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九枚旋轉的碧海潮生珠橫空飛舞, 電光流竄間,水潮飛舞。祖源魔海中的濁煞之氣被那幾乎遍布整個魔海的水光攪動,不停地發生着高層次的變化。在一開始, “太始淵天神水”之中還散發着極為明顯的太上之力, 可随着李淨玉吞化魔神的動作, 那股太上之力逐漸地消隐,如半空中勾勒的冥月一般, 散布着一股“太陰之氣”。
李淨玉以“道隐無名”平衡體內的“清濁之氣”, 使得在變動着又不至于沖破束縛。在“太始淵天神水”修成之後,其乃“清”之一面,頓時映照出了“濁”之一面。在這濁煞重重的祖源魔海中, 自然是修行此道的好時機。
在水潮遍布整片祖源魔海時,韋複命一行人已然不敢立身于水中,皆是借着法力懸浮在了空中。他們死死地盯着李淨玉, 看着那道原本與她身形相仿的清影在吞化魔氣時逐漸地成長, 逐漸地變得高大無比, 顯化的“人身蛇尾”幾乎占據了半片魔海。如果說一開始,清影的面貌是模糊的,可随着她根性的定下,她的面容逐漸與李淨玉相合。
魔祖十二化中, 以“地母”之尊最為接近魔的本源, 就算其鬥戰力量不強,但身為“地母”,天生便有着吞化其他魔神的力量,是魔道的一位大母神。不是他們不想阻止李淨玉, 而是根本阻止不了, 誰都沒有料到李淨玉會邁出這樣的一步。
此刻的李淨玉并不在意韋複命一行人, 她在吞化魔神、吞噬祖源魔海的本源力量,而魔海則會自發地應對,尋找補充之物。韋複命四人與其他魔修并沒有不同,不需要多久一身血肉化散,渾身精氣便落入了魔海之中。
“祭月,你當真一點兒都不顧舊交情嗎?”
“你以為你吞化了魔神之後,還會是你自己嗎?來祖源魔海的都是魔祖的寄體,所有人都只是為了迎接魔祖的歸來。”
“哈,不愧是兩位仙門英才的後代,與我魔門非同類。”
“你若放了我等,我等可教你如何克制魔念。”
……
面臨着死亡的威脅,韋複命一行人心中生出了畏懼,面龐因驚恐而顯得扭曲。李淨玉只是淡漠地望了韋複命一眼,懶得理會他們的廢話。祖源魔海中藏着一點魔祖的魔念,可到底不是魔祖,只是一點“執念”而已。她雙眸注視着前方,在最後一尊魔神消失之後,袖中驀地飛出了一頁書冊。在最初的時候,她準備用體內的法器“道隐無名”來克壓魔性,不過在得到了無情書之後,她便改變了計劃。
“無情書”是母親的本命法器,融着“太上忘情”的根本,魔性入了其中,便會被磨去。在無情書之中,只有“執中”的理序,不曾有任何的情志存在。
随着李淨玉的動作,魔神殿外也發生了某種變化。一道龐大的身影宛如水墨畫,只寥寥地勾勒了幾筆,但那股龐大的、沖天的濁煞之氣還是引起了衆人的關注。在與鴻冥的鬥法中,楊溪舟與他修為相近,旗鼓相當。可在見到了那水墨魔影的一剎那,他的神情驟然一變,不顧這具化身會被鴻冥打散,他雙眸注視着懸在了上方的一輪幽幽明月,祭出了一劍。
劍光一隐一現,眨眼便躍到了魔神殿前,而後方在此時才拉開了一道劍痕,掀起層層的氣浪。如果劍芒斬在了魔神殿上,必然會導致這棟在魔門矗立了千萬年的建築崩毀,可惜一支白玉笛憑空伸出,點在了那一抹劍芒上。笛身上震出了一道道裂紋,旋即便恢複如初,然而劍光崩散之後便徹底地消失。
楊溪舟的化身被冷笑連連的鴻冥打中,在化身散去前,他只來得及朝着魔神殿望上一眼,看到了那熟悉的妙曼身影,他的口中溢出了一道嘆息。過去的一幕幕在眼前浮動,可惜無法再重來了。
“我還以為見到了老熟人你不會出手。”鴻冥注視着槐晚秀冷笑連連。
Advertisement
“鴻冥師兄這是哪裏的話?”槐晚秀溫聲笑了笑,“他們鎮殺了清洵,此仇永遠無法消解。”
鴻冥定定地望着槐晚秀,半晌後才猛地一拂袖子,主動散去了自己的化身。
來到魔宗的玄門修士以楊溪舟的身份最為顯著、修為最高,在他的化身被打散之後,餘下的人自然也不會在這裏糾纏。
“回去吧。”接應秦若水一行人的是太始一脈的傳人張懷玉,他淡然地望着前方的景象,面上無悲無喜。
冉孤竹望着張懷玉,緊張地問道:“張師叔,事情怎麽樣了?”
