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逍遙齋（五）
“小子，你太狂妄！”
一人怒叱閃身而出，原本以為方才的壯漢身材已經十分壯碩，但眼前此人卻更為高大，足足有九尺之高！
絲絲扯了扯小天的衣角：“公子，他就是雷打不動的魏衫……”
小天微皺眉頭：“金鐘罩鐵布衫麽？如此橫練的功夫世上還真有人願意下苦工去練？”
這時魏衫忽然雙手合十，一股無形的硬氣功宣洩而出，——“刺啦！”他的衣物恍若爆裂一般碎得四分五裂，那赤裸出的黑銅色的結實肌肉仿佛堅若磐石！
“哈哈，你這小子也算是識相，我三十年練就一身鐵骨精鋼，如今一朝成名，卻是名不虛實的。”
小天忽然搖頭否定道：“下死工夫始終抵不過變通，你這人莫非腦子壞了？就恍若你手上的老繭一般，多了，就連觸覺都會沒有。”
人不知疼痛真的好麽？
“廢話少說，今日我就要捏碎你的腦袋！”魏衫大怒猛然一躍，他一掌擊向小天，這一掌足以開山裂石！
硬功夫硬接卻是有些麻煩的，所以小天護着絲絲步步朝後褪去。
“怎麽？連我一掌也不敢接麽？”魏衫一招落空顯然不悅，他出言不遜又起一掌，這一掌比方才的力度還要大上一分。
小天并非不敢接招，只不過他要顧忌到絲絲的安危。魏衫的鐵掌很是剛烈，哪怕是隔空三尺也能被震碎內髒，倘若絲絲一人觀戰，他難免會分心擔憂。
如此這般魏衫進攻，小天閃躲，反反複複十幾招來回，兩人都已氣喘籲籲，此刻魏衫終于忍不住嘲諷道：
“自古英雄愛美人兒，小子，你為了一個妓女而丢了性命值得麽？”
小天始終不看懷中的絲絲，因為他知道現在她一定很愧疚。
于是他道：“妓女怎了？真正的妓女無非是心中堕落，她不是，她嫣然還有一顆純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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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魏衫收掌大笑起來，他指着小天懷裏的絲絲幾欲說話但卻笑得又講不出來，可見在他眼中絲絲是多麽的不堪。
“公子……”絲絲小聲輕喚，她的懷裏滿是歉意。他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都是為了能救自己出去。人或許只有在愧疚之時才能看清真正的自己。
小天還是未看她一眼，只不過卻将她抱得更緊：“你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出去，這個牢籠不屬于，你應該擁有自由。”
這時魏衫終于強忍住笑，他擡手一指絲絲道：“小子，我不知這個女人究竟何處讓你着迷，不過她的床上功夫着實了得，你或許沒和她上過床，所以你不知道她在床上是有多浪蕩，嫣然就是一條母狗！”
這話使得小天心裏一緊，不知為何他會替絲絲心疼。女人也需要尊嚴，絲絲是個有尊嚴的人，魏衫的這一席話也不知會傷她多少……
“絲絲姑娘……”他順勢往向絲絲，他本想給她安慰，但不經意間卻迎上她那清明如水的眼眸——她的眼眸就如明月一般動人，女人擁有這種目光就說明她并沒有堕落。
小天心疼安慰道：“他在說謊，我不會相信他的。”
她凄然一笑掙脫出小天的懷抱：“我心所往自由與純潔，可我畢竟是個妓女，我的身子已經髒，他說得沒錯，不僅是我，整個逍遙齋內的女人都和母狗一般淫蕩得無可奈何！”
淫蕩得無可奈何，這是內心多麽絕望的吶喊？
說完她沖小天溫柔一笑宛如一個小女人，随後她緊咬紅唇轉身朝魏衫撲去——
“你找死！”
“絲絲姑娘！”
魏衫出掌，小天出劍。
小天的飛劍很快，絕對能快過魏衫的鐵掌。但絲絲一心求死，所以他那救人的劍已沒有了意義。
“噗！”鐵掌擊在她的胸前，她長噴一口血飛出十丈之遠。
小天想跑過去将她救起，但還未走兩步她便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紅顏薄命否？
怎薄命了？做風塵女子豈不是薄命麽？沒有尊嚴豈不是薄命麽？
薄命值錢否？
為了尊嚴而死，價值萬金！
“小子，看你也是個多情之人，竟對一個妓女如此上心？”魏衫話裏藏刀，一刀一刀地直捅小天的心窩。
小天冷下眼眸，他的眼神從未這麽認真過：
