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感覺,這幾天我一定是被衰神附體了。
我真的只是想安安靜靜收個保護費啊!怎麽會恰好碰到這種爛攤子。
望着小餐館突然亂起來的局面,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我捧着手冊默默地後退一步,如果在這裏墨跡太長時間保不準又會被葫蘆卡娃前輩罵一頓,他那邊要是收完就糟了。
要知道我雖然有一顆宛如社畜般的厚臉皮內心,但不代表真的願意挨罵。
低頭翻了一下手裏的藍色本子,既然這家的老板死了那就先pass吧,等收完另一家的保護費再說。
突然有種自己成長了的感覺怎麽回事?想當初我剛穿來那天都快被死屍吓愣了,現在短短不過八九天,我早就處理過十多具屍體,一家店鋪突然死個人已經吓不到我了。
果然港口Mafia不是人啊!看把低層員工壓榨的,尤其是還不給錢,我在心裏猛漢捶胸,與此同時也懶得再管這家店裏的爛攤子,轉過身剛要去推玻璃門,一道清脆的男童聲從我身後傳來。
“這位姐姐,你要去哪裏呢?”
“……”
我面無表情地轉回頭,垂下眸看着這個突然叫住我的、身高只到我一半的六七歲小男孩。
沒錯,這才是我最操淡的地方。
要不然怎麽感覺自己這幾天撞大運呢,神秘音果然把我扔到綜漫世界裏來了!我tm就是手欠啊,當初寫雷文寫單一同人不好嗎,非要在裏面摻和一堆亂七八糟的世界,這下好了,保不準神秘音為了坑我在這裏融合了不少同類型世界。
這不,眼下就有一個例子……
面前這個戴着眼鏡、腦瓜子後面翹起一撮呆毛的小學生正歪着頭,大眼睛噗靈噗靈的,我不認識他就有鬼了,他在電視裏可謂伴随了大部分人的一半童年,簡直是走到哪裏哪兒出事的人形殺器,有關他的粘貼曾經貼滿了我的小學文具盒。
總之,我也是進了這家店鋪之後,才發現客人裏竟然有這位傳說中的死神小學生。
“姐姐,這裏出現了死人,每個人都可能是殺人兇手,随便出去會被懷疑的,我們還是待在這裏一起等警察叔叔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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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用一種很天真又很害怕的聲線仰着頭,似乎想勸說我不要離開 。
才不要好嗎!
雖然他烏烏啦啦說了一大堆,但一起等警察叔叔這句話我非常清楚地聽懂了。
拜托,我可是一個黑手黨诶,在這裏老老實實待着是要等警察過來抓我嗎?
像我這種小底層被抓了絕不會有人來保釋,一蹲就是十幾年,等等……日本的黑bāng好像是合法的來着,但是這個家夥為什麽會在這裏,這裏不是橫濱嗎?
而且他演技也太爛了吧!
我的心情可以說是波濤洶湧,盡管有一堆嘈想吐,奈何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臉上連一點情緒都做不出來。
“喂,你說殺人兇手!?”
我們正在這裏僵持,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不可置信的男聲,說話的人是個看起來20幾歲的男青年:“這是怎麽回事?幸子不是自殺嗎!”
“不是哦。”江戶川柯南聞言回過頭,語氣非常肯定地自信道:“是他殺。”
我:……
要不你們聊?放我走行不。
“大家都不要吵了!”就在此時,站在飯廳最中央的一名中年大叔清了清嗓子,“既然如此在警察來之前,就讓我來看看這事件到底怎麽回事吧。”
“诶?你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名偵探?”上一章癱坐在地上的女人語氣有些驚喜道:“沉睡的小五郎!”
“哼哼,是我沒錯。”
毛利小五郎有些得意地蹭了蹭翹起的鼻子,“我們這次來橫濱是因為接了一個委托,本來等下就該走的,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突發事件,幸好小蘭還沒趕到這邊。”最後一句話他說得很小聲,似乎松了口氣。
不過他說得大聲小聲在我眼裏沒有區別,都是些天書罷了。
眼見一場可能要水個1、2集的推理劇就要在這裏上演,一時半會兒又走不了,我心情苦逼地搬了個凳子坐到門口,拄着下巴坐看他們在那邊上演大戲。
總結來說,這是一個老板娘突然在後廚房上吊自殺的事件。
不過稍微區別于普通的死法,她是坐着吊死而亡的。
案發現場顯而易見就是吧臺後面的小廚房了,發現時間剛好是我邁進這家店鋪的那一刻。死者——也就是老板娘的衣體整潔,她吊坐在水池下方,繩子勒在脖頸處,繩索的另一頭系在洗手盆的水龍頭上。
毛利小五郎已經把對方放下來了,從消失的生命體征可以初步判斷,老板娘确實已經身亡。
至于當事人的話,分別有3位:顧客女子A,同為顧客的柯南和毛利小五郎,以及突然內急跑來借用廁所的上班族B。
外加上我這個後進來收保護費的,和聽聞消息匆匆趕過來的老板娘的男朋友。
順便一提,剛才那個難以置信的20幾歲小青年就是這位男朋友,看起來是上大學的年紀。
“嗯,周圍的案發環境看起來很正常,廚房的頂部連橫梁都沒有。”毛利小五郎已經站在門口研究起來了,嘴裏說着什麽我根本懶得去豎耳朵聽。
滿腦子都在回蕩着葫蘆卡娃前輩的罵聲,怎麽辦,感覺他下一秒就會打電話催過來,我真的不想再挨罵啊!