張懷玉搖了搖頭,并沒有答話。
紀玉棠眉頭微微蹙起,不久前泥丸宮裏的神龍映照出了一道虛影,她仿佛感知到了李淨玉的存在,可等她準備細究時,那點牽連着她與李淨玉的氣意便崩散了。是因為李淨玉徹底地堕入了魔道,被魔性侵染了嗎?紀玉棠心中驀地浮現出一股恐慌來。然而在張懷玉視線落來的時候,她又将浮動的心緒徹底壓下。
張懷玉看得不僅僅是紀玉棠,還有冉孤竹,他的心中念頭起伏着,最終化作了一道無聲的嘆息。他溫聲道:“走吧。”說着也不管秦若水一行人的反應,一拂袖便将他們收入乾坤囊中。
白骨山。
在玄門修士的攻襲下,山峰坍塌了大半,好在各宗弟子的損傷并不嚴重,在宗門長輩的護佑之下,甚至還不如因擠入魔神殿而身亡的多。
風鳶有些憂愁:“清塵師叔,大師姐她什麽時候出來?”
師清塵注視着那道月影,心想,李淨玉可能已經做成了,餘下的便是煉化那股磅礴的力量。她轉向了風鳶,又打量着她身側始終閉口不言的佛修一眼,笑道:“恐怕得有一段時間,不過不用擔心,最難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風鳶似懂非懂,片刻後,忍不住又道:“那群玄門修士故意趁着這個時候來的嗎?”
師清塵唇角勾起了一抹笑,點頭道:“誰說不是呢?此回魔道元會大比關乎着我魔門十二地樁計劃,他們來此,只是阻礙魔祖重新降臨。至于靈山不靈山的,有什麽重要的?玄門修士堕魔者不少了,他們大概習以為常了吧。”
慈明面色一白,眼瞳中沉着一抹妖異的紅芒,蒼白的指節撥動着念珠打出了噠噠噠的聲響,片刻後聲音驀地一止。她指尖壓着佛珠,直到手指泛白。正如師清塵所言,那些人不是為了靈山來的。她在聽見了殺生道的鐘聲時,擡眸與某位師叔對望,那位師叔眼中沒有慈悲,只有冰冷的殺機。當她堕入魔道之後,在衆人的眼中,她便是魔了。
“小師父,慈明,你沒事吧?”風鳶注意到了慈明的異狀,小聲地開口詢問。
慈明手指一松,佛珠啪嗒啪嗒落在了地面上,很快便碎成了數瓣。
“慈明已逝,我名妄,風妄。”在這句話落下後,她身上的魔氣更為濃郁,直到額間的金蓮法印徹底被血色覆蓋。
風鳶瞥了慈明一眼,眼中掠過了一抹異樣的情緒,沒有再接腔。
白骨山上玄魔争執的一幕并沒有影響到九州的大勢,消息傳得極為緩慢,直到一個月之後,九州各地才起了些許的風聲。
天水城中。
紀玉棠終于打探到了消息。
魔道元會結束之後,惑心宮的祭月一躍成為魔門四宗的“聖女”,位在各大法統的傳人之上。雖然沒有提到“祖源魔海”的事情,但是紀玉棠知道,李淨玉成為魁首,成功地從裏頭走出來了,只是不知道如今的李淨玉,變成了何等模樣。
“你怎麽心不在焉的?”寧懷真望了眼時不時神游天際的紀玉棠,忍不住出聲詢問。
紀玉棠“啊”了一聲,嘆氣道:“在想魔宗的事情。”
寧懷真眸光微微一閃,又道:“魔宗那位祭月?她如今為魔門共同供奉,被視為魔種,是我玄門修士必須斬殺之輩。”想至此,她心中暗暗地嘆息,沒想到李師姐的女兒還是走上了那條老路。
紀玉棠眼皮子一跳:“魔種?”
