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宋辭

第23章 宋辭的妙計

一邊搞掂了，另一邊還沒個着落。

宋辭和我歡天喜地，卿卿我我的回了書院。索性課也不去上了，關上房門商讨怎麽對付宋辭的老爹宋知府。宋知府常年辦案，洞察秋毫，可不像我爹這麽好糊弄。

果不其然，老爹請的媒人被宋老爺客客氣氣的打發了，什麽官商有別了，說白了，就是看不上一身銅臭的老爹和不學無術的我貝。須知三教九流，商戶最末。宋知府家裏說親，上門的也多是鄉紳望族，一個商人，不管多有錢，終究是上不了臺面的。總不能再搬出來他女兒被我欺負了的橋段，到時候怕宋老爺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打斷我的腿吧。

宋辭想了一會兒，突然說：“詩詩，不如，你去考科舉吧？”

“什麽，我沒聽錯吧，你讓我一個朽木去科舉，到時候交了白卷，不是徒添笑話嘛。”

“詩詩，你有多愛我？”宋辭鄭重其事的問道。

“那個，很愛很愛，大概勝過老爹，勝過其他的一切，怎麽了？”我詫異道。

“那你就為我去考個功名吧，等到你博了一官半職，我就不信老爹不讓我嫁你。”

“額，這個，那個，我盡力吧！”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我有心無力呀娘子。

宋辭看我答應下來，臉上又開的似花朵一般，我心頭一熱，湊上去親住。宋辭盡力推開我，“門沒鎖！正事要緊，從今天起，你要好好讀書了，記住！一定要考取功名才可以娶我！”

這日起，方是噩夢的開始。宋辭開始每天督促我認真聽課，好好做作業。她甚至讓我搬到第一排，夫子的眼皮下面，每當午後昏昏，我打瞌睡，她就死命的掐我的胳膊，幾天下來真是傷痕累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呀。最可惡的是晚上，這厮不但不跟我同睡，還找來各種文章給我背誦，每日一篇，什麽花團錦簇、妙筆生花，背到最後都覺得難以下咽。不過想想我如花似玉的娘子，還是咬着牙死記硬背下來。

地獄般的日子持續了快一個月，某天夫子又照舊讓回去寫一篇八股文章。對着白紙寫下題目後，居然發現自己肚子裏也有點水了，喜不自勝，趕緊倒完了，獻寶一般的拿去給宋辭看。她面露喜色，卻說道：“勉強能看了，繼續努力吧。喏，這是我寫的，拿回去背！”

扁起嘴巴，垂首委屈道：“我這麽努力，那，那就沒有獎勵的嗎？”

宋辭莞爾，“笨蛋，快去背完，晚上抱着枕頭過來侍寝吧！”

“得令！”我一溜煙跑回去，速速背起宋辭的文章。說實話，她的文寫的真是精妙絕倫，不同于柳莊的辭藻華麗，動不動就引文列鮮，卻是文風清疏，行雲流水、字字珠玑。順着讀了幾遍，更覺滿口生香。心裏驚奇不已，想不到宋辭竟有狀元之才，那我豈不是撿到寶了！

心裏飄飄然，簡直比自己做了狀元還歡喜。想到自己的差距，連忙認真将那文章背了，效率都好了三成。

接下來幾天都求着宋辭寫文給我背，順便也指導一下我的文思架構，倒也進步神速。眼看鄉試将近，用老爹的銀子捐了個秀才，居然也混到考場上了。

戰戰兢兢領了號牌，帶了飯盒家當，進了貢院。書院裏其他書生也都一一準備妥當，此刻有人意氣風發、躍躍欲試，有人抓耳撓腮、忐忑難安。十年寒窗，只為了這一場三天的豪賭，贏，則出人頭地，飛黃騰達，輸，則垂頭喪氣，回去再讀三年。

我靠在宋辭身邊，心裏也是一片忐忑，如今雖然我已非昨日白丁，卻也只是入門級的水平，跟這一群躊躇滿志的學子相比，估計還是末流。像是明了我心意，宋辭微笑的握了握我的手，“詩詩，我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喔。”

要不要告訴她，我偷偷在狀元坊下了一百兩銀子的注，買她能名列榜首，成為這年的解元，1：7的賠率呀。那些瞎了眼的，都知道一窩蜂買柳莊，又怎知我家宋辭勝他百倍。不但貌比西子，才也堪比子建呀，真是帥爆了！我不由又對着宋辭花癡起來。

