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顆糖 (1)
桑音音擡眸朝白板望去, 入目是一個三維立體,猶如實質的紅色福袋浮現在了半空之中。
封口處用金線封着,紅色的軟緞上寫着“幸運積分福袋”幾個字。
邊上還有一行字, 【恭喜您成功渡過第一段劫難,随機掉落任務積分,您一定要在未來的日子裏活的更久哦:)】
桑音音:“……”
021連忙解釋,“主系統那邊都是一群老年系統了,表情包庫和咱們不一樣, 大都是顏文字,這個符號代表的就是微笑的意思。”
桑音音:“……好的。”
她沒有糾結這個顏文字, 按照說明打開了那個福袋。
掌心劃過一縷奇特的能量, 下一秒, 桑音音手中就多出了一個實物福袋,裏面沒有什麽花裏胡哨的東西, 只有一張小卡片和幾顆糖果。
她把卡片打開一看——
【恭喜您獲得随機積分88點!這可是個吉利的數字哦,您的運氣真好呢:)】
桑音音:“……”
就這??
她一下覺得人生索然無味。
021安慰道:“音音,88點積分可以拿來應急,那些糖果可是好東西。”
聽到021的話, 桑音音把福袋裏的糖果都拿了出來,一共七顆,每一顆顏色都不同, 正好構成了彩虹的顏色。
她在貴的要命的系統商城裏搜了搜,發現這種糖果叫彩虹糖,一包七顆, 正常價格購買需要210個積分, 單獨購買一顆35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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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糖果內蘊含許多生命能量, 效用是補充體能和治愈傷勢, 有點像游戲裏的血包,在關鍵的時候能救命。
珍惜的将這幾顆糖果收好,桑音音又開始查看起她昨晚獲得的幾個成就,依舊是熟悉的火柴人拉橫幅,只是跳了三次——
【恭喜您達成C級光環類成就:和煞星同床共枕的女人。】
【已自動轉換成C級成就卡。】
“村子裏來了個天煞孤星,所有靠近他的人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可有一天,出現了一個和煞星同床共枕後還沒有死亡的女人,大家紛紛表示十分佩服。”
“成就卡使用說明:被動技能,使用一次後報廢,受到致命攻擊時自動啓用,啓用時會形成一個30s的煞氣防護罩,同時對周圍一百米內敵人發動‘佩服’光環,使其在30s內攻擊力下降50%。”
桑音音認真地看完小字,視線在煞星兩個字上轉了幾圈,又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指印。
煞星,指的應該就是聶根,看樣子他昨晚回來過,還跟她睡了一張床,只是她完全沒有記憶了。
臉頰一點點浮起了薄紅,手腕開始發燙,桑音音也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覺,将這張C級卡收好,連忙移開了視線,開始看下一個成就。
她剛看清,整個人的表情就有點繃不住——
【恭喜您達成C級光環類成就:第一個主動甩了氣運之子的炮灰。】
【已自動轉換成C級成就卡。】
“不!不可能!!身為天道親兒子、氣運獨寵者的他!怎麽可能會被一個平平無奇只有臉長得漂亮的弱智小炮灰拒絕!這炮灰的想法簡直莫名其妙,滑天下之大稽!!!”
“成就卡使用說明:主動技能,使用一次後報廢,使用時捏碎卡片可召喚異世界生物‘大滑稽’,使範圍內五百米道路變得莫名其妙,使範圍內敵人摸不着頭腦,無法移動,持續時間66s。”
桑音音:“……???”
異世界生物是什麽鬼,莫名其妙這個成語居然還可以這樣用嗎?會不會太草率了一點??!
021卻是用興奮的聲音道,“滑稽啊,它挺強的,在《異界神奇生物排行榜》裏排前一萬呢!”