寧懷真點頭,道:“魔門的十二魔神樁計劃已經徹底敗露了,他們用魔祖的血肉祭煉魔神樁,催生魔神,妄圖将十二魔神合一,從而召回魔祖,不過現在嘛,魔神被我玄門修士毀了一半,就算真有魔祖降臨,那也只是半個。”
紀玉棠沉默了片刻,又詢問道:“就算是半個,也不能留存,是嗎?”
寧懷真慨嘆道:“是啊,所以太玄宮下了誅殺令。”太上三宮之中太玄宮掌仙道律令,主太上一脈的刑罰,往常并不怎麽見到太玄宮的修士,可一旦誅殺令下,他們的行跡便會顯出,比太元道宮還入世。
太上三宮一定要如此嗎?她還能出現在九州嗎?在南疆會是安全的吧?紀玉棠胡思亂想了一陣子,擡眸望着寧懷真道:“阿娘,當初李前輩入魔道之後,你有什麽感觸?”
寧懷真定定地望着紀玉棠,想要從她平靜的面容上看出她真正的心緒,半晌後才應答道:“散修總要比八大仙門的弟子要無拘束一些。我不能滅殺真性,只有‘何以至此’的慨嘆。”
紀玉棠:“那事情是冉師伯主導的嗎?”
寧懷真原不想提起舊事,可是在紀玉棠那執拗的視線中最終敗下陣來。她點點頭,嘆息道:“是。”不過當時的李清洵仍舊是太始傳人,要想動她怎麽都得經過太始宮同意,不僅僅是冉競日,太上三宮甚至是浩然正道都可算為“主謀”。
紀玉棠蹙了蹙眉,不解道:“聽說冉師伯所參的根本經為《論語》。在此經書中有言:父為子隐,子為父隐,直在其中。此是天理人情之至,是冉師伯的根本,他為何會想斬殺冉家……姐姐呢?”
寧懷真錯愕地望着紀玉棠,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問題,她思忖了片刻道:“近兩萬言,冉道友此舉必能找到所依之天性。”
紀玉棠不贊同地搖了搖頭,她道:“兩萬言當歸于‘一’,不管法門如何,終究歸于‘仁’。冉伯父不能将其修至‘一’數,恐怕沒有機會邁入天人境。”
寧懷真:“……”半晌後,她才道,“這話不要拿到外頭說。”
“我知道。”紀玉棠乖巧地點了點頭,又道,“可我仍舊是不明白。”
寧懷真起身,神情嚴肅起來。知女莫若母,她躊躇了一陣,才詢問道:“你問這些,是為了在魔宗的那位?”
紀玉棠眼神閃了閃,她仰頭對上寧懷真的視線,終究坦然應道:“是。”離開南疆之後,她所思所想都是李淨玉。若是往常的行事之風,她不知道李淨玉罪在何處。要說現在她是“十惡不赦”,那她也要去看個明白。
紀玉棠困惑地開口:“玄魔的道争什麽時候演化成了純粹的善惡之争的呢?”
