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邬和胡年事情鬧得全校都知道了，不過就是因為江邬是帥哥，所以關注度高，等軍訓一結束就沒什麽風聲了。
然後又是放假的當頭，陳之在學校門口給一家咖啡館兼職，店裏有只肥胖的藍貓，懶得讓人發愁，每次都趴在櫃臺前，別人碰它也不願意動，藍色的眼珠子盯着店裏來來往往的客人。
陳之将它抱到旁邊的貓爬架上，擋着她收銀了，剛付過款的客人，開心過去摸它，拍照什麽都不落下，陳之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貓咪養着本來就是吸引客人的。
下一位排隊等候的客人，陳之禮貌問要喝什麽，女人帶着藍色口罩，仰頭看眼菜單，有些猶豫。
陳之看着她，看着看着就怔住了，眨了眨眼睛，女人嘆了口氣，随口道：“你幫我點兩杯你們店的新品吧。”
陳之很快回神，幫她點了，女人拿着包去了窗邊的位置坐下，一副心事重重并且憔悴的樣子，陳之多看了她兩眼，其實陳之跟梅姨沒怎麽相處過，剛開始看，還沒認出來。
梅姨顯然也沒認出她，不知道是忘了，還是心事太重，沒心思關心這些。
過了會，陳之端着兩杯烏龍奶咖過去，正好門口進來一個熟悉的人影，江邬身形很長，今天穿了件黑色牛仔夾克，頭發也剪短了，人看起來精神不少，早就褪去中學生的氣質了。
他看眼梅姨，徑直過來，坐下後摘了口罩，剛要開口，陳之低頭将兩杯奶咖放在他面前，他立馬擡頭看去，這才詫異瞪大眼，陳之說：“慢用。”然後走開了。
梅姨看着江邬笑起來，“才幾天不見，你都曬黑了，新學校怎麽樣？”
“挺好的。”江邬雙手放在膝蓋上，目光飄向點餐臺，梅姨深深嘆氣，從包裏拿出一張銀行卡，“你走的急，我也沒好好勸你，這是學費和一點生活費，你先收下吧。”
咖啡店裏放着一首純音樂，旁邊是拿着筆記本學習的學生，還有發呆放空的人。
陳之站在餐臺前，繼續沖咖啡，動作利索，沒有往江邬這邊看過來。
江邬将卡推了回去，“不用了，我學費已經交過了，生活費我會自己想辦法的，我已經成年了，不用您操心了。”
梅姨看他的動作，眼神失落惆悵，“是不是開學我沒來送你，你對我有氣？”
江邬連忙張口，梅姨打斷他的話，“你對我生氣是應該的，我是你的監護人，是我沒有做到我的責任，你沒必要為了安慰我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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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江邬生生住嘴，他确實有點生氣，轉頭想這本來就不是他應該有的，又不是梅姨親生的。
“但是學費你一定要收下。”梅姨态度強硬，“就算用不上，也留着，就當是攢着以後工作用。”
江邬動動手指，看着那張卡，蹙眉不想接，“我聽說了，家裏的事情。”
梅姨微怔，很快又恢複了神色，也不震驚，“你哥他借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為了這事，家裏吵了半年多，本來想着江邬高考，不耽誤他，就沒放到明面上說，可江邬是個聰明的孩子，又怎麽會聽不到這種風聲。
“你還是把錢留給他吧，我養活自己還是夠的。”江邬認真說着，梅姨嘆氣，神色苦悶，呢喃道：“要是一開始就領養你就好了，你哥實在是讓人太失望了。”
陳之被店長催促着，去整理江邬旁人邊剛走的那桌，她已經很努力想不去打聽別人的事情了，可太近了，沒辦法。
梅姨似乎也注意到有外人在，笑道：“不說這些了，你軍訓累壞了，我請你吃好吃的，你想吃什麽？”
沒再因為卡的事情推來推去，江邬只說：“随便。”
梅姨又想到什麽，“對了，叫上你陳之姐，她幫你忙，咱們得謝謝人家。”
近在咫尺的陳之回頭，江邬也笑了，看她一眼，陳之咳嗽一聲，尴尬拿上東西走了。
梅姨又說了什麽，電話響了，看眼來電顯示，梅姨蹙眉，江邬無所謂道：“快國慶了，到時候再說，你有事就先回去吧。““那怎麽行啊？我來都不跟你吃個飯……”梅姨有些着急，按着手機道：“江邬，你等我一下，我接個電話。”
說着，梅姨起身去了角落接電話，江邬看眼她，呼了口氣。
陳之看他一眼，又看眼在貓爬架旁邊打電話的梅姨，只聽到梅姨緊張說：“怎麽感冒了？不是今天早上送學校還好好的嗎？他是不是不想上課啊？那你把他接回來吧，到時候他不舒服就不好了。”