桑音音:“…………”
你們非人類的世界我真的不懂。
她心情複雜地收下了這張群控卡,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做了個心理準備,以免在看到下一個成就的時候受到什麽驚吓。
好在下一個成就并不離譜,反而讓桑音音有些意外——
【恭喜您達成S級技能類成就:希望】
【“希望,希望,用這希望的盾,抗拒那空虛中的暗夜的襲來,雖然盾後面也依然是空虛中的暗夜。”[1]】
“一顆星球就像一顆會發光的星星,總有燃盡蛻變的那一天,生命和意識處于劇變的洪流之中,你用靈魂埋下了一顆希望的種子,本能和信仰會支撐人們走的更遠。”
“技能成就使用說明:S級主動技能,無使用次數限制,技能分為單體技能和群體技能,單體技能冷卻時間為24小時,群體技能冷卻時間240小時,技能效果因人而異。”
桑音音仔仔細細将這個技能使用說明看了好幾遍,發現這個名為“希望”的S技能和其他只有單次的卡片不一樣,是直接和她的靈魂綁定的,只要閉上眼,就能感知到它的存在。
像在心上燃起了一團透明的火焰,壓平了她原先因為靈魂之力透支而産生的低落情緒,滋養着靈魂,讓她整個人都變得平和而安定。
她心間一動,蔥白的指尖便多出了一縷沒有顏色的火焰。
名為希望的火光,在地震坍塌後的灰暗世界,仿佛随時能乘風而出,如臂使指。
……
收拾好小隔間,桑音音沒好意思只穿着聶根的襯衫出門,即便男人的衣服很大,稍微在腰間紮一下就是一件蝙蝠袖寬松版襯衫裙……
用吹風機吹幹了昨天的裙子,桑音音揉了揉已經好了大半的腳踝,套上了平底涼鞋。
任務顯示第一階段的災難已經過去,外面的雨也終于停了。
現在是上午七點多,太陽已經從奶白色軟綿的雲層中冒出了一個腦袋,絲絲縷縷的日光灑滿了整片山脈,也落滿了聶根家前的一大片空地。
也不知是不是運氣好,不僅大反派的屋子沒有塌,連他門前的這一大片空地也沒有什麽大的裂縫,桑音音看見幾個年輕男人手裏提這個小桶,裏面裝着一些石子和從山上挖來的泥土,正在填補地面上的那些縫隙。
“你好。”桑音音看見門口走過一個瘦削的少年,便上前兩步,想問問他聶根在哪裏。
可那樣貌清秀的小少年見到她就跟見了鬼一樣,肩膀猛地瑟縮了一下,腳底抹油,一溜煙竄出了老遠。
桑音音:“?”
她茫然的在四周看了看,發現原本還在場地上的人在短短的十幾秒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有幾個不能動的人臉色蒼白的躺在不遠處的躺椅上。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走了過去。
“你們好,請問……聶根在哪裏?”
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身上濃郁的屬于老大的氣息傳來,只呼吸了一口她周圍的空氣,白犬的臉色就肉眼可見的難看了起來,眼睛一翻,差點直接暈過去。
一邊的錢蜥更慘,他嗅覺靈敏,平時挨揍也最多,一想到以前兇神惡煞的老大竟然會偷偷在半夜對桑音音做出這種事,簡直渾身惡寒,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別說回答桑音音的問題了,連活着都很艱難。
桑·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對他們造成了降維打擊的·音音:“……”
她瞧見幾人臉色蒼白,胳膊腿和腦袋上還有傷,問了句,“你們是受傷了嗎?”
聽到她的話,林熊到底強撐起了精神,朝她笑了下,“運氣不太好,昨天晚上餘震的時候山上正好落下來幾塊石頭,把我們哥幾個給砸了。”
林熊虛弱地說,“你是找老大嗎?天剛亮他就起了,帶着一幫兄弟上山裏去了。”
桑音音下意識皺緊了眉:“這個時候上山?”
全球大地震災難以後,雖說不會再有餘震了,可山上估計也被震的亂七八糟的,很危險。
她渾身都是聶根的氣息,聲音稍微大一點,半死不活地躺在椅子上的幾人瞬間夢回昨晚,一個兩個面色愈發蒼白,瑟瑟發抖。
林熊強忍不适,“對,就在附近,說是要采點東西。”
桑音音點了點頭,她見他們這麽難受,傷口處隐隐有些滲血,便開口道,“你們傷口裂開了,需要我幫忙重新包紮一下嗎?”
白犬:“啊?”
他随後反應過來桑音音在說什麽,連忙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不了不了,我沒事。”
這點傷最多躺幾天,要是讓桑音音給他上藥,那就真的離死不遠了!
“那什麽,桑小姐,你在這裏啊。”
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桑音音轉過頭,看見虎子走了過來,手裏還拿着一張紙。
“虎先生,你好。”桑音音斟酌了一下,還是選了這個比較有禮貌的稱呼。
趙虎連忙擺手,“你叫我虎子就行了,老大叫我啥你就叫我啥。”
桑音音笑了下,“好,虎子,你找我有事嗎?”
