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

第22章 結7

要指揮官大人完全不外出也實在難為特勤組，孕期三個月的時候謝忱還是領了個任務，難度并不高，主要是帶新人熟悉特勤組的辦事風格：效率和保密性缺一不可，派他這個組長親自示範是不好推辭的。

秦褚安早在omega剛懷孕的時候就去醫院提取了自己的信息素，制成了信息劑，omega随身攜帶能緩解短暫分離的焦慮。這次謝忱出差，他又重新做了個新的，特地囑咐着，放進了謝忱的行李箱裏。

不過據紀蘭的觀察記錄，謝忱到目前為止都沒有過分離焦慮。

beta醫療官倒不覺得新鮮，秦褚安幾乎天天乘坐直達謝忱辦公室的電梯給人送午餐，又方便又能避開其他組員，要是哪天元帥大人腦子一熱幹脆加入特勤組，他都不會感到意外。

比起秦褚安無微不至的關心，懷孕的謝忱本人則莽多了。他真沒覺出太多不适，倒是一天到晚坐辦公室屁股都坐癟了，任務一來倒覺得是個可以活動活動筋骨的好機會。

alpha聽了這番抱怨，先是笑了一聲，接着伸手拍拍omega挺翹的屁股：“我怎麽沒覺得你屁股癟了？明明這麽好摸。”

謝忱覺得他好粗俗，把他的手拍掉了：“你像個變态。”

秦褚安抓住omega的手，語氣意味不明：“說我變态？是誰上次盯着我的……脖子，說漏了嘴。”

孕前期自然無法進行激烈的性事，大部分時候都是秦褚安将性器埋在愛人的穴裏，耐心将兩人磨到高潮的。每每事後謝忱也比以往更懶散些，不再有事沒事咬秦褚安的腺體，而是喜歡趴在丈夫肩頸邊，嗅他令人安心的信息素味。

而上一次，謝忱則懶洋洋地親了兩口alpha的後頸，秦褚安正努力克制生理上的戰栗，保持姿勢，懷裏的omega就在他耳邊嘟囔了句：“好想用項圈把你圈起來。”

當時秦褚安只愣了一瞬，然後笑着親了兩口謝忱，這個插曲也就過去了。

完全标記的AO身上都會染上對方的氣味，但omega作為被犬齒刺破腺體的一方，身上伴侶的味道自然更重，alpha則要淡很多。所以謝忱那樣喜歡咬自己，秦褚安并不是猜不到緣由。

現在怎麽又提起這個了……謝忱有點尴尬地別過頭，想轉移話題，秦褚安沒讓：“躲什麽？頭轉回來，咱們家到底誰變态。”

謝忱看了他兩秒，隕黑的眼珠眨了兩下，秦褚安已經未蔔先知地繃緊肌肉——下一秒他的omega就撲了上來，攬着他的脖子，臉泛着薄紅，語氣又有些強硬：“不許說了。”

秦褚安在內心舉白旗投降，誰受得了漂亮老婆撲進懷裏半撒嬌半威脅啊……

反正他不行。

一想起老婆即将出差，他又不太能高興起來，發洩似的鑽進謝忱的頸窩。

“唔——”謝忱應激地抖了一下，手撫上alpha的後腦，“你怎麽突然親，不是……你吸我脖子幹什麽？癢……”

alpha一點道理都不講，像人類将臉埋進小動物的肚皮一樣，又親又聞的，恨不得鑽進謝忱衣領裏去嗅他。

或許是秦褚安表現得太不舍，謝忱倒顯得穩重些，臨走前只和alpha接了個唇面吻。

“想我了就打視頻。”秦褚安蹭蹭他的額頭，“在外面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和寶寶，不許冒險。”

謝忱朝他笑了一下，也有一點不難察覺的自信：“會的，寶寶一直很聽話。”

這次出差滿打滿算半個月，前十天指揮官大人帶着特勤組的新人在隔壁星區的一個大礦區檢查情況，排除礦區本身的安全問題是其一，當地監管有無漏洞也是重中之重，如何和政府人員打交道也是要教的。中途還逮到一個非法開采的企業，兩天內就在臨近星球上将大老板抓了個正着，交給當地政府嚴查了。

