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港口黑手黨的底層其實一直流行着一個傳聞——
太宰先生已經和自己的部下隐婚了, 但是最近在鬧離婚危機,原來是與太宰先生并稱“雙黑”之一的中原先生橫刀奪愛,痛苦且深情地求婚, 打動了那位部下的內心。
有人聲稱自己親眼看到中原先生和那位部下一起吃飯,舉止親密, 疑似新婚燕爾。
也有人聲稱自己曾看到太宰先生帶着那位部下去見首領, 但是兩個人大吵一架,太宰先生沒有進去就走了,那位部下則眼睛紅腫地出來。
到最後已經演變成了——
太宰先生和自己的部下離婚了,原來部下和中原先生才是結婚多年的夫妻。
***
我, 有點沒聽懂炮灰新人說的話。
納卡哈拉是誰, 怎麽聽着有點耳熟, 古川大哥以前好像也提過的樣子……該不會是中也男神吧?
明明之前還在詢問是不是太宰治的部下, 不知道為什麽話題會跳到中原中也,自己和中也先生又怎麽了?不等懵逼地開口詢問, 站在新人旁邊的卡頭(加藤)已經瞪了過去, 提高嗓門大聲吼道:“喂井川!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還不給我閉嘴,向大人道歉!”
“是, 萬分抱歉!八尋大人!”
我:“……”
算了, 看着他們突然用震破耳膜的音量低頭道歉,估計沒說什麽有用的臺詞。
我擺擺手, 懶得細究這個不放, 沒什麽表情地低頭捋了捋文件, 捋到半途中的時候不遠處的大門終于走進來一幫人,其中為首的語氣很不滿:“真是的, 突然把老子叫回來幹什麽, 不知道哪裏來的小部下也可以随便使喚我們黑蜥蜴了嗎。”
他的聲音在看到屋子裏的我時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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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
一身腱子肉的西裝大哥扒了扒墨鏡, 露出一張眼睛很小的大衆臉,比起周圍安靜站着的普通成員,他明顯更有一點社會大哥的氣勢。
我也有些訝異地看着對方。
是他,那個當初把自己從砸場子現場趕回去、同時也和自己以及織田作共同經歷了公寓負責人叛變的家夥!
記得對方剛好是個黑蜥蜴的十人長來着,沒想到這麽巧的,既然如此,率領小隊的事情就不用愁了诶。
“三浦大人?”跟在彪悍大哥身後的一名部下疑惑地出聲,不明白隊長怎麽止步不前。
實不相瞞,得知那位太宰先生的一個小部下要把他們叫回去使喚,身為黑蜥蜴十人長的三浦大川一直罵罵咧咧,對方是心直口快的性格,心氣又高,被叫回去的途中一直有所不滿,聽得這位普通成員冷汗直冒。
三浦隊長心大,不知道內部最近流傳的驚人秘密,那個小部下可是太宰先生命都可以給的………
明明隊長也怕傳說中的太宰先生,怎麽到了這種時候就犯糊塗。
“閉嘴,小島!”
黑蜥蜴的小成員心中犯嘀咕,不曾想三浦隊長突然把頭轉向他:“你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還不給我向八尋桑道歉!”
“诶?!!我?”小成員震驚地指向自己,懵逼地張大了嘴。
我:……
這幫家夥怎麽動不動就鞠躬道歉的,沒有在意米耶拉(三浦)突然轉變的态度,沒錯,面前的這個家夥叫“米耶拉”,我的聯系人裏有存對方的電話號碼。
當時一起經歷了公寓負責人的事變,對方獨自承擔了事件的報告和後果,後續沒叫到我和織田作,人還蠻不錯的,是我9個…哦不對,加上中也是10個,是自己為數不多的10個聯系人之一。
确定了黑蜥蜴的人手,我當天晚上就回到畫室,開始研究小組織頭目的畫像。
自己的最終目的是學會超寫實派的油畫,所以目前先從最基礎的練習,Tony老師剛教到五官和頭像,我一時間有些躊躇,幹脆把老師叫過來一步步指導自己怎麽畫,最後完成了一個不倫不類的、頭像很寫實(但型不怎麽準),脖子以下極其敷衍的素描畫像。
沒、沒有辦法啊!