趙虎把紙遞了過來,“雨大概一個小時之前就停了,你爸媽回了趟家,給你留了張條子。”
桑音音接過來一看——
“音音,你醒了去照顧一下你二哥,我們先回家去看看。”
将字條收好,桑音音對虎子道了聲謝,又問,“虎子,你們吃早飯了嗎?”
“啊?”趙虎下意識搖了搖頭,“還沒有。”
白犬卻是立刻搖頭,“我們幾個都吃過了。”
桑音音點了點頭,返回小隔間,敲了敲聶根留給她的那個對講機,花了一積分查了一下男人現在方不方便接聽,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按下了發音鍵。
一陣滋滋啦啦的電流劃過,耳邊傳來了一道低沉的聲音,尾音帶着不耐和煩躁,兇的要命,“喂——!忙着呢,有屁快放。”
桑音音:“……”
她被噎了一下,“聶根哥,是我。”
對面驟然安靜了下來,隐約能聽見樹木倒塌和什麽人慘叫的聲音。
桑音音沒敢耽擱他太多時間,直接問,“我可以去你屋裏,用一下你的竈臺嗎?我會給你留早飯的。”
她本以為以大反派平時在她面前的性格,會低笑着說‘哥的東西你随便用’,不料這一次聶根的話卻很少,聲音還帶着點沙啞和扭捏,只說了句,“嗯。”
關掉了對講機,桑音音怔了怔,一下覺得有點不太适應
她問021,“是我昨天晚上睡姿不好,煩到聶根了嗎?”
021疑惑地說,“沒有呀,音音你昨晚睡得很老實。”
不老實的是某只毛茸茸。
桑音音越發不解,一直到走進聶根廚房裏的時候都還在想這個問題。
——聶根的廚房很空,設備卻很全,除了有農村的那種土竈外,還有燒煤氣的竈臺。
除此之外,廚房裏的沒開封的米面也很多,還有好幾箱不同口味的泡面和一些調味品,牆上還貼了一張字條——“随意取用”。
她猶豫了一下,算着人數,用靈泉水煮了六包泡面。
将趙虎的那一份盛了出來,桑音音偷偷在聶根碗底藏了個荷包蛋。
剩下的面她都裝進了另外一個保溫盒裏,打算等會兒帶給家裏人吃。
把趙虎的那一份面留在桌子上,桑音音返回隔間将大反派的那份放好,出門跟趙虎打了個招呼,“虎子,我先走了,你的那份面在桌上。”
她視線掠過林熊幾人還在滲血的傷口,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有過去。
別人已經明确拒絕過她的幫忙了,她也沒有必要非要湊上去。
桑音音提着保溫盒越走越遠,因此也沒有看見,在她拐過一個彎後,原先不見人影的空地上“唰”地一下出現了好多人,彼此之間默契十足,紛紛大打出手,如狼似虎一般地朝廚房撲去。
……
……
暴雨停歇,太陽露了出來,還留在雨棚裏的人不多。
桑音音把面給家裏人和受傷的李烨分了分,吃了點熱的東西,幾個人明顯感覺恢複了一些精神。
“音音,”桑淮臉色比昨天看起來好多了,別扭了半天,還是沒好氣地問,“昨晚你和聶根沒發生什麽吧?”