果然還是先走吧,擡頭瞄了一眼他們那邊的情況,我的心裏稍微有點煩躁,正打算從椅子上站起來,只聽“咦”得一聲,待在我對面的江戶川柯南似乎小聲嘀咕了一句。
他沒有跟去廚房裏面一起讨論,而是先擡頭看了眼鐘表,皺起眉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已經過了10分鐘了,警察還沒到嗎。”
“……”
我低頭瞥了他一眼,這種距離自然還是能聽清一點的,很遺憾,今天可是港口黑手黨收保護費的日子,警察想快點趕到還要掂量掂量我們收沒收完,來這邊怎麽說也要準備一下。
似乎注意到我盯着他的視線,江戶川柯南眨了眨眼睛,仰起頭重新用那種很符合小孩子的眼神看過來,單純的語氣似乎只是很好奇一樣:“姐姐,你是來這裏吃飯嗎?”
幹,幹什麽?
是要試探我嗎,被卷入意外已經夠倒黴了,鬼才答話啦!我語氣有些不好地直接道:“要錢。”
對不起,我tm實在想不起來要保護費這個詞的日語,雖然本來也不打算說。
“诶?”江戶川柯南聞言愣了一下。
“開玩笑的。”我聳了聳肩,老實回答:“來吃飯而已。”
江戶川柯南幹笑了兩聲:“啊哈哈,姐姐還真會開玩笑,你說要錢,我還以為你和這家店的老板娘有什麽關系呢。”
“不過。”他歪起頭撓了撓臉頰:“總感覺姐姐你好像認識我,是錯覺嗎?”
咦咦!?竟然被察覺到了這種事情,我的心裏頓時一慌……才怪,天真!自從那天見到中也男神後我就已經吸取了教訓。
十分淡定地從椅子上站起身,我低下頭俯視着他:“因為,你好像偵探新一。”
在我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江戶川柯南的身體明顯有一瞬間的僵硬。
咳,我盡力了,工藤這個姓氏實在想不起來了,能說出偵探這兩個字已經很牛逼了!心裏得意地贊嘆了自己幾句,我美滋滋地繼續開口說道:“……的弟弟。”
咋樣想不到吧,叫你試探人家,人家也試探你嘻嘻。
“經、經常有人這麽說呢,我也好想見見那位傳說中的大哥哥!”果不其然,江戶川柯南擦了擦冷汗,無語地開始打起馬虎眼來,我自然不會戳穿對方,也懶得再繼續跟他讨論這個話題,說實話現在其實更想趕快離開這家店,于是我也幹脆問出口了:“我能走了麽?”
“我來的時候,老板已經死了,對吧?”
“姐姐,你是想說你沒有作案嫌疑嗎?”江戶川柯南聞言重新擡起頭,表情還是十分天真,語氣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冷靜:“可是這個好像說明不了問題,也有的吧,作案兇手為了确定作案成功,特意回來确認一遍那種。”
“我有在電視上看過的!”
“…… ”
雖然只聽懂了一句電視,但我明白他這是想要一纏到底,算了,既然已經耽誤這麽長時間了,不如等事情徹底完事,我心累地重新趴到椅背上,幹脆轉頭去看另一邊的推理大劇,他們似乎已經上演到了大家說供詞的部分。
那位最開始慘叫的女顧客A搓了搓肩膀,她握緊手機,表情還有點驚由未定道:“事情是這樣的,我是半個小時前進入這家餐廳的。”
“當時我要了一份咖喱豬排飯。”
“但是那個女老板遲遲不上菜,進了吧臺旁邊的小門後就一直沒有出來,我等得有些不耐煩,本想着催一催,沒、沒想到,推開後廚房的門之後……”她說到這裏臉色不太好地捂住嘴。
“真是的,這種事情看一下監控不就行了!”說話的是一名看起來快四十的黑發男人,他的語氣有點不耐煩,看起來和我一樣對被迫停留在這裏這種事非常不滿,雖然我并沒有聽懂他說的話。
“喂,你這是什麽語氣啊?”老板娘的男友對此猛得揪住對方衣領,氣憤地握起拳:“幸子可是!”
毛利小五郎趕緊過去勸架,“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但是無論如何先冷靜下來,你這樣做事情不會有任何進展是吧?”