梅姨一臉擔憂的樣子，語氣又是無比的縱容，陳之靠着臺面，心裏嘆息。
梅姨是四十多才有了一個孩子，平時是捧在手心的，十分驕縱，小孩三歲都不太會走路，上幼兒園都是在家上，不願意去學校，比起江邬，那還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區別。
匆匆挂斷電話，梅姨跟江邬道歉：“對不起，我要先回去了，小樂上課不舒服，我得回去看看，阿姨給你錢，你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說着，梅姨從包裏拿出兩百，又看眼江邬，将所有的錢都拿出來，放在桌上，“有事給我打電話，阿姨一定接。”
然後，着急走了。
江邬看着錢，雙肩放松，靠在椅背上，擡眸看向陳之，陳之低頭沒看他。
過了好一會，江邬将錢塞進口袋，起身走向陳之，靠在臺面上，笑容松散，似乎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臉輕松，“之之姐，幾點下班？”
陳之也笑了，擡着下巴點了下那邊的奶咖，“你把那個喝完我就下班。”
江邬點頭，“好，我等你。”
提前和店長請假，店長看眼那邊的江邬，暧昧笑：“弟弟？別是小男友哦。”
“才不是。”陳之笑出聲，擡手将額前的劉海往耳後弗去。
陳之換工作服出來，發現天還沒黑，外面的晚霞把空氣都照紅了，沿路的紅杏如火燒。
她拿上包出門，江邬在門口等着，回頭對她笑着，陳之問：“你沒事吧？”
江邬笑不動了，聳肩嘆氣，雙手插兜，笑的無奈，“恩……應該沒事。”
見他情緒還可以，陳之也松了口氣，安慰道：“梅姨還是關心你的，只是有些事沒辦法做到兩全其美。”
“我知道，不管怎麽樣，我都很感激她。”江邬拿出手機，看到梅姨發了條消息過來：你哥的事情，你千萬不要插手，不然阿姨真的會生氣。
江邬知道是一回事，可江邬沒有責任去管他哥的事情，梅姨是明事理的人。
江邬回了她，轉頭看陳之在看自己，有些奇怪，“怎麽了？”
“沒，我就是在想吃什麽。”陳之悄悄挪開眼，她看着他不自覺入神了，被他發現了，這才找個借口，也不知道怎麽了，就是聽到江邬說那句的時候，感觸很深。
江邬沒多想，笑了下，很快陳之的手機也響了，陳之看了眼，又看向江邬，“你阿姨給你發的消息也是關于你哥的？”
江邬看向她手機，梅姨也給陳之發消息：陳之，麻煩你幫我多照顧點江邬，江邬他哥最近生意上出了問題，江邬身上沒多少錢，我怕他會借錢給他哥，千萬不要。“陳之一邊回消息，一邊好奇問：“你哥幹嘛了？一家人避如蛇蠍。”
聽到這話，江邬下意識道：“一家……”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其實在陳之眼裏，他和梅姨就是一家人，不然陳之不會照顧他，因為梅姨和周阿姨是好友，還是街坊。
只是他自己，心裏總覺得自己不是那一家人。
陳之好笑，“怎麽？我還說錯了？”
江邬苦笑搖頭，“沒有，我哥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他之前看疫情嚴重，有個布料廠倒閉，他就接手了，最近疫情反複，好像欠了不少錢。”
還真是任性，陳之覺得荒唐：“這種情況下接人家倒閉的廠子？真是……聰明。”
不過陳之還是不忘警告，“既然梅姨讓我照顧你，那我就要跟你說了，你哥的事情，你別插手，我得管着你了啊。”
不知道理解成什麽意思了，江邬笑出聲，“好啊。”
陳之奇怪看他，然後回想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麽，江邬很快扯開話題，“吃上次那家火鍋吧，上次沒位置，這個點應該有。”
“好啊。”陳之的注意力，立馬吸引過去了。
如江邬所說，真的有位置，正好最後一桌，其他桌都坐滿了人，陳之聞着四周飄來的麻辣火鍋味，餓意襲來。
這家火鍋特別正宗，不然也不會這麽多人，不少人畢業還會回來吃。
陳之讓江邬點菜，自己卻點開漫畫軟件，看到玄鯨爆更兩話，恢複更新，激動擡腿，然後膝蓋撞到桌子上，疼的直吸氣。
江邬吓一跳，連忙起身看過去，“沒事吧？”
“沒事沒事。”陳之放下手機，揉着膝蓋，江邬笑了，“姐姐比我還幼稚，看到什麽好玩的，這麽激動。”
然後無意識瞥過她手機，快要按下去的屏幕，是漫畫新一話的界面。
江邬坐了回去，喝了口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