桑音音:“……”
她搖了搖頭,“……昨晚我休息的挺好的。”
“哦。”桑淮放下了心,但還是說,“等會兒你跟我一起回家去,晚上別跟他住了。”
他說着,為了彰顯自己的強有力,硬是撐着疼痛的右腿站了起來。
李烨在一邊看的無語,“昨晚疼的直叫的人不知道是誰。”
桑淮黑了臉。
幾人聊了會天,都決定要回家看看,路過廣場上的那個大坑,桑音音才知道昨晚死了不少人。
“那些人也是真的倒黴,本來是想來我們這邊避雨的,結果挪到一半餘震來了,全都被壓在了廣場那個坑裏,一共十九個人,只活下來了一個小孩子。”
李烨想想昨晚遠遠看見的場景,還是有些頭皮發麻,“一大早陸承亦就帶着不少人把屍體都送到村東頭的祠堂裏了,就等着家人來認領。”
“真慘,有一家三口一下子全軍覆沒,直接拉去火化了。”
……
李二狗家和桑家就在隔壁的隔壁,離中央廣場不算不遠不近,走路十來分鐘。
昨夜大雨下了一夜,天色又黑,衆人沒辦法判斷外面的房子塌了沒,現在一眼望去,塌了一大半,不少人都站在自家門口哭,還幸存的沒塌的房子遙遙無幾。
一聲聲忽遠忽近的哭聲伴随着逐漸升起的烈日粘在一道道開裂的泥土地上,讓人覺得十分壓抑,不知不覺地加快了腳步。
“草,我家塌了!”李烨遠遠瞧見自家父母站在路邊,面前是一堆碎瓦片。
桑音音和桑淮連忙朝自家望去。
這一望,兩人的心底都是一沉。
他們家的房子塌了一間。
“你倆怎麽回來了?”桑楠臉上都是灰撲撲的泥土,手裏拿着個鐵鍬,正在一塊塊往外弄磚。
桑淮哀嚎一聲,“是我倆的院子塌了嗎?”
“對。”
聽桑楠把話說話,桑音音也有些哭笑不得。
桑家的磚瓦院一共三間,還有一間專門用來收稻子的倉庫,結果都沒塌,只塌了桑淮和桑楠住的那一間房子,更離譜的是,他們院子的圍牆都還是好好的。
陸玲月見狀氣的要死,把桑爸爸呲了一頓,原因是當初全家就只有桑楠他們那一間房是桑爸爸找熟人幫忙蓋的,價格還不便宜。
現在一看,肯定是當初被熟人坑了,偷工減料。
但現在地震了,那人平時在鎮裏,現在想去找人家負責也不太現實。
而桑淮他們那間房子塌了、幾個鄰居家的房子也塌了的後果就是,鄰居紛紛來借住,而桑家那兩間小房子根本沒辦法住下這麽多人。
“玲子,這次真得要麻煩一下你了,我看這天不錯,到時候我們就在你家院子裏打個地鋪就成了。”李大狗他婆娘,陸金桂如是說。
一邊一個身材高挑、有點瘦弱的中年女人也不好意思的開口,“我們家可能也要過來住兩晚,我們的院子地上都是磚頭,清理出來恐怕還要一段時間。”
女人叫陸紅梅,是李二狗的老婆,性子比較冷一些,說話斯斯文文的。
她和陸金桂是表姐妹,嫁給了李家兩兄弟,和陸玲月的關系也很不錯,平時不怎麽喜歡麻煩人,倒是經常給桑家幾個孩子帶好吃的,現在一開口,陸玲月也拒絕不了,只好暫時答應了下來。
李烨苦着張臉,問桑淮借了雙手套,苦逼地回家跟着爸媽和哥哥一起翻磚頭,把一些能用的東西和值錢的東西都翻出來。
桑音音也沒閑着,跟着家裏人清點物資、嘗試聯絡救援、收拾東西,跟着桑淮拿了不少附近鄰居可能用到的東西在村子裏來回晃悠,幫一些認識的叔叔嬸嬸清理挖廢墟時不小心弄出來的傷口。
大約中午的時候,村子裏響起了敲敲打打的唢吶聲。
一支披着白麻、胳膊上帶着黑紗的隊伍拿着招靈的白帆,從村子東頭開始繞着村子走,後頭跟着幾個神情麻木的小孩子,每個人懷裏抱着一筐黃紙,走走灑灑。
日頭烈了,每個人額上胳膊上都是汗,和眼淚混雜在一起,一點點浸濕了被曬幹的黃土地。
“唉,那是老楊家的小孫子,父母都在城市裏打工,平時就老楊兩口子照顧着。”
一邊一個嬸子被曬的皺紋裏全都汗,語氣惋惜地指着村口隊伍最後面的一個小孩。
他大約十歲的模樣,胳膊腿上都有血跡,眼神空洞。
“昨晚他們出來看電影,本來沒事,結果因為想換個棚子,倒黴碰上餘震……”
桑音音陷入了沉默,經過一上午的忙碌,她也摸清了村子裏現在的情況。
因為昨晚放電影,除了極個別人沒去看,大家都聚集在了廣場上,第一輪地震造成的傷亡很小,反而是第二次餘震,一下死了十八個人。