新組員們饒是對指揮官大人的能力有所預期，在看到謝忱開着笨重的貨運艇，将準備逃竄的違法分子撞得眼冒金星時，還是默默吞了下口水。

事實證明即便是S級omega，在懷孕這件事上也并不會一路開綠燈。

不适發生在即将回程的路上，不知道是不是躍遷的緣故，謝忱有些孕吐，常常跟組員說到一半，就要匆匆去洗手間。

一開始他只當短暫的不适，很快就會好。

第二天直接被胃裏的不舒服絞醒後，謝忱多少覺出這次孕反應的來勢洶洶。

他不願在組員面前失态，囑咐了幾句就回飛艇上的休息室了。

行李箱裏的信息劑謝忱每晚都會打開聞一聞，已經用了小半管了。此時他再度打開，休息室裏馬上緩緩氲滿熟悉的氣味，讓他好受不少。

可惜提取的alpha信息素再濃郁也不具備任何安撫的情緒，本質也只是離體的物質而已，享受慣秦褚安充盈的安撫信息素的謝忱多少有點不知足。

還沒五分鐘，那股不受控的反胃感又來了。

他皺了眉，想壓一壓，卻發現根本沒用，這讓他跑到洗手臺的腳步有些狼狽。

吐了半個小時，也沒吐出什麽東西，好像只是身體的一部分和自己不對付，絞弄着亂發脾氣一樣，也無從控制。

這種感覺讓謝忱除了生理的不适，又加了一點微妙的憤怒。早飯也沒胃口吃了，光是想想都有些犯惡心。

他皺着一張臉，安安靜靜坐了兩分鐘，終于給秦褚安打了視頻。

“怎麽了？寶貝。”屏幕對面的alpha似乎看了下時間，語氣很溫柔，“這個點你那邊應該還很早，出什麽事了嗎？”

在聽到秦褚安關切的問話後，那點憤怒很輕易地成了委屈。

“眼睛怎麽紅了？”秦褚安有些緊張地坐直，語氣也變得有些嚴肅，“寶貝，說話，怎麽了？”

大概因為還穿着制服，謝忱下意識擦擦眼睛，不想暴露太多情緒，這似乎有些不合時宜。

“沒事，就是有點不舒服。”他自然也不會裝作沒事，“我好像有些孕吐，褚安，”他抿了一下嘴巴，“難受。”

“怎麽突然孕吐了？”秦褚安聞言有些自責，“還是不該出任務，我陪着也好……你現在位置在哪裏？我馬上提交申請去找你，乖，吃早飯了嗎？”

alpha關心的樣子讓omega內心很安定，聲音也軟和了些：“不想吃，反胃。我在礦區，太遠了，你趕過來的時間都夠我回家了……老公，想你。”說罷嘴巴也不太高興地撅了一點，随孕吐而來的是姍姍來遲的分離焦慮。

秦褚安看着屏幕那頭蔫蔫的omega，心裏很不是滋味：“我也想你，寶貝。我們中途見也是可以的，我記得這個任務我有權限查看，你把未來幾天的行程發給我，乖乖的。”

謝忱沒有堅持，把行程發了過去。接着側躺在床上，沒什麽精神地看着屏幕裏的伴侶，哝道：“還好任務差不多結束了，我提前離隊也沒事。雖然噴了點阻隔噴霧，但好像還是有組員察覺到我懷孕了，昨傍晚就到處找理由不想讓我出艙……”

秦褚安一邊給特勤組的聯絡員發消息，一邊聽他絮絮叨叨地講話，聞言笑着問：“然後呢？有沒有好好休息？”