“這個逍遙齋，不該留在這個世上，不然又會禍害很多如絲絲姑娘這般的人，她們渴望自由，卻被人禁锢在牢籠之中。你們憑什麽剝奪她們的自由？”
說着他緩步取出倒插在地上的劍，劍柄入手的一剎那，一道劍氣渾然天成，天化萬物，人在其中，天人合一，有死無生。
師傅說過，離?劍術，只有等我長大之後才能發揮出它真正的威力——原來師傅所說的成長便是在無可奈何中的痛苦，難怪英雄是寂寞的。
“小子，你這道氣息——”魏衫露出驚恐之色，如此強勁的氣息江湖中許多大門派都不曾見過，但他卻見過——
昔日山林中索性見到過一位劍客殺人，其所發出的劍氣和眼前一模一樣，以往大約他都不記得了，只記得那人說過他的劍法稱之為——飛?劍術！
“刀槍不入麽？今日我讓你最後感受一次痛苦！”
小天話音剛落他的身子也如劍光一般竄了出去，他的身形根本無法察覺，但他那揮劍斬空的聲音卻回蕩漾于空中，一時間魏衫的那結實的身體上多出了幾十餘道劍痕……
劍痕不斷增加，幾十道，幾百道，幾千道……
魏衫已經痛得抓狂，他已有三十年未有過疼痛，而今這一次卻讓他生不如死！
“饒命！公子饒命！”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嚎了出來，随後他“噗通！”一聲跪倒佝偻在地上。
“咻！”最後一聲斬空，小天閃出身形。他沒有繞魏衫的命，反而還要了他的命，所以這最後一劍他割破了魏衫的喉嚨。
魏衫捂着脖頸瞠目結舌，最後死不瞑目跪倒在地上。
小天輕彈劍身，幾滴血落下地上，他望了一眼地上死狀猙獰的魏衫，冷冷道：
“你所受的痛苦僅僅是皮外傷，相比起絲絲姑娘身心的痛苦折磨，已經是便宜你了。”
這時賭坊石門內其餘七大執事皆趕忙跑出，他們一齊跪在了小天的面前大聲求饒道：
“公子英雄氣概，吾等不再讨還銀兩，只求公子繞我們一命。”
“饒命？”
“對，只要公子饒命，那賬房還有十幾萬銀兩，公子皆可拿走。”
“我不要。”小天輕嘆又道：“我不要錢，我只想替這些可憐的女人讨一個公道。”
“公子，您的意思……”
“放她們離開逍遙齋。”小天直言道。
七執事不由被小天這麽一說給震驚。他們說白了也是狗，天機府的走狗，同樣是奴才只比那些娼妓要高那麽一絲而已。
奴才怎能主斷主子的生意？且主子還是天機府。倘若逍遙齋出了問題，天機府怪罪下來他們同樣是死！
小天抹了抹劍松口氣道：“罷了，我也不為難你們，你們就告訴我現在如何離開這裏。至于放人這些事情就不勞你們操心，倘若天機府怪罪下來，你們就推在我頭上。”
這是最壞的打算，也是小天給他們唯一一個活下去的機會。所以他們想也未想便點頭同意，與此同時他們還各自交出一把鑰匙：
“石門後的盡頭便是我們的房間，房間後皆有一道石門，透過門便可上到通州巷弄，賭坊後在通州的東南角，妓館後是西南角……”
小天拾起鑰匙還是不免有些驚訝，這逍遙齋竟然四通八達遍布整個通州。天機府也許真的未蔔先知，他們建築這個地底世界的初衷絕不是單純地為了賺錢！
執事見小天發愣好久，于是試探問道：“公子……那我們可否走了？”
小天回神：“呃……還不行，我還有些問題問你們，你們只管點頭或搖頭。”
執事們以為這是活下去的希望，于是紛紛點頭示意。
“你們殺過人麽？”小天突然問道。
他們面面相觑，但還是點了點頭。
“無辜的人？”
他們大驚失色猶豫不決，這不像是在問問題提，而是在問罪，所以七個人誰也沒敢動作。
小天擡手起劍又落在掌心，這一動作下破了他們的膽。小天忽然一笑：“我最佩服誠實，敢作敢當之人，倘若你們如實回答，我說不定能考慮——”
他話還未完七人一致點頭。
“我話未完，我是想說，如果你們如實回答，那麽我說不定能考慮給你們一個痛快。”
小天的話音還未落，但劍光已經閃出，于此同時七顆人頭也已經落地。
殺人？壞人可不糾，但濫殺好人，就一定要一命償命！
小天不殘忍，他光明正大地為民除害。
做完這一切，他收起劍并抱起絲絲朝第九扇門內走去。方才執事所說，九扇石門後便可到達通州中段。天機府的府邸也在哪兒。
至始至終他都要去這個神秘的天機府看一看。那裏是一切邪惡的源頭，賭坊，妓院娛樂之流不計較，但走私火藥卻是用船運。如此無法無天的地方，究竟還有沒有王法了？
至于逍遙齋這個地下世界他選擇先擱置一會兒，道理也在，只要找到罪惡的根源并拔出，那清白自然而然會流向人世間。