心底總覺得這件事有點蹊跷,桑音音問021查一下昨晚的事故真相要多少積分。
“5積分有線索提示,50積分是詳細過程。”021說。
桑音音想了想,花了5點積分兌換了一下線索提示,只是她還沒來得及看,不遠處就傳來了幾陣車子轟鳴的聲音。
村口前唯一一條寬闊的十字路口,竟在同時開來了三個車隊。
迎面那條道上是幾輛小卡車,距離有點遠,不知道是不是路過,還是路況不好,開的很慢,車廂鼓鼓囊囊的,用遮雨布包着,看不清裏面的東西。
距離桑音音他們最近的是一輛路虎,右手邊那輛則破破爛爛的,全是泥濘,是一輛五菱神光。
兩輛車都到了村口,便也都停下了。
路虎的車門被拉開,桑音音看見陸承亦從車上走了下來。
他換了件短袖襯衫,下身依舊是黑褲子和皮鞋,下車後神色溫柔地拉開了邊上一扇車門。
兩個臉色發白、頗有些狼狽的小姑娘下了車。
先下車的是個小女孩,大約只有十四五歲,穿着校服,看起來青春活潑。
後下車的小姑娘踩着短跟高跟鞋,看起來和桑音音差不多大,穿着一些純白色荷葉邊連衣裙,露出了小半個肩膀,一頭長發如瀑一般披在身後,手腕扶着心口,好像因為坐車十分不舒服。
她五官清麗,唇色很淺,皮膚又白,加上剛剛經歷過災難,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一種即将破碎的脆弱感,像透明晶瑩的粉水晶,又像一只無辜弱小的羊羔,讓人充滿了保護欲。
“時茵。”
桑音音聽見陸承亦語氣溫柔地叫了一聲少女的名字,叫時茵的少女擡起眉眼,視線不經意朝這邊望來,樣貌與她有三分相似。
桑音音:“……”
她終于明白,為什麽陸承亦會把自己當替身了。
眼前這個叫時茵的少女,應該就是《靈泉空間之重回末世當大佬》這本書的女主吧?
悄悄将自己往桑淮背後藏了藏,桑音音并不想和男女主有什麽過多的糾纏。
然而事與願違,女主時茵邊上的那個小女孩眼尖地瞧見了桑音音,直接喊了起來,“表姐!那邊那個村姑長得和你好像哦!”
桑音音:“???”
村姑???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這套衣服,是李紅梅給她做的,李紅梅家裏沒有女兒,因此格外喜歡桑音音,每年夏天都會給她做衣服。
這一套是一條淺藍色的長褶裙,不是很時髦,但怎麽也算不上是村姑吧?
“雨萱,你太沒禮貌了。”葉時茵不悅地蹙了蹙眉,朝桑音音投來了一個十分歉意的眼神。
桑音音注意到她看清自己樣貌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緊接着露出了一絲壓抑的不悅,但她掩飾的很好,沒有讓人瞧出她的不自在。
時茵話音落下,陸承亦就立刻皺着眉開口,“時茵,外面日頭烈,你身體不太好,不要和不相幹的人說那麽多廢話了。”
桑音音:“……”
拳頭in了。
她簡直無語,沒打算繼續忍耐,一邊的桑淮也是氣的不行,眼見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即将掀開帷幕,一道疲憊卻有力的聲音驟然打斷了衆人的蓄力。
“各位,不好意思。”
一身軍裝的邵飛越神色疲憊的站在路邊,從軍綠色的軍裝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士官證,“我是F軍區野戰軍第三師部一團、三連二排七班的班長,我叫邵飛越,負責陸鎮和周邊村落的救援任務。”
邵飛越身後跟着兩個士兵,年紀都不大,每個人的軍裝都破損嚴重,雙手更是血淋淋的,指甲和臉頰上全都是黑灰,只有一雙眼睛還是明亮的,像黑夜裏的一叢叢炬火。
“哎呀,是救援!”
一邊的嬸子一下高興了起來,熱情的上前,“我就知道咱們國家不可能不管咱們的,同志,是只有咱們這一片地震了嗎?通訊什麽時候恢複啊,怎麽就你們這幾個,國家什麽時候給我們建新房子啊?”
