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主人,我沒有不聽您的話
不知道席淮臻跟宋青房說了些什麽,在他轉身離開後,宋青房清了清嗓子,對着喇叭:“小竹子、小白,你們先調整一下情緒,我們接下來拍跳崖的一幕。”
傅修竹微僵,立在原地沒有動。
此時他心裏是極其矛盾和掙紮的,答應做死神的時候,他純粹是因為做了死神可以和主人成為搭檔,可以同進同出。
完全沒想過做了死神後,竟然還需要面對目睹一個活生生的人死亡的過程。
這麽殘酷的事情,即使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類,心裏也難免不好受。
再想想主人的态度,傅修竹神情有些恍惚,眼底透着幾分茫然,主人做了那麽久的死神,他應該是見過很多這種事情了吧?
他一開始的時候,也會像自己這樣躊躇嗎?
心神不定的他,沒發現有一只極小的飛蟲,倏地從他耳朵裏飛了進去。
這頭,白怡槿聽了宋青房的話後,小心翼翼地往高臺邊挪。
她其實有些恐高,為了今天這一幕,可是做了好久的心理準備。
然而恐高并非一朝一夕能克服,此時由上往下看,她只覺眼前一陣眩暈,幾乎下意識就想往後退。
但轉念想到鍵盤俠對她的各種噴,她咬了咬牙,硬生生忍下了這股眩暈感,僵硬地站在高臺邊緣。
傅修竹回神就看到這一幕,他瞳孔驟縮,身體比腦子反應更快地沖過去把人拉了回來。
白怡槿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拉住,差點沒吓個半死。
她甩開他的手,怒目圓瞪:“你幹什麽?”
傅修竹被甩開的手在微微顫抖,他看着對方,張了張嘴,喉嚨卻極為幹澀,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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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不能告訴對方:你馬上要死了,我在救你。
白怡槿緩過氣後,見他臉色有些蒼白,整個人狀态也不大好的樣子,她有些不自然地解釋:“那個……是你自己突然跑過來吓到我了,我才那麽兇的。”
傅修竹此時心髒還在“怦怦”狂跳,剛才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為她就要失足掉下去了。
“喂!”白怡槿見他半晌不吭聲,心裏不由莫名上湧幾分心虛,“你……你不至于吧?不就是兇了你一句嗎?”
傅修竹怔怔地看着她,只見她嘴唇在動,卻完全沒聽進她的話。
白怡槿:“你……算了算了,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兇你,對不起行了吧?”
傅修竹眼睫微顫,軟糯的嗓音有些啞:“你……現在有沒有什麽很想做的?”
“現在很想做的?”白怡槿一愣,“你突然問這個幹什麽?”
傅修竹默了默,扯開嘴角勉強笑了笑:“就突然想問。”
白怡槿秀眉微皺。
是她的錯覺嗎?這人笑得怎麽這麽讓人難受?
想起剛才匆匆離去的男神,她心頭微亮。
難道是因為男神?
兩人吵架了?鬧矛盾了?
這念頭剛起,她又下意識晃了晃腦袋,這只要不是個眼瞎的,都能看出先前兩人之間那種膩歪的氛圍,怎麽可能是因為吵架?
不可能!
那是因為什麽?
正在她思緒越飄越遠之際,宋青房一聲大吼:“白怡槿——!”
聲音通過喇叭傳出,擴大了無數倍,白怡槿一個激靈,條件反射:“到!”
“噗……”
“嘿嘿嘿……”
她這反應逗樂了底下一衆人,其中不乏有幸災樂禍的,有純粹看她鬧笑話的。
反應過來後,白怡槿臉色有些羞窘,當下也不再管傅修竹,轉身往高臺邊緣走,最後在自己的站位停住。
說來也怪,有了這股羞窘,再次站在高臺邊緣,她反而不怕了。
底下,宋青房見她已經站好位,正稍感滿意,卻發現傅修竹仍站着不動。
他不由皺眉,那狗男人怕不是去會小三去了吧?不然這小家夥怎麽一臉戚戚然的樣?
他清了清嗓子:“小竹子……”
話還沒說完,就見人擡腳往高臺邊緣移動。
傅修竹走到高臺邊緣,目光不由落在白怡槿臉上。
後者被他盯得心裏有些發毛,不由摸了摸臉:“我臉上有東西?”
傅修竹一頓,微微搖頭。
“那你老看我/幹什麽?”白怡槿說着,突然想起了什麽,“昨晚的熱搜你看了?”
還沒等他說話,她湊近他,壓低聲道:“我先聲明,那視頻可不是我整的,你別懷疑到我頭上。”
傅修竹看着她,脫口而出:“你為什麽哭?”
白怡槿一愣,随即瞪大眼睛:“你聽到了?”