我的畫必須全程自己動筆,但凡Tony老師上前改一下,這張畫就廢了不能用了。
看着報廢了好幾張才挑出來的一張最終版,Tony直誇我天才,僅僅學了6天畫畫就能速成素描頭像,可惡,他懂什麽,這點程度估計只能發揮26%-30%,必須再加快速度學習才行。
抓走小頭目的行動就确定在後天。
因為後天剛好是周六,時間不等人,想要拖到下周六是不可能的,計劃必須這兩天就全部準備好。
根據情報所知,小Boss去的酒吧很偏僻,他單獨出門的時候會攜帶8-10個保镖隐在暗中保護,指不定藏在哪裏,需要随時留意對方的狀态。
我給腱子肉大哥發了郵件商量好對策,直至任務當天,帶着黑蜥蜴成員包圍住酒吧門口的時候,心情還有些緊張。
做了一個手勢,讓躲在暗處的廣田幾人不要跟上來,我咽了咽口水,先主動上前一步,獨自一人敲響了酒吧的大門。
“抱歉,客人,我們今天打烊了。”
剛進屋,正在擦玻璃杯的酒保便愧疚出聲。
沒有管炮灰在說什麽,我先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圈屋內的環境,沒有目标人物,也沒有僞裝成普通客人的保镖手下,屋子裏只有擦酒杯的服務生和歲數貌似挺大的老板兩個人。
除了剛才在外面的小巷子裏悄無聲息地抓到兩個保镖,眼下的情況和想象中完全不同。
我的心裏頓時冒出冷汗,看到小酒吧內空無一人的環境時,立即就意識到事情不妙。
——那個小頭目逃了。
沒有傻在原地束手無策,毫不猶豫地擡手給三浦十人長打電話,眼睛則在不遠處的兩個人身上打量,小頭目能悄無聲息的逃跑,面前這倆人絕對脫不了幹系。
服務生的手上沒有繭子,臉上沒有緊繃的神情,毫無慌張之感,反倒是那個年齡比較大的老板神色沉穩,不知道在想什麽。
用了2秒鐘判斷哪個好套出情報,我直接俯身向前進行加速跑,踩住酒吧的椅子的同時用力跳到吧臺上,猛地将懷中的雙槍掏出來。
單膝跪在桌面上穩住好身形,一把對準老板以防萬一,一把穩穩指在小小酒吧的腦袋上,我面無表情地用冰冷的槍口怼了怼他的太陽穴。
“那個人,在哪。”
“什…什麽!?”小酒吧當場就吓懵了,眼淚差點飙出來,完全沒有搞明白情況地擡起雙手投降:
“那個人指誰?!我,我不知道啊!你是說經常來我們酒吧的常客嗎,他、他剛才從後門出去了!小姑娘,你有話好好說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還不想死!”
……
小酒保語句錯亂地叽裏呱啦一頓說,發現對方伸出手不自覺地指向不遠處的後門,我立即明白了他句子裏的關鍵點。
老板的表情變了色,不等他有所動作,直接揮手讓廣田幾人進屋把兩個炮灰壓制住,我不敢耽誤時間地沖向那個後門,生滿鐵鏽的小門後面竟然是個廢棄的車廠,和預料中的不錯。
是的,隊伍被自己提前分成了兩波。
一波和我勇闖酒吧,一波由黑蜥蜴的十人長帶領,前往酒吧附近最容易藏身的一家車廠以防萬一。
俗話說得好,萬事都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那原本是我想的下下之策來着,沒想到現在真的用上了,媽的。
***
加急趕到車廠,內部的情況又一次和自己想象中不同。
狹小的廠子裏站着兩夥人,人物目标正悠閑地坐在一堆箱子上面,旁邊站着一排黑衣保镖,面色不善地看着正前方的我。
不,他的正前方不是我,而是黑蜥蜴的十人長腱子肉大哥,三浦。
三浦和他帶領的3個手下正背對着小頭目,筆直地站成一排,面對面看向我的動作讓人感到一絲說不出的詭異。
他為什麽要把後背對着小頭目?剛才的電話又為什麽不接……
“真令人驚訝,ProMafia只派了你這麽一個小姑娘來偷襲嗎。”
臉上足足有兩條刀疤的男人打斷了我的思緒,冷不丁開口,沙啞的聲音有種經常在動漫裏看到的、隸屬于反派的渾濁語調。
“明明想搞清楚我手裏近期交易的‘藥’,你們那個小醫生上位的首領能不能上點心啊,幹脆以死謝罪吧。”
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站在最前面的三浦表情隐忍又古怪,像是努力掙破什麽一樣突然大喊道——
“跑!!!”