寧懷真沒有回答,她少年游歷之時,也有如此困惑,直至如今都沒有找到答案。昔日李清洵提到一個“執”字,她雖為太始宮傳人,可對如今的三宮道念不大認同,但同時對魔宗也是深深的厭惡。如果她沒有落入魔道,如果她還活着,太上三宮會被她合到一處嗎?又會生出怎麽樣的變化呢?
“阿娘,我聽說大道入執了。”
紀玉棠的聲音喚回了寧懷真的神思。
寧懷真神情複雜地望着她,嘆息道:“這不是你該想的事情。對了,如今阿竹也回到冉家了,你冉師伯準備再議兩家的親事。”
“什麽?”紀玉棠霍然起身,滿臉錯愕。想到了冉孤竹,她就覺得萬分惡心。“當初不是她嫌棄我是個廢人嗎?怎麽現在要貼上來了?我說過了,我不想與她成親。”
寧懷真擰眉,她也不大願意兩家結親,在被那股戲耍之後,任誰都會有脾氣,冉家怎麽還能若無其事般提起呢?“浩然正道與太元宮的同道也出面勸說了,你父親不好直言拒絕。”
“有什麽不好拒絕的?”紀玉棠譏诮一笑,她注視着寧懷真,“浩然正道和太上一脈憑什麽插手?他們過來勸說,不是更加奇怪嗎?對了,當初為什麽還要在太上道祖跟前立誓約,阿娘,你們不會被冉家騙了吧?”紀玉棠的心無形中偏向了李淨玉和李清洵,對冉競日提不出多少好感來。
“倒也不必如此揣測冉道友。”寧懷真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主要是這誓約,不可違背。”
紀玉棠眼神閃爍,她口不擇言道:“太上道祖已經隕落了,真的會應誓嗎?”
“你在胡說什麽呢!”寧懷真橫了紀玉棠一眼,又道,“所謂太上道祖是大道的顯化,太上道祖雖然消弭,但是大道永存。”
“也就是至高之道是嗎?”紀玉棠逐漸地冷靜了下來,“如果我有辦法洗去那誓約呢?”《道德天書》溝通高邈之道,本身直指大道的根源。那片高邈之地與大道是同層次的,借着大道根源之力或許可消磨那誓約。
“你不願意,我跟你父親也不會逼你。”寧懷真沉思了片刻道。雖然是大道誓約,可多多少少是有漏洞可鑽的,不然也不會出現那麽多背誓的小人了。“但是你能答應阿娘,與魔門的冉孤桐也斷去牽系嗎?”
紀玉棠默然,半晌後才口是心非道:“我與她能夠有什麽牽系?當初她強行擄我去魔宗,不顧我的意願将我囚禁,就算在煉化龍脈精華中助我許多,可她——”
“行了。”寧懷真打斷了紀玉棠的話語,她怎麽聽都像是紀玉棠在訴說着對方的好處。那可是龍脈精華,抽去之後竟然只給一人祭煉,尋常人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在結了龍丹,徹底入了龍道之後,紀明承和寧懷真算是徹底不管紀玉棠在修道上的事情了,甚至是多方打聽力道的修持法門,想要尋找一個解決天地承付的辦法。而紀玉棠的院子中也辟了一片天地,此處的元炁不再被煉化成清氣,而是由紀玉棠自己呼吸吐納,錘煉道體。
如此修持了半載,紀玉棠的院子外來了一位客人。
紀玉棠本不耐煩見冉孤竹,可轉念一想,如果她願意放棄了,興許那事就能就此了結。
“你為何不願意?”冉孤竹的聲音清淩淩的,她負手立在了紀玉棠的院子外,并沒有踏入。
紀玉棠也不想看到冉孤竹那張臉,一來是因為冉孤竹自身的所作所為,二來則是因為那副面龐總讓她想起另外一個人。聽到了外頭傳來的聲音,紀玉棠覺得好笑至極:“我為何要願意?”
冉孤竹又道:“你過去不是沒有拒絕嗎?”
紀玉棠冷笑道:“你當初不是拒絕了嗎?”
