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拉米蘇的味道

第2章 神秘的吃貨！

第二天，還是向往常一樣，早早的起來烘焙一些糕點放在貨品櫃上。經過這一段時間天天連續性的賠錢，聞天青已經懂得了平時該少做一點兒點心的。有顧客自然是好的，沒有的話至少自己吃完了也不至于浪費。不過今天……是有些不同了不是麽？

聞天青嘴角微微勾起，手中捧着一本詩集，腦子卻全然不在那本書上。昨天那個像是刺猬一樣的小男生，今天真的會像他們約定好的那樣來陪他麽？還真有點兒期待呢。

結果一直到了中午，那個男生也沒有出現在小店裏。聞天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多傻。那孩子看起來最多也就是高二左右，而這天正好是周一，他會來陪自己才奇怪吧？但是昨天那孩子說陪他的時候眼神兒可是無比真摯的，這又是怎麽回事兒？再想想昨天和自己說了一會兒話，在自己去給他倒果汁會來之後就不見了的情況，應該是他家裏大人擔心了吧。

這樣想想，聞天青也就淡然了。不知道是因為性格使然還是因為生活環境的問題，他善于與人溝通卻不善于與人交心。在他心裏，和別人的交流基本上就是單純的工作交流，沒有一個人能走進他心裏，自然他也從沒有想過去主動走進別的哪個人心裏。對于昨天那個孩子，他也只不過是覺得那孩子過于純真的樣子有點兒有趣罷了，至于交心不交心之類的問題，則是完全pass的。

一見鐘情的是小說，不是現實。

把手中的詩集放在一邊，拿出一塊兒提拉米蘇咬了一口，順手打開了櫃臺上放着的一個老式收音機。

一陣唦唦的噪音過去之後，換成了一個比較清晰的歌聲，“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聽到這句話，聞天青愣了愣，天青色等的是煙雨，而他等的是什麽呢？或者，他該去等什麽呢。

不過這麽有哲理性的問題，作為一個純理科生，就算是愛好文學，他也還是想不透的。不過也用不着他想透了。因為，很快一個聲音便傳到了耳中——

“點心拿出來不吃的話，過一會兒就幹了。”

有點兒埋怨的語調，卻讓聞天青在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是誰了。擡頭，果然是那個和自己做好了約定的小刺猬，正站在他面前有點兒憤怒的盯着他，或者更明确一點兒——盯着的是他手裏的那塊兒糕點。

“你怎麽來了？”聞天青保證，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真的只是好奇現在還沒到下課時間，小男生就出現的這件事兒，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但是這句話讓小男生聽在耳中時，就不是這個意思了。嘟着嘴看起來很憤怒的對聞天青說道，“你果然是嫌棄我對吧！明明昨天都說好了來陪你的，你還問我怎麽來了？”

“不是的，我不是這意思，那什麽你不上課麽？”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小男生的話，又不想讓他誤會了，聞天青只能開口反問了一句。不料自己這麽一問居然讓小男生給愣住了。

愣了一會兒之後霜遲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有點兒失态了。趕忙支支吾吾的敷衍了一句，“我……我當然有上課的！不過我們下課了早，對，就是下課早。”

聞天青沒說話，默默的看了一眼牆上剛剛指到三點整的時鐘，高中的話，本市，不對全國好像都沒有半天制的學校吧？不過霜遲不願意說，他也沒那麽強烈的好奇心想去問就是了。

一個話題結束，自然兩人都陷入了沉默。聞天青是覺得就算不說話也挺好的，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而霜遲則是擔心自己已經被懷疑身份了，所以不敢開口。

就這樣堅持了大概四五分鐘，還是霜遲先忍不住敗下陣來，開口問道，“你不好奇我剛剛說的話麽？”好吧這貨終于有自己說的謊過于粗糙的覺悟了。

“可是你不想給我說實話，不是麽。”不是問句，而是一句很簡單的陳述。聞天青對霜遲說謊沒有一點兒厭惡的意思。因為誰都有自己的秘密，而同樣誰也都有不把自己秘密告訴別人的權利。