我咽了一下口水,目光掃到左邊有一輛廢車,沒有任何猶豫地當即往那邊用力一滾。
槍戰一觸即發,我原本站着的位置被三浦僅用2秒鐘射成了篩子,巨大的“轟隆”聲緊接着在狹小的車廠爆起,我的內心像浸泡在涼水裏一樣冰冷。
三浦為什麽突然攻擊自己?
他身旁的那些黑蜥蜴手下為什麽也不聽使喚,對方剛才那種用力掙破什麽的表情,還有四肢僵硬的舉動……
就仿佛被誰操縱了一樣。
我迅速将口袋裏揣着的畫像拿出來,開始用筆在畫像的嘴旁邊寫上文字【說出這一切的現況】。
異能力發動,淡淡的金色光芒在自己的身上浮現,盡管躲在廢車後面看不到對面的情景,我還是聽到原本不再說話的刀疤男人在不間斷的槍聲中隐約開口:
“我的異能力是傀儡の線,通過絲線将人和人的生命之絲連接在一起,從而操縱被連接的一方,連接後的兩個人一人死則全死,一人亡則全亡,每個人只能連接一個。”
“沒有人知道我的異能力,這是隐藏在組織內部的一級機密。”
“我在做什麽我很清楚,早就懷疑那個該死的小醫生會派人來襲擊,幸好這附近有動手方便的車廠,來人不是PortMafia的雙黑,真是令人失望。”
……
我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雖然大部分沒有聽懂,但是“一能流庫”這個詞太熟悉了,可惡,資料裏明明沒說過他有異能力啊!!
既然是異能力作祟,三浦幾個人又莫名其妙地向我開槍,這說明對方的能力像海○王裏的多弗朗明哥一樣,可以操縱人。
“該死,我剛才說了什麽!?”
小組織的頭目似乎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的話,語氣又憤怒又慌亂。
我躲着的廢車火星四濺,“噼裏啪啦”一陣響,身旁有四、五個幸存的手下正在反抗,毫不懷疑再過一會兒容身的車子就會被打爛……
眼睛是最敏感的地方,不敢耽誤任何時間,我握緊中性筆,迅速先在整張畫像最為寫實的頭部,也就是小Boss的左眼處用力一劃。
“啊!!”
慘叫的聲音有兩道。
我愣了愣,微微瞪大眼睛借着廢車空洞的窗戶往回看,小Boss果不其然捂住了左眼,剛才的從容不迫已經沒了,整個人又喊又叫。
而第二道慘叫聲——是三浦。
他的左眼不知道為什麽憑空多出來一道傷痕,刺眼的血液流了出來,這道攻擊明顯比當初對TBC首領的劃傷來得重,眼球估計都斷成了兩半。
我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
腱子肉大哥怎麽也會中招!?他怎麽可能中招?!!!