冉孤竹:“原來是因為這事情。”她眨了眨眼,理所當然道,“我修《太元北鬥真經》,存思北鬥七星,我之道只争上流,只做帝輔。過去的你不曾入道,就算天生道心,那也不過是廢物而已。可如今大不相同了,你已然入道,自然可以與我同在。”
紀玉棠:“……”雖然知道冉孤竹的根本道如此,可她仍舊覺得冉孤竹極為不要臉。她嗤笑了一聲道:“你怎麽樣同我沒有關系,你争上流,我難道不可争上流嗎?你的修為不過如此,別說不及李淨玉,就連我也不及,你配嗎?”
院子外的冉孤竹并沒有生氣,她只是道:“是因為她嗎?她是魔修,走得是歪門邪道。”
紀玉棠“啧”了一聲,反駁道:“你以為當初她是憑借什麽出現在衆人跟前不怕拆穿的?她的功法中可是有很明顯的太始痕跡。”
“那不過是因為有母親遺留的法器在罷了。”冉孤竹蹙眉道,“母親打小就偏愛她,什麽好東西都給了她。”
“你來這邊是同我抱怨李淨玉的嗎?恕我不奉陪了。”紀玉棠一聽冉孤竹這語氣就知道她變卦了,當初不願意結親很堅決,如今結親之心也很堅決,只是他們将她紀玉棠當成什麽了?眼中浮動着異樣的情緒,她諷刺一笑道,“我不會與你結親的。如果實在是無路可走,我會殺了你斷盡因果。”
“你心念中魔性根植了?”冉孤竹語調忽地高揚起來。
紀玉棠沒有應聲,在聽到這句話後,她自己也覺得意外。隐約間,理解到了忘情宗修道士的做法。心神一凜,泥丸宮中的《道德天書》當即往下刷下一道清光,散去了那抹殺念與魔性。
等到冉孤竹離去後,紀玉棠重新坐在了蒲團上修持,可不管如何都難以定神。
就在紀玉棠神思飛揚之時,一道幽幽的語調忽地在耳畔響起。
“我以為你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是要趕回家成親呢,如今看來,竟然不是嗎?”
“李淨玉!”紀玉棠咬了咬牙,霍然站起身。她周身的力量波動,如氣浪向着四面排開,可始終不見可疑的人行跡。
李淨玉笑了笑,道:“我只是留在你體內的一點神念。”
紀玉棠聞言渾身一僵,她神經緊繃着,內觀泥丸宮,果然在神龍法相上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只不過這道身影白衣如雪,氣息清正,絲毫不顯濁煞。“你怎麽進來的?”紀玉棠心中警鈴大作,泥丸宮中無聲無息間被李淨玉成功存神,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她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李淨玉雙手撐着龍身,雙腿輕快地來回晃動。她将問題抛了回去,笑道:“你說呢?”
泥丸宮中觀想的法相交融,只可能在自身意識不能主導本心的時候!是在祭月洞天雙修?!紀玉棠的面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怒聲道:“出去!”她都不曾在月相中留痕,憑什麽李淨玉鑽入她的存思的神宮之中。
“你當真沒有留痕嗎?”李淨玉輕而易舉地便讀懂了紀玉棠的思緒,她抿唇一笑,身後浮現了一勾彎月,而在彎月之上,一條白龍盤桓。
紀玉棠:“……”半晌後,她才道,“我會将龍相召回,你也退出去,不然我——”
話還沒說話,那股淡淡的香氣已經随着李淨玉近前,幾乎面頰相貼。
“我入了祖源魔海後如何,你難道不關心嗎?”
紀玉棠扭頭,故作漠然道:“我不關心。你若離開南疆,與天海魔宗修士一般肆虐,我就會與他人一般,遵照太玄宮律令,殺、殺……殺了你!”
“無情啊。”李淨玉笑了笑,伸手撫了撫紀玉棠的面頰,貼着她暧昧低語道,“你現在就可讓我死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