聽到這一大串問題,邵飛越舔了下幹裂起皮的嘴唇,開始耐心的解釋。
桑音音在一邊聽着,這次地震的波及範圍很大,他們軍區暫時與上級失去了聯系,只緊急調動兵力,先救援附近的城市,同時等待上級命令。
“國家一定有預備方案的,大家不用太擔心。”邵飛越道。
軍用通訊設備肯定第一時間進行了搶修,民用設備恢複應該還需要一段時間,如果只有他們這一片地區地震,救援肯定很快就能跟上。
可是……
想到那個折磨了他足足三個晚上,最後逼迫他冒着被連長削一頓的風險也要上報的夢,邵飛越心情就越發低落。
他想到這一路上過來看到的各種殘垣斷壁,恨不得自己昨晚硬要托着連長上報團長,最後鬧到整個軍區都來了一場臨時加練、結果真的順利避開了地震的事是假的。
盡管他因此被記了一等功,軍區也沒有任何傷亡,可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在那個夢裏,這一次地震是全球範圍內的大地震,黃金救援時間一共就三天,昨天餘震加上暴雨,救援工作開展非常困難,陸鎮幾乎八成的樓房都倒塌了,而他們趕來陸鎮救援的,一共也只有半個團,五六百個人。
而由于缺乏物資,大吊車和起重車都需要緊着醫院、學校這種地方先用,他們這些機動救援小隊在自己帶的手套破損報廢後,就只能徒手去挖廢墟。
偏偏民衆的情緒早已崩潰,能夠理智、不妨礙他們救援就已經很好了,很多人還會對他們大吼大叫,質問這麽大的地震為什麽國家沒有任何預警,救援為什麽來的這麽晚。
許多時候,安撫民衆往往比救援工作更難開展。
“喝點水吧。”桑音音見邵飛越眼下青黑,兩個小士兵一身軍裝破破爛爛的,還在耐着性子應付不斷圍上來的人,從包裏掏出了兩瓶礦泉水遞了過去。
“謝謝。”邵飛越說着謝謝,卻是搖了搖頭。
現在物資匮乏,因為地震供水供電都斷了,這兩瓶水很珍貴,他們不能收。
“給他們水喝幹什麽,要不是因為他們沒用,我爸媽怎麽會死??”
不遠處的喪葬隊伍裏,一個滿眼血絲的年輕人沖了過來,對着邵飛越他們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李冰皺着眉把人架住,那個年輕人又開始嚎啕大哭,好像要将災難之後遇到的一切困難全都發洩出來。
邵飛越像是已經習慣了這一切,望向桑音音他們的眼神很平和,語氣也很平靜,“我們幾個負責這片村落救援的如果有誰家有人需要救援,可以找我們。”
他說完,對衆人敬了個禮,又重複了一遍先前的話。
而這邊的動靜也漸漸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三四十人的喪葬隊伍也分成了兩批人,大多數人默默垂淚,也有幾個則開始打滾哭鬧,希望國家給個說法,最起碼要免費把房子重新蓋起來,再給點賠償金。
這樣的情緒不知道是不是感染了葉時茵,少女紅了眼圈,眼淚綴在睫毛上,水盈盈的雙眸微垂,咬着淡色的唇,肩膀輕聳,如雨中桃花,搖搖欲墜。
而在她身後,一身淺藍色長裙的桑音音轉身打了一小盆水,一邊示意幾個士兵洗手,一邊拿出了一瓶紅藥水。
汗水洇濕了她的額頭,幾縷烏發貼在耳邊,一雙剪瞳明亮澄澈,像夏日裏盛開的一朵向日葵。
聶根遠遠瞧見這一幕,帶着幾個兄弟下了卡車,眯了眯眼,掐了指間的煙,喊了聲,“音音。”
男人低沉慵懶的嗓音響起,葉時茵還以為有人在叫她,擡起了頭,一顆淚珠正好從眼尾墜落,眼見馬上就要掉在聶根腳邊了。
大反派立刻嫌棄地往後退了半步。
葉時茵:“……”
桑音音:“……”
她轉過頭,看見男人一身潮氣,一頭短發濕漉漉的,穿着黑色背景和迷彩長褲,耳朵上的耳釘換了一個顏色,與他黑曜石一般的瞳仁一樣,在烈日下閃閃發光。
他徑直朝她走來,動作自然地接過她手裏的藥水瓶,氣勢很強,兩個小士兵還沒反應過來,手就先被按在了盆裏洗了幹淨,緊接着又被上了藥。
而因為他的出現,周圍一些情緒激動的人紛紛噤了聲,微不可查的往後退,只用一種讓人極其不舒服的目光盯着聶根一行人,那是一種厭惡、排斥、又有點恐懼的眼神。
這樣的目光桑音音之前就在一些人眼裏見過,都是些喜歡八卦或者上了年紀的老人,又或者是一些聽說了聶根克女人的年輕小姑娘。
但這一次,整個喪葬隊伍中大部分遇難者家屬的眼神都有了變化,這就很奇怪了,明明昨天晚上,是聶根手下的兄弟、趙虎他們第一個去中央廣場的大坑裏救了人,按理說這些家屬不應該會對大反派抱有這樣的态度。
桑音音在村子裏生活了十八年,雖然沒有辦法控制身體,但也認識村子裏大部分人,除了一些真的很刁鑽的,大部分人就算有些小毛病,平時不待見聶根歸不待見,不至于直接釋放惡意,更何況昨天聶根還幫了大家。
視線悄悄落在一邊的陸承亦身上,桑音音皺了皺眉,難道是男主做的?