傅修竹點頭:“我經過你的化妝間聽到的。”
白怡槿目光有些閃躲,不自然:“就……就被噴了呗。”
她咬牙:“那些吃飽了撐着沒事幹的,整天就知道揪着我不放。”
說起來,這些年她可沒少被黑,她對被黑的內容倒沒多大感觸,主要是那些鍵盤俠罵得太難聽,她心裏有些接受不能,才會躲起來偷偷哭。
傅修竹看着她,輕聲:“像這種只敢躲在網絡裏肆意诋毀別人的人,不過就是一些內心黑暗和內心不平衡的人,你不必用自己的好心情去承載他們的诋毀和辱罵,因為不值得。”
白怡槿:“你……你鬼上身啊?幹什麽突然對我說這種話?”不是人人都在傳她昨天去找他茬了?
底下,看着鏡頭的宋青房嘴角抽了抽:“上面二位爺,您二位聊完了嗎?”
傅修竹淡淡瞥了他一眼,擡眸看向白怡槿:“你是位好女孩。”說着,往邊上挪了挪,下一秒,他眉頭微皺,忽感雙腿有些發軟,身上也隐隐有些乏力。
突然被誇的白怡槿:“……?”
另一頭,換上死神裝的席淮臻,通過傳送陣倏地出現在宋青房的身側。
他擡眸,遙遙看着高臺上的傅修竹,并沒有向以往勾魂那樣,提前去往目标身旁。
傅修竹迎着他的目光,心中微顫。
他攥了攥拳頭,身旁的白怡槿不輕不重拍了拍他的手臂:“诶,劇本背熟了沒?”
傅修竹一頓,深深了口氣,牽住她的手。
原著裏,胡殷是牽着卧底的手,與卧底一起跳下懸崖的。
白怡槿瞥了眼被牽住的地方,輕咳一聲,狀似無意地小聲:“你的手怎麽這麽涼?你不舒服?”
頓了頓,她雙眼微亮:“難道你也恐高?”
傅修竹捕抓到她話裏的重點——也。
他有着怔然,“你恐高?”
一不小心說漏嘴,白怡槿不自然地扭過頭:“沒有。”
底下,宋青房見兩人已經站好位,舉起喇叭。
就在這時,席淮臻手背上的死神印記,突然又亮起了黑芒,他皺着眉點開。
“傅修竹,年齡:不詳,未婚,死于二三二四年下午十七點二十分……死亡原因:片場高臺摔落,腦死亡……”
席淮臻瞳孔驟縮。
與此同時,高臺上,傅修竹身體裏的那股乏力感越來越強烈,強烈到握住白怡槿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白怡槿眼底隐隐有些擔憂:“你……你真的沒事?”
底下,宋青房的聲音響起:“actio
——!”
白怡槿雖然演技不算好,但她好在敬業,幾乎是在聽到指令的一瞬間,她就下意識要往下跳。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卻發現拉着她手腕的傅修竹忽然松開了她的手,身子一歪,直接從高臺上跌了下去。
那一瞬間,她愣了愣,竟然沒有繼續往下跳。
再說傅修竹,他此時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只覺身體一軟,突然就跌了下來。
身子在往下掉,時間似乎被放慢,他愣愣地看着站在高臺上方的白怡槿,眼底盡是茫然。
“嘭……”
綁在他身上的威亞忽然斷掉。
“啊——!!!”
片場裏響起一片驚恐的尖叫聲。
尖叫聲傳進耳裏,傅修竹他才後知後覺,自己似乎……從高臺跌下來了?
他想用靈力飛起來,可是很詭異,他竟一絲力氣都使不出。
眼看着他馬上就要摔在安全氣墊外,一道殘影倏地将他打橫抱住,再迅速放到了地上。
傅修竹怔怔地看着一臉陰沉的男人。
男人目光沉沉,周身正散發着一股森森寒意,眉眼間戾氣乍現,整個人仿佛一個蓄着無盡怒意的修羅。
傅修竹:“席……”
不等他把話說完,男人倏地轉身消失在原地,而此時,宋青房和片場的其他工作人員也沖了過來。
宋青房蹲在他身側,嗓音顫抖:“你……你怎麽樣?”
傅修竹目光呆呆地看着男人消失的地方,沒有反應。
他感覺到了。
男人在生氣,那種帶着無盡殺意的生氣。
他是不是……以為他為了救白怡槿才摔下來的?
所以生氣了?
轉身就走,是因為覺得他不聽話,所以不要他了嗎?
這個念頭一出,傅修竹眼角不由自主就滑出了一滴淚。
他張着嘴。
不是的,主人,我沒有,我沒有不聽您的話……
見他張着嘴卻不說話,宋青房不由湊近了些,急道:“小竹子,你想說什麽?是不是疼?你堅持住,救護車馬上就來了。”
傅修竹此時不僅渾身乏力,連腦子也愈發昏沉,他根本沒聽到宋青房在說什麽,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男人去而複返。
他艱難地緩緩擡起手,想抓住男人,可最後卻又無力地垂下。
整個人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