指揮官大人哽了一下，他怎麽能願意被新組員照顧！他才是老大，自己酌情休息是一回事，被組員看出虛弱，是另一回事。

他如今也終于體會到已婚人士的心虛：“昨天，還好的。今天吐醒了，比較不舒服。”

alpha看了他幾秒，溫柔而強勢的金色眼眸盯得謝忱又心癢，又沒底氣。

“我們什麽時候能見面？”他轉移話題，“我、呃——”

omega馬上從畫面消失了，秦褚安不難聽到幹嘔的聲音，他揉揉眉心，戰争結束後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負面的情緒了。得盡快把謝忱接回來，放到身邊好好照顧才行。

謝忱再回來時臉上濕漉漉的，看樣子是洗了把臉，讓秦褚安心裏更加酸脹，情緒也跟omega垂落在睫毛上的水滴一樣，搖搖欲墜。

“你不乖。”他還是沒忍住訓了幾句，“昨天就難受了，是不是？太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了。”

謝忱恹恹的，精神不大好，聽着元帥大人老媽子似的念叨，倒是眯着眼睛又要睡過去了，他到底是不怕他的。

秦褚安嘆了口氣，謝忱在完全睡着前隐約聽見什麽“換個人來治你”。

第二天他就知道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了。

秦褚安跟特勤組說明了情況，他們的指揮官大人大清早就被組員扔到了停靠點，五分鐘後便被在附近開會的付域接到了飛艇上。

謝忱乖乖喊了“爸”，兩個小時後又看向開啓的艙門，對急哄哄的秦雨樓喊了“媽”。

秦雨樓可不像付域一樣，接了兒媳也只會勸人吃點東西，這位omega長輩坐下後水都沒喝就開始教育人。

起初謝忱聽得還算認真，可總忍不住走神，還有些犯困，似乎怎麽睡都不太夠。何況秦雨樓也不是真的兇，他的味道對完全标記後的謝忱而言其實是很親近的，謝忱犯困甚至稱得上情理之中。

秦雨樓見他要眯眼睛，擡高聲音喊了聲“阿忱”，又說：“不許睡。”

謝忱眨了下眼睛，道完歉，自己也有點郁悶：“……這兩天突然精神不太好。”

秦雨樓揪了一下他的耳朵，望向謝忱沒精打采的隕黑色眼睛，也難免心疼：“你也知道累，懷孕三四個月了還出任務，都要顯懷了，還穿着修身的衣服。你在外面出任務，精神又不好，出了事怎麽辦？還好這次我和你爸爸離得不遠。”

“好了，你去卧艙裏休息一會兒，睡醒了就到醫院了，雖然孕反應在所難免，還是看看有沒有什麽別的問題。”

謝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他頭一次如此真實地體驗到“當omega”的感覺。他是S級，早在軍校練就了非凡的戰鬥能力，很少有服軟的時候，即便是發情期的虛弱，都沒有懷孕帶來的無力感強。

不僅是身體受累，還有如幽靈般的惶然，他很想念自己的alpha。

到醫院後秦雨樓陪謝忱做了一整套檢查，得到了一個十分新鮮的消息，秦雨樓喚着迷迷瞪瞪的omega：“阿忱，阿忱。”

“嗯？怎麽了。”他還用棉簽捂着針孔，視野裏是秦雨樓帶着笑和一疊報告走近。

“你和褚安給孩子想名字了嗎？”

“還沒呢。”

“這下要想兩個了。”秦雨樓指了指手上的影印圖片，“雙胞胎哦，你接下來一定要多吃飯，不能……”

謝忱還是沒太反應過來的樣子，邊聽媽媽念叨，邊摸了摸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

他懷孕後不像大部分孕夫，會下意識摩挲自己的腹部，倒是秦褚安很喜歡摸。此時或許是那張超聲影像讓這一切更為具體，這位心大的omega也終于有了實感，通過手掌感受起生殖腔裏的小生命。

有兩只呢。

這一瞬的感動無法馬上與伴侶分享，謝忱多少有點遺憾。

他後知後覺地明白秦褚安自他懷孕後有些過分的黏人從何而來，他的伴侶比他更早地體味到同他孕育生命的悸動，大概也萌發了一秒也不願錯過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