,這會怎麽變成她哭了呢?
“好。”她趁着哭腔還未出來,脫口說道。
電話那頭傳來嘟嘟聲,紀亦珩第一次挂了她的電話。施甜看着屏幕上的照片,那是她跟紀亦珩的合影,她原本想了好多借口的,這個不行,就換下一個,她清楚紀亦珩的脾氣,他是不會那麽容易被她說動的。可施甜萬萬沒有想到,紀亦珩竟然答應的這樣幹脆。
難道,是他厭倦了這段關系嗎?
紀亦珩如今接觸的圈子和學校是大不一樣的,他身邊也不缺優秀的人,施甜哽咽出聲,她和他的兩年就這麽畫上句號了,毫無防備,更是猝不及防。
她躺在床上,也沒蓋被子,她就連明天要去哪都不知道。
施甜将腦袋鑽到枕頭底下,又用手将枕頭狠狠壓緊,可這又有什麽用呢?
車上,紀亦珩一語不發,半個身子隐在黑暗中。
陸一樂盯看他一眼,“什麽分手不分手的?施甜跟你鬧了?”
“嗯。”他淡淡應了聲。
“沒事,過兩天等她緩過勁,你再找她……”
“她要分就分吧。”
陸一樂倒真是挺吃驚的,“這話可不像是從你嘴裏說出來的。”
“人心都是會變的,我現在就想把手裏的事做好。”
陸一樂沒再多說什麽,點了點頭。
第二天,施甜蜷縮在床上只覺得冷,門鈴聲響了許久,她從噩夢中驚醒,睜眼看眼窗外,天色還未亮。
她掙紮着起身,穿上了拖鞋快步出去,施甜走到門口,頭還有點暈,她一把将門推開。
“你好。”門口站了兩個搬家公司的人,施甜看眼時間,“這麽早。”
“車子已經停在樓下了,有大件的東西嗎?”
“沒有,只有些行李。”施甜忙側身讓兩人進來,“都在客廳。”
他們提了東西下去,施甜匆忙回屋,将卧室內的被子也收拾好。
她随意地洗漱下,門都沒關,施甜守在客廳裏,聽到腳步聲進來,便想着起身一道幫忙。
施甜拎起腳邊的一袋子書,“這裏面有些重……”
她視線落定在來人的臉上,後半句話卡在了喉間,施甜手裏的書重得很,她不得不放回地上。
紀亦珩看了眼她腳邊那些還未來得及搬走的行李,“你要搬去哪?”
施甜腦子一片空白,“你怎麽過來了?”
“我要是不過來,你就打算不聲不響地搬走了,是嗎?”
搬家公司的員工上來,紀亦珩攔在了他們面前,“這兒先用不着了,你們把搬下去的東西搬上來吧。”
“什麽?”兩人面面相觑,目光均看向了施甜。
施甜只好接過話,“麻煩你們了,要不先到樓下等我一會。”
“那好吧。”
兩人走到外面,施甜過去将門關上了。回到客廳時,見紀亦珩已經坐在了沙發上。
“你要跟我分手,是不是師姐找過你?”
施甜完全沒料到他會說到陸一樂身上,“沒有,跟她無關。”
紀亦珩是連夜趕過來的,這會滿面倦容,身上的衣服都沒換過,他昨天這麽輕易答應了分手,就是想好了要避開衆人回來。
施甜站在他幾步開外,不敢上前。
“你爸呢?是你爸出事了嗎?”
她只覺雙腿發軟,好像什麽事在紀亦珩面前都是藏不住的,施甜強自鎮定地搖頭。“我爸還沒回來,跟我爸……也沒關系。”
“你胡說。”
“我沒有!”
紀亦珩眼看施甜神色激動,他朝她伸出了右手。“既然沒有,為什麽不敢靠近過來?”
“我只是覺得沒必要。”
紀亦珩的手微僵在半空中,“你答應過我,有什麽事都要第一時間跟我講,不會再一個人擅作主張。”
施甜心裏難過地翻滾着,她知道,她也清楚地記得那句話,可她不能用紀亦珩的前途去做賭注。
她自己将來會怎樣,她已經懶得去想了,“紀亦珩,我沒有別的話要跟你說。”
“那我明白了,不是你爸自己出了事,就是他讓別人出了事。”紀亦珩口氣篤定,如果不是陸一樂這邊使了絆子,就應該是施甜家裏的事逼得她不得不做這個決定。“你怕連累我,也怕毀了我,就想狠心分手算了,是嗎?”
施甜下意識否認。“不是!”
劇情怎麽就沒按着她設想的那樣走呢,生活應該是充滿了狗血套路的,她一聲不吭地離開,他從此以後萬人之上,這才應該是最好的結局啊。
“施甜,我現在就問你一句,你執意要分手是嗎?”
哪怕他現在戳穿了她,她還要堅持到底嗎?
施甜心如刀絞,施年晟身上背負了太多難聽的詞,吃軟飯、詐騙、到時候媒體再潤色一下,那就是騙財騙色,或者來個颠倒黑白的說法,賣女兒?
被潑了這樣的髒水之後,誰又能洗得清呢?
如果她不跟紀亦珩在一起,她就只是施甜,她可以無所謂,頂多就是縮着脖子過日子好了。
“是。”施甜再次回答了紀亦珩的問題。
就是執意要分手。
紀亦珩精神不濟,再加上一路過來一冷一熱的,人也有些撐不住。他喉嚨痛得厲害,像是扁桃體發炎了,他知道他說再多的都沒用了。
“你搬家,無非就是要躲着我,既然說開了,你也不用多次一舉。”
施甜坐到沙發上,對,是沒必要了。
紀亦珩手掌緊貼着前額,半晌不語,施甜餘光偷偷地落在他身上,他應該是甩掉了陸一樂她們之後就連夜趕來的,陸一樂至今都不知道他沒在酒店裏,要不然的話電話早就打過來了。
施甜握緊手掌,她好想過去抱抱他,靠一靠他的肩膀。
紀亦珩手臂往下垂,上半身沒了支撐力,顯得有些疲倦,他側目緊盯着施甜,“要分手,也行,如果半年時間內,你覺得你能過得比現在好,我們就徹底分掉。如果不行,我們就結婚。”
什麽?
施甜兩眼圓睜看着他,紀亦珩挺直了上半身,“從今天開始,我們算是分手了。既然是分手,那就連朋友都做不了,只能形同陌路。我從你的生活中退出去,你的事我不會再管,我對你不聞不問,從此以後你做什麽都跟我無關。半年之後,你若能完全适應了,我也不會再來找你,你要是忘不掉我,我們就結婚。”
施甜覺得好荒唐,但紀亦珩已經站了起來,“你最後肯定會後悔,但你現在把話都說到頭了,半年時間綽綽有餘,你要是能熬過去,我就相信你能潇灑地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