“你不問我？”霜遲還是糾結，他是一個好奇心旺盛的人，自然對聞天青這樣完全沒有好奇心的樣子表示很驚訝了。

“你什麽時候想說了，再告訴我就好了。”聞天青笑，那笑容坦然的只有溫柔。

“……”霜遲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你是好人。”

絲毫沒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被人發了一張好人卡，反而聞天青還很開心霜遲不糾結了。于是從貨品櫃裏又拿出來了一塊兒提拉米蘇遞給霜遲。

像之前一樣，霜遲只是抓着糕點上離聞天青手指最遠的地方接過，像是生怕和他有什麽接觸一樣的。拿過來之後一臉幸福的咬了一口，嚼了嚼，咽肚，然後誇獎道，“比昨天的好吃，繼續努力。”

“嗯。”聞天青點點頭，在心裏默默的記住今天鮮奶油和可可粉比昨天加的都多了一些，原來霜遲喜歡吃這樣味道的麽？明天可以再多一點兒巧克力試試的。

霜遲在聞天青的注視下一口氣解決掉了好幾個提拉米蘇，才慢悠悠的開口，“為什麽沒有顧客啊？難道是因為都發現你做的點心太難吃了？”

聽他這麽說，聞天青一下沒忍住噗的笑了出來，“你可是唯一一個除了我自己之外享受過我手藝的人啊。不過，這兒沒有顧客，難道你不知道是為什麽呢？”

“說的好像我應該消息很靈通的一樣。”霜遲舔了舔手指上殘留的點心渣渣，一臉小傲嬌的樣子說道。那副表情讓聞天青不意外的又想到了吃飽喝足刺兒也軟下來的小刺猬了。

“不是，我本來是以為這兒鬧鬼已經盡人皆知了呢。”聞天青苦笑了一下。果然，他也是因為不知道這兒鬧鬼所以才會總往這裏跑的麽……不過現在自己說出來了，估計明天這孩子就不會再來了吧？

聽到聞天青的這句話，霜遲整個人身子明顯僵了一下。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連剛剛一直在舔的手指都忘了舔了。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開口，“如果這裏沒有鬼了，你是不是就可以有顧客就可以賺錢了？”

“你是打算找人幫我驅鬼？”聞天青怎麽看怎麽覺得這孩子在這種事情上露出來這麽嚴肅表情的樣子真可愛。

不過霜遲沒這麽想，他只是繼續嚴肅的回答道，“我沒認識什麽能幫你驅鬼的人，但是如果沒有鬼你就能賺錢了的話，我就有辦法讓你店兒裏的鬼消失。”說完之後看着聞天青的眼睛等他的回應。不知為什麽，聞天青總感覺他的目光裏好像有一絲緊張？

搖搖頭，在心裏感嘆了一下突然這孩子邏輯的詭異。不對也不能說是詭異，更像是——和別的人思維好像不在一個頻道上。沒辦法，他不懂自己只能給他繼續解釋，“其實我個人是從來都不相信鬼神之說的。但是那些人認為有鬼，即使這裏沒鬼他們也不會來的。相反一樣，如果他們認為沒鬼，就算是鬼逛在他們眼前了，他們也會說，哦，這高科技真逼真。”

霜遲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其實很想回一句你不也一樣，但張了張嘴卻沒說出口。所以說，這個男人真的不介意和鬼住在一個屋檐下？

“或許你覺得我這樣有點兒奇怪，但是如果有鬼，我總也會和他們變成同類的。”而且不久了。聞天青在心中默默補充了一句，繼續說下去，“與其死了以後再和他們搞好關系，還不如現在就和諧相處一點兒呢。至于賺錢？我不是很積極的。”

他已經計算過了，現在所有的積蓄完全夠他在醫院下定的最後期限前肆意賠本了。他一沒老婆二沒兒子，甚至連個交心的朋友都沒有。錢財這種帶不去的東西，還不如在有生之年幫他完成一點兒夢想的好。

“好了，吃了那麽多點心，喝點兒東西吧。”聞天青保持着微笑起身說道。其實想想自己也挺幸運的，至少在最後的這段時光裏還碰到了這麽一個有趣的孩子，雖然不确定明天還能不能再見到他了。

“白水就好了。”霜遲點點頭。

在聞天青扭頭走進廚房的時候，低頭小聲說了一句，“我明天繼續來陪你。”就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