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離別
時間一晃,五日之後。天機閣已化作一片廢墟,天機府也順勢被查封。華府所有商業都受到影響而停止流動,整個通州碼頭也開始變得空曠起來。
天機府的倒臺對于窮人來說是個好兆頭,但對于富人與工人來說損失太大。富人折商,工人停工,百廢俱殆。
武玊幾日前便帶着秋葉與柳既離開,他說這趟渾水他淌不得,再怎麽說他也是朝中之人。白拿自然是浪跡天涯,所以在兩日前也與小天告別。
小天曾問過他們當時的情況,讓他沒想到的是,竟是黑衣人與唐門即使趕到救了他們。救朋友的敵人,他到底有何目的?
今日就連巫起也要走了。
小天遠送,但送君千裏終有一別,最終在那青山白雲下,他還是和巫起告別。
所謂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朋友會朋友,後會自然有期,但路漫漫其修遠,再會之日更是遙遙無期。如今又只剩下他一個人了,武玊說過,随時歡迎他加入六扇門,但他渴望自由,此事也就只能往後放了。
人走在路上,不能盲目地走,多少還是要有些目的性的。此刻他正坐在一家不大的酒館內思緒着自己以後的路。
酒館很冷清,只有兩三個歇腳的食客,在短短五日的時間內那些所謂的武林人士皆避風離去。因為死的人太多了!整整二千餘人,那日清晨雨停天機府方圓百裏皆飄着一股子血腥味兒,那被雨沖刷的血留在街道兩旁,那是多麽駭人的場景啊!
“你看,我說他鐵定在這兒。”忽一女聲,她的聲音簡直比黃莺還好聽,這聲音他永遠也忘不了。
李冰雁率先踏進酒館,她水靈大眼直瞪酒桌上的小天。随後午心月也走進來,只不過她是鄒眉捂着口鼻的,這裏的味道讓她是在不喜。
小天眼睛一亮,如今整個通州,也只有李冰雁和午心月二人算得上他的朋友了。
“別顧着喝酒呀。”李冰雁也不客氣挨着小天坐了下來,她看起來心情很不錯,雖口頭上勸小天別喝酒但她自己卻端起酒杯小酌起來。
“女子不宜飲酒。”小天一手奪過她手中的酒杯自顧着一口悶下,随後他才問道:“他們都走了,你們卻不回明月宮麽?”
李冰雁一指午心月道:“她回去,我不回去。”
午心月也坐下道:“難得出來散心,我不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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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卻是該回去的,近幾日朝廷已派人明察此事,你不怕他們找你麻煩麽?”小天問道。
午心月眼睛一轉:“那我就躲起來,讓她們找不到。”
“可終有一日六扇門的人會找到明月宮,你身為宮主卻不回去說不通呢。”小天又起一杯酒準備下肚,但午心月卻忽然奪過他手中的酒杯道:
“今朝有酒今朝飲,明日有愁明日憂,我又未做虧心事,我何懼?”
小天咧嘴一笑,他只手抓過午心月的手腕硬生生将她唇上的酒杯取了下來:“女子不宜飲酒。”
“你這人真是小氣,酒水都不舍得。”她佯怒。
小天不理會而反問道:“我可不願相信你們是單純來找我喝酒的,說吧,找我幹嘛?”
午心月支吾着不好意思開口,李冰雁卻開口搶道:“你恰是說錯了,我們的目的皆不同,我找你呢就是想與你一起闖蕩江湖。而我姑姑呢,她則希望你随她一起回明月宮啦。”
小天掐眉傷神,就李冰雁這一席話就足以讓他頭疼半天了,于是他先指着午心月道:
“她?你姑姑?”
李冰雁嫣然一笑:“是喲,他可是我爹的親妹妹呢……”
午心月咬唇拍桌:“你是想說我很老麽?”
“這不是事實麽?”李冰雁擡頭挺胸道。
午心月氣得面容緋紅,她老怎有女兒态呢?于是她也挺直胸膛道:“我老,但我卻比你美,皮膚比你嫩滑,該有的地方皆完美無瑕,而你呢……?”
“我——”李冰雁也羞紅了臉,她剛想吵卻被小天一語打住:
“照我看來你們更像是姐妹,只不過——”他說着看着李冰雁又道:“我是絕不會與你闖蕩江湖的,還有——”他又看向午心月:“我也不會和你回明月宮。”
“那你要去哪兒!?”她們竟異口同聲地問道。
小天笑着從懷裏掏出錠銀子丢在桌上,随後他便起身朝酒館外走去:“我去哪兒不重要,反正不要你們跟着。”
這是最好的做法,經過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事,他明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且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武力解決不了的,他還不夠聰明,無論是李冰雁跟着他還是他跟着午心月,多少都會帶來些不必要的麻煩。
有些事情就該一個人抗,一個人受,一個人生,一個人死,這并非孤獨,而是男子漢的擔當。
午心月連忙跟了上去,而李冰雁卻一聲壞笑側身消失于無形……
今日的通州格外的熱鬧,仿佛五日前的慘案已被遺忘,來往的商客小販皆規矩地立在街道兩旁,他們似在等待着誰。
“呀,咱們這通州終于迎來了官老爺了。”
“那可不是嘛,以往天機府欺壓百姓,就是活脫脫的土皇帝,現在真正的皇帝派人來救咱門了……”
“那可多虧了如今的皇上英明啊!”
……
小天執劍出酒館後便走上街道,這一路七嘴八舌也聽得差不多,許是朝廷派來了州令吧。
但這又如何?他是個将要離開的人。
“落南天,你怎不辭而別?”午心月拽住他的衣角不讓他走。
“我還會歸呀?怎會離別?”小天納悶道。
她勸道:“你不要再去淌江湖裏的渾水了,你看你師哥,再看這天機府,他們都想一争武林可最後呢?還不是一抔焦土了麽?”
小天卻不以為然:“哦?那你要我怎樣?與你回明月宮麽?”
她點頭:“自然了,明月宮一向不參武林紛争。”
“可據我所知,男人不受明月宮的歡迎,我去了豈非要被你們這些怨女給咒死麽?”小天打趣道。
午心月終于撒氣,她撰起拳頭就要打:“你這厮怎不落教?我是在救你的命!”
“我一個大男人,才不要你救命。”小天扒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怎能動情呢?這是要命的事啊。
午心月又追上前将他攔下:“那你要去哪兒?”
他神色堅定道:“我要去徐州,去看看師哥的碧幽山莊,随後再與那落霞山莊的龍九天生死一戰!”
她大驚失色連忙道:“你瘋了不成,龍九天三十年神劍,江湖地位不可動搖,你劍法雖高超,但與其生死——”
“你認為我會輸?”小天一語打斷她的話。
輸就代表會死,除非有決勝的把握,不然誰都會擔心。她當然希望他贏,但事實卻容不得他贏,所以她愣在原地不知所言。
“我走了。”他繞過午心月,但沒走兩步卻又一回頭:“對了。”
“怎了?”
“一日明月宮主,終生明月宮主麽?”
“你什麽意思?”
小天一嘆:“回答我。”
她點了點頭。
小天勉強一笑,轉身消失在人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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