“……”
老板娘的男友深吸一口氣,似乎聽進去了對方的話,他閉上眼松開上班族的衣領,咬緊牙開口道:“很遺憾的告訴你,店裏的攝像頭剛好壞了。”
“我明明之前還答應過陪她一起去修理。”他有些崩潰地捂住臉:“怎麽會突然發生這種事情……”
中年上班族不滿地扯了扯剛才被拽住的衣領,張開嘴看起來還想說什麽,不過礙于面前的小青年還是選擇閉嘴,他幹脆轉移話題為自己澄清道:
“總之,我只是走路走到一半肚子痛得不行,路過這家店所以進來借用一下廁所而已。”
“在此期間我一直在廁所裏,還是聽到有慘叫聲才匆匆從廁所趕出來的,你們之前都看到了吧,那裏和廚房是兩個方向。”
“你這麽說的話,我之前也一直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女顧客A皺起眉,連忙跟着撇清自己。
“額,大家先別急。”
正所謂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眼見他們各執己見都有不在場的證明,場面發展得越來越不受控制,毛利小五郎撓了撓頭發,聲音不确定道:“既然這樣,那老板娘果然還是自殺吧。”
“你在說什麽……”
“畢竟大家都不在場,而且她脖頸這個的痕跡,勒死已經可以确切排除了,頸部又沒有指甲或者手指的掐痕,不太好看出來。”
女顧客A捂住嘴:“但是坐着要怎麽上吊?”
“這個很簡單。”毛利小五郎閉上眼故作高深地挑了挑眉:“只要在頸部施加15公斤左右的壓力,就足以壓迫呼吸道造成窒息。不要說15公斤了,其實2公斤就能導致腦缺氧,只要把腦袋套進繩索裏身子慢慢下沉,完全可以保持坐着的姿勢完成自殺。”注[1]
他一邊說一邊托起下巴:“從案發現場的環境來看,整個廚房沒有橫梁,老板娘能做出這種死法倒是很符合實際。”
“所以肯定是自殺了!”
“那我們老老實實等警察來不就好了。”上班族大叔語氣又不耐煩起來:“她肯定是有什麽自殺動機吧,在這裏讨論能有什麽用處?”
“話說回來警察怎麽還沒到,你們真的有報警嗎?”
“動機……”老板娘的男朋友聞言卻猛地擡起頭,他像是想起什麽一樣,“有沒有可能……不,但是……”
本來還想繼續說什麽的毛利小五郎看向他:“怎麽了?”
“實不相瞞,其實我知道一個事情。”小青年抿起唇。
“PortMafia。”
他的話音落下,屋子裏的氣氛突然僵滞了幾秒。
就連原本只是看戲,根本聽不懂他們說啥的我聽到這個熟悉的詞彙,都忍不住看向對方。
這咋還和我那壓榨員工的摳門公司扯上關系了。
短暫的沉默過後,是江戶川柯南率先打破短暫的沉默,語氣好奇地走過去,似乎完全不理解的樣子:“大哥哥,那是什麽?”
“一個犯罪組織。”
老板娘的男朋友咽了一下口水,語氣夾雜着似乎漸漸想清楚什麽的顫抖:“據說是以港口作為勢力範圍的黑手黨。”
“我只知道,幸子是一個人搬到這個城市打拼的,我們交往的時間不長,她在這裏沒什麽親人,只開了這麽一家小店,我們平常的生活都很節儉。”
“橫濱這些年很亂,街上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會出現事故,開在周邊的店鋪往往都是第一個遭殃,為了确保店鋪的安全,很多老板都選擇和那種組織合作。”
他低下頭捂住一半臉,壓緊牙關:“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但我聽說她有給PortMafia交保護費。”
“保護費!?”
最右邊的女顧客A失聲大叫,她驚恐地看了一眼男青年,應和地非常快:“這家店竟然被黑shè會纏着嗎,這個女老板怎麽回事?”
她的語氣甚至帶了一絲後悔,似乎懊惱自己怎麽會走進這麽一家店吃飯。
“所以真相大白了?”上班族有些謝天謝地的樣子,他提出自己的猜測道:“這個小姑娘的自殺動機是因為實在過不下去了,交不出錢,所以才會自殺。”
“難道說今天是剛好交保護費的日子?”上班族大叔說到最後已經有點無語起來:“唉,所以說現在的小青年啊,真的是動不動就……”
“可惡,怎麽會這樣。”老板娘的男朋友可能已經沒有心情去管那個大叔了,他的視線從女顧客身上收回來,捂着泛紅的眼圈,“為什麽我以前沒有察覺到。”
話落,店內頓時充斥着沉靜和壓抑的氣氛。
在這種情況下,江戶川柯南沒有再以小孩子的姿态問些什麽,在大家談話的過程中已經不知不覺跑進了廚房裏面。
我:“……”
說實話,我還在消化他們叭叭叭宛如10級英語聽力的幾段句子。
不是吧,說到最後鍋竟然扣在自己頭上了,我只是一個替組織收錢的低層工具人而已,怎麽聽起來反而全怪我這個收保護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