“呆子！”宋辭看我傻兮兮的瞧她，戳了我一下，“這是我給你特制的綠豆酥，可以提神寧思，一會兒進場記得先吃下去。”

我樂呵呵接了，還是娘子想的周到。不一會兒，文官前來宣報，鄉試即将開始，想想要三日見不得宋辭，真有點舍不得。宋辭掙脫我拉的緊緊的手，“乖，快去吧！切記，要先吃下那塊酥。”

我深深地點頭，“放心吧，我不會浪費娘子心意的。不過，要是我考的一塌糊塗，你會不會不喜歡我了。”我小聲嘀咕道。

她拍了拍我的頭，溫和的笑了，“放心吧，我家詩詩一定會高中的！”

姑娘，盲目的自信就是自殺呀，我真是壓力山大。之前還聽聞宋知府是本次鄉試的主監，心裏更怵幾分。

待一隊隊侍衛分別帶領我們去各自的號房，我依依不舍同宋辭分別。安頓過後，取出那塊愛心綠豆酥，珍視了好久，方舍得入口。等等，這是什麽東西，我在牙縫裏摸出一個小小的紙團。打開一看，豆大的秀氣的小楷，是宋辭的筆跡，上面寫着四個字：李代桃僵。

心裏一熱，原來這厮一開始就打得這個主意，怪不得她信心滿滿。要是由宋辭代我考試，那別說是舉人了，怕是狀元都手到擒來呀。一時間喜不自勝，好像已經穿上紅袍，帽插宮花，騎着高頭大馬，威風凜凜，帥氣非凡的前去宋府提親了，到那時候，宋知府一定忙不疊的答應把宋辭嫁給我。不過宋辭這家夥也真是的，幹嘛不早點告訴我呀，害我白緊張了一個多月。還有，我那一百兩銀子也飛了，不對！是七百兩呀。

不過眼下興奮和感激大于一切，我為我找到這麽一個才貌雙全的娘子而自豪呀。一定是祖上燒了高香了，老爹平日裏沒有白行善呀。

待試卷發下，我心倒也平定了。既然宋辭要代我考，那她的那份試卷自然由我來寫，也不能給她丢臉。當下仔細醞釀，認真斟酌，細細研磨，倒也湊了一篇自我感覺還不錯的策論文章。

大抵因為專心作文，絞盡腦汁，居然也不覺日子苦長。三日一晃而過，待我交卷奔出號房，第一時間就去尋宋辭。她也正在人群裏翹首張望，看到我噠噠噠的奔過來，笑意妍妍，“詩詩，考的不錯喔！”是說我？還是她自己？不過都不重要了，眼下我心裏眼裏只有她一人，只覺得此生能遇上她，戀上她，簡直就是場無比美好迤逦的夢。不顧周圍探尋詫異的眼神，我沖上去一把抱住她，輕輕的在她耳邊說了句：“我愛你！”

宋辭跟嗆住了一般，死命的咳嗽，我慌忙給她拍背，卻聽到背後冷哼一聲。霎時僵住，一身的冷汗下來，轉身一看，可不就是我那未來的岳父大人，宋辭的老爹宋知府嗎？

連忙放手，閃在一邊。雖然低着頭，也能感受到宋知府刀子一般的眼神，将我渾身上下淩遲了一遍。“大庭廣衆之下，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宋辭，跟我回去！”他威聲喝道，聲音裏滿滿都是怒氣。

不要呀，我不甘的扯住宋辭衣角，卻又說不出一句話來。宋辭拍了拍我的手，“乖！”說罷轉身離施施然随她爹離去了。這一走，怕是再也回不來了吧。

眼巴巴的瞧着她漸漸從我視線裏消失，只覺得心一點一點被挖空，痛到有點麻木。四周指指點點叽叽喳喳的書生不知道在八卦着什麽，我置若罔聞，行屍走肉般的離開考場，回了書院。

又擔心宋辭回去被責罰，各種揣測自己說的那句有沒有被宋知府聽見。暗罵自己太沉不住氣，就不會忍一忍，找個僻靜地方。這下兩人天各一方，何時才能再相見呀。各種情緒，雜亂紛陳，甚至想去宋府探個究竟，但宋知府已認得我，再被發現，怕會有辱宋辭的名節。