我一直覺得,自己的反應能力其實挺強的,但是此時此刻,卻從來都沒有現在這樣痛恨自己的腦子為什麽轉得這麽快。
小頭目的身體和腱子肉大哥是連接在一起的。
剩下3個手下沒有受傷,說明,應該只有腱子肉大哥和小Boss的身體連着……那三個手下明明也被操控了,眼睛卻安然無事,反倒和小Boss的那些黑衣保镖一樣,中彈的位置都是一樣的。
心裏的不妙越來越大,小頭目似乎覺得場面有點控制不住,莫名吐出情報、眼睛受傷讓他剛才的從容不迫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竟然轉身有趁亂溜走的跡象。
想要解決眼下的情況,最好先讓他的異能力解除。
我的冷汗直流,讓自己冷靜一點,動作迅速地重新趴回地面,提筆開始在畫像旁邊寫【異能力解除】。
對面的炮火有一瞬間的停息。
被操縱的幾個人明顯奪回了一絲身體的掌控權,是的,我的異能力目前最多只能發揮到30%,還做不到像太宰治的「人間失格」那樣,徹徹底底地完全消除。
但是僅有這幾秒鐘的時間也夠了,自己可以趁着異能力被削弱的間隙,繼續對小頭目的畫像做些什麽,這樣并不會連累到已方的人員,哪怕連累到,傷口也不會牽扯很多………
重新去劃畫像的左腿,兩道同時倒地的聲音讓我的內心備受煎熬,忍不住握緊了筆尖。
“喂!八尋!”
就在這時,對面傳來一道隐忍的,好不容易的奪回掌控權的聲音:“別管老子!”
“幹掉他!別給黑蜥蜴,別給PortMafia抹黑!!”
身為黑蜥蜴十人長的三浦大聲喊着,我手裏的筆尖都快握斷了,對方的腿同樣受了傷,但明顯輕很多,趁着奪回自己力量的這幾秒猛地爬過去扼住頭目Boss,竭力的聲音仿佛要扯破嗓子。
我留着冷汗,繼續在畫像的旁邊寫上【昏迷】。
臉上帶着刀疤的男人明顯中了招,憤恨地咬緊了牙怒罵,他似乎開始犯困,上眼皮和下眼皮不停打架,馬上就要陷入昏睡十幾秒的狀态。
但是有一點我算錯了,小頭目只在傷勢和生命上與三浦相連,昏迷這種事情是不會影響到他的。
已經被重新操控住的十人長立即被即将失去意識的小頭目控制,擋在他的身前,不要命地開始掃射攻擊。
但這一次,對方的掃射沒有達到任何效果。
只聽“砰”得一聲,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一道槍響,那個和我蠻有緣的、一身腱子肉的十人長大哥,眉心冷不丁中彈,徑直倒了下去。
……
“所以說,不要浪費時間哦,這個時候就全部殺掉就好了啊。”
伴随這道略微帶着鼻音的少年嗓音,接連而上的“砰”、“砰”、“砰”,回響在不大的廢舊車廠,被操控的人員、穿着黑衣的保镖,無一幸免地倒地。
我從來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力氣大到握斷手中的筆,筆管的塑料尖屑紮進手指裏,滲了一些血出來,就像三浦頭上流出的東西一樣。
微微瞪大眼睛轉回頭,那個令人無比熟悉的黑發少年正站在身後不遠處,鳶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線下令人遍體生寒,他的周邊都是使溫度驟然下降的冷空氣。
明明沒有任何感情地、眼神空洞地說着,少年卻露出往常般的微笑,聲音輕柔地向我嘆道:
“小嬌還是太心軟了。”
“讓他們死也是一種令人羨慕的解脫不是嗎。”
沉默。
不知道多久,我才将手指藏到身後,低下頭默默地說道:“對不起,任務,失敗,小Boss死了。”
太宰治愣了愣,神色有些不在意似的把槍扔掉,從懷裏拿出一包裝着白色.粉末的東西,閉着眼睛說:“啊,那個啊——雖然首領想要活的,但是問題不大,死了就死了吧,拿到組織想要的東西就行了,你做的很不錯哦,小嬌。”
“我可是偶然得知敵方的首領有異能力,不放心小嬌,特意過來看你呢。”
棕黑發的少年雖然語氣關懷地這樣說着,我卻感覺不到任何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