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重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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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汜看着墨北,若說沒有驚喜那肯定是假的,畢竟自己是名武将,兒子衣承父輩,志在學武,做父親的第一反應就是驕傲。
況且墨北這一番比劃,雖然招式還稍顯稚嫩,但是比起同齡人已經算得上出類拔萃,看得出他是下了苦功夫的。
只不過,蕭汜久經沙場,深知戰争之殘酷,他只有墨北這麽一個兒子,雖然不是親生的,但卻是将他當作親身兒子一般看待,在千裏之外的軍營裏時時牽挂着他。
想到墨北要踏上一條充滿荊棘的道路,蕭汜還是有些不忍。
他沉吟了許久,思考着措辭,最後說道:“光靠這幾招舞劍,我還不能下定論……”
聽他這麽一說,墨北頓時有些着急,他剛想再說些什麽時,李嫂進屋了,她看到墨北手裏拿着劍,吓了一跳:“哎喲,你拿着一把劍要做什麽?這大過年的,弄刀啊劍的,多不吉利,小心等會兒再把手割傷了,還得見血!”
蕭汜連忙幫李嫂端過菜:“李嫂說的是,少淵,快把劍放下,坐過來一起吃飯。”
于是墨北只好放下劍,坐回椅子上。
“今天大年三十,還是我們一家人頭一次一起過年。”蕭汜端起酒杯,“來,我們幹一杯,祝明年萬事順遂,心想事成。”
“萬事順遂。”幾個人碰了杯,一口将酒飲下,渾身頓時舒坦了。
邊上的爐子生着火,面前有熱氣騰騰的飯菜,蕭汜和李嫂聊着天,墨北時不時插一句話,屋裏暖洋洋的,每個人都覺得這個年過的,實在是再圓滿不過了。
翌日清晨,大年初一。
墨北前一晚喝的有點多,早上睡過了頭,等他洗漱完出屋後,發現屋外竟然下雪了。
這是今年的初雪,外頭白雪皚皚,好似一夜之間,千樹萬樹梨花開,一眼望去,盡是銀裝素裹。
蕭汜站在烏樟樹底下,仰頭看着被白雪挂滿的枝頭,頭也不回的說道:“這就是你平時習武的時辰?還說像打仗?照你這個起床的節奏,敵軍把你家門都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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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北臉上一紅,急忙跑過去解釋:“平時我起的都很早,昨天多喝了幾杯才睡過了頭。”
蕭汜嘴角微微上揚,側頭看了眼他,沒再接下去這個話題,而是說:“你看這烏樟樹,六年前栽下的時候和你一般高,如今已經枝繁葉茂,到了夏天,都可以供人乘涼了。”
墨北和他一起看着樹,想了想,說:“我平時經常給它澆水。”
蕭汜笑着說:“你給它澆水,它便長大,正如我給你吃飯,你就長高一樣。想來你如今也差不多十六七歲了吧,正是少年風華之時,我這個當父親的,卻是老咯。”
“你不老。”墨北想也沒想就說道,腦子裏卻浮現出昨日蕭汜赤/裸的上身,想到傷疤和肌肉,不知怎的,心中有些燥熱。
正當他兀自出神時,蕭汜毫無征兆的向他一掌襲來。
墨北一驚,下意識的出手格擋,然而蕭汜卻是虛晃一招,手掌一收,右腳上前四兩撥千斤般往回一勾,墨北頓時下盤不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年輕人,有沒有聽說過什麽叫老當益壯?”蕭汜笑了笑,轉身拾起了兩把劍,扔了一把給墨北,“來,讓為父和你過兩招。”
墨北站起身,有些不服氣:“剛剛只是被你偷襲得逞,不能作數。”
“廢話少說。”蕭汜一腳向前,緩緩擺出了起手式。
墨北當下便凝起神,他知道蕭汜經驗比他多,想要勝過他的唯一機會,就是不能受制于他,于是他将劍身往前一刺,選擇先發制人。
然而他還是遠遠低估了蕭汜的實力。
蕭汜何許人也?梁王親自分封的玄武王。
所謂玄武,乃是天地五大神獸之一,以威猛善戰著名。
将玄武之名,賜予蕭汜,蕭汜的武力可見一斑。
只見蕭汜的腳底幾乎不動,只是偶爾的幾個側身,便将墨北的進攻盡數化去。
十幾個來回過後,蕭汜已經将墨北的招數摸的一清二楚,于是他轉守為攻,手中的劍光頓時淩厲起來。
這麽一來,墨北頓時就有些招架不住,頭上冒出了一層汗水。
“凝神!注意觀察!”蕭汜喝道。
墨北喘了一口氣,意識到蕭汜是在給他教學,便放下了勝負心,不再關注自己的出招,依言觀察起蕭汜的身法。
數十個來回後,墨北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浸透,然而他越打越有精神,只覺得這是他幾年來打的最為暢汗淋漓的一次。
又過了一會兒,蕭汜使出最後一招後,将劍一收,停了下來。
墨北喘氣喘的厲害,卻興致不減:“再來!”
蕭汜微微一笑:“不用了,今天就到這吧。”
“為什麽?”墨北急了,“我打的不好麽?我可以再練!”
“你打的很好。”蕭汜上前幫他擦了一把汗,示意他把外衣穿上,免得着涼,“你刺劍不夠快,但是力道卻足。不過看你握劍的手勢,不适合用劍,反而使刀會更好一點。”
墨北一愣,蕭汜卻按住他的雙肩,直視他的雙眼,神色無比嚴肅,他問:“少淵,你說你想随我上戰場打仗,此話當真?”
墨北也看着蕭汜的眼睛,鄭重的點點頭:“是真的。”
“你老實告訴我,為什麽會這樣想?”
墨北猶豫了一會兒,最終說出了實話:“我不想跟你分開,我想一直在你身邊。”
他頓了頓,然後又輕聲說道:“你不在的這六年,我很擔心。”
聞言,蕭汜沉默的看着他,看了很久,久的讓墨北的心又提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明天你就随我去軍營吧。”
蕭汜說完,便轉身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