鄉試罷，書院已放假，大夥都歡天喜地的收拾行裝歸鄉了。我走在空落落的院子裏，莫名的覺得凄涼難耐，臉上一涼，什麽東西流出來了。

遙遙的看到一抹紅色經過，伴着的是素淨的煙青色，“咦？這不是七言嗎？怎麽還不還家？”徐美人打老遠的喚我，慌忙将臉上的水跡抹幹淨了。上前強顏歡笑，問道：“兩位夫子呢，假期怎麽安排？”

“語兒和我打算出去走走呢，在書院呆久了，真還有點悶。我們家語兒呀，老早就想去海邊看看了，大概這兩日，就可以動身了吧。”說着她深情款款的瞧着身邊的人，愛意濃濃，怪不得林冰山都能被她融化掉。唉，憑什麽她可以在外人面前肆無忌憚的秀恩愛，我只不過抱了宋辭一下，就跟天大的罪過一般。

“出發之前我應該會去宋府辭行，你有沒有什麽話要轉告的。”林語意味深長的看着我。心裏一動，“你，你們等着，我去去就來。”說罷飛奔回房，取出我前幾日細細研磨的畫作，又一溜煙的跑回來。呼哧呼哧的止住喘的不平的氣息：“這，這個，煩請，幫忙交給宋辭。”

林美人饒有興趣的拿起來，“喔？七言你偷偷畫了什麽呀，都不舍得給我看的。”沒等我阻止，就唰的打開了。

畫上人粉面皎如明月，雙眉斜飛入鬓，妙目顧盼含情，一身松綠長裙曳地，體态纖麗淑婉，袅袅婷婷的立于山巅之上，遠方薄陽欲出，腳下祥雲環繞，有如九天之玄女，将要騰空飛天而去。畫面栩栩如生，人物明豔動人、呼之欲出。

“哇，七言，你都可以出師了！不過這畫上的人，怎麽瞧着有點面熟呢？”徐美人驚嘆道。

我連忙過去搶着要收起來，“逢君似詩，眷戀如歌。”林語悠悠念着上面的旁批，“這歌字，莫不是我宋家表妹的閨名？”

我一下子羞紅了臉。窘的不知道說什麽好。兩人還再兀自評論那幅畫。“看不出來呀，七言還是個情聖，要是把勾搭女孩子的這點功夫用到畫畫上，一定前途無量呀！不過這宋家小姐，你又是怎麽認識的？”徐美人打趣道。

“宋辭就是宋歌。”林語幽幽的說道。

“喔！原來是他，我說那小子看我的眼神總有點奇怪，現在明白了，那是敵意呀，哈哈。小語，她一定把我當情敵了，哈哈~~”徐美人樂不可支。

“那唐詩有沒有告訴你，她也是個女子。”林語轉眼看着我，漫不經心的說道。

徐美人的笑立馬停住，臉上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突然探手在我胸前撈了一把。我來不及防備，就聽啪的一下，徐美人嗷嗷叫着，摸着自己的手，“哎呀，小語你打疼我了。”

林語瞥了她一眼：“該！”

“沒想到唐詩你這小子，藏的可真深呀。不過你是女的，宋辭也是女的，你們……”她用兩手一比，又嘻嘻的笑了，“怎麽着，這是被我和語兒傳染了嗎？不過我看你這小兩口，一個別扭，一個呆萌，還真是般配呀。走，姐姐請你吃飯，我們一塊合計合計。想當初我和小語百般誤會，也多虧了你們才冰釋前嫌。如今你倆娃娃有難，我和小語也應該出手相助才是。再說了，倆女人在一塊，那才是王道，你看我和語兒，多賞心悅目呀……”徐美人巴拉巴拉說個不停，林語是怎麽受得了她的呀。

沒想到，徐美人除了畫畫，還燒的一手好菜，只是心中煩悶，夾了幾口就推說飽了。林語看我興致不高，拍拍我的手道：“放心，明日我便去宋府，講這畫送與小歌。姑父那邊，我也會幫你美言幾句，不過成與不成，就要看你們造化了。”

也只好如此了。

作者有話要說：

暧昧結束了，真還沒什麽精彩的了。作者菌看文大多也只到兩情相悅，同現實呀世俗呀父母呀鬥争這些鬥志鬥勇鬥悲情的橋段，一般都走馬觀花瞄兩眼算了。輪到自己寫，也只能是粗制濫造了。

唉！大家沒有差評就算了，索性連評論都沒有了，傷心呀，要不，明天就結文吧。

PS：鑒于今天愚人節，作者菌不對以上任何言論負責。

快樂天天見！

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