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她們的那個賭,不出所料最後是時楠贏了。
盡管傅昭在曲風上占了便宜,但還是抵不過時楠這一波“親臉秀恩愛”的操作。
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愛嗑cp。
更何況傅昭之前的“三天三夜”事件早就占據過各大媒體的頭條,看過新聞的所有人本就期待未婚妻時楠的首秀,再加上時楠這一波操作,于是,看了這一場演出的觀衆,幾乎都在這一個晚上上了頭。
包括江問青和葉爾這兩個還需要好好學習的高中生。
包括孔微言這個剛結束完大戰鬥的文藝骨幹。
包括傅晚清這一個工作狂。
差點沒把她倆架着直接送去登記署。
但可惜,登記署這麽晚沒開門,不然趁着上頭今天晚上就去登記——這是孔微言的原話,都用不着添油加醋,就已經夠誇張了。
傅昭有些無奈,但更多的是,在表演結束之後,在那陣歡呼聲結束後,在那些被氛圍渲染的情緒過去後,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安靜下來的時楠。
興許是因為她很在意那個賭。
興許是因為,時楠親了她的臉,她有些不知所措。
在原世界時,女生和女生親一下臉,其實也很正常。
很正常——她這麽勸告自己。
只是親一下臉而已,她們人工呼吸那天,已經算是很近的距離了。
都是迫不得已,人工呼吸是為了救人……親臉,也只是時楠為了能夠贏得那個賭。
Advertisement
嗯,應該也只是迫不得己。
賭注是一個願望。
傅昭現在欠時楠一個願望。
傅昭一直沒放下心,想着時楠到底什麽時候才跟她說,可直到閉幕式結束她們去江問青家吃完了一整桌的海鮮,時楠也沒提起這件事。
像是沒想起來這件事,又像是在故意吊着她。
“時楠……”
她忍不住喊了一聲,時楠側過頭來看她,桌上其他人的視線也跟着過來,看着她們兩個一眨不眨。
“怎麽了?”時楠看着她笑笑,把手中的酒杯放下,手撐着臉支在桌上,眸光被頭頂暖黃的吊燈映得一閃一閃。
大概是喝了點酒的原因,白皙透淨的皮膚染上了幾層粉色,眼眸裏的水分多了些,襯得有些瑩潤水汽在裏面。
頭發是吃飯之前随手挽起來的,特別随意,在腦後團成了一個蓬軟的丸子,但還有細碎的發絲漏了出來,落在頸側,落在耳邊,落在下颌線。
還穿着白襯衫和牛仔裙這一套演出服,也許是喝了點酒有些熱,就多解開了顆扣子,露出了修長細白的脖頸,線條勾人的鎖骨。
整個人是通透的白,卻又染上了酒後的紅。
一雙水潤潤的眸子就這麽看着她,嘴角自然微微揚起,唇沾上了點水澤,光感誘人,說話時輕啓紅唇,露出裏面的潔白貝齒。
唇紅齒白,笑靥如花。
誘人又純情。
傅昭只看了一眼,卻又像是仔仔細細看到了時楠身上的每一處,腦子裏有無數個亂七八糟的想法滑過。她下意識地攥了攥手指,對其他人投過來的視線感到不适,對自己腦子裏的想法也感到……不快。
現在人太多了,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問起“願望”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她垂下眸定了定神,把時楠面前的酒杯推到了自己這邊,沉默一會開口,“劉醫生說過,你最近不能喝這麽多酒。”
“撲哧——”
時楠輕聲笑了一下,眼梢彎了下來,表情是看得出來的愉悅。
可還沒等時楠開口回應,那邊喝得開心的孔微言就“啧”了一聲,繪聲繪色地模仿起來,“老婆~~你最近不能喝這麽多酒~~”
“老婆~~我們回去吧。”
還自顧自加了“老婆”這個傅昭從沒喊過的稱呼,自顧自加了後面這句傅昭從沒說過的話。
于是,其他人也跟着起哄起來,學着孔微言的語氣,替傅昭一口一個“老婆”的喊了起來。
歡聲笑語,嘻嘻哈哈。
連傅晚清也跟着笑個沒停,一口一個“楠楠”,看得出來是非常喜歡時楠。
“嗯,聽你的。”時楠繼續撐着臉看她,眸子裏的光微微晃動,唇邊的笑燦爛,輕輕說了這麽一句。
“看來我們昭昭之前那三天三夜是白跪了,之前還想着要退婚……”傅晚清擡了下眉心,語氣悠閑,“現在是不是得感謝媽媽了?嗯?”
“诶!說起這個……”孔微言又湊了過來,語氣誇張,卻又帶着點抱怨,“之前傅昭跪三天三夜的時候我沒在,是不是真的啊,真的跪了三天三夜?”