陸承亦表情坦蕩,剛剛還勸村民不要無端發洩情緒,好像昨晚事故過後無意之間引導自己堂弟把責任推到聶根“煞星”身上的不是他。
聶根給兩個小士兵上好了藥,站起身,似乎對周圍的目光一無所查。
邵飛越則是盯着聶根看了幾秒,越看越覺得熟悉,突然試探性地喊了句,“你是……聶隊長?”
桑音音:“?”
衆人:“???”
大反派沒說話,站起身,拉着邵飛越往遠處走了十幾米。
兩人交談了一番,桑音音眼見着邵飛越的表情越來越激動,越來越驚喜,還對聶根鞠了好幾個躬。
片刻後,邵飛越眉飛色舞地招呼着兩個已經完全懵了的小士兵,“李冰,陳也,走了。”
李冰:“啊?”
邵飛越說,“聶隊長捐了車子和一些食物,還讓了一些人支援我們的救援工作。”
李冰:“!!!”
桑音音也滿眼驚訝,她遠遠看見幾個彪形大漢叼着煙開着小卡車過來,風吹起遮雨布的一角,下面是一箱箱的泡面和礦泉水。
還有一車裝了兩頭活的野豬,膘肥體壯,一頭少說幾百斤。
“卧槽,聶大哥好牛啊。”桑淮瞧見那野豬,忍不住發出了沒見過世面的感嘆。
等邵飛越和陳牛他們都走了,聶根周圍又只剩下了他一個。
他站在距離桑音音不遠的地方,不知道為什麽沒有像先前那樣直接走過來,只是站在原地,眸光深遠地望向那幾輛漸漸遠去的卡車。
他脊背寬闊,陽光落在他身上,像照亮了一座孤獨的深山。
先前鬧得最厲害的一個大嬸終于忍不住了,酸溜溜地說了一句,“有吃的不捐給自己村裏的人,給外人……那野豬還是我們陸家村山上的呢。”
桑音音聽到話,徹底無語住了。
先不說現在剛過農忙,哪個人家裏真的缺吃的?
再說了……
“為什麽要捐給你呢?”
桑音音條理清晰,一字一頓道,“你是參與救援了,是給國家做貢獻了,還是他的家裏人?你們不是嫌棄他是煞星麽,給你們吃,你們敢要嗎,不怕被克?”
“喲喲喲,你倒是維護上了?”
那個中年大嬸不敢直接去怼聶根,她昨晚在陸承亦的棚子裏也沒看見兩人訂下了娃娃親,一看桑音音開口,還以為她是當初那個可以随意搓捏的小傻子,滿腔怒火頓時朝她噴湧而來:
“你前些日子不是還喜歡陸承亦嗎?現在看到聶根有點家底,要換目标了嗎?”
這話一出,在場衆人的臉色都變得十分精彩。
葉時茵咬着唇,看了眼陸承亦。
趙三豹則表情古怪地看了眼自家老大,見他眉宇一沉,眼尾隐約有些泛紅,心道不妙,老大該不是想要殺人吧?這可是白天!
不對,這可是犯法的!
趙三豹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卻不料,那個讓老大整夜心神不寧、魂牽夢萦的小人類卻上前一步,臉頰微微泛紅。
桑音音說,“我是他的……未婚妻。”
作者有話說:
本章随機掉落66個小紅包嗷!
ps:“希望,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