“是真的!!”江問青第一個舉起了手,得意洋洋地開口,“這麽多媒體都報道了,絕對是真的!!”
“媒體不算。”葉爾淡定地喝了口飲料,自然接話,“誰知道媒體有沒有添油加醋,比如說到底是不是三天三夜,誰也不知道。”
“就是!”孔微言又啧了一聲,“我的意思是,除了媒體,在場除了當事人之外,有沒有人真看到了這三天三夜啊?”
“還有誰,當然是我們島主本人看到了。”江問青媽媽也加入了進來,她和傅晚清感情好,也沒論什麽島主不島主的,就扯了扯傅晚清的袖子,“晚清!你來講講,當初昭昭是不是真的跪了三天三夜?”
傅晚清喝了口酒,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早就捂住臉沒出聲的傅昭,清了清嗓子,言簡意赅,“是。”
“當時我……”
于是,原主的那“三天三夜”又被拿出來分享了一通,像是傅昭以前聽說過的,過年的時候,家長給一大桌親戚分享自己孩子糗事的場景。
而時楠,興許是因為有些醉意,竟然也沒第一時間站出來反對,只彎着眉眼看着其他人喊得一個比一個歡,看起來像是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其他人的玩笑。
不像傅昭,攥緊了衣角,磕磕絆絆地開口解釋,卻又馬上被淹沒在其他人的玩笑聲中。
在場所有人,似乎只有她沒喝酒。
清醒地聽着這些醉話,不太好受。
可她就算沒喝酒,好像也臉紅心跳起來,像是喝了酒一樣。
她掃了掃在場喝得面紅耳赤的衆人,聽着其他人激烈讨論着她那“三天三夜”,閉着眼睛捂住耳朵,一副不聽不看的架勢。
只是嗑cp上頭了而已。
和正主無關。
她将之前看到過的話,準确無誤地用在了這個場景裏。
她不該把這些酒瘋子的話聽進去,讓自己臉紅心跳,熱得像是坐在火爐裏。
她今天晚上沒有碰酒精,卻像是醉了一樣,在所有人的歡聲笑語裏,在時楠撐着臉看着她的缱绻視線裏,生起了和酒精相撞的生理反應。
熱意蔓延,頭昏腦脹,心跳如鼓。
直到肩膀上傳來重量,直到鼻尖撲滿帶着淡淡酒味的清香,直到有幾根輕輕揚揚的發絲撲到了她脖頸處,直到搭在她肩膀處的頭輕輕蹭了蹭。
之前的那些身體自然反應都算不得什麽了。
這一瞬間,她腦袋仿佛炸成了空白,只剩下“嗡嗡”的聲音在周圍盤旋。
明明其他人的歡呼聲随着這一個動作變得更加激烈。
可傳到她耳朵裏,卻又像是世界都安靜了下來,耳邊只剩下喧嚣的風聲,不對,是時楠輕輕的呼吸聲。
卻又像是風,很喧嚣,占據了她聽覺的全部注意力。
撲鼻而來的芬芳醇香,占據了她嗅覺的全部注意力。
肩膀上抵着的那處,軟軟溫溫,時不時還動兩下,帶着輕輕落到肩窩處的發絲,像是在調整着最合适的位置,占據了她觸覺的全部注意力。
視覺呢?
她明明沒有看時楠,只直愣愣地前面,可所有注意力還是集中在餘光中的時楠身上,皮膚柔膩,頭頂蓬松,額頭光潔飽滿。
她的所有感官,都不聽使喚了,全部集中在了時楠一個人身上。
“借我靠靠可以嗎?”
有聲音輕輕伴着呼吸聲傳過來,輕輕軟軟,帶着點酒後特有的撒嬌語調,又應該是她愣了太久,肩上的人沒聽到回應,就又問了一句,
“就靠一下好不好,嗯?”
“好。”
一個“好”字像是花光了她所有的理智,出口的聲音幹澀喑啞。
可她明明沒有喝酒。
卻喪失了自己所有的理智,失去了她所有的感官。
時楠就這麽輕輕靠在她肩膀上,呼吸輕輕,逐漸平緩。
傅昭就這麽直愣愣地挺着,背繃着,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線,直到所有人散場,直到其他人醉得歪歪扭扭被送回了家,直到江問青媽媽把鑰匙拿給了她說讓她等會幫忙鎖門。
她還一直恍惚着。
這種恍惚,來自她肩膀上靠着的這個人。
時楠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但她太久沒喝酒了,今天晚上畢竟是準備很久的閉幕式節目演出成功,她也忍不住跟着其他人高興起來,不過喝了一點就頭昏腦脹。
于是她睡了一會,靠在傅昭的肩膀上。
她睜開眼的時候,其他人都不見了,桌上一片狼藉。
狂歡過後的寂靜,最為孤獨。
可她卻并不覺得,應該是因為她醒過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傅昭。
她動了動頭,卻還是不想自己坐起來,所以她就這麽繼續靠着,半眯着眼睛,想再小憩一會,畢竟回去之後就找不到這麽适合她的枕頭了。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清醒,傅昭也小心翼翼地動了動,悄悄咪咪地往她這邊看。
她半眯着眼睛,視野裏的所有一切都變得朦胧起來。
包括傅昭。
整張臉朦朦胧胧的,被映在頭頂的暖光燈下,看過來的時候,像是蒙上了一層柔光濾鏡。
眸光一閃一閃,一晃一晃,像極了她之前喜歡的小鹿眼。
嘴巴有點紅紅的,還沾着點水,應該是剛剛喝過水。
但朦胧間看着,特別像是剛剛被親過一樣。
想到這裏,時楠忍不住勾起了唇角,會被誰親過呢,總不可能是她吧?
“你醒了?”
溫潤悅耳的聲音傳了過來,像是山頂上最清澈的清泉,也像是夏日夜裏最涼爽的風。
“嗯~~但還想靠一會~~”時楠懶懶開口,仍是拉着傅昭不放。
傅昭不吭聲了,呼吸變輕了許多,沉默了一會才開口,身體又繃緊了許多,“剛剛……她們喝醉了,開了很多不該開的玩笑,我替她們向你道歉。”
她指的是喊“老婆”的事情。
可時楠覺得,這并不是“不該開的玩笑”,她聽着傅昭“得體”的道歉,又有些不開心起來,她“嗯”了一聲,“我沒在意。”
“……那就好。”
傅昭回了這麽一句話,就又沉默了下去,沒再開口,似乎是在等她醒酒後一起回去。
時楠有些按捺不住,從鼻子裏哼出了一口氣,“你怎麽不問,我的願望是什麽?”
傅昭這個人可真有些呆,在時楠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又呆呆地跟着重複一句,“那你的願望是什麽?”
時楠又忍不住笑,語氣輕快,“嗯~~不告訴你。”
“不告訴我?”
傅昭反問一句,忍不住看向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時楠,表情疑惑,“那我要怎麽幫你實現這個願望?”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時楠賣了個關子,笑了笑,懶懶地蹭了蹭傅昭的肩窩,眼眸裏的光倏忽流轉,“如果我現在說的話,你肯定不會答應的。”
傅昭一時語塞,過了一會才開口,“我不是言而無信的人。”
“嗯,我知道。”
時楠應得很快,聲音放輕,“但我還是想,在恰當的時候提起,興許你實現起來會沒有這麽困難。”
傅昭沒想明白時楠為什麽在這個時候賣關子,又隐隐約約地感覺到了什麽不對勁。
可她也知道,現在再怎麽問,也是問不出來的。
她恰當地轉移了話題,“那我送你回去吧。”
“已經很晚了。”她擡起手腕看了看表,卻又看到了手表上已經關上的實時脈搏開關,又只能不太自然地放下手,“現在是淩晨一點十四分。”
幾乎是在放下手的那一秒,肩上的人就把頭擡了起來。
肩上的重量倏地一空,有種空落落的感覺從那處傳了過來,準确無誤地傳入了心髒這塊,于是空了一拍心跳。
“那好——”
她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卻又馬上僵住了身子,話也說到一半就住了嘴。
因為剛剛那秒手心裏傳來的柔軟觸感。
幾乎是飛快地牽住了她的手,接着是指尖相抵,掌心相貼。
時楠又牽了她的手,而不是她的手腕。
傅昭意識到了這個事實,反應過來回頭看時楠,問她,“怎麽了?”
時楠努了努嘴,撓了撓她的手心,卻還是沒松手,“因為你手腕上戴了手表,所以只能牽手了。”
這說得通嗎?
這說得通。因為時楠喝醉了。
傅昭這麽告訴自己,深吸口氣平靜了下來,“走吧。”
她想把坐在椅子上的人拉起來,可不知道時楠哪來的這麽大力氣,她被倏地拉着又坐了下來。
距離拉近,手被牽在溫軟的掌心裏,肩膀抵着肩膀。
氣息貼近,淡淡的酒精味和鼻尖清香,呼吸纏繞着呼吸。
實在太近了。
近到她的目光避無可避,近到她的心跳又開始緩慢加速,她迎上了時楠貼過來的視線,眸光水潤,卷翹的睫毛輕微擡起,時楠湊得很近,就這麽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嗓音輕輕,眼梢彎彎,帶着笑意,帶着狡黠,
“能不能騎車帶我去兜兜風,我未來的……”
她刻意停頓了下,眨了眨眼睛,輕輕喊了一聲,語氣俏皮又缱绻,
“老婆~”
--------------------
作者有話要說:
她喊她老婆